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在桃林呆了几天,吃了几天桃子。

    直到涂晌对魅莳说堂兄过生辰他要回化池,邀魅莳同去,魅莳怕引起骚乱,拒绝了,借故自己还有一味药没找到,还要继续找,让涂晌先回去,他们有缘再见。

    涂晌摘了一袋桃子,说要带回去给堂兄祝寿。涂晌走后,魅莳悄悄跟在他身后。到了化池海域,涂晌进了龙宫,魅莳回了盘禤。

    三海知道龙四海对化池特殊,对于涂以的生辰自然也十分重视,但也知道因为织幻之祸,化池水族对于雾泩和颍赤向来是抵触的,但明面上的礼节也不能少。

    化池从三百五十年前老龙王离世,龙四海和新王亲自将魅丝不落一人的送进盘禤,新王还施了化池龙族独有的禁地之结,禁止魅丝出界也禁止水族靠近。

    但,除了涂以和龙四海还有魅丝族长谁都不知道禁令结界内还有一层龙四海筑的盖须之结。龙四海在之后更是赠与了化池三界里少有的白珠,以涤清织幻带来的浊气。

    三海自此高看化池,再不敢借魅丝之事,寻化池麻烦。

    魅莳缓了口气,抿抿嘴唇,又打算往下讲。

    被龙四海打断,龙四海指了指头顶,说:“你们不觉得天已经亮了吗?”

    几人被龙四海提醒,记起龙宫里还有三人等着他们。

    龙四海想让魅莳换个模样,与他们一起去龙宫。

    魅莳为难的说:“我初生之后不可以再变幻模样。”

    几人奇怪,当初魅初初生后幻成初玖与氏遥相恋。怎的魅莳不行?

    魅莳说:“魅初姐姐许是自己修炼化形初生,而我是机缘巧合,才不能随意变幻模样吧。”

    凤叁听此,对魅莳施了个遮掩之术,如果魅莳这幅模样出去,引起的骚乱不比几百年前的小。

    几人向龙宫去,走得很慢,听魅莳细细的讲。

    魅莳回盘禤之后,再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再一次看到涂晌,却是涂晌在外面强势破结界。

    只是结界哪有那么好破,他被巡察长老发现,带走。

    魅莳不敢露面,经涂晌一闹,结界守卫森严了许多。

    当魅莳找到机会跑出去,再次见到涂晌。

    涂晌早已不是初见模样,整个人都变得颓丧。

    往日合身的衣服,现在也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

    涂晌见到魅莳很开心,他从书案上站起来,跑去牵魅莳的手,魅莳两手反握住他。

    涂晌说:“前辈,你怎的会来看我?”

    魅莳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涂晌,满眼疼惜,说不出话。

    涂晌又开口:“我还以为今日见到,前辈会将这帷帽摘了,没想摘是摘了,却又戴上了面纱。”

    魅丝一身蓝底银线绣白莲的水袖衣裳,面上罩了只看得见双眼的白布。

    魅莳将涂晌扶到床榻,对他说:“数日不见,怎的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你父母看到了该多痛心。”

    涂晌难为情的笑笑,说:“我父母若是看到我这副模样,晓得我做的糊涂事就不会讲我了。这也算一件幸事。”

    魅莳看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在数落他。魅莳倒了杯清水给涂晌,两人沉默了会儿。

    涂晌又开口:“前辈,我真的好想我父母,前辈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个梦吗?”

    魅莳点点头。

    涂晌又说:“我没和前辈说过吧,在那个梦里,我还见到了我的小干娘,她是魅丝,心地善良的魅丝。”

    “我以为干娘也在那场织幻之祸中陨灭了,可堂兄和我说,干娘没死,她是魅丝族长,带魅丝去了盘禤,堂兄也说了魅丝永世不出盘禤。”

    “我见不到父母,见见干娘也好啊,她也是我半个母亲啊。”

    “我想看看干娘的模样,也想试着喊,喊娘是什么滋味。我去破结界,被禁地之结反噬,成了这幅鬼样。我知道被禁术反噬是活不长的,堂兄却骗我可以救治,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化池水族有一门禁术,但这门禁术并不是每个水族都可以学习,禁术选择水族而非水族选择禁术,被禁术选定的水族就是水族的王,无论是不是龙族,一旦被选中,水族都要奉其为王。

    老龙王被禁术选中,涂以也被禁术选中,禁术传人要承担守护族民的责任。

    “只是,如果我没了,堂兄会伤心的吧,和他有血缘的就只剩我一个了,如果我也不在了,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魅莳把涂晌拥在怀里,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涂晌讲。

    “前辈,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父母会留我一个人呢?”

    “阿晌,你是你父母的延续,他们想让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前辈,可是我好累啊。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我真的好想再见见我的父母。”

    魅莳想和涂晌说,你还有干娘,干娘在抱着你呢,可是她不能。

    莲荷端着一碗药,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

    魅莳听到了声响,对涂晌说:“阿晌,我不便在人前露面,你要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就拂袖隐身。

    莲荷端药进来,吸了吸鼻子,对床上的涂晌说:“好一个羸弱郎君,给本姑娘笑一个。”

    涂晌被莲荷逗笑,对莲荷说:“你怎的还没走?”

    “因为某个人收了本姑娘的聘礼,却不娶本姑娘,本姑娘闺誉受损,需要他负责。”

    涂晌笑了笑,对莲荷说:“那你下辈子可得快点来找我,不然我可又和别人跑了。”

    “那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让你跑不了,怎么样?”莲荷也说笑。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有下辈子,死了就散了,这样说只是给活着的人留个念想而已。

    “阿晌,龙王和长老们正在想办法救你,你可别做傻事。”面对莲荷突然的正经,涂晌已经很习惯了。

    涂晌点点头。

    莲荷一口一口给涂晌喂药说他们的初见。

    “你当初可把本姑娘骗惨了,本姑娘还真以为,你是顽疾郎君,还好我机智,晚宴结束多留了几天,才发现你的小伎俩。”

    涂晌一口一口喝着,莲荷拜寿完,本来要走的,可因为涂晌受伤不便被族人知道,涂以念莲荷和涂晌又有露水之约,谈得来,便央莲荷留下以涂晌因救莲荷受伤,莲荷留下以报恩为由住在龙宫照顾涂晌。

    涂晌向来朋友少,和莲荷难得谈得来,见莲荷留下来,自是开心的。

    而涂晌的少年心事莲荷自然也知道一二。

    魅莳见两人谈的尽兴,隐身出去,进了盘禤。

    魅莳再一次见到涂晌,是在结界外,涂晌端坐在地,面色安然。

    魅莳隔着结界看他,涂晌似乎感应到了,说着:“干娘,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能不能求你为我编织一个幻境。”

    “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想看看父母。”

    魅莳看着涂晌,揪心的疼。

    涂晌比之前见到的又瘦了一些,整个人仿佛只剩了一副空架子。

    她为涂晌编了一个美梦,梦里有父母有干娘,还有很多很多他的亲人。

    涂晌在繁花遍地中安然睡去。

    涂以赶到的时候,涂晌已经陷入了幻境,他横抱起这个弟弟,他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他。

    背影酿呛,一步一步往远处走。

    再过不久涂晌就会变成一堆白骨,再往后白骨也不剩,像他的父亲一样,留下的只有关于他的记忆。

    莲荷跟在涂以身后哭的很伤心,涂晌说他想吃那片桃林的桃子,让她去帮忙摘,可现在桃子早都谢了,哪里还有。他明明是支开她,一个人来寻个痛快,可她竟然也信了。

    魅莳看着几人越走越远,伸出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魅莳说着往事,眼神里无悲无喜,涂以背影也酿呛,龙四海看着两人,心里也难受。

    她不知道那个传说背后竟是这样,她扯了扯旁边凤叁的衣袖。

    凤叁看着她,他也不知道,所谓的被吞噬原来是一个人带着美好离去。

    几人到了龙宫,玄七还有鹬商和玤真已经梳洗好在大厅等候几人。

    三人看着几人身后跟着的那个相貌普通的水族女子,好奇她的身份。

    用了早膳,涂以带几人进了书房,让人不要打扰。

    凤叁撤了魅莳脸上的遮掩之术,惊人容貌,引得玤真惊叹。这就是魅丝的容貌吗?真好看。

    鹬商不是第一次见到魅莳容貌,但再次见到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

    凤叁用咳嗽打断了两人就要掉在地上的口水。示意魅莳可以说了。

    魅莳将几人过往道来。

    玤真成年时随吟猖去给吟释祝寿,被醉酒的汸许当做婢女使唤了一番。

    汸许是化池龙族大长老的公子,醒后发现自己将河主当成了婢女,过意不去,害得河主闺誉受损,去浬河道歉。被河主吸引,不由陷了进去,可玤真满心只有鹬商,拒绝了汸许情意。

    魅莳外出时瞧见汸许一人在海边伤情,细问之下才知原委。

    魅莳见汸许言辞恳切真心喜欢玤真,下了心要成人之美。魅莳虽然不能幻成别人模样,但却可以对别人施障眼之法。

    她编织幻境,拉玤真入境,使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魅莳原打算将鹬商塑造的君子形象在玤真眼前捏碎,抛弃玤真,再让汸许英雄救美。为此还改了鹬商信的内容。

    谁知两人私奔途中却被玤真识破了,她只能消了玤真关于她的记忆,让玤真沉睡,却也还是被那对男女破了幻境。

    玤真听了魅莳的话,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汸许?”

    魅莳没说话,她不想讲是因为汸许让她想到了那个为情所伤的涂晌,初见汸许那天是涂晌的冥诞,她偷出盘禤去看涂晌,想起涂晌爱吃那片桃林的桃子,想去看看桃子谢完了没有。

    玤真又问:“你假冒鹬商还消了我的记忆,以为这样我就会对汸许心动?”

    “纵然鹬商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对汸许心动。我龙族儿女说一不二。”

    “我一直以为汸许是正人君子,没曾想竟是如此人物。”

    玤真看起来很气,对着魅莳一顿说。

    几人看着玤真掉珍珠似的发问,也被惊住了。

    鹬商看着玤真只生气好像也不是特别伤心的样子,自私的以为或许没了那关于假鹬商的记忆,玤真更容易走出来吧。

    魅莳又是向鹬商和玤真道歉,又是为汸许辩驳,说汸许在这件事里毫不知情,更没有参与,一切都是她单方面的主意。

    鹬商和玤真还有魅莳三人在争论,其余几位闭嘴不言。

    玄七在一旁静静观看。

    几人不说话是在苦恼魅莳出盘禤的事已经被水族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一旦处理不好,水族势必又会重复几百年前的祸乱。

    而且,玤真作为见过魅丝的人,水族一定会从她身上打探魅丝消息,虽然被消了记忆,但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只会认为是包庇魅丝,到那时不止化池就连长泾也会陷入混乱,更别提长泾还有个处处和吟释唱反调的吟慵。

    他们必须想出万全之法,不然以三海厌魅丝的程度,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赶尽杀绝的机会。

    月两跟着齐岸来到走兽族领地已经是地界数天之后。

    两人站在云头,齐岸给月两指着云下的小茅屋。

    “那里本来有一棵大树,我就住在那里,现在他们住在那里了,月两神君,我没家了。”齐岸委屈的又想掉眼泪。

    月两看着云下的小茅屋,和他们的小院落很像,有河流经过,院里有花有草有树。

    有穿着麻布的妇人提着篮子从屋里出来,过了桥,往远处田地去,田里有人在耕种,还有老黄牛哞哞的叫,田埂里有鸡啄食,有小人打闹。

    放眼望去,田地周围还有其他小茅屋,因为太小了,很容易被忽视。

    月两看着耕种的人,好像有个背影很眼熟,她和齐岸打了招呼,两人一起落了下来,换了身普通衣服。

    埋头耕种的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朝月两方向望去。

    月两看着那人惊喜道:“尊生先生真的是你。”

    尊生也朝月两打招呼。

    “月两姑娘好久不见。”

    齐岸奇怪月两神君和这些怪物认识,眼睛直在两人身上打转。

    尊生也注意到了齐岸,和齐岸说:“这位就是走兽一族的齐岸族长吧,我想去拜访你,哪知你族里人说你去了天界。”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岸心理不舒服,但也客套的和尊生打招呼。

    月两看着手拿锄头的尊生问:“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尊生不答反问:“月两姑娘,太清先生可出关了?”

    “未曾。”

    尊生了然点头。

    尊生招呼两人到田埂树下坐着休息,妇人刚好提着篮子到了,给他们倒了水。

    月两看着那妇人,即使粗布衣裳也不能挡其光芒。

    尊生为两人介绍:“月两姑娘还不知道吧,这是我的夫人,朝笙。”又对朝笙说,“夫人,这是月两姑娘和齐岸族长。”

    朝笙亲切的和两人打招呼后,转身又去拿了吃食来招待两人。

    齐岸看着两人叙旧寒暄的样子,想着自己的领地怕是拿不回来了,不免叹了一口气。

    尊生瞧见齐岸叹气,说:“齐岸族长,我人族初入世,对于地界规则之事尚一知半解,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包涵谅解。”

    齐岸看着诚恳的尊生,很想甩一巴掌过去,再说一句,道歉了不起吗?

    但毕竟在族长座上,不能做辱没身份之事。

    “尊生先生,人族虽初入世,但我走兽一族却在这地界生活良久,如果人族有不懂之事,尽可以请教。”

    “比如吃、住之事,我走兽一族在这方面有些经验,希望能给人族带来帮助。”

    尊生尴尬道:“齐岸族长言重了,对于走兽一族遭遇之事,我也痛心,那几人我也教训过,日后不会再犯。”

    尊生看着齐岸愤愤不平的样子,又说。

    “如齐岸族长所知,地界自诞生后便有水族,飞禽族,走兽族,人族四族。水族生活在水里,飞禽族生活在高山,走兽族与人族共生存于此间,但两族也有八方之碑为界。”

    “我人族入世较晚,走兽族也已进了碑内,两族间也和平共处。我人族之前确实不应该因口粮之事猎杀走兽,关于那几人我也处罚过了,如果族长不接受,大可以将那几人拉去走兽族随意处置。”

    “往后,人族与走兽一族各安一隅,我人族绝不擅闯走兽一族领地。”

    齐岸看了一眼尊生,眼神仿佛再说,随意处置,谁不知道八方之碑内法力对你们人族无效反而还被反噬。齐岸给尊生一个不文雅的眼神,仿佛是说,你们人族诡计比头发还多。

    但还是说:“先生这话我明白了,我两族以八方之碑为界,人族不踏入,走兽不外出。两族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八方之碑是地界出现生命之前就存在的天然石碑,八方之碑顾名思义就是在八个方向各有一块天生石碑。石碑圈地,人族居中。

    人族未出世时,石碑内外皆是走兽一族。人族出世,八方之碑竟生出天然结界,将碑内包围,走兽一族被结界压制且被驱逐到碑外。

    而且,结界一生,有些走兽受不住八方之碑威力,逼成了原形,被人族抓去当了饭菜口粮。而法力高强者在结界出现时,就逃往碑外,剩下的多是自大者以及异想天开者,比如断了尾的齐岸和被人族抓了的其他走兽。

    齐岸上天本想让天界出面,将石碑结界毁坏,把这些怪物赶走,但现在看来,只希望走兽族在碑外平安。

    月两看着齐岸的背影,纳闷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尊生看着月两充满疑问的样子,说:“月两姑娘,三界之中,法则之下,天族,水族,飞禽族,走兽族,人族。天族居于云际之上,又分神族,仙族。凡走过通天梯者,皆可以成为仙族,若想成神也需通过试神梯。水族于水,飞禽于高山,走兽于碑外林间,人族于碑内平地。”

    “各族行事各有其法,互不相干。其中属神与仙两族,走兽族与人族,最为相似。”

    “二者同属于一空间内,是否共存,又或者此消彼长,皆有定数。”

    “我人族初入世,虽是渺小,但能力也不容小看。”

    “姑娘,你看那两个稚儿,可看出什么?”

    尊生指着在田埂玩耍的稚儿,问月两。

    月两摇摇头。

    “姑娘,非我妄言,若万物皆灭,我人族也生生不息。”

    月两不可置信的看着尊生说出那句人族生生不息。

    心中纳闷,人族是怎样的一个种族,竟然生生不息,他们比神族寿命还长吗?

    朝笙端了点心过来,招呼月两吃。

    月两看着泥碗里的点心,样式不比食方斋精致,但味道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朝笙看着月两,说:“我与姑娘投缘,姑娘可否多留几天,与我作伴?”

    月两看着眼前的朝笙笑说:“夫人叫我月两就好。”

    月两也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尊生,听到朝笙这么挽留,欣然同意。

    夕阳下,朝笙和月两在井边洗菜,尊生在厨房忙碌。

    “夫人是如何与尊生先生相识的?”

    听到月两这么问,朝笙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尊生,甜蜜的叙说往事。

    朝笙从沉睡中醒来,入眼就是一片花海。

    一个俊俏的男子,站在她眼前,对她说:“你醒了?”

    “我叫尊生,你叫什么?”

    朝笙脱口而出,“我叫朝笙。”

    仿佛命定般,她说了自己的名字,眼里都是那个男子。

    尊生说:“我从谷口路过,听见谷里花开的声音,进来瞧瞧。没想到,倒是找着一个同族。”

    “你好,朝笙。”

    尊生朝朝笙伸手,朝笙将手放进尊生掌心,被尊生拉起来。

    尊生问:“你可愿与我一同走过这地界,寻找跟你我相似之人。”

    朝笙点头,两人就这样结伴上路。

    当他们看了第八个石碑后,尊生对朝笙说,“我总觉得这八方之碑内不止我们,肯定还有其他人。”

    朝笙看着眼前与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的石碑,不懂问:“什么是八方之碑?”

    朝笙跟在尊生身边,她知道尊生是不同凡响的人,要做的事也是惊天动地,但她对于尊生这个人却也是不太懂。

    尊生耐心解答:“地界未出现生命时,八方之碑就存在了。它们固定在地界的八个角落,就叫八方之碑。”

    尊生看着朝笙,朝笙是继他之后地界的第二个人,朝笙所拥有的能力恐怕朝笙自己都还不清楚。

    朝笙又问:“八方之碑外又是什么呢?”

    “太清先生曾与我说过,三界间有界限,盖须,云际。地界也有,飞禽族不入海,走兽族不进高山。若有事要过界都要取得对方首领同意。既然此地有碑为界,我们应当也遵循。”

    朝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八方之碑圈了地,他们在碑内,碑外是走兽族。碑上都没有字,光秃秃的,还布满了青苔。

    他们走遍了地界,看过美景也欣赏过落日,可是没有找到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从少年人变成成年人,看着地界河流分岔最终流入海里。

    某日,尊生看见河里同游的一对大雁,又看着坐在河边光脚戏水的朝笙。

    漫天云彩下,尊生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他悄悄采摘鲜花,编了一个花环,戴在朝笙头上,此时朝笙正提鞋擦脚。

    被尊生吓了一跳,鞋也掉进了河里,漂走了。

    她生气的对尊生说:“你这人真没趣,吓得我鞋掉了。”

    尊生看着气鼓鼓的朝笙,转移话题:“你不觉得这花环好看?”

    朝笙将头上花环取下来,仔细观看后才说:“但你还是要把我的鞋捡回来。”

    尊生看着漂远的鞋,怕是捡不回来了。

    朝笙没了脾气又把花环递给尊生,让他重新帮自己戴上。

    朝笙说:“既然是你把我的鞋弄掉了,日后我要到哪里去,你得负责背我。”

    尊生笑着说:“那日后我编的花环,不论好看不好看,你都得戴在头上,不能取下。”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彼此知悉。

    尊生背着朝笙在夕阳下行走,朝笙时时按着花环,怕被风吹走。

    他们成亲了,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日月为高堂。

    他们就这样在地界随意漫步,直到偶然情况下救了玤真又和神君们重逢。

    从浬河出来后,他们沿着河岸在一个叫羊墟的地方找到了同族,他们便在这定居了下来。

    只是羊墟里的人不乐意和他们同住,只说,在他们身边会有压迫感,只留他们两人住在腹地,其他人往羊墟边界靠拢,偶尔会送一些瓜果食物过来给两人,大家有时也会一起劳作。

    朝笙慢慢的说,月两静静的听。

    厨房里的尊生举着锅铲,问朝笙菜洗好了没有,锅要着火了。

    朝笙捧着菜盆快步走过去喊着来了来了。

    月两看着两人,炊烟袅袅,炊具作响,偶尔有催促火烧大点和盐够不够的声音传来。

    这比他们只在小厨房里洗碗热闹多了,这大概就是师父以前说的天界缺少的烟火气吧。

    月两不觉被地界景色迷住,直到朝笙喊月两吃饭。

    才匆匆洗了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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