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携香来,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秋月绪环顾四周,走向了花园的角落。

    看着面前棵棵馥郁洁白的白蟾,她回想起之前亲自在竹林里的一个小竹屋前种下的几棵白蟾树,每到荷月之时就会开花,香气扑鼻,甚是喜人,白蟾是她最喜欢的花了。

    那是她亲手搭的竹屋,也是她待过最久的一个居所。

    远处走过来一个倩影,似乎正在寻找什么,她一见到园中的秋月绪便加快了步伐。

    “秋月绪!”

    秋月绪回头,瞧见是一个身着华服,满头首饰,趾高气扬的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看着倒也有几分姿色,不过那双美目中满满的恶意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见过雪言小姐。”瞧见此人,松香和竹笙忙向其行礼,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无奈且忧心的样子。

    秋月绪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了然,对来人多了几分提防。

    秋雪言抬了抬手示意免礼,转头看向秋月绪,发簪上的流苏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盯着秋月绪,似是要将其盯出一个窟窿来。

    面对秋雪言赤裸裸的目光,秋月绪皱了皱眉,她才不管什么什么雪言雨言的,瞧这仗势就不像个好相处的角色。

    她只瞟了眼秋雪言,便转过头继续欣赏好风景,不与这煞风景的家伙浪费口舌。

    眼见得秋月绪半天不搭理自己,甚至还扭过了头装无视,本就嚣张跋扈的秋雪言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秋月绪,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把你堂姊当空气吗?!”

    咋咋呼呼的声音吵得秋月绪有些不耐烦,她乜了秋雪言一眼,丝毫不掩嘲讽:“你是吃饱了撑的来找我茬?闲的没事干就去找个大夫看看是不是脖子上缺点什么东西。”

    秋雪言:“???”

    秋月绪余光瞟见角落里出现了一块紫色的衣角,琢磨了一下语气,复又温声道:“堂姊如此聒噪,在镇国公府花园中扰人清静。敢问堂姊,你这又是什么态度呢?”

    刚从厨房出来的秋月苏本来想来花园中寻妹妹,谁知居然又让她碰上妹妹被欺负的场面了!!也不知道这个堂妹为什么老是喜欢找绪儿的茬!刚要冲上去维护,突然听到了秋月绪的一番话,她顿住了脚步,心中疑惑,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虽然秋月绪前后态度的转变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眼见一向唯唯诺诺的秋月绪居然会反驳自己,秋雪言十分恼怒,然而更多的则是怀疑。

    她眯了眯眼,有些狐疑地打量秋月绪:“你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我听闻你前些日子生了病,这才特意来看看你,不过眼见你现在这副样子,莫不是染个风寒把脑子伤到了?”

    听得此言,松香气得脸鼓鼓的,竹笙也面显怒色,忍不住开口道:“雪言小姐此言何意?不知我家小姐究竟是何处冒犯到了你,以至于你处处找她的麻烦?”

    秋雪言本就心头冒火,闻言直接扬起了手想给她一巴掌:“主人家的谈话何时轮的上你一个婢子插嘴了?!不讲规矩!”

    然而秋月绪今非昔比,她这一巴掌注定是落不到竹笙脸上的。

    秋月绪抓住了她的手,而后狠狠地甩下,将两个小丫鬟护在身后,双眸漠然地盯着秋雪言:“堂姊特意来看我,是为了来帮我引去病气吗?不过我已在商医女的帮助下调养多日,并无大碍,劳烦堂姊为我费心了。”

    眼见得秋雪言脸色沉了下来,秋月绪心中不屑,却仍是温温柔柔地走上前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麻烦认清自己的身份,后来者上位所得到的,终究是不太光彩的。”而在旁人眼里,两人像是小姐妹儿在说悄悄话一样。

    秋月绪后退一步,而后又提声道:“至于我的丫鬟,自是应由我来管束,堂姊还是不要自降身份来当这多管闲事的狗了,你说是吧?”

    秋雪言目光阴沉,心中因秋月绪的低语掀起轩然大波。她也不多作纠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看着秋雪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秋月绪终于支撑不住,两腿一软,亏得松香和竹笙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就直接五体投地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刚抓住秋雪言的手臂时她就有几分力不从心,后面完全是硬端着才能占上风。

    被两个丫鬟扶到花园中的凉亭坐定,秋月绪调整了一下气息,看到那片紫色的衣角消失在角落,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位阿姊听完了方才的对峙,想必心中对她的疑虑又深了,那些话语绝对不是以前的秋月绪会说的话,但她以后总是会变成那样的……也好,提前让她们做个准备吧。

    两个丫鬟帮她按摩肩膀,松香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儿,一脸喜悦:“小姐小姐,你刚刚好厉害啊!雪言小姐的脸看起来黑沉黑沉的呢。”竹笙虽也高兴,但没有过多的表现在脸上:“是啊小姐,雪言小姐平日里总是喜欢时不时地来找一下小姐的麻烦,要是小姐每次都能这样应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看来原主平日里在秋雪言那里受的气不少啊。秋月绪漫不经心地听着,并没有把秋雪言当回事,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而一旁离开的秋月苏心中疑窦深深:方才绪儿在园中竟会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她还是头一遭见。绪儿自从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躺在床上暗暗观察众人的眼神、方才对堂妹的反击……这完全不像绪儿会做出的事情啊!这是失忆了?但是她还记得我们。难不成……醒过来的不是绪儿?!

    秋月苏心中一凉,攥紧了手中锦帕,快步走向了父母的院子,她需要将此事告知爹娘。

    而正在花园中歇息的秋月绪也正在思考今后的相处之式,如今她的锋芒已微显,要说对世家大族雇凶杀人的那些丑事她还能如数家珍,但她对秋月绪的过往不甚了解,再者,她本就不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也不屑于装成那样,想必今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秋月绪就不是那么温纯的性子了。

    不觉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再过会儿就回屋。这时,调整好情绪的秋月苏来到花园中,见秋月绪正望着白蟾树出神,便笑着迎了上去:“绪儿,该用午膳了,大家都在前屋里等着呢。”

    秋月绪一怔,随即浅笑道:“瞧我,赏花误了时辰,害大家多等。”

    来到前屋,满桌佳肴,秋洄等人已经坐好。看到两人行来,凌月吩咐丫鬟再乘两碗饭,然后笑着朝秋月绪招手:“怎的才来?快坐下,绪儿,你要多吃点来补身子,你阿姊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炖了参鸡汤,等会儿喝一碗。”

    两人坐下,一家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吃到一半,秋洄与凌月对视一眼,凌月温声道:“绪儿,本来之前你是常在城郊那处别庄里养着的,后来爹娘以为你身子稍好才把你接回家,谁知你又染上了风寒。”

    秋月绪抬头,静静地看着凌月。凌月顿了顿,又接着道:“方才言儿来找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爹娘商议了一下,为了让你能够安心养身体,就想让你再回到别庄中休养,你看怎么样?”

    秋月绪知道凌月虽然是在试探自己,但是她眼里的担忧也不假。思忖了一会儿,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啊好啊,绪儿正想着能够安安心心地养病,等恢复后就和阿姊去红枫山看日落呢!”

    她本来就想找个机会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好调理好身体,潜心钻研武艺,这正打瞌睡呢,就有枕头送上来了。

    一旁的秋月苏闻言愣了愣,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虽然她是在怀疑妹妹的身份,但是从前绪儿也总是念叨着要和自己一起去红枫山看红枫和日落的啊,是自己猜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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