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起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在意。嫣月的心不在这里,但这人是他的。他没有那么贪心,言起觉得只要每日能看着她便已经足够了。

    言起开玩笑说:“月儿今日对我行礼了,倒让我受宠若惊啊。”

    她除了刚见面的那几次对着言起行礼,后面就不怎么行礼了,主要言起日日寻她,若天天这么行礼,能给人累死。后面她不怎么行礼了,言起也没有说过什么。

    嫣月说:“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从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我见你次次行礼。。”

    他走上前,俯下身子,扶她起来,嘴角带着笑意,满眼柔情,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们以后要做夫妻。”

    夫妻。

    二人还没走出兰苑,然明突然来了。

    言起见他神色异常,问:“然明,何事如此慌张?”

    “侯爷。”

    两人对视一眼,聪明人之间只需一个眼神,言起瞬间明白然明的意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嫣月看出了言起脸色的变化,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言起,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挺紧急的,嫣月装作不在意。

    言起的脸色恢复原先的模样,对着身旁的嫣月笑了笑,温柔至极:“月儿,我临时有些事需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了便来找你,好不好?”

    言起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是温柔的,对待其他的人和事务都是冰冷无情的。

    他的爱意,宽容,温柔,偏袒,只给了身前的那个女子。不会有宛宛类卿的存在,他满心满意只有嫣月,哪怕跟她长得在相似也终究不是她,嫣月只有一个,他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人,那份爱不会给别人。

    两人心有隔阂,她不想与他过多相处,听说他要走了,一时间如释重负,心中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不好过问,便展现出一副懂事又不舍的模样。

    她声音有些失落,问:“嗯……你何时回来呀?”

    言起轻抚嫣月的黑发,“等一处理完我便立刻过来找你。”

    “不要让我等的时间太长了,我不喜欢等人。”

    “好。”

    “那你先去吧。”

    言起抬头摸了摸她的发,眼中尽是不舍。然明对言起的这幅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了。

    走出兰苑以后,言起脸上的笑意和温柔顷刻间消失殆尽。这变脸能力堪称一流,言起与在嫣月面前温柔似水的模样判若两人,西苑因为上次出了刺客被放走的事情,言起没有直接去西苑,而是去了府中一处较为隐蔽的密室。

    密室内,只有三人在。

    除了然明以外,还有言起安插在王城的一个暗线。

    言起目光阴沉,面色不善,问道:“近日王城情况如何?”

    男子行礼,恭敬地回道:“回侯爷的话,近日庆军缺一批粮草和药物,惠荣为了这批药物专门派人来了南城,但属下没有打探到王城来的究竟是谁。”

    “继续盯着。”

    “侯爷,属下还有一事,事关来南城的那批刺客。”

    言起手中玩弄着一块玉,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他。

    “说。”

    …………

    …………

    言起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心中早已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几日来南城局势变幻莫测,泠意识到了一张大网向她扑来。

    泠不知该怎么办。

    待暗线走后,军中一将领来了府内,说是与言起有要事相商。

    言起的暗线从密室出来,并没有偷偷摸摸的,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府内一谋士,化名华途,大摇大摆的各处参观侯府。

    王城这样的暗线不止这一个。

    午后,嫣月醒来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去。她去找言起,半路得知来了一个大人。

    嫣月没有继续往前走,自己一个人带着海棠出府,她想一个人走走。

    今日的外面不知是何光景,所有表现出来的热闹与繁华不过是掩盖了百姓的伤痛,像是书中说的乐景衬哀情。

    海棠是她在南城街头买回来的一个庆国女子,会一些简单的武艺,但算不上高强,顶多能自保。

    海棠的那双眼睛很像她四姐,她向来对海棠极好,海棠也很照顾她。

    府中,嫣月遇到了华途。

    她看了一眼谋士装扮的男子,心中好奇此人身份。华途看到眼前女子穿着打扮非同寻常,清冷贵气,且能在府中自由活动,想必非同常人,不知是谁。

    旁边小厮提醒:“先生,这是嫣月小姐。”

    华途听闻一年半前成侯府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拿着太后的懿旨千里迢迢来找成侯,她原是成侯未过门的妻子,但成侯对这门亲事并不上心,所以一直没有完婚。后来没过多久,也不过半年而已,成侯爱上了她。半年前,将军家的大小姐与嫣月发生争执,大小姐向来跋扈骄纵,嫣月重伤,生了一场大病,从外地回来的成侯大闹将军府,那件事双方闹得都不好看。

    华途今日一见,这位嫣月小姐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儿,怪不得能令成侯沉迷下去。

    华途恭敬行礼道:“嫣月小姐好。”

    嫣月浅笑,略带疏离,点头示意,带着心中的疑惑从华途旁边走过。

    此人谋士虽打扮,但绝非府中谋士。

    他的模样以及说话的强调,嫣月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小厮见嫣月往外面走,这是出府的方向,慌忙问道:“小姐,您要去哪儿,用不用送您一下?”

    自从出了生辰宴的事情,府中下人每次见到嫣月出门便心惊胆战,如果人时间长了没有回来,要赶紧去寻人,生怕出现任何意外。毕竟这位是成侯的掌中宝心头肉,他们是丝毫不敢怠慢一些。

    她声音中带着独有的一丝懒散,摇了摇头,似是不悦,浑身上下带了一丝落寞,摆了摆手:“不必了。”

    小厮们向来会看人脸色行事,在嫣月离开以后赶紧去找成侯。

    嫣月带着海棠出了府,大街上面一片热闹,各式各样的灯笼,烟花爆炸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天空璀璨夺目。一群虞人成群结队的围在一起,在跳舞或者祭祀。嘴里说的话,嫣月听不明白,好像是在祷告和祈祷。

    南城百年前是庆国的领土,但因为一场战争,一百年前赔给了虞国。这里人群被划分为三六九等,庆国的百姓是最低贱的存在。当一个国家弱小的时候,百姓会被歧视和看不起,会如浮萍一般随意被杀害。这百年来,两国的纷争,庆国一直处于落败的地步,而一味的妥协和让步换来的是变本加厉和数不清的战火。终于走到了今天,虞国想要彻底打下整个庆国。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别人扇了你一巴掌,你哪怕打不过也要还手。你还手的原因除了报仇,更重要的一点是让对方明白你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你不还手的话,一味妥协让步,得到的不是息事宁人,你换来的将是数不清的巴掌。国与国之间,其实也是这样的,弱肉强食是天性,一味妥协与让步迎来的将是数不清的战火。和平不是妥协让步出来的,和平是打仗打出来的。

    这一百年来的纷争,庆国失去了许多城池和领土,在强大的外敌面前,庆国老百姓并没有被打倒,如今却走到了老幼妇孺都认为自己守土有责的地步。

    哪怕最后战至一妇一孺,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投降,如今连孩童都上了战场,有多少百姓就有多少兵。

    嫣月一路上走到河边,看到一个膘肥体壮满口黄牙的虞国男人拖着一个瘦弱的庆国女子。在南城,庆国女子可以随意被人□□,她们是最低贱的存在,地位跟畜生差不多,可以被当做商品买卖。

    那虞国男人开始撕扯女子的衣服,女子嘴里一直喊着救命,男人不悦的打了女子一巴掌,之后将女子拖到了小树林里面,随即又叫了三个同伙,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一些往事浮现心头,海棠的身体开始发抖,怒火中烧,欲往前走。

    嫣月的手一把拉住了海棠,嘴巴无声的动了动,海棠强忍着怒意,落下了泪。

    动静有些大,男人听到动静,大声说道:“是谁躲在那里?”

    嫣月听到了声音,慌忙将海棠拉向一边,二人躲了起来,不敢出声。

    三个男人往这边走,嫣月手中握了三根银针,这三根银针,只需一根便可瞬间致命。

    自保,或同归于尽。

    她想起自己的四姐,心中涌现出一股杀意,她想杀他们。

    上一次心中浮现出的杀意是看到宋盼之鞭打一群庆国女子。

    她眼神示意海棠,动了动嘴巴,告诉海棠怎么做。

    怒火中烧,掩盖了嫣月的理智。

    那一日出现了一个意外,这三根银针最后没有用到,在三个男人往这边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蒙着脸的男子。

    男子手执一把长剑,剑意骇人,他杀了这三个人,救下了弱小的庆国女子。她们二人藏在暗处,没有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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