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山风阵阵直往人脑门上吹,郁羡拥紧了身上的大氅。脑中细细地回想这本书里还有没有更多故事情节的描写,遗憾的是从简介和了了几个评论上来看,自己能获取的信息实在是不多。

    按照故事的脉络,她会成功到达洛阳,只是路上会经历什么,只能一步步往下看了。

    秋珉也被冻得身体微微颤抖,她站在郁羡旁边守着,郁羡勾手让秋珉走近些来。

    秋珉走上前,“公子,可有吩咐?”

    秋珉这丫头虽然跟她同岁,却比她更瘦弱,个头也矮一些。当初陆夫人极其反对郁羡带上秋珉,实在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小了。照顾自己都不利索,还想着服侍好主人?

    可郁羡却不以为然,她观察过秋珉。秋珉长得一张可爱的圆脸,喜欢笑,脸颊有两个小酒窝,与身俱来的亲和力会让人减少对她的戒备,有时让她去打探消息说不定也会变得容易些。

    同时秋珉懂得看主人家的脸色,说明她心思细腻,观察能力强。年纪虽然小点,但是也能教。

    郁羡把她的手拽住,秋珉一个趔趄。接着郁羡敞开大氅,把她抱在身前。

    秋珉惊得瞪大了眼睛,却也任由她抱着,郁羡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星星。

    秋珉的身体软软的,暖暖的,好舒服啊。

    时子瑜消失不见,估计已经早早回营帐睡觉了。齐止戈还在外面吹风喝酒。

    齐止戈很像她的五哥郁霁,沉默寡言,酷哥气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个傲娇猫猫呢?郁羡坏坏地想着。

    即使这里的天空澄净,空气清醒,星星明亮,让人心情无比愉悦,奔波了一天,郁羡很快就困了,她拉着秋珉一起回营帐睡觉。

    郁羡感觉刚眯了一会,很快就被外面的火光晃醒了。她还听见了兵刃相接,盔甲与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她心中暗骂了一声,赶紧摇醒秋珉。

    山贼?敌军?还是说王瞻派来的刺客?第二天晚上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郁羡强迫自己要冷静,这里的营帐大概有十几个,如果是冲自己来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营帐所在的准确位置。如果贸然出去,恐怕更容易被敌人锁定目标。

    她迅速把被子摊开,弄成有人还在睡觉的形状。接着她拉着秋珉,躲在营帐里面靠近帐门的暗处,抽出匕首做出防御姿态。这里一进门的视线不容易被发现,也能在歹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制造时间差,能快一步动手。

    郁羡和秋珉靠的极近,她听见秋珉剧烈的心跳声。她突然有点后悔让秋珉这半大的孩子跟过来了,这么小就要跟着自己到处奔波。

    似乎察觉到郁羡焦虑的情绪,秋珉坚定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郁羡的听力很灵敏,她测试过听力,比一般人的听觉更为发达。没想到十三岁的郁羡也有这个能力。她很快就听到了一个脚步声直奔自己营帐而来。

    脚步轻盈,气息沉稳绵长,来者武功不弱。

    “有人……来。”她艰难地对秋珉说。

    营帐被掀开,月光撒进帐内,来人瞬间看向床铺。

    床上没有气息,人不在这。

    在营帐的昏暗处,郁羡看清来人,长舒了一口气。

    是齐止戈。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匕首,站了出来。

    齐止戈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受伤。

    “跟我走。”他简短地说。

    外面火光冲天,地上还有十几具自己人的尸体。

    郁羡匆匆扫了一眼,碗口大的伤口在颅脑,脖子,腿部动脉,胸口心脏处。尸体被砍中的地方处处致命,刀法精准狠辣。

    施暴者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把身躯肢解开来,一路上不少残肢断臂。

    这是一伙亡命之徒。

    “是谁……”暗红的血占据着视野,郁羡喘着粗气问。

    齐止戈神色凝重。

    “是青羽军。青羽军突然大量出现在豫章郡内,可不是件好事。”

    青羽军?自己没有从郁嘉他们口中听过这个词。来不及细想,又有一批人马冲了上来。

    郁家的士兵们聚在郁羡他们身边,拼死抵抗。

    齐止戈把她护在身后,抽出手里的剑,他身上杀气四溢。

    月光如水,弧形的鲜血划破天际,齐止戈手里的剑仿佛成了流动的银光,梦幻,血腥,且暴虐。

    郁羡不怎么会使用冷兵器,她擅长的是枪击和散打,可惜现在用不上。

    场面太残酷了,纵使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如今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也是生理性想吐。

    秋珉紧贴着郁羡,警惕地张望,郁羡懊恼地想起落在马车上的鱼藤剑,据郁霁说那也是一把千金难买的宝剑。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武器丢马车上了呢!

    谁也想不到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袭营的事件,这还是在豫章境内呢!

    自己这小体格跟这些亡命之徒比起来还真不够看的,赤手空拳肯定也比不上刀剑长矛。她只能紧紧跟在齐止戈身后,抽出匕首防身。

    大批的人马继续涌了过来。

    郁羡头脑一热,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完全是冲自己来的啊!

    山贼马匪凶悍,大部分只为求财求粮,多数时候不会赶尽杀绝。如果他们有脑子的话就能知道自己这伙人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贼寇遇官兵,自古以来心理上就有着本能的恐惧。怎么会这般不要命地与官兵对着干?

    这伙人更像是刺客,因为这贼人一看到她就好似锁定了目标,鱼贯向她涌来。

    这里只有她和秋珉是小孩子模样,而她现在是男子装扮。

    可这刺客也太多了吧,这么大张旗鼓地杀储君,就不怕被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知道吗?

    王瞻在洛阳正打算用立储之事大做文章,如今光明正大地弑君难道不是直接往其他人那递把柄好一举攻进洛阳吗?

    这么鲁莽的做事风格真的像别人口中那个阴险狡诈的王瞻吗?

    郁羡这人有个特点,越紧张的时候脑子里的东西越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地冒了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突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旗帜。

    旗帜......还是一面画了只青鸟图案的旗帜。

    难道说是......

    电光石火之间,有个贼人瞅准了空隙,绕到齐止戈防守空缺的后位,长刀向郁羡劈来。

    郁羡往后一闪,一脚踢向贼人的腹部,齐止戈回首斩了他。

    “是起义军吗?”郁羡声音嘶哑地说。

    不得不说,人在绝境的时候就会激发潜能,昨天她觉得自己的喉咙简直废了,一张嘴那是火烧火燎的疼。今天在情急之下竟然能正常开口说话了,而且由于心理压力过大,让她忽略了喉咙的疼痛。

    这简直是个医学奇迹。

    齐止戈又砍了一个人的脑袋,“是。”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哪里有动乱哪里就有起义。

    起义无非就是要制造声势,跟广告营销差不多,先是创始人来个牛逼轰轰、神乎其神的身世,看他们这企业logo,应该会说这个某某某啊,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福至心灵,竟是因为天下动荡,神仙给他下达了神旨要来救世,突然之间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几只体型雄伟且美丽的青鸟腾空而起,围绕着他不停啼叫盘桓,久久不肯离去。

    再然后制定企业文化,做个旗帜,选定图案—青鸟是神鸟,象征着吉祥。

    颜色——青色,古朴,庄重,代表着希望。天下动乱,奸雄当道,官商勾结,为祸百姓,咱们啊也是被逼无奈不是?兄弟们跟着我干,待哥哥我杀上洛阳,也能给兄弟几个封个鸟官当当!

    最后制定详细计划,这当中应该混进去有智囊团,了解天下形势,四处占领根据地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如今皇室后继无人,只能从无数不多的几个宗亲中矮个子里拔高个,挑选几个倒霉蛋送入洛阳。

    其中这个郁羡是最有争议的一个,是被先帝亲自选中的继承人,最有资格继承大统,还是有守旧的臣子是支持郁羡的。可这个王瞻不干了啊!我手握大权想立哪个就立哪个,一个小屁孩也想妨碍我左右朝堂?岂不挑战我的威严!

    捉了郁羡,手里就有了筹码,毕竟郁羡还是名义上的下任天子,而且他爹还是豫章郡守。

    杀了郁羡,只会让天下的形势更乱,青羽军的行事会更加方便。

    郁羡这颗棋子,看似没什么,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了整个棋局的发展。

    郁羡正胡思乱想着,脑子里模拟着事态的全部发展。有时候她还挺佩服自己的,事情都已经这么糟糕了,不想着保命,自己的脑子里还在演绎着动画小短片?!

    自己可是已经成为了人人都可以撵上一脚的倒霉蛋了啊!

    回到这个令人愤怒的现实,郁羡飞起几脚又踹飞了个贼人。

    远处马蹄声哒哒响起,又来了一队人马,万幸,是友军。

    这里的不远处是县城,县城里有官兵,也是齐止戈的同僚。

    “止戈,你们先走!”为首的大胡子大喊。

    大胡子带领着人马加入了战局,从人数上来看还是不占什么优势。

    多数是农民出身的起义军,这么厉害的吗?

    齐止戈扯过一匹马的缰绳,把郁羡和秋珉抱了上去,他的呼吸凌乱,把缰绳塞进了郁羡的手里,慌乱间齐止戈的汗水滴在了郁羡的脖颈处。

    “记住,往前跑十里地跑出这个林子,有个分叉口,往右走,那里时子瑜在等着。”

    他匆匆说完,就拍打马的屁股让马跑动起来,随即加入战场为她们开道。

    哎哎哎,别啊!我不会骑马啊!

    郁羡的内心在呐喊,她现在只能凭着本能夹紧身下的马匹。

    可这有什么用!怎么掉头,怎么转弯啊!

    “别怕,公子,奴婢会骑马。”坐在她身后的秋珉从郁羡手上接过了缰绳。

    郁羡震惊了,郁府的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秋珉红了脸,“我哥哥是府里的马夫,闲暇的时候他会偷偷带我骑马。”

    郁羡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偷骑马算什么,现在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显然秋珉的马术学得很不错,她驾驭身下这匹高大骏马如臂指使。郁羡觉得带她出门真是自己做过最好的决定!

    按照齐止戈给的路线,她们果然在乡道上看到了自己的马车。

    披散着头发的少年曲着长腿坐在马车前,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擦拭手中的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这小调,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

    月光下,他的身形犹如鬼魅。偏偏他还穿着一袭白衣,上面晕染着大量的血渍,只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剑还淌着血,他犹如看心爱之人那般深情地凝望着那把剑,露出诡异的微笑。

    听到前方的马蹄声,他抬起了头,风扬起了他那如瀑青丝,脸上的伤痕犹如艳丽的花纹。

    时子瑜的眼睛很亮,眼波流转间竟让郁羡品出了一丝魅惑的味道。

    眼睛倒是生得很不错,郁羡心想。

    他看到郁羡倏然笑了,笑得让人心神荡漾,“六公子,你的剑。”

    他把那还沾着血的剑递到了郁羡的面前,那是郁止送给她的鱼藤剑。

    这家伙,擦剑也不知道擦得干净一点!

    郁羡的嘴角抽搐,“时先生,你这样是想随机吓死一名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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