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皇子李赺的问话后,钟离榕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冷静地回答:“殿下这般问是觉得臣女给钟离家丢人了,不想认臣女这个表妹了吗?”

    二皇子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么多年来谦之对你的在意我都看在眼里,那绝对不是对亲妹妹的感情。我和你交集不多,可是我对谦之很了解,除非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再加上你这个过于艳丽的容貌,几乎和当年的慕容夫人一模一样,我也不是个傻子,看得出来。”

    这番话让钟离榕顿时哑口无言,她眨巴着眼睛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看她这样,二皇子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还替她解释:“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了,但相信你我都有数,只要你将来不会危害到叔叔,我会为你保守秘密,还会在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适时帮你。”

    “既然如此,那榕儿是不是应该谢过表哥。”

    大概是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拉近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接下来治伤的时候,钟离榕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反而和他有说有笑的。

    不过七日过去了,钟离榕在帮二皇子换药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他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就到现在都没有愈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说钟离榕特意为他配置的那些对伤口愈合十分有效的奇药,就是太医院一直为他用的那些外敷内用的药草也不该是如此效果啊!

    除非……

    钟离榕端着今日的药站在二皇子面前:“表哥,今日的药来了,你一定要全都喝光哦!”

    二皇子皱眉看着那碗散发着苦味儿的药说道:“我实在是不喜欢这个药的味道,你去帮我取点蜂蜜糖来吧。”

    “是。”钟离榕没有推辞,反而是很乖巧的出去帮他取糖。

    但就在她刚走出殿门,立刻杀了个回马枪,转身进殿的时候正好看见二皇子熟练的正要将药倒掉。

    “咳咳。”钟离榕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他冷笑:“臣女不知道二殿下这么不喜欢这个药,竟然连喝都不愿意喝。”

    被她抓了个正着的二皇子有些尴尬,他缩回正要倒药的手:“那个……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我真是不知道表哥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受伤以来,姑姑整日都以泪洗面,不仅是姑姑,就连我哥哥和阿越都一遍遍问我你的情况,每个人都在期待你好起来,你就是这么让他们放心的?”

    钟离榕有些生气,说起话来也没有再顾及到礼仪和地位,她叉着腰问道:“表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若是你不想好,那我何必还在宫中和你耗着呢?”

    见她真生气了,二皇子连忙柔声解释:“榕儿你别生气,听我和你说。”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我是真的不希望我这个伤好的那么快,因为我是真的不想当储君。”

    “什么?!”钟离榕大惊。

    “是真的,可能我这么说会让人觉得我太过于矫情,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我不想当储君,不想卷入争位的兄弟厮杀,只想要当个自由的闲散王爷。”

    二皇子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我的这个腿就是我自己故意摔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回钟离榕才想通其中的关键,怪不得李越和陛下都派人查了许久,却没有丝毫的痕迹,就连李越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太子做的,还在和钟离榕感叹太子的手段越来越干脆了。

    之所以找不到线索,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凶手,而是二皇子自己跳下去的。

    “这件事情我希望榕儿你可以替我保密。”二皇子眼神中带了些哀求的神色:“当时我知道阿越和你在一起,所以特意将人都支开,按照我的计划跳下枯井,只是我没有想到里面会有那么大一块石头,将我的背脊撞伤。”

    “我只是想着这样一来,阿越就能够洗清嫌疑,因为就算是父皇怀疑他,我母妃也定然会为阿越解释的。”

    这大概就是母子之间的默契,钟离榕猜测,估计贵妃娘娘也早就想到了真相,所以才刻意将事情都栽赃到太子的头上。

    真是个狠人!钟离榕暗暗咂舌,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提醒阿越千万别惹这个二皇兄。

    “现在你与我,还有阿越和子昇,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会帮助阿越登位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危险。”

    他这般选择,就是将李越推到了风雨前面,虽然自私,可也能够理解。

    钟离榕叹了口气:“放心吧表哥,我会为你保密的。但你不可以再这么不喝药了,否则将来真的烙下病根,到时候我没有办法向姑姑交代。”

    “好,我答应你乖乖喝药。”

    二皇子又恢复了之前那般人畜无害的君子模样,但这回钟离榕再也不敢小瞧这位不声不响的表哥了。

    *

    钟离榕一直在宫中待到了快要到新年的时候,后来还是二皇子向皇上请求送钟离榕出宫与家人一同过节,她这才能够离开皇宫。

    在她回府之前,李越、贵妃还有二皇子都替她准备了不少礼物,有送给她的,还有的是让她带回去给钟离家人。

    她代表家人一一谢过,然后满载而归。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离宫当日,一辆马车从钟离府的后门悄悄驶出,直奔皇宫……

    “臣女钟离思求见陛下。”钟离思一身黑衣跪在储龙殿前,她趁着夜色进宫,目的就是为了要将钟离榕的真实身份告知皇上。

    她真的受够了,整个钟离家将这么一个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子捧在手心中,无论是钟离族长还是那些族中的老族人,无一不在感叹着她的优秀。

    可她钟离思才是那个真正的拥有钟离家血脉之人,凭什么只能够委身在那个小小的院落中。

    特别是在她无数次看见子桑玉歌满眼都是钟离榕的时候,她内心的嫉妒再也无法控制,充满酸涩的种子在心底种下,伴随着她的恨意生长着。

    钟离思知道子桑玉歌不是自己可以觊觎的人,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偷偷爱着子桑玉歌多年,在她不经意间看到子桑玉歌狼狈的站在钟离榕院中时,她心如刀绞的找到了子桑玉歌。

    她哭着向子桑玉歌表白,但得到的是来自子桑玉歌轻蔑的眼神,他表示:“一个庶女怎么敢肖想本公子?告诉你,你连榕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就那个罪臣之女有什么好?是的,钟离思早就知道了钟离榕的身份。

    钟离思内心的嫉妒让她直接冒险求到了太子面前,太子知晓后,他帮助钟离思进了宫,又帮她站在了储龙殿前面。

    她就是要让钟离榕失去一切,这样她的一切就会重新回来,父亲的在意,族人的信赖,还有、子桑玉歌的心……

    当储龙殿的大门打开时,钟离思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臣女要向陛下告发,钟离府大姑娘钟离榕其实并非是钟离家的人,她乃是当初因为叛国被诛灭九族的慕容家独女慕容舒雅!”

    *

    又是新的一年新元日。

    只是今年因为皇后娘娘新丧,长安城内不允许张灯结彩,更不允许燃放爆竹烟花,所以整个长安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氛。

    因为怕会被皇上忌惮,钟离族长便决定今年新元日一切从简,他们就在府中关起门来一家人一起守岁就很好了。

    还是和去年一样,子桑玉歌、李越还有苏成韫都纷纷送来了新年贺礼,不过因为大家都有事在身上,所以并没有人来钟离家拜年。

    苏成韫被皇上派去了军营中练兵,听说是新招了一匹小士兵,需要让苏成韫好好的操练一番,连带着杨渊也一起被困在了军营中,气的锦儿偷偷和钟离榕嘟囔,称皇上实在是太过于心狠,这种日子还要让他们待在军营里。

    钟离榕宠溺的冲她笑了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也还是对去年热闹的新元节有些想念的。

    而子桑玉歌则是和李越一起去了江南,听闻那边出现了一种能够让人出现幻觉的药,引发江南大乱。皇上特意派念亲王李越去探查真相,还派去了子桑玉歌帮忙。

    也不知道为何,这几个人突然都不在长安,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让钟离榕内心觉得很不安。

    新元日一大早,宫中竟然来人了。

    “奉陛下圣旨,钟离大姑娘救治二皇子有功,特意带来赏赐,请钟离族长和夫人谢恩吧。”

    宣旨太监满脸的傲气,他扬起下巴摆了摆手,身后的小太监便将皇上赏赐的东西呈上。

    钟离家全家都跪在那里谢恩,等到宣旨太监走了,钟离族长满眼宠爱的冲自己这个大姑娘笑了笑:“还是榕儿最得我心,也让我们钟离家骄傲。快看看陛下赏了什么,让锦儿给你登记入库,就放在你自己的小库房中。”

    钟离榕点点头,倒是没有推拒,她上前一步揭开盖在礼物上面的黄布,黄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幅十分珍贵的头面。

    颗颗晶莹的珍珠镶嵌在那头面上,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这幅头面绝对是价值连城。

    可钟离榕看清楚那头面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她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来自异域的——她母亲慕容夫人当年嫁入长安的时候从异域带来的陪嫁品,听说这是独独属于异域公主的宝物,世上唯此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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