回到住处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

    府里的人似乎都在忙着招待来自玉虚派的尊贵客人,没有人发现应扶渊一夜未归。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眼,距离她穿书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今日天气不错,连续下了三天的雪后,竟是出现了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

    屋顶的积雪缓缓融化,在房檐下形成了一排如同钟乳石一样的水晶似的笋状冰柱,雪水顺着倒垂的冰笋落下来,在地上滴出了一排的小水坑。

    屋内寒气四溢,应扶渊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一张吊床,栓在院里两棵光秃秃的桃树之间,躺了上去。

    唐悠悠蹲在篮子里,透过篮子的间隙看他。

    面容精致俊秀的乌发少年懒洋洋地躺在吊床上,双脚交叠,双手环在脑后,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很是惬意。

    【看来只是同名而已】

    【这横看竖看,一点儿也不像会血洗宗门,搅得江湖日夜不宁,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大反派啊】

    【亏我胆战心惊这么久,竟然是个乌龙!】

    唐悠悠心中的石头落下,绷紧的精神在得到放松的同时,心中又有些郁闷。

    书中对大反派的身份背景未做详细交代,只说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在仙门大考中被大长老一眼看中,收为了亲传弟子。

    仅靠一个名字,唐悠悠确实没办法确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书中的那个大反派。

    【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回去,好想回家啊】

    【这个少年看着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找书中的主角,没准我回家的方式就在主角身上!】

    应扶渊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小兔子说要离开,睁开了眼睛。

    【话说……上次在那个山洞,我挖到的那坛金子,他放哪里了来着?】

    【我偷偷带走一块……应该没问题吧?】

    唐悠悠有些心虚,下意识看向吊床上的少年,直接对上了应扶渊探究的眼神。

    【嚯!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看、看我干什么?】

    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对方突然睁眼看过来,唐悠悠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她动作僵硬地移开目光,演技拙劣地在篮子里四处蹦跶,企图蒙混过关。

    此时的她,万分庆幸自己是只兔子。

    如果是人形,估计脸都要羞红了。

    应扶渊看着在篮子里乱转的小白兔,挑了下眉,最终也没说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到应扶渊重新闭上眼,唐悠悠渐渐淡定下来。

    她蹲在篮子里,啃了一口胡萝卜,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穿书以后,开局就是一顿雷电伺候,她被搞的差点飞灰烟灭,幸好遇到这个少年,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同时,她也注意到,那道闪电似乎只针对她。

    在她被少年抱起来以后,那道闪电和那朵黑云就一起消失了。

    【唉!要是我离开他,那道雷电会不会再次出现啊?】

    【要是还没找到主角,先被雷给劈死了,那不惨了】

    【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还是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吧】

    可能她一离开少年,下一刻,就会被天打五雷轰,香消玉殒。

    谁说得准呢。

    她可不敢拿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去试探结果。

    唐悠悠啃了一口胡萝卜,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穿书故事,一时不由得有些唏嘘,心情复杂。

    【唉!别人穿书都是变成厉害人物,再不济也是个人】

    【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就……成了一只兔子?】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是比人和猪都大!】

    【诶?等等……】

    【不对啊。】

    【在穿书故事里,穿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特殊之处,如今她成为了穿书大军中的一员,按理说也该有啊!】

    唐悠悠不信邪,顿时胡萝卜也不啃了,开始查找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

    她翻来覆去看,来来回回找,想要寻到哪怕一丝特殊之处,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任她自己怎么看,她现在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

    【好吧,看来自己确实只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兔子。】

    她有些丧气地趴卧在篮子里,像摇拨浪鼓似的晃了下脑袋。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唐悠悠放弃纠结,继续啃胡萝卜。

    这种惬意的午后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被院外的嘈杂声给打破。

    这个小院位置偏僻冷清,周围是一片竹林,竹林右边便是莲池,似乎有人在游园,隐约听到谈笑声。

    应扶渊睁开眼睛。

    声音从门前竹林经过,又逐渐走远,消失。

    想到小兔子快该换药了,家里的纱布已经用完,他从吊床上下来,准备去一趟药房。

    刚走到院门口,应扶渊就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小白兔在篮子里不安的蹦跶着,挣扎着想要出来。

    “……?”

    他折身返回桃树底下,小白兔安静下来。

    他试探着重新走向门口,小兔子立马又变得焦躁起来。

    “小东西,太黏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种被信任依赖的感觉前所未有,应扶渊感觉挺新鲜,有些受用。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眉眼含笑的将篮子从桃树枝上取下来,拎在了手里。

    唐悠悠心中松了一口气,默默纠正:

    【这不是黏人,我是惜命。】

    谁知道他走以后,天上那道雷电会不会找过来。

    要是在房间里,有雷电也劈不到她,倒也无妨。

    但这是在院子里诶,装着她的篮子还被挂在高高的桃树枝上,她想逃都没地方躲。

    要是从篮子里跳下去,唐悠悠目测了下篮子距离地面的高度……她怕不是得摔死。

    *

    应扶渊拎着篮子径直去了药房。

    “许伯,您在吗?”

    “你怎么来了,他们又打你了?!”

    一个慈眉善目满头华发的老爷爷掀开门帘子走出来,急急问道。

    “没有,只是想跟您讨些纱布。”

    他提了提手中的篮子,给对方看里面的小白兔。

    “家里的纱布用完了,它受伤了,我想给它包扎一下。”

    许伯曾经受过母亲的恩惠,这些年一直在偷偷照顾着年幼的他。

    一个三岁的孩子,失去母亲,又不被家族重视,如果没有人照料,活下来几乎不可能。

    如果问他,诺大的府上,有没有他在意的人,许伯算是一个。

    也是唯一的一个。

    许伯闻言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你等等,我去拿。”

    看着许伯佝偻的身影,满头的白发,应扶渊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前世他们匆匆一别,自从他进入玉虚派以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也不知道许伯后来有没有离开应府,是否有安享晚年。

    世事无常,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许伯,许大哥下次再过来的时候,您就跟他走吧,离开这里。”

    他知道,许大哥这两年一直想要接他回镇上颐养天年。

    许伯不答应,坚持留在这里不肯离开,是不放心他。

    许伯弯腰寻找纱布的动作一顿,他没有回头,笑呵呵道:“走啥,我身子骨硬朗的很,再干个十年都没问题。”

    “许伯,您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

    应扶渊顿了下,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下个月,我就会离开这里,去玉昆山。”

    “玉昆山?”许伯转身看向他,“小渊,你要去修仙?”

    应扶渊点头:“是的。”

    许伯沉思了一会儿,点头:“修仙好啊,修仙好。”

    “你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可恨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被人下了毒,使得你身体从小就不好。”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各种办法,想要治好你,可惜没有那个本事,救不了你。”

    “修仙宗门中藏龙卧虎,你去那里,说不定能碰上高人,治好顽疾。”

    应扶渊认真道:“许伯,这些年承蒙您照顾,您的恩情,子殊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他说着将篮子放在地上,对着许伯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许伯看着眼前的纤弱少年,眼中泛起泪花。

    他嘴唇翕动几下,声音饱经沧桑:“这没什么,你娘救过我的命,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我不求你报答我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唐悠悠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思绪繁杂。

    眼前的少年是如此重情重义,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嗜血冷戾,令人闻之生寒的大魔头呢?

    【说起来,大反派好像是堕入墨渊以后才性情大变的,书中对其在墨渊中的经历未曾提及,只说,百年后,应扶渊从墨渊走出,一跃成为万恶之首的魔尊。】

    【那么……】

    【当时在墨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书中关于这段是空白的,一字未写,唐悠悠无法得知。

    她又不能钻进作者的脑袋里。

    这段经历,也只有书中的亲历者,应扶渊本人,知晓其中内容了。

    【虽然不知道大反派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墨渊绝对不是啥好地方,不然应扶渊也不会出来以后性情大变了。】

    【嗯,珍惜生命,远离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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