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上酝酿得够够的,两人都处于箭在弦上状态,下楼急切。她怕惊动他父母,脱了鞋光脚跑,路过四楼的门,悄悄取下承载太多的石头。

    他扬眉表示不赞同,她瞪他。他老实了,主动拿走石头,将它放回楼道拐角的花盆里。

    完美隐匿。

    这家伙绝对是逆子中的高手。

    不能锁死四楼的门,那就锁三楼的,拔了外面的钥匙,里面反锁了还不放心,把单人沙发拉过来堵住,然后抱起分开一刻就无比想念的人,就地压住热吻。

    单人沙发不够大,她有被圈禁的感觉,故意抬脚踩在他腰上。

    昨天他在她腰侧留下手印,今天她就在他身上留脚印。

    他没生气,退开一点,蹲跪在沙发前,脱下衣服帮她擦脚板。

    听说姐弟恋最大的乐趣在于弟弟不会大男子主义,身段软,姿态低。果然如此!

    她让所有脚趾都活动起来,又踩在他腿上作妖。

    弟弟好欺负,但是欺负起来自己心疼,她收回脚,套上拖鞋,小声说:“洗洗去。”

    他听歪了,马上站起脱衣服。

    她一边笑,一边提醒:“洗脚就可以了,我去,你不用去。”

    他老犟了,拥着她往卫生间走,脸贴脸说:“动来动去的,有汗,光洗脚可不行。”

    目的相当明确。

    她继续唱反调,增加难度:“没衣服换。”

    “有,都在这。”

    她想起来了,确实有,之前军情紧急,狼狈逃离,没带行李。

    她急了,扒着他肩膀回头问:“你的房间是谁来收拾?”

    “我。”他忙着亲她眉心鼻梁,答得很仓促,见她仍然不放心,于是安分片刻,认真解释,“我妈很喜欢你,也很喜欢我,只要是我钟意的人,她都会中意。胜男,不要想太多。你很好,非常好!你是不是担心我爸反对?没关系的,他的意见不重要。”

    被说中心事,但不能承认,免得破坏他家的和谐。她知道这很鸵鸟,但……没准将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不需要动干戈,和平end才是最佳方案。

    男人天生在这事上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她晃神的工夫,他帮她脱得差不多了——开襟睡衣为他提供了便利。

    她想起了之前的困扰,连忙提醒:“窗,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走神很离谱,她背靠洗漱台,双手支撑自己后仰,笑到不能自已。

    他左手抱人,右手捞腿,将它带到自己腰上,喘着念着:“以前夹腰转圈总是做不好,我们要多练练。胜男……”

    省略两百字……

    他上她家私会,需要早遁。她在他家太放肆,完全忘了这事,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想起没有退路可言。

    “完了!”

    划拉平板的他立刻看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你爸妈……我怎么回去?”

    “想怎么样都可以。他们去海鲜市场,带了两只保温箱,要挑很多。”

    “进货去了?”

    “嗯。”

    “不是你安排的吧?”

    “一半。”

    “哈哈……”

    他把早餐端了过来。

    “别,我还没刷牙。”

    她翻起来,空调被滑落,懒得捞了。

    他送衣服的同时也在欣赏,还不忘称赞:“真美!”

    胸不大,勉强及格而已。但他夸得很专注,很真诚。

    她不自觉地放缓了穿衣的动作,套好,没扣,朝他伸手。他配合地抱住,抚了抚背,又说了一次。

    “小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这样的。”

    她轻笑,再问:“我是说你的理想型,温柔的,可爱的,性感的,优雅知性,文静恬淡……”

    “你这样的,我不知道什么型,是你就可以了。”

    “小开……”

    他帮她扣上内衣,细心地调整下围,撤回手,给她穿T恤,然后反过来问她:“需要我每天搞头发,打扮得水当当吗?”

    这个词是她教的,又戳中她笑点。

    他爸妈随时可能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她抓紧洗漱吃早餐,骑他的电动车去买菜。回来时,她看到何芬拿着扫把在一楼发呆,提着菜甩一甩,努力镇定,主动发问:“怎么了?买了青头鸭,等会做姜油鸭,好久没吃了。”

    何芬欲言又止,跟到厨房才压低声音说:“你少到他们家去,金老师不喜欢。”

    凭什么!

    她一个急转身,何芬本能地一颤,以为她生气自己抹黑邻居,连忙解释:“上次你回来,阿明跟他爸吵了几句。金老师讲不该让他跟着你,学了些坏样子。”

    女儿的眼神有点骇人。何芬顶住压力继续劝:“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找他玩,但我也知道,他爸不中意。二妹,你听我一句:公婆阻拦,将来会好难。金老师是读书人,喜欢斯斯文文的女孩,他有中意的儿媳妇 ,带回来几次。我都有见过,又靓又乖……”

    李胜男用手指,来回搓着冰箱门上残留的贴纸胶,掩盖此刻复杂的内心。

    她妈觉得她一直暗恋着小开,所以总是去找他玩。大错特错!不过,难得她用心在帮她分析,李胜男气不起来,但她也高兴不起来。原来那天不是那么巧听到了金老师那番择媳标准,是他经常讲,人人知道。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在他眼里,是不是认定是她纠缠他儿子,教坏他,勾引他?

    之前自嘲是黄毛姐姐,有玩笑的成分,真的被定罪时,她又感觉委屈。

    金老师一直是她喜欢又尊重的男性长辈,他对家庭和工作都很负责,疼爱妻儿,吊打李勇一万次。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

    也对,她为他们做的事很有限,而且那是二十年前的老黄历,人家回报过,不欠她什么。

    还有更扎心的信息。

    她一直不回应,脸色越来越糟。何芬战战兢兢坦白:“以前你借了一万多块给他们看病,他们先是还了这个账,后来又拿五万块来感谢。那时候家里急用钱,你爸就拿了两万多……差不多三万……你别生气,是真的有事,你叔祖家买货车,我们不拿钱不像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芬支支吾吾答了,她没心思听。

    挟恩图报,贪得无厌,雪上加霜。

    难怪叫人看不起。

    她听到了磨牙声,也听到了弦崩声。

    真是好笑,他说他还欠着她,她就真的以恩人自居了。她一回顾就忍不住羞愧。

    拉开冰箱门,冷气逃逸。

    关上冰箱门,心里烦躁。

    来来回回几次,她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放过它,上楼自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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