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第二层会定时喷洒使人饥饿的气体,让人在极度饥饿状态下不得不食用种植在这里的有毒植物,阿贝尔手里拿着飞鱼罐头,想了想和药囊一起收好,通过第二层的难度并不大,他要尽快前往下一层。

    伊芙琳瞥见未开封的罐头不禁挑眉:连最喜欢的飞鱼都不吃了,自己这个朋友为了学习有如此强大的克制力,暴富计划不成功简直天理难容。

    伊芙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飞快开了一罐鸡肉罐头,鲜美的鸡肉驱赶了味蕾的酸涩,填补了喝了有毒菌菇汤的空缺。

    有好吃的实在是太幸福了!

    伊芙琳咬着勺子靠近「全知树」,她一般不下山,山下奇奇怪怪的地方很多,「全知树」算其中一个,呆在这里比在其他地方要饿得快,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大批学者聚集于此。

    学者们是一群痴迷研究的人,他们总是因为看书而忘记吃饭,虽然学者们本人常说,他们这是通过看书与饥饿作抗争。

    伊芙琳找到学者,把背包放在桌上,罐头依次摆开,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教学与考核啊。”一个留着三叶草发型的博士摸了摸胡须,视线不舍得从罐头队列离开,他与其他学者讨论了一阵,对伊芙琳说,“出海探险最应该掌握的能力难道不是做饭吗?”

    一个航海士,如果不会做饭,就算航海术再厉害,也会饿死在海上;

    一个船匠,如果不会做饭,就算工艺再灵巧,也会饿死在海上;

    一和医生,如果不会做饭,就算医术再高明,也会饿死在海上;

    ……

    综上所述,天大地大,吃饭做大,会做饭是一切活动的基础,不会做饭的人找到了金山银山也会饿死。

    “你说得有道理。”伊芙琳摸下巴思考,决定在所有考核的基础上加上做饭这一项。

    “诶、诶,不是——”三叶草博士和其他学者连忙摆手,“我们的意思是只学会做饭就可以了。”还有很多未知在等他们发现,晚一秒都是人类无知的悲哀。

    探索永无止境,暴富机会可不会永远都有。伊芙琳对学者们面露微笑:“你们说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

    阿贝尔挖出一颗有毒的蔬菜。

    通往第三层关键在于学者,之前他的同伴给学者做了一餐饭,学者帮他们打开了第二层的大门。

    阿贝尔起身环顾,第二层遍地有毒的植物,但也不是不可以做出没有毒的菜,只要知道每一株植物的特性,就可以中和毒素。

    阿贝尔记得这里的一切,他还记得他的同伴,同伴一边切菜,一边念叨在红土大陆的生活,红土大陆那么高,同伴问他,学习飞行的时候从红土大陆上跳下去,会不会遇到探出海面的人鱼?

    露娜莉亚族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驱逐出了红土大陆,他们这一辈根本就没有在上面生活过,阿贝尔知道同伴是得了臆想症,就像族里其他人一样。

    “阿贝尔,你是我的朋友啊。”

    阿贝尔耳边欢快的声音回荡,红色头发的人类女孩也得了臆想症,总是自作主张做一些事,但莫名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阿贝尔接受了自己要学习这一荒诞的设定,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他配合回应无关痛痒。

    面对十多个学者,以及排得满满的课表,阿贝尔皱眉:“我随时可能回到过去,要学这么多东西……”如他计划,他的「朋友」把学习内容缩减了大半,相比于最初只剩下十分之一。

    要学习的内容对于阿贝尔来说并不难,阿贝尔顺利通过了考核,也旁敲侧击了学者,学者过去一样,能大开通往第三层的门。

    “你是块学习的料,不从事研究真是可惜了。恭喜你通过了所有考核。”

    被女孩称为三叶草的博士拿出一枚印章,印章上的图案并不是「通过」,而是一朵盛开的矢车菊。

    “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抱有毁灭的想法,但坚持走下去,你会遇见不一样的未来。”

    “祝你遇见幸福,孩子。”

    矢车菊的纹路印在了无暇的眉间,阿贝尔从想法被窥见的惊骇中回神,眉间的印记湿润温暖,像极了幼时母亲呢喃歌谣后的低吻。

    遇见幸福么?

    阿贝尔掌心用力抹过眉间。

    对于露娜莉亚族来说,幸福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是触不可及的东西了。

    ……

    伊芙琳对阿贝尔很自信,就冲对方废寝忘食的学习势头,她的暴富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可惜阿贝尔很快会回到过去,不能把所有能暴富的机会都记下……

    想到这里伊芙琳一怔:她的朋友回到过去的时间是个未知数,万一阿贝尔永远都停留在这里了呢?

    不行。伊芙琳打定主意,要确保她的朋友能回到过去,否则她的暴富计划不复存在。

    伊芙琳折了跟树枝,回忆把阿贝尔召唤来的魔法阵,如果按照反方向画,是不是可以把阿贝尔送回去?

    地上的魔法阵渐渐成型,最终落笔收尾。

    好像没有产生什么变化。

    正当伊芙琳琢磨要不要念咒语时,魔法阵照射出一道光柱将她笼罩在内。

    光柱消散。

    伊芙琳盯着脚下的魔法阵。

    这是……什么?

    全知树在不远处,伊芙琳搜寻记忆没找到符合的图案,便找到了学者,学者同样盯着魔法阵研究了大半天,越来越多的学者从全知树出来,终于,有人认出了魔法阵。

    地上的魔法阵和召唤的魔法阵相似,不过一个是顺时针,一个则是逆时针。

    “这样?”伊芙琳按照反方向画出了召唤魔法阵。

    认出的学者点头:“没错,召唤魔法阵。”

    唯物主义学者不信,唯心主义学者激动,如果魔法阵是真的,意味着他们可以专心研究而不用担心食物的事。

    咕咕呜——海鸥飞过上空,是只送报鸥,送报鸥一晃而过,丝毫没打算停留。

    一群仰着脖子的人流露遗憾。

    “我看到了海圆历1515年。”

    “没了?”

    “没了。”

    “海圆历1515年——这不等于看了个寂寞?二十几双眼睛都看不到有用的信息。”

    大家的思绪又回到魔法阵上。

    他们穷得买不起报纸,如果魔法阵能召唤出报纸就好了。

    有人不同意。

    “要食物。”

    “要什么食物?报纸是精神食粮。”

    “食物!”

    “报纸!”

    “停!”伊芙琳打断争吵,作为魔法阵第一发现人,她对学者们道,“听我的,金钱最重要。”

    如果有钱,什么得不到?厨师、清洁师、书本、报纸、工具——通通不是问题。

    学者们恍然:好有道理!

    伊芙琳说服了学者,如果没说服,她也要召唤她想召唤的。

    “古伟大航路掌管贝利的神……”

    魔法阵的纹路泛起淡淡的光芒,一圈一圈亮成了看不见底的光洞,光柱从光洞升起,如同月光浇筑的喷泉,如水的月光泛起波浪,像宫廷裙摆,裙摆摇曳褪去,魔法阵中央,一对漆黑乌亮的翅膀降临。

    是个银白发的少年,古铜色的皮肤如同沐浴月光的荒漠,他背负黑色羽翼,与其说是恶魔,不如说是被贬谪到下界的天使,或者说,神。

    掌管贝利的神,长得过分美丽了。

    伊芙琳屏住呼吸,有种一呼吸就会把堆积如山的贝利吹走的感觉,她睁大眼睛注视着神,神也在注视她,她的眼眸里,倒映出黑翼,银白发,古铜色皮肤,眼角的刺青……

    伊芙琳脑海里浮现出露娜莉亚族的模样,但有一点对不上。

    神和露娜莉亚族不一样。

    神的眉心,绽放了一朵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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