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绪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回秋府,而是在街上乱逛了一会儿,转转悠悠半晌后便在一个卖兔子和鸽子之类的小动物摊前停下了。

    摊主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见来人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公子,且穿着不俗,料想此人必非富即贵,忙堆上一脸笑:“公子喜欢什么动物?”

    秋月绪看着在笼子里蹦蹦跳跳的兔子,随手指了两只,又指了只八哥儿和只鸽子,那八哥见有人指它,登时便扑腾翅膀叫:“你是何人?!竟然敢指小爷我?!”

    小姑娘:……

    她心下一惊,转眼看秋月绪并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她也放下心来,将这四只动物抓出来放进两个新笼子里,一并递给秋月绪。

    还没等她报价,秋月绪便递给了她二两银子,然后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给人家都整愣了。

    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天降财神爷啊!阿婉在心里默默朝秋月绪离去的方向拜了拜。

    于是等在醉花阴后门的掌柜在秋月绪进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两个笼子,虽然心里疑惑,但他还是知趣没问,朝对方拱了拱手便回到了前屋。

    待秋月绪换好衣服来到前面,正值午膳时间,楼里好不热闹,她正打算找掌柜的走走后门,匀出一间雅间给她,刚到柜台那里跟掌柜的吩咐完,一转头又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秋月绪(面无表情):……

    北宫煦(眼前一亮):……

    北宫琸(挑了挑眉):……

    北宫朗(看左看右):……

    一片沉默中,还是北宫琸先哈哈笑道:“好巧啊绪儿,又碰到了啊哈哈哈哈哈……”秋月绪朝他点了点头,又朝三人行了个礼后准备开溜,北宫煦却开口了:“素商,这兔子和鸟是你从后厨拿的?你要拿回家炖汤吗?”

    ……

    秋月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回视他:“想必太子殿下是吃腻了宫内的膳食,所以才常来醉花阴换换口味吧,不知怎的我就出来两次,两次都遇上太子殿下了。”

    听着话里的阴阳怪气,北宫煦倒也不介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是吧,我很少来这里,为数不多的两次都碰上你了,由此可见,素商,我们十分有缘啊。”秋月绪懒得跟他掰扯,扯了扯嘴角,正好这时小二来请她去雅间,她也不多留,朝几人复又行一次礼后直接离去,留下几人风中沉默。

    北宫朗还没见过秋月绪,手中折扇在左手敲了敲,试探地看向北宫煦:“表兄,这是?”北宫煦轻轻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声音却很温和:“你表嫂。”

    北宫朗:???

    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兄这等清心寡欲之人,还没听说他相中了哪家姑娘呢,这就有太子妃了?!诶不对,表兄貌似幼时曾与秋家二小姐定亲,可能那就是秋月绪?

    眼见着众人都在往前走,他也急急跟上。

    秋月绪来到雅间刚坐下没多久,便见秋雪言推门而入,面带笑意:“方才便见绪儿进了这间,堂姊我没抢到这里的雅间,不知可否与绪儿共进一餐?”秋月绪冷眼腹诽:你都坐下了还问我干什么?看着她笑意吟吟,秋月绪笑着站了起来,比拼演技是吧?她倒了一杯茶,缓步走到秋雪言身后,俯身将茶放到了她面前,低声笑道:“我怎么会拒绝堂姊呢。”

    秋雪言只觉头皮一炸,秋月绪回到了座位,笑眯眯地看着她。两人沉默着,秋月绪并不想和她多待,三言两语察觉出她的意图后便快速用完,直接离去。

    来到后院易了容,换了第二张脸后提着两个笼子悠哉悠哉地又去了时越那里,这张脸属实有点猥琐了,以致于疏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动手。

    三人又悄咪咪地商议接下来的安排与要被留在秋月绪身边的人选,一直说到傍晚时分,本来时越还在担心会不会回去太晚了镇国公府的人会疑心,秋月绪却摇了摇头,就在这里蹭了一顿晚膳后才离开。

    待到回府后,凌月一见她便迎了上来,一脸担心:“绪儿,你怎的出去了一天才回来?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外面娘不放心啊。用过晚膳了吗?”秋洄虽也没说什么,不过眼神还是透露出关心。

    秋月苏听着动静也出来了,还没见着人儿呢,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绪儿,你终于回来了!”出来后见她拎着两个笼子,秋月苏有些惊讶:“绪儿,你怎的还带这些个小动物回家?”虽然惊讶,但她也很喜欢这两个毛茸茸的小兔子,嘴角不自觉浮现笑意。

    秋月绪转身将兔子递给她:“就知道阿姊喜欢,所以我特意买了两只,阿姊一只我一只。”秋月苏闻言大喜,眼睛弯弯的,随手抓了一只出来抱住,兔子很乖,红色的三瓣嘴儿嚼嚼嚼,鼻子不停的耸动,好奇地东张西望。“这么白,就叫它雪球吧!”

    眼见秋月苏很是喜欢它,秋月绪浅浅笑了笑,回到了自己院中。另一只白兔子被放了出来,在草地上蹦来蹦去,八哥哇哇乱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秋月绪瞟了它一眼,捡起两块小石子,摩挲摩挲,然后打开笼子。

    八哥和鸽子以为自己得到了自由,马上飞了出去,在空中呱呱大笑,谁知刚飞了三丈多就有不明物体飞进了鸟嘴里,不一会儿便感觉鸟身瘫软,直直栽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天都黑了,还能打中它们!

    秋月绪伸出两手抓住即将栽地的它们,举到面前来:“看来我的技术还在,怎么样,小八哥,麻筋散的味道如何。”

    八哥:……狡猾的人类!

    秋月绪静静地看着它,而后把它们放在了笼子里关起来,交给了竹笙,自己则让松香去拿些冰镇葡萄来,有点想吃。

    看着两个丫鬟都远去了,秋月绪撸起袖子,吭哧吭哧地提了几桶冷水倒进浴桶,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吃了几粒里面的药丸后便脱了衣服躺了进去,闭眼静静泡着。

    泡了有一会儿,这期间两个丫鬟回来了,看着她在泡澡也没进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秋月绪慢慢爬了起来,穿好衣服,然后自己把洗澡水倒掉了,以免被丫鬟们发现。

    吃完葡萄回到屋内,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有些酸软无力,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不好,要是跑次冷水澡就能生病,那她以前泡的冷泉算什么?这只不过是吃了疏岑特制的药,被冷水一催,身体便能像感染了风寒一样,不过痛苦也是实打实的。

    秋月绪慢慢走到床前,轻轻躺下,闭眼静静等待明日的高烧来临。明日的高烧并未如约而至,因为……她今晚就高烧了!

    戌时末歇下,亥时末高烧,头痛难忍,虽然是真的没预料到它的发作会提前,也是真的不想大半夜的还麻烦他人,但她是真的很难受,怕自己还没实现计划便歇菜了,她只能用尽力气喊竹笙和松香,两个丫鬟惊醒后马上去将商医女请来,此番动静也惊动了秋洄凌月,几人都跑到她房中来焦急地等着。

    她虚弱地抬眼,发现凌月只披了件薄衣便出来了,现在也是入秋了的……她登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药效发作很快,虽然商医女就住在府上,但在她到来的时候,秋月绪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幸好竹笙往她额头上放了个包着冰的手绢给她降温。

    商医女一看到生病的秋月绪就头疼,秋二小姐的身体总是调养不好,之前回府时看着气色很好,她还以为她身子好起来了,这是又怎么高烧了呢。

    凌月在一旁心疼地攥紧手帕:“绪儿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

    商医女给秋月绪把了把脉,眉头一皱:这烧属实来得蹊跷,是被人下药了?可她却看不出是什么药,看来对方是个高手,哎,也不知道二小姐惹了谁,竟然会被人下药。

    她抬头将四周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清一色的担忧,于是暂时按下心头疑窦,写了一份药方后便朝老爷夫人点了点头,快步回到药堂煎药。

    过了一会儿,她的伴童端来了一碗药,看着就苦,伴童说这只是暂时压制一下高烧的蔓延,主药还没煎好。

    秋月绪闻着药味,无意识地皱眉:“苦……”秋月苏一怔,让丫鬟拿了盘蜜饯来,小心地喂秋月绪喝下药后马上拿了块蜜饯放进她嘴里,柔声地哄道:“绪儿乖,有蜜饯吃,不苦的。”

    看着秋月绪紧皱的眉慢慢松了下来,秋月苏也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松香和竹笙,目光平淡,眼球上却有红血丝:“她为何如此?”

    我们也不知道啊。松香和竹笙暗道。大小姐发问不得不回,还是竹笙开口道:“回大小姐,小姐就寝之前并无异常,奴婢与松香在听到她的呼喊后才发现她已经发高烧了。”

    秋月苏也是一时急眼才会问她们,眼下冷静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惶惶一晚,第二日秋月绪终于退烧了,慢慢醒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只要人醒了就好。

    秋月绪呼出一口气,看着旁边守了一夜的三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父亲,母亲,阿姊,麻烦你们了。”

    “你这傻孩子,莫不是发烧烧傻了,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凌月见她醒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红着眼眶看着她。

    商医女走了进来,朝众人行了个礼:“二小姐才醒,还需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先出来吧。”待到他们出来,商医女才一脸严肃地将可能有人给秋月绪下药的事情告诉了三人,三人皆是大吃一惊。

    秋洄马上派人去调查秋月绪这几日接触了什么人、吃过哪些东西,吩咐完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苦命的绪儿啊,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躺着的秋月绪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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