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谙谈判之术,马上改口:“那就黑裙子。嗯?”

    话题这么跳跃,她又要被“嗯”扰乱思绪,跟不上节奏了。

    “什么黑裙子,你想穿啊?”

    她作势要咬他,他不躲,反而送上门来,一副任君蹂躏的样子,但嘴硬得很。

    “等会回你家,记得拿那条黑裙子……”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外曲线描边,再进行深入细致的描述,“印的是百子莲:恋爱的造访,恋爱的通信,寓意很好。子夜蓝,跟黑底色对比,神秘又优雅。它的设计非常好!”

    果然好视力,就那晚的灯光条件,他居然连图案带颜色全看清了,而且惦记上了。

    上心时间继续倒推。

    那他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她去见何玉润,并且积极主动地回避?

    因为他尊重她的感情走向。

    一想到这,她没了调侃的心思,很痛快地说:“行!”

    他肉眼可见地欢喜起来,帮她整理被推到腰上的大T恤,又调整了印花睡裤的松紧腰。

    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随堂抽考:“这条裤子什么色,什么图?”

    “紫色底,抽象花叶,蓝、绿、橙、粉。我妈买了一套虾色,你妈买了一红一紫,我没留意她们的图案,答不了。”

    虽然她很嫌弃她妈的审美,但很珍视她的心意,回来后一直穿着这套“花开富贵”款。这么一打听,好扎心,明显金婶那套比她的年轻。

    她扶着他的肩膀大笑,擦着眼角说:“走,做事啦!”

    佛公练的次数多到数不完,这块料也没有什么调色空间,他做得很顺手,轮廓随笔上。她看了个开头,感觉偷学不到什么,去忙自己的工作了,专心忙,直到被视频通话响铃打断思路。

    是他的。

    她停工去上厕所,回来误听了一段。

    “……不好意思,最近都不接……有事……家事,非常重要……多谢好意,我自己能处理……”

    原来是他主动淡季,不是没单接,是他不愿意接。

    被这么重视,说明她的价值大于钱?

    应该是的吧。

    对方挂断了,他把工作灯调暗,更换磨头。

    她走过去,发现粗胚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

    她拉来一把塑料凳,挨着他坐。他停工,翻动石头让她看清楚,又从带锁的抽屉里摸出两件成品给她看。

    两个佛公正面体型和比例完全相同,笑的弧度有细微差别,总体来说差不多,但背面的处理完全不同。

    “这个后脑勺怎么这样?”

    “厚了,要适当挖坑调种水,提高通透度。”他把粗胚拿给她看,给了提示,“不挖水,背面一刀切的成品回收价会更高。我觉得这块料可以不挖,底子特别好,高冰肯定有,接近玻璃种,不挖水也会比这两个好。厚装以后还有改的机会。”

    现在这个石里石气的样子,她完全看不到将来它会有多透,没必要瞎掺和。

    “你是大师,我听你的。你先忙,我回家……”

    他立刻丢下石头跟上。

    “轻点扔。”

    爱财这毛病怕是会人传人,现在的她总是一惊一乍,心疼不已。

    瞧,他还在笑呢。

    他拿了两套钥匙,一套给她串上,一套拿来开门。

    “你爸妈会不会有意见?”

    “不知道,有的话,请他们保留意见。”

    我这个三十年的逆子,全靠蛮力,底气这方面,比不上你这个一朝逆子。

    门外是另一个世界,她小声提要求:“保持点距离。”

    “嗯。”

    “在楼下等我。”

    “好。”

    居然没一点意见?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他总能随时看穿她,很自然地说:“‘男’主外,你来制定大的规则,我遵守。”

    她闷笑,他压低声音提小规则:“黑裙子。”

    对它的执念好深,可以满足。

    她上楼,先把所有内衣裤都翻出来,一一配对,把内裤串进肩带,再将肩带对扎,避免它们离散。成年后,在买内衣这事上,她从来不敢懈怠,养了这么多年的兵,终于能派上战场了,激动啊!

    他想要连续鬼混七天,她没答应,那也不能完全拒绝,先拿两套内衣,再是旧睡裙。

    V领的,吊带的,裸感大露背……

    小样,迷不死你!

    黑裙子压轴,最后再上法式优雅丝滑感印花连衣裙。

    GO GO GO,拎只纸袋私奔去。

    深夜刺激:冒着几百熟人随时出没的高概率风险,偷偷发展感情。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特意,拿到东西后,他居然提议出去走走,理由是在家捂了一天,应该出门透透气。

    “上哪?”

    不是也要去哪块故地重游,追忆似水年华吧?

    “都可以,追追风。”

    她故意说:“那骑车,追得快。”

    “好。”

    他还真从一楼铺子里推出了电动车。

    上楼的口子往里退了两米多,留出一条通道,这样安排,保证店铺经营和生活两不误,能分离也能连通。她家建房时考虑不周全,留的空间不够,把电动车送进屋,要十分的技术。

    五口人,只有她能做到不用开卷闸门就把它弄进去。

    她心痒痒,想炫车技了。

    “我来骑!”

    他还是没意见,让出驾驶权,扶住车尾,等着被载。

    电话在响,她看一眼就放弃了。他目不斜视,也没有要问的意思。

    他这样平静,她反而不自在了,主动解释:“是阿澈打来的,这家伙陷入了误区,把我还没结婚的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怎么解释都说不通。我觉得避一避比较好。”

    “好!”

    她收起手机,骑车载人,走远离灯光的昏暗路线,逃离出熟人监视区,然后随性选择人少车少的路,到处追风,最后在公园入口停了,选择这里散步慢慢走。

    他先下车,下来后一直伸手等着。她把下车的时间用来犹豫,分神影响动作发挥,拖鞋尾刮在车座上,左腿下意识地小跳一步,调整重心帮忙。

    他担心她会摔倒,及时扶住她的腰。

    算了,腰都摸了,牵手算什么。

    牵吧。

    离万两街远,又是这时间,遇上熟人的几率几乎为零。他大胆,她放心,两人在湖边停下来吻一吻。

    没走多远,又停下来,抱住。

    还没到老房子的年纪,着火的程度却不容小觑,有湖边这风吹波助澜,烧得更猛。

    “回去吧,吹风量够了。”

    他摸摸她耳朵轮廓,慢吞吞答:“嗯。”

    她起了疑,停下来问他:“没有什么秘密安排吧?”

    “没有,来不及。”

    “那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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