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影也不知道该说龚庆胜迟钝还是警惕性低了,聊了这么久才开始怀疑她们是怎么找上门的,万一她们还真是对他有企图的人,他这个反应力,怕是早就出事了。

    甚至还没等她编好理由,龚庆胜先替她答了,“是乐梅告诉你的吗?”

    林玖没说话,在龚庆胜看来是默认了。

    龚庆胜表情看起来有些宽慰:“你们还有联系,真好。”

    又道:“那个时候你妈妈说你高考出成绩了,考得还不错,让我帮你琢磨一下去哪个学校,我一看你这成绩哪里才是不错,本来想着你来叔叔替你办一个庆功宴的,只是……”

    只是那个时候祝影也不仅没有去,甚至还彻底和祝乐梅断了关系,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龚庆胜话头一转,“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我是个外人不好评价你的父母,但是你能想通太好了。”

    林玖听着这句“一切都过去了”格外刺耳,如果不是祝影也在背后拉着她,她非得和龚庆胜吵上几句,从龚庆胜嘴里问不出祝乐梅真正的去向,林玖也不想听龚庆胜一个局外人事后的谅解环节,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我有个东西要拿给你。”龚庆胜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卡,“你这个孩子当初非说要还你母亲把你养大的钱,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做父母的生养孩子哪里是为了让子女报答,这张卡乐梅一直收着,她一直想找机会交给你。”

    龚庆胜态度强硬,颇有林玖不收,他不放人的气势。

    被迫收下了卡,林玖出门转头就想找个地儿把这卡扔了,被祝影也拦住了,“这里面少说有十万,扔了做什么,怪浪费的。”

    “就是一百万有什么用,你用得上吗?你妈妈要是真想为你好,早做什么去了。”林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外人代入祝影也都很难不生气,“还有那个叔叔现在话说得这么好听,那是因为知道你不会纠缠,要是当初你真上门去麻烦他们一家人,现在只会被他们嫌弃是个麻烦,这世上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其实龚叔叔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祝影也知道这张卡不是祝乐梅留给她的,应该是龚庆胜自作主张想缓和她和祝乐梅的关系,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张卡说成是祝乐梅特意留下的。

    祝影也现在想起当初自己和祝乐梅断绝关系时,曾幼稚地想过祝乐梅会不会后悔,甚至在祝乐梅真的没再找过她之后,还阴暗地揣测过是不是这个叔叔说了什么。

    现在想来这个叔叔一直在试图调和她和祝乐梅的关系,只是祝乐梅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口过。

    人是很微妙的生物,需要一个人的时候想到的都是她的好。

    她小时候需要祝乐梅,想起祝乐梅的时候,都是她的轻言细语,以及手掌的温热。

    而等到她不再需要祝乐梅的时候,想起来的全都是祝乐梅一言不发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的样子。

    她们母女俩除了偶尔有几次愉快的相处,其他时候祝乐梅对她非常冷漠,这种冷漠有时候让她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这种近乎冷暴力的行为让她小时候曾扭曲地希望祝乐梅哪怕是像其他人的母亲那样对孩子拳打脚踢都好。

    “算了,不说他们了,现在怎么办,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林玖倒是没想到只是为了找一个普通人而已,算起来祝影也已经扑空两次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龚庆胜既然能信你是祝影也,说明他不知道我已经死了,”祝乐梅一早知道她会死,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龚庆胜,甚至她所谓的出差也是瞒着龚庆胜的,他们夫妻感情看起来很好,除非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否则祝乐梅没有必要瞒他。

    背后那个害死她的人如果不只是害她呢?祝影也想她的父母说不定也是被害的对象,祝乐梅说不定是为了躲避追杀才跑的。

    如果是这样龚庆胜出事的公司恐怕是祝乐梅一手操控的,她不能把孩子和丈夫待在身边,担心他们会被殃及,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去龚庆胜的公司看一看吧?”祝影也想如果能找到那个闹事的人,也许能打听到关于祝乐梅的消息。

    龚庆胜的公司在南华市,祝影也读高中的地方。

    到达南华市的时候,祝影也突然想起祁音尘嘴里的南华山和南华市好像是一个名字。

    林玖听到祝影也的疑问解释道:”你读的那个南华中学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就在南华山脚下。”

    “可是我读书那会儿大家都说背后是个没有名字的荒山。”祝影也现在还记得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说背后这山是座坟山,不是没有名字,是这名字不是给活人喊的,只有死人才知道这山叫什么,而当时祁音尘正好从后面走过去,冷冷地看了那个同学一眼。

    那个同学被吓了一大跳,暗戳戳给祁音尘起了个“阎王爷”的称号,对此称号那个同学的解释是,“祁音尘那个表情,就好像他们说的是他家一样。”

    时隔几年祝影也才知道,那位同学真相了,南华山可不就是祁音尘家么。

    “南华山是我们叫的,对外它确实没名字,而且南华山的地势很特殊,山的主体在南华市,但是入口却在北华市,在南华市的那部分,也就是靠学校的那面山,山体高耸,另一侧连接北华市的部分稍平缓,也就是入口,不过为了防止一般人上山,山上设了禁制,普通人是就算误打误撞找到上山的入口,也只能在山脚下原地打转,上山的人以为是遇到鬼打墙了,久而久之这些人就开始传这是座坟山。”

    “既然祁音尘上高中的时候就在他爷爷眼皮子底下,那他爷爷为什么非要在他高考的时候把他抓回去?”祝影也现在想起那个疑似绑架现场的场面都觉得古怪得很,哪有让一群黑衣人绑架自己家的人的。

    “因为祁音尘的爷爷发现他这个孙子一开始就对他说的是假话,祁音尘骗他爷爷说自己只是想多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但其实他想的是永远脱离捉鬼世家,而祁音尘的爷爷在发现他开始查偷偷查北方的大学的时候,就料到了他考完会想办法跑,所以才会在考场把他抓回去。”

    林玖说着看向了祝影也,“他是因为你才会想去北方读大学的吧?”

    “怎么可能?我跟他高中的时候非常不熟。”祝影也一时没有跟上林玖的思路。

    林玖没有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祝影也一眼。

    祝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一刻不停地坐车到了龚庆胜的公司,公司地处南华市最繁华的地段,能在祁家人手里争到这么块寸土寸金的地方,想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厉害的角色。

    公司楼下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拿铁铲铲地板,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时不时停下来张望四周。

    祝影也飘过去,发现地面竟然被人用红色的漆喷了字,那几个人是在去除这几个字,从残留的笔画中隐约可以辨认出里面有偿命两个字。

    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铲子用得得心应手的,不过个个面露怒气,看起来颇为不悦。

    只听几个人铲累了闲聊道:

    “这人是不是疯了,隔三岔五在这里乱涂乱画,害我们又加工,这群保安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几个月了这么大个活人都抓不住。”

    “可不是,这个月又加了十几个监控,就是抓不到这个人,真是邪门了。”

    “你们说这事儿要真的是活人做的,这么久了监控会连一片衣角都看不到吗?”

    “我听监控部门的小吴说了,他眼睛都盯瞎了,就盯着这块地一个晚上都没睡,什么都没有,结果这天一亮,字迹就凭空出现了,你们真的信这是人搞的?”

    “不是说这个公司的老板都跑了吗?该不会是真的害了人吧?”

    “啊?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就去找谁。”

    “越说越瘆人,赶紧铲完赶紧收工。”

    收拾完地板,几个人拿着工具逃一般离开了这里,林玖见祝影也穿墙出来,看表情多半是找到人了,“现在要去哪里找那个人?”

    “就在这里等,他只会在晚上出来。”这些工作人员说的对,能完美避开监控干这事儿的可能还真不是人。

    只是这只鬼如果真的是祝乐梅驱使的,那也就是说祝乐梅是能看到鬼的吗?

    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如果祝乐梅有通灵能力,那她作为祝乐梅的女儿,就算遗传基因再不稳定,也不会一丁点儿通灵能力都没遗传上吧?

    她可不记得自己以前撞见过鬼。

    等的时间祝影也绕着公司给每一寸地都画上了阵法,只要那只鬼踩上去,就会立刻被抓住。

    一个晚上过去,天已经蒙蒙亮,却什么也没抓到。

    祝影也忍不住想是她们动静太大,对方发现了,跑了?

    “应该不会,昨天从我们到这儿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林玖说完忽然意识到她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对,这里离南华山那么近,那只鬼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能够连续几个月搞事情。”

    “不是鬼?难道还真的是人做的?那他是怎么躲过监控的呢?”祝影也是真的忍不住想说一句“见鬼了”。

    林玖思考了一瞬道:“我知道了,你不是能操控树枝吗?你现在就在这附近找一找,能不能找到一只体型像狗,尾巴似猫、脚掌像熊的生物。”

    像狗像熊又像猫,祝影也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依旧照林玖说得开始做。

    直到把那东西给抓到跟前时,祝影也算是开了眼了,这东西除了体型像狗,哪里都不像,因为它竟然能够直立行走,四脚着地时像狗,站起身时约莫有大半个成年人高,而那生物被祝影也的树枝缠住身体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用熊掌一样宽厚的手掌把树枝解开。

    最重要的是,祝影也发现它和自己一样,身体呈现半透明,“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玖:“幽冥熊犬,普通人是看不见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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