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芷见他向墙边的衣柜走去,不复镇定,忙追上前,挡在他身前,道:“太子殿下,温芷有话说。”

    庾景逸便停了脚步,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温芷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紧张,脑筋极速转动。想到他自来后,三句话不离自己妹妹,便问:“太子殿下,当真喜欢温芷的妹妹吗?”

    躲在衣柜里的温宁不动了。

    姒婴冷冷笑了。

    放下了捂住她软唇的手,作势便要去推柜门。

    这次换成了温宁拦住了他。

    她与表哥情投意合,表白的话,她无数次在表哥口中听过。可她也知人心隔肚皮,嘴里的话是可做假的。

    如今表哥不知她躲在这里,她想听听,表哥要如何回答姐姐的问话。

    姒婴清楚她的阻拦是何意图,便连困在她纤腰上的手臂也放了下来,做足了要推开柜门的姿态。

    温宁自然不能他得逞,她转过身,一把抱住他腰身,低声威胁道:“殿下不准动!”

    姒婴回之低声道:“孤竟不知,你能命令孤。”

    温宁将小脸一仰,恶狠狠道:“是不可命令,可我偏不让你动。”

    姒婴便低眸看着她,问:“你能让孤不动?”

    温宁自然认为可以,道:“殿下少小瞧人,我可比一般女子有气力。”

    她可是能拉弓射箭的姑娘。

    姒婴眯了眯眼:“何出此言?”

    他未曾与其他女子亲近过,对于其他女子的气力有多大,心底只有个大概估计。

    温宁傲娇道:“那温宁不能告诉您,殿下只需知道,温宁不想让您动,您便动弹不得便是了。”

    姒婴拉扯了一下唇角:“你这份自信,倒与你父亲一脉相承。”

    那话中颇有几分讥讽之意。

    温宁抱着他腰身,用力一踩他脚,低声指责:“我父亲是殿下的太傅,殿下连尊师重道也忘了?”

    姒婴这次沉默了。

    温宁没往别处想,见他安静了,侧耳听着衣柜外的动静。

    庾景逸沉了几息。

    他自认对温宁的心天日可鉴,可在这皇城,哪怕是一国储君也有难言之隐。

    温芷见他沉默,想到自己妹妹背后的温家,难免要往他别有所图上猜测。

    道:“太子殿下,温芷的妹妹是个较真的姑娘,对任何人都有一颗赤诚之心。殿下若非诚心,温芷也要劝殿下一句话,别耽搁她。”

    身为温家女,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妹妹,从不缺好姻缘等候。

    伯父将宁儿视为所有,不入天家,未必不会为宁儿挑选一个入赘女婿。

    若能如此是最好的。

    庾景逸知晓两人虽是堂姐妹,亲近更胜同胞姐妹,微皱了眉头,道:“温芷,本宫与宁儿之间另有他论。”

    温芷是为阻止他不开柜门,至于他与自己妹妹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得知他才是当朝太子后,难免将姒婴与他做比较。

    她与姒婴相识数月,对他着实敬佩不已,哪怕知晓他恐有所图,不改对他的敬重之心。

    这世上单有那么一种人,你纵不知他身份,只需看到他出现,便不由想向他臣服。

    看过姒婴,再看庾景逸,这位太子殿下,纵然也有一身贵气,到底弱了。

    温芷道:“太子殿下,温芷还有一问。”

    庾景逸皱紧了眉头,再看她,神色有些冷。

    温芷看出他不耐烦,执意问道:“太子殿下,您与那位东伯府的千金到底是何关系?”

    温宁躲在衣柜里,听到温芷这样问庾景逸,心底将温芷爱得深沉极了。

    毕竟是与她同吃同住八年的姐姐,所问无不是她心底疑惑。

    这次庾景逸没犹豫,直接道:“本宫与她没任何关系。”

    温芷眸光敏锐,直视他,继续问:“既然太子殿下与她并无任何关系,为何不出言澄清?”

    朝野将他与东伯府千金的关系猜测的沸沸扬扬,他是太子殿下,若想澄清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何以至今不见澄清,任由朝野猜测?

    温宁在心底为温芷喊了一声好。

    想到他对两人关系定为别论,温宁眉眼带着怒气,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道:“原来表哥也是个坏人,我算是白认识他了。”

    姒婴被她抱着,清晰听见了她的嘟囔,沉默点了点头,对她口中的话,很是认可。

    温宁抱着他腰身,察觉到他动静,没曾挪开的脚,再次用力,踩到他脚上,恶狠狠道:“殿下不准点头!”

    这话便有几分无赖了。

    姒婴好心情道:“孤只是在认可你。”

    温宁仍是恶态:“殿下不准认可!”

    姒婴便冷笑了起来,凑到她耳畔,低声蛊惑道:“你说你喜欢庾景逸,你若当真喜欢他,此时听到这话,应伤心才对。”

    温宁忙躲开他嘴唇喷吐的热气,振振有词道:“我做何要伤心!”

    表哥若当真负了她心,她更不需伤心,为个负心人伤心,不值得。

    她拿得起放得下。

    他不喜她,她以后再不喜他也是了。左右她来京时,本就不是为做他太子妃而来。

    姒婴着实喜欢她心性。

    眸带笑意道:“猫宁,你是孤见过活得最热烈的一个姑娘。”

    这样炽烈的心性,并不或缺,唯独在这阴诡地狱里弥足珍贵。

    温宁没好气:“我与殿下第一天认识吗?”

    她到底是何心性,从幼时至现在,从未变改过。

    姒婴低眸看着她,道:“不,你比你小时更招人喜欢了。”

    那时的她也是招人喜欢的,只是他只能躲在远处看着她,并未与她真正交谈过。

    或也是有的,只是那是段不好的回忆,他不愿回思。

    温宁瞪他一眼:“可殿下可是比以往招人讨厌了。”

    以前的殿下不是这样的。

    姒婴眸底的笑意顷刻荡然无存。

    两人仍是暧昧的姿态,躲在衣柜里。

    衣柜外。

    庾景逸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道:“这一切,自有本宫的道理,这番道理,本宫没必要告知你。”

    温芷便眉眼带怒,道:“那么,就请太子殿下离去。”

    她将身一转,手指屋外。

    庾景逸可不是三岁孩子,情知她做出这样的姿态,不过是借口将他劝走,好保护衣柜里的人。

    他抬眸看着紧闭的衣柜,道:“仁兄,在里面听了这么久,还不愿出来一见?”

    温宁便有些慌了。

    她本是想见他的,听过这几句话,正在气头上,怎肯见他。更何况,表哥素来不喜她与殿下亲近,若见她与殿下这样躲在衣柜里,反成了她不是。

    她求救似的看姒婴,恳求道:“殿下,我这会儿不愿看到表哥。”

    姒婴倒是无所谓,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道:“他移情别恋了,你如何不能别恋移情?他看到了正好。”

    他名为臣,从不忌惮这假储君。

    就在这时,庾景逸迈步向衣柜走来。

    温芷也顾不得做姿态,忙道:“太子殿下止步!”

    庾景逸慢慢回首,一脸冰冷:“温芷,本宫因你是宁儿的姐姐,才对你宽厚几分。”

    那话饱含威胁之意。

    温芷不敢动了。

    她自他进门来,的确对他算不上尊重,其中有轻视他的缘故,也有身为温家女的底气。

    只是她不过是一个伯爷的千金,到底不比自己妹妹,有公主之尊在身。

    更何况,她有把柄在他手上,自己父亲在朝中又无真正的权势。

    衣柜里,温宁急道:“殿下快想办法,我不想看到他。”

    姒婴仍是束手旁观的冷漠,道:“孤此次带你看到你姐姐了,你两人也算叙了一场短暂的旧,那三个条件?”

    温宁气红了眼,恼道:“殿下怎能趁人之危?!”

    姒婴点头:“好。孤不趁你之危。”

    他说着,故意将抱住自己的温宁推开,张口便要出声提醒庾景逸。

    温宁与他待在衣柜里也有段时间了,眼睛习惯了黑暗,看清了他要张嘴,搂住他腰身的手,一把捂他嘴。

    姒婴也不拦阻,只是前行一步,逼她后退一步,要去开柜门。

    温宁双手捂在他嘴上,好容易让他不出声了,见他又要去开柜门,只得放弃去捂他嘴,再次抱住他,制止他去开柜门。

    于是,姒婴便又故技重施,再次张口便要喊。

    温宁神经绷紧了,听着庾景逸的脚步愈发近了,情急之下,再顾不得什么,踮起脚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将要张口的嘴唇。

    姒婴身体僵硬了。

    她温软的唇,覆在他唇上,那双圆亮的眸子,近在他咫尺之间,倒映着一身黑暗的他。

    他品尝过她唇齿之间的滋味,起初,不过证明他无情清醒的吻,在真正与她唇齿交融后,是他意乱神迷了。

    温宁察觉到他的僵硬,忙将自己唇从他唇上移开,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

    她低下头,只感脸颊发烫,刚要开口解释。

    一只长臂,将她扯入怀中,按住她后脑,再度吻上了她唇。

    温宁震惊瞪大了眼。

    姒婴却也睁着眼,伸出舌尖,探入她震惊之下,微微开启的樱唇。

    这次,他不曾意乱情迷,轻扣一下衣柜。

    庾景逸踱步来到衣柜门前,眸带冷色,伸出了手臂。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传来。

    温芷站在原地,僵硬不敢动弹,耳畔是剧烈的心跳声。

    柜门,两个铜环,绿锈斑斑。

    庾景逸伸出的手,甫一碰到铜环。

    一个黑衣人,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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