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两日,秋月绪感觉身子差不多快好了,琢磨着时越他们应该也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于是斟酌了半日说辞,在晚膳时分提出想要再回到别庄中休养,但是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被凌月一口回绝了。

    凌月心疼地摸了摸秋月绪因为生病而又消瘦了些的脸,叹了口气:“绪儿,这几天真的是急死娘了,娘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今你既是又要去别庄,这身子初愈,天气越来越寒凉,若是在路上又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啊。”

    秋月绪早就料到她肯定会这么说,笑着摇摇头道:“娘,我待在别庄中很长时间了,身子一向都挺好的,但是回府后总会有个差错,想必是如今我回来了,京城里那些觊觎太子殿下的女子们都眼红了,倘若我再待在这里,指不定下一次就不只是发场高热了。”

    秋月苏闻言也是一脸的担心,秋洄则面色凝重,不置可否。

    虽然她说的也在理,但是凌月是真的舍不得,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她愿意尊重女儿的想法:“绪儿,你是真的想去吗。”

    秋月绪温顺地点了点头,眼神却很坚定:“娘,你忘了吗,绪儿这次回来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就是因为我在那里练功啊,练了有月余呢。”

    顿了顿,她视线下移,眼神淡漠,但声音依旧温和:“若是在府中练,保不准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散布消息出去,到时候流言蜚语四起,倒是平添了这许多麻烦。若是我回到别庄中练,环境自由,还不用担心这担心那,对不对。”

    凌月本在看到她那坚定的眼神后就已经默许了,一听她的话也觉得很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一遍后点了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她同意,秋月绪暗暗舒了口气:“多谢娘的理解,绪儿打算后日就出发。”秋洄和秋月苏见秋月绪一再坚持,再加上凌月也已经点了头,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秋月绪见状又道:“还有一件事,爹,娘,绪儿觉得别庄中的护卫太多了,我一个人完全不需要那么多,有几位能保个平安就够了。”

    秋洄闻言刚要拒绝,凌月抢先开口:“可以,娘会吩咐下去,你就专心照顾好自己就行。”

    待到晚膳结束,大家都沐浴完预备就寝,秋月苏来到了云舒院,秋月绪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随意披上一件外衣便来到门口迎接:“阿姊,这么晚了,可是有何事?”

    秋月苏将她轻轻牵进屋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垂眸看着秋月绪如削葱根般的手指,捏了捏,轻声道:“绪儿,阿姊一直以来也一直明白你的心思,知道你想习武,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女子长期习武,身段会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要壮实,而且手上还会多出许多老茧,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白嫩的玉手了。”

    秋月绪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闻言也是无奈:“阿姊,我若是在意这些就不会选择习武了,我本就不屑于做那笼中被圈养的金丝雀,与其整日里跟她们虚与委蛇,还不如提高自己的实力。”

    秋月苏见她这么说也是渐渐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欣慰,秋月绪瞅见她眼中的不舍,心里也有些波动,她轻轻抱住秋月苏:“阿姊放心,绪儿不会给你丢人的,绪儿一定可以做到的。”

    看着面前人儿坚定的脸,秋月苏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拢在怀里,两人相对无言,一切情感皆在拥抱中体会。

    两日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清晨,秋月绪便让竹笙将前夜收拾好的东西拿上,秋家人都来到府门口,就连为了能够安静地准备殿试而独自搬去了别院的秋简行也从别院中出来给她送行。

    秋月绪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撩起车帘与外头的人对视,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大家就懂,都静静地看着秋月绪的马车远去。这次离开秋家人没告诉任何人,这也是希望秋月绪能在别庄中能清静休养。

    松香看着手里的笼子,撇了撇嘴:“小姐怎么还把这只八哥和这鸽子带着啊,带过去煲汤吗?”八哥闻言扑腾着翅膀,刚要开口,松香一脸嫌弃但出手快准狠地捏住了它的嘴:“又要叫?”另外两人则是习以为常,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之前便走过几次,秋月绪对此地形也有了些了解,当路过一个小村庄时,松香一脸疑惑:“这什么时候多了个村子啊,奴婢记得上次回府时没见到过啊。”秋月绪平静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搭在腿上的右手食指敲了敲,又闭眼假寐。

    颠簸一日,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几人下了马车便直接进了别庄,即使已是深秋,庄内依然繁花似锦,看得人心情都变好了,凌月处理事情也是雷厉风行的,庄中护卫确实比她上次来少了许多……不对。

    她复又看向那些低头恭迎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分明就显示出她们是镇国公府的死士!死士筛选十分严苛,每个都是难得的高手,数量也少,想不到凌月居然把死士拨来保护她了。

    路过花园时她转头看了看那已经枯萎的白蟾花,手指下意识蜷了蜷,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一切还是按照她以前的生活进行,厨子照着她给的菜谱尽心尽力地准备膳食。

    夜晚,秋月绪沐浴完后便站在兰室的院中,手里提着鸽子的笼子,她垂眸盯了一会儿,又看着澄澈明净的月光,而后直接打开笼子将鸽子放了,一旁的竹笙一愣,十分不解:“小姐为何要将它放走?”

    秋月绪看着鸽子扑腾扑腾地消失在夜幕中,半晌才淡淡开口:“只是放它回归自然而已。”又站了一会儿,秋月绪估摸着差不多了,让竹笙退下休息,她则去了冷泉。

    此时已入深秋,天气寒凉,看着四下无人,她伸手探进冷泉,虽觉寒冷彻骨,但她依然在冷泉中摸索,甚至将袖子挽起来,整条手臂都浸了进去,摸索半天,终于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但是拔半天也拔不出来。

    “啧”,秀眉微拧,面容依旧温润,眼神却是不符合外表,冷漠又带点不耐。眼见着拔不出来,她直接跨进泉里,双手齐上才把那东西拔出来,上岸后大半身都湿透了,寒风吹在身上像刀子刮,但她毫不在意。

    沉默地端详了会儿手中的事物,秋月绪无意识地握紧了它,悄悄回了屋。

    寒风吹得叶子嗖嗖地响,月光将离去的人的影子照在大地上,看上去也是那么的漠然。

    第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大家本以为秋月绪会开始练习,但她却提出想要去周边转转,和周边的村民聊聊天,体验一下普通人民的生活。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适合出游的天气,两个丫鬟自是十分高兴,本想吩咐准备马车,但秋月绪却只要求简便出行,且不让死士跟着。最后三人穿上普通麻衣,卸下脸上的胭脂,伪装成平民家的女儿出门。

    这里虽然是秋家的别庄,但一路走来路上还是有几个小村子的,沿途风景也十分喜人,有几棵红枫站在路旁,风一吹叶子就微微地摇。

    来到那个“新来的”小村庄,松香虽然好奇,但也没到处探头探脑,规规矩矩地跟在秋月绪身后微低着头,视线也没有乱瞟。村里大多都是女子,也都穿着麻衣在做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谈笑几句,一派和谐。

    三人来到村门口,几个女子马上注意到了她们,其中一个温和地问道:“你们是谁啊?来找人的吗?”秋月绪朝她们微微福身,眼帘微垂:“久仰,小女子只是见此风光秀丽,特来参访此地。”

    裁云见这位面若芙蓉,虽着便衣,也掩盖不了她那优雅的气质,心下了然,于是很热情地将她们迎进村来,说可以带她们四处逛逛,旁边的女子看起来也很高兴,一行人就这么进了村子。

    末杉和裁云对视一眼,末杉说自己要回家干活,便先行告退,裁云则继续带着秋月绪在她们的小村子里转悠,向她们介绍田间的作物和路边的植物。

    看着面前开垦出来的土地和冒出来的蔬菜苗,秋月绪心里暗暗喟叹,算了一下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争吵声,这边的人都是一顿,纷纷抬头望去,就见得两个青年男女在一间茅草屋前争吵,身边还站着两个一脸不知所措的妙龄女子。

    穿着粗布衣服,头发较为散乱,上面还插着几根稻草根,一副农民模样的男子看上去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对着女子骂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前两年就把你两个妹妹接过来一起住,咱家也不富裕,两个人过日子就紧巴巴的了,不能一直养着她们。我总和你商量着给她们议个亲,你偏不肯,现在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

    女子也是脸涨得通红,不甘示弱道:“哪里揭不开锅了?她们也会织布拿出去卖啊,也不是白吃我们的,再说了这哪里有正配的青年,你莫不是想把她们买给那些老光棍?!”

    裁云瞟了眼秋月绪的脸色,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他俩老是吵架,扰了你的雅兴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秋月绪浅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偏生是个爱当和事佬的人,我想帮他们解决一下问题。”

    说着便笑吟吟地走向两人的方向,后面的人也急忙跟上她。待到她们站定在两人面前,那俩见有人来也不吵了,转头看向这群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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