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1）
晚上10点，陶桃拖着她的红色行李箱走进了宿舍楼。
明明是返校的日子，大厅却空无一人，连宿管阿姨也不在。
明亮的灯光铺满每一处角落，靠墙的书架上依旧是几本零星的红色书籍，小沙发也还是红橙黄的外罩，和上学期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
行李箱滑轮咕噜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像是什么前奏一般。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半个小时前的，那是先回来的三个室友在宿舍群里发的。
【就知道呲着大牙乐：桃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啊！！！快点回来干活！！！】
【快乐小猪：菲姐让我刷厕所……】
【菲肥翡废：我已经扫完地了，秦乐正在拖地。】
【就知道呲着大牙乐：拖地——使我——快乐——】
【陶总：等我回去踩脏(#^.^#)】
但陶桃的消息旁边有个红色感叹号，表示发送失败。
*
“叮咚——”
电梯门打开，到6楼了。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
走廊里装的是声控灯，随着陶桃拉行李箱走过时，一个个接连亮起，像是迎接她的到来。
灯熄灭的时候她刚好走到寝室门前，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从门缝里溢出来的些许光亮。
门似乎没关，稍稍一拉就开了。
“欢迎来到学生会面试现场。”
一个戴着红袖标的男生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里是学习部候考区。”
男生的身后并不是陶桃熟悉的寝室，也没有她熟悉的室友。
“考生认证通过。”
像是走流程一般，男生说完就转身回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学生会？面试？
“请等一下，这里不是A大宿舍......”
还没问完，一个戴着头盔，身穿黄色马甲的眼镜小哥猛地窜过来。
“我订单要超时了！”
他把站在门口的陶桃往旁边一推，一头扎进门后无尽的黑暗里。
“什么面试，老子没空……啊——救——”
声音戛然而止。
陶桃被推的一个趔趄，听到喊声后立刻向门外望了一眼。
来时的走廊已经看不清轮廓了，现在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幽深，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房间突然静了下来。
红袖标男生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拿出一个类似通讯器的东西，冷冰冰地汇报：“这里是学习部候考区，1名考生死亡。”
房间里一个同样拉着行李箱的男生被吓得捂住了嘴，他偷瞄了一眼红袖标男生，哆哆嗦嗦离他远了一些。
靠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身影，她扶着腰的身形抖了抖，又继续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早和他说过乖乖待着别动就好了。”站在房间中央的波浪卷女生嘟了嘟嘴。
她身边站着一个寸头男生，正和她手挽着手，脸上的温柔神情和健壮的身材有些不搭。
“是他自己不听劝，新人都这样。”
“但今天新人有点多吧，这可是学生会面试……”
说着，波浪卷女生扫了站在门边的陶桃一眼。
陶桃默默推着行李箱离门口远了一点。
寸头男生瞥向墙边：“至少除了我们，也并不全是新人。”
靠墙还斜倚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闭着眼睛，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陶桃深深叹了口气，她打量着四周，发现房间尽头的窗户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里似乎是一个被封闭的空间，虽然地理位置上来说是她的宿舍，但显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至于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要参加那个什么面试的考生——除了红袖标男生，他像是个工作人员。
不过这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面试，但究竟如何，陶桃也无从得知。
或许在场有人是有经验的老手，当然也有像她一样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那边同样带着行李箱的男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向陶桃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你应该也是要返校吧？我叫林一平，是C大的。”说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可C大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你好，我是A大的，叫我桃子就好。”
陶桃回以一笑，她皮肤白皙，脸蛋精致小巧，杏眼水汪汪的，像是个调皮的精灵。
笑容对她来说是一种社交手段，室友秦乐经常戏称她是“笑面虎”。
陶桃表示无所谓，目的达到就行，她最擅长提供情绪价值了。
“或许，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她的笑意适中，没有过分热情，但又亲和力十足。
大概是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林一平看着她的笑容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里叫希望大学，这个房间是学生会面试的侯考区。除了我们和刚刚跑出去的外卖小哥，剩下的好像都是这所大学的大一学生.....”
说着，林一平挠了挠头，忍不住小声嘟囔。
“他们说自己是大一的，但其实比我这个大二的还显老，也不知道这个希望大学到底是个什么大学，从来都没听说过。”
他又悄悄伸手指了指靠窗的孕妇。
“哦，对了，还有她，从我进来之后她一直没说过话，大家都觉着她可能也是新来的。”
陶桃也看向窗边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孕妇，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视线偏移——等下，窗户上的影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林一平，指着窗户问：“你能看到窗户上有什么吗？”
林一平还没完全从刚才的话题中跳出来，懵懵地看向窗户。
“就是……特别黑？”
“你有看到影子吗？”陶桃继续问。
林一平不自觉向窗户的方向走近：“就是隐隐约约有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吧？具体看不太清。”
陶桃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转头，红袖标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忍不住心里一紧，但面上稳如老狗，甚至还装模作样向男生点点头，并礼貌一笑。
男生没理她，只是收回目光看向众人。
“所有考生均已签到完成，请稍等片刻，等待考试通知。”
他像是背稿子一般说着，然后举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工牌，上面明晃晃写着“学生会”三个大字。
“我来自学习部，目前大二，是本考场的监考。”
听到红袖标男生是大二的，波浪卷女生和寸头男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就连靠墙边的西装男也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有忌惮，还有......羡慕？
陶桃却觉着有些奇怪。
大二？
但这位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不像是一个大二学生应该有的。
这样想着，她看向了林一平，正对上他清澈又迷茫的目光。
这才是男大学生。
*
一道机械音突兀的响起，像是广播，还带着滋滋啦啦的杂音。
“各考场请注意，面试即将开始，接下来播放考生须知。”
“第一，本次面试题目为《钟声》，面试时长两小时，第四次钟声响起时表明距离结束只剩五分钟。”
“第二，考生需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学生会邀请函，并前往正确的部门报道。”
“第三，允许考生之间互相交流，但不允许向学生会工作人员询问面试相关信息，违者失去面试资格。”
“第四，本次面试，禁止不合格。”
“以上，主席团为各位考生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面试开始，请考生依次走出侯考区。”
这里一览无余，只有白色的墙壁，一面窗户，一扇门以及在场的7人，也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波浪卷女生听完后很是震惊：“学生会面试不是只有三条考生须知吗，为什么这次有四条？”
旁边的寸头男生也皱紧了眉，显然也很奇怪。
“看来这次有很强的考生，导致面试难度提升了。”
刚刚还悠悠然闭着眼的西装男，此时面上也透着一丝沉重。
“不然，也不会加新人来平衡难度了。”
顿时，陶桃感觉有几道略带轻视的眼神扫过了自己。
“不知道这个考生究竟在哪个考场呢……”波浪卷女生压低了声音，眼风滑过了西装男。
“要合作吗？这次面试允许考生之间互相交流的哦。”
西装男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应。
寸头男生此时补充道：“这并不是个竞争类的考试，听考生须知就能知道，这场面试或许要靠合作。”
西装男打量了一下寸头男生，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可以。”
眼见在场的老手达成了某种交易，作为监考的红袖标男生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林一平眼巴巴瞧着，显然是想加入他们，但又不敢靠近。
没过多久，三个老手就结伴着走出了房间，看也没看身后几个嗷嗷待哺的小萌新。
“我们要往哪边走？应该先去找邀请函吧。”这是波浪卷女生的声音。
“左边吧，合眼缘。”西装男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三人已经渐渐走远。
刚才吞噬了外卖小哥的黑雾此时已经退去，门外只剩下望不见尽头的长廊。
“我们也走吧。”林一平像是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向门外走去。
他把行李箱放在候考区，只身出门，看起来也像是要往左边走。
陶桃觉着有些好笑，这么急着想追上前面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从刚刚外卖小哥的意外身亡来看，这场面试恐怕并不普通，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生命。
自称监考的那个人，似乎对死亡习以为常，包括出门的三个老手，他们也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这是一场需要搏命才能通过的面试。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老手愿意带新人，那他图什么呢？
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钱，一种是命。
但老手们的经验确实是她欠缺的。
她拉着行李箱走向窗边的孕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姐姐，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初来乍到的新人就算再害怕也会想要获取信息的，要么像林一平一样鼓起勇气向在场的老手打听，要么自己多多观察。
而这个人却不听不看不问。更何况，她是一个承载着小生命的孕妇，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或许，在场的老手不止前面那三人。
陶桃靠近窗边，轻轻拍了拍孕妇的肩膀，眼神却飘向窗户——果然这上面的影子很奇怪。
孕妇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点点头，瑟缩着站起身：“……好。”
陶桃在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后不禁一愣，她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她，一脸关切的轻拍她的后背。
她应该有经验吧？
应该吧。
*
陶桃三人走出房间后，监考也远远跟在后面。
走廊已经不再是陶桃来时的模样了，除了声控灯外，其他全部大变样，甚至脚下还铺了地毯。
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应该很贵。
原先宿舍门的位置现在挂上了一幅幅图画，间隔分布在走廊两侧。
画的内容诡异又抽象，陶桃一看过去就忍不住眼睛发痛。
但有人不这么觉着。
“这幅画......有点好看啊。”林一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副画，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陶桃抬眼去看，只来得及看出这是一副红黑色调的画，眼睛又是一阵刺痛，像是什么应激信号一般。
林一平刚想去触摸那幅画，一股失重感袭来，他整个人猛地摔倒。
地毯似乎也抽动了一下。
陶桃也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双腿发软，靠着行李箱才没有倒下。
一段沉重但刺耳的声响传来，令人心慌耳鸣。
“咚——”
是钟声。
明明是返校的日子，大厅却空无一人，连宿管阿姨也不在。
明亮的灯光铺满每一处角落，靠墙的书架上依旧是几本零星的红色书籍，小沙发也还是红橙黄的外罩，和上学期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
行李箱滑轮咕噜噜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像是什么前奏一般。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半个小时前的，那是先回来的三个室友在宿舍群里发的。
【就知道呲着大牙乐：桃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啊！！！快点回来干活！！！】
【快乐小猪：菲姐让我刷厕所……】
【菲肥翡废：我已经扫完地了，秦乐正在拖地。】
【就知道呲着大牙乐：拖地——使我——快乐——】
【陶总：等我回去踩脏(#^.^#)】
但陶桃的消息旁边有个红色感叹号，表示发送失败。
*
“叮咚——”
电梯门打开，到6楼了。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
走廊里装的是声控灯，随着陶桃拉行李箱走过时，一个个接连亮起，像是迎接她的到来。
灯熄灭的时候她刚好走到寝室门前，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从门缝里溢出来的些许光亮。
门似乎没关，稍稍一拉就开了。
“欢迎来到学生会面试现场。”
一个戴着红袖标的男生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里是学习部候考区。”
男生的身后并不是陶桃熟悉的寝室，也没有她熟悉的室友。
“考生认证通过。”
像是走流程一般，男生说完就转身回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学生会？面试？
“请等一下，这里不是A大宿舍......”
还没问完，一个戴着头盔，身穿黄色马甲的眼镜小哥猛地窜过来。
“我订单要超时了！”
他把站在门口的陶桃往旁边一推，一头扎进门后无尽的黑暗里。
“什么面试，老子没空……啊——救——”
声音戛然而止。
陶桃被推的一个趔趄，听到喊声后立刻向门外望了一眼。
来时的走廊已经看不清轮廓了，现在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幽深，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房间突然静了下来。
红袖标男生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拿出一个类似通讯器的东西，冷冰冰地汇报：“这里是学习部候考区，1名考生死亡。”
房间里一个同样拉着行李箱的男生被吓得捂住了嘴，他偷瞄了一眼红袖标男生，哆哆嗦嗦离他远了一些。
靠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身影，她扶着腰的身形抖了抖，又继续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早和他说过乖乖待着别动就好了。”站在房间中央的波浪卷女生嘟了嘟嘴。
她身边站着一个寸头男生，正和她手挽着手，脸上的温柔神情和健壮的身材有些不搭。
“是他自己不听劝，新人都这样。”
“但今天新人有点多吧，这可是学生会面试……”
说着，波浪卷女生扫了站在门边的陶桃一眼。
陶桃默默推着行李箱离门口远了一点。
寸头男生瞥向墙边：“至少除了我们，也并不全是新人。”
靠墙还斜倚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闭着眼睛，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陶桃深深叹了口气，她打量着四周，发现房间尽头的窗户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里似乎是一个被封闭的空间，虽然地理位置上来说是她的宿舍，但显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至于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要参加那个什么面试的考生——除了红袖标男生，他像是个工作人员。
不过这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面试，但究竟如何，陶桃也无从得知。
或许在场有人是有经验的老手，当然也有像她一样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那边同样带着行李箱的男生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向陶桃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你应该也是要返校吧？我叫林一平，是C大的。”说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可C大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你好，我是A大的，叫我桃子就好。”
陶桃回以一笑，她皮肤白皙，脸蛋精致小巧，杏眼水汪汪的，像是个调皮的精灵。
笑容对她来说是一种社交手段，室友秦乐经常戏称她是“笑面虎”。
陶桃表示无所谓，目的达到就行，她最擅长提供情绪价值了。
“或许，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她的笑意适中，没有过分热情，但又亲和力十足。
大概是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林一平看着她的笑容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里叫希望大学，这个房间是学生会面试的侯考区。除了我们和刚刚跑出去的外卖小哥，剩下的好像都是这所大学的大一学生.....”
说着，林一平挠了挠头，忍不住小声嘟囔。
“他们说自己是大一的，但其实比我这个大二的还显老，也不知道这个希望大学到底是个什么大学，从来都没听说过。”
他又悄悄伸手指了指靠窗的孕妇。
“哦，对了，还有她，从我进来之后她一直没说过话，大家都觉着她可能也是新来的。”
陶桃也看向窗边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孕妇，她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视线偏移——等下，窗户上的影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林一平，指着窗户问：“你能看到窗户上有什么吗？”
林一平还没完全从刚才的话题中跳出来，懵懵地看向窗户。
“就是……特别黑？”
“你有看到影子吗？”陶桃继续问。
林一平不自觉向窗户的方向走近：“就是隐隐约约有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吧？具体看不太清。”
陶桃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转头，红袖标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忍不住心里一紧，但面上稳如老狗，甚至还装模作样向男生点点头，并礼貌一笑。
男生没理她，只是收回目光看向众人。
“所有考生均已签到完成，请稍等片刻，等待考试通知。”
他像是背稿子一般说着，然后举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工牌，上面明晃晃写着“学生会”三个大字。
“我来自学习部，目前大二，是本考场的监考。”
听到红袖标男生是大二的，波浪卷女生和寸头男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就连靠墙边的西装男也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有忌惮，还有......羡慕？
陶桃却觉着有些奇怪。
大二？
但这位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不像是一个大二学生应该有的。
这样想着，她看向了林一平，正对上他清澈又迷茫的目光。
这才是男大学生。
*
一道机械音突兀的响起，像是广播，还带着滋滋啦啦的杂音。
“各考场请注意，面试即将开始，接下来播放考生须知。”
“第一，本次面试题目为《钟声》，面试时长两小时，第四次钟声响起时表明距离结束只剩五分钟。”
“第二，考生需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学生会邀请函，并前往正确的部门报道。”
“第三，允许考生之间互相交流，但不允许向学生会工作人员询问面试相关信息，违者失去面试资格。”
“第四，本次面试，禁止不合格。”
“以上，主席团为各位考生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面试开始，请考生依次走出侯考区。”
这里一览无余，只有白色的墙壁，一面窗户，一扇门以及在场的7人，也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波浪卷女生听完后很是震惊：“学生会面试不是只有三条考生须知吗，为什么这次有四条？”
旁边的寸头男生也皱紧了眉，显然也很奇怪。
“看来这次有很强的考生，导致面试难度提升了。”
刚刚还悠悠然闭着眼的西装男，此时面上也透着一丝沉重。
“不然，也不会加新人来平衡难度了。”
顿时，陶桃感觉有几道略带轻视的眼神扫过了自己。
“不知道这个考生究竟在哪个考场呢……”波浪卷女生压低了声音，眼风滑过了西装男。
“要合作吗？这次面试允许考生之间互相交流的哦。”
西装男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应。
寸头男生此时补充道：“这并不是个竞争类的考试，听考生须知就能知道，这场面试或许要靠合作。”
西装男打量了一下寸头男生，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可以。”
眼见在场的老手达成了某种交易，作为监考的红袖标男生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林一平眼巴巴瞧着，显然是想加入他们，但又不敢靠近。
没过多久，三个老手就结伴着走出了房间，看也没看身后几个嗷嗷待哺的小萌新。
“我们要往哪边走？应该先去找邀请函吧。”这是波浪卷女生的声音。
“左边吧，合眼缘。”西装男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三人已经渐渐走远。
刚才吞噬了外卖小哥的黑雾此时已经退去，门外只剩下望不见尽头的长廊。
“我们也走吧。”林一平像是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向门外走去。
他把行李箱放在候考区，只身出门，看起来也像是要往左边走。
陶桃觉着有些好笑，这么急着想追上前面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从刚刚外卖小哥的意外身亡来看，这场面试恐怕并不普通，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生命。
自称监考的那个人，似乎对死亡习以为常，包括出门的三个老手，他们也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这是一场需要搏命才能通过的面试。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老手愿意带新人，那他图什么呢？
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钱，一种是命。
但老手们的经验确实是她欠缺的。
她拉着行李箱走向窗边的孕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姐姐，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初来乍到的新人就算再害怕也会想要获取信息的，要么像林一平一样鼓起勇气向在场的老手打听，要么自己多多观察。
而这个人却不听不看不问。更何况，她是一个承载着小生命的孕妇，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或许，在场的老手不止前面那三人。
陶桃靠近窗边，轻轻拍了拍孕妇的肩膀，眼神却飘向窗户——果然这上面的影子很奇怪。
孕妇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点点头，瑟缩着站起身：“……好。”
陶桃在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后不禁一愣，她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她，一脸关切的轻拍她的后背。
她应该有经验吧？
应该吧。
*
陶桃三人走出房间后，监考也远远跟在后面。
走廊已经不再是陶桃来时的模样了，除了声控灯外，其他全部大变样，甚至脚下还铺了地毯。
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应该很贵。
原先宿舍门的位置现在挂上了一幅幅图画，间隔分布在走廊两侧。
画的内容诡异又抽象，陶桃一看过去就忍不住眼睛发痛。
但有人不这么觉着。
“这幅画......有点好看啊。”林一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副画，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陶桃抬眼去看，只来得及看出这是一副红黑色调的画，眼睛又是一阵刺痛，像是什么应激信号一般。
林一平刚想去触摸那幅画，一股失重感袭来，他整个人猛地摔倒。
地毯似乎也抽动了一下。
陶桃也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双腿发软，靠着行李箱才没有倒下。
一段沉重但刺耳的声响传来，令人心慌耳鸣。
“咚——”
是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