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钟离榕就迷迷糊糊听见院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想必应该是方婆婆出去卖菜了。

    既然已经醒了,钟离榕也没有打算继续睡,她低头看了眼在自己床榻旁边打地铺的苏成韫,见他抱着双臂,似乎有些冷,钟离榕本想要将自己的被子给他时,却不小心将他吵醒了。

    “你怎的醒这么早?”苏成韫嗓音有些沙哑,面色也带着些不正常的潮红。

    昨夜他们二人就谁睡在床上这件事情争论半天,最后苏成韫直接说:“若是你睡在地上,那我就该睡在屋外了!”

    拗不过他,钟离榕只能乖乖的听话睡在床上。

    钟离榕低声对他说道:“刚刚方婆婆出去了,等她回来就能够给你买药了。”

    “哦?是吗?我真是睡的太熟了,竟然连方婆婆出去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苏成韫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捂住嘴轻轻咳嗽着。

    钟离榕立马就发现他不对劲儿,赤着脚从床榻上下来,跪在他面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当触及到苏成韫滚烫的体温时,钟离榕大惊:“你怎的发热了都不说?”

    这小子实在是太能忍了,估计这一夜他都难受的很,却一言不发的硬挺过来。

    钟离榕赶紧把他扶着躺在床上,然后匆匆趿拉着鞋子去寻自己的针包,现在没有药材,只能够针灸暂时帮他缓解发热的症状。

    几针下去,苏成韫热退了些,精神也开始迷糊起来。

    但这小子竟然还挺着不肯睡,自言:“我可不能睡着了,若是有刺客就糟了。”

    见他这般,钟离榕只能无奈的刺了他的睡穴,他受伤很重,必须好好休息才能够痊愈。

    而这一日中,苏成韫一直熟睡着,钟离榕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一直到傍晚时分,方婆婆大包小包的从院外回来,钟离榕这才匆匆出门。

    “哟,丫头你醒了,快快快,这是你要的药材,我还给你家小郎君买了些参须补气。”

    看来那支玉钗应该是卖了个很好的价钱,方婆婆满面春风笑的很灿烂,对钟离榕的态度更加和蔼可亲:“药材都是煎好的,还热着,你先给小郎君喂下去,我去做饭,今晚给你们炖只鸡!”

    钟离榕礼貌的回应:“辛苦方婆婆了。”

    然后她赶紧拿着药回房间,推门进屋发现苏成韫已经醒过来了,她冲着苏成韫盈盈笑着:“你醒的正好,来,将药喝了就好了。”

    苏成韫睡醒后比之前有精神不少,只是脸色还有些泛红,他乖巧的自己下床喝药,而后问道:“你吃东西了吗?”

    这一天的时间虽然苏成韫在睡觉,可是他能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一直在自己身边,除了钟离榕他想不到其他人了。守了自己一整晚,估计钟离榕都没有吃什么,苏成韫瞬间心疼的红了眼:“榕儿,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我没有事情的,你不必因为我……”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会生气的。”钟离榕给他倒了杯水漱口:“还是那句话,如今你和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生死相随,你若是没有办法安好,那你觉得我能够独自寻到异域吗?”

    “好,榕儿,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成韫终于再一次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钟离榕感觉到自己的心为面前的小将军跳动着。

    *

    在这小农户住了三天,苏成韫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不愧是练武之人,身体就是要比钟离榕他们这些整日在房间不出门的姑娘好得多。

    “榕姑娘,今天还用不用我帮你们带点什么?今日有集市,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转转吧?”方婆婆贪婪地双眼泛着光盯着钟离榕,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再从钟离榕身上能够掏些钱出来。

    钟离榕将苏成韫身上的碎银子一股脑给了方婆婆,然后说道:“婆婆,我和我夫君在你家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这钱就给你和公公补补身子,等花完我们还有。”

    见到钱方婆婆立马脸上堆满笑:“你看你这丫头这么客气,放心吧,我老婆子嘴最严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在这里的事情。不过昨天我看见一幅画像,上面画的人好像就是你和小郎君……”

    糟了,看来她已经看见了通缉令了。

    钟离榕想了想,将腰间挂着的玉佩也塞进了方婆婆手中,这块玉佩是当初子桑玉歌帮忙寻回来的慕容家旧物,如今她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了,也就这个玉佩能够堵住这贪婪的妇人的嘴。

    “我家里面的人和官府认识,所以就当初张榜寻找我们,总之还希望婆婆你能够帮我们保守秘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玉佩送出后,方婆婆满意的离开了。

    回屋后,钟离榕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成韫,是他自己发现钟离榕的玉佩不见了,钟离榕只能把方婆婆看见通缉令的事情说出来。

    “欺人太甚!她这不就是刻意的在威胁你要钱吗?那可是你家人的东西,慕容府的东西剩下的不多了,就这么给了她我可不干!等着,我去帮你要回来。”

    说着,苏成韫提剑就要出去找方婆婆算账,钟离榕连忙拦着他,但忽然他猛地往回推了一把钟离榕,严肃道:“别动,有人闯进来了!”

    刚刚瞬间他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飞越院墙闯入院子里,想都不用想也能够猜到,这人定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苏成韫将钟离榕推进屋后提着剑要出去看看,钟离榕拉住他:“别,你现在伤还没有痊愈,我们、我们躲起来。”

    她也不顾苏成韫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把苏成韫拉进了屋里。

    而那院中的人一身黑衣,在这青天白日倒是十分显眼,估计这是个不怎么出任务的刺客,否则怎么会这么笨?

    但是说来也奇怪,苏成韫越看越觉得那身影眼熟。

    当那身影走到他们居住的小屋窗下时,苏成韫终于认出那身影来,登时心下一松,然后小心推开窗,直接一把抓住那人的面纱,猛地拉下面纱后,露出了一张浓眉大眼的正义脸。

    “师兄,我就知道是你!”

    来人抬头对苏成韫笑道:“你小子这么粗鲁,也不怕真是个刺客来要你命啊!”

    苏成韫无奈:“师兄,刺客不会在大白天行动的,更不会在青天白日的时候穿着身夜行衣招摇过市。”

    冯思礼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这个业务我实在是不熟练,我这还是为了寻你特意找人赶制的衣服呢!”

    说着,他走进屋中,见到钟离榕后他愣了一下,随即感叹道:“你果然和慕容夫人长得真的很像。”

    “榕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冯思礼,我的师兄。”

    钟离榕连忙上前一步行礼:“见过冯师兄,冯师兄真是个侠客,不愧是子昇的师兄,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小院中。”

    这话说的冯思礼一阵脸红,苏成韫在一旁笑道:“榕儿你就别打趣我师兄了,他这人极其有才华,但是这个身手怕是连我身边一个小将都不如,唯独这轻功练的马马虎虎的。”

    “不过师兄,你是如何寻到我们的?”

    “想要找你还不容易,我算了一下你们从长安逃出的时间,长安那边也给我消息说要在你们进入异域前抓到你们,想要进入异域,你们定然会经过这里,我就一路寻找测算,就找到你们了。”冯思礼骄傲的扬起下巴。

    苏成韫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师兄厉害,你来的正好,我们去你那里躲躲吧,这家人是黑心肠的,我们全靠着钱财买通他们才能够在这里休整,可是总是有被出卖的风险……”

    没想到冯思礼摇摇头拒绝了他:“不行,你们现在就必须离开这里。”

    钟离榕愣住后问:“怎么了?我知道现在有通缉令,但我们的行踪还是没有人知道的吧?”

    “我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有人给长安送信说你们在这里了,今晚之前那些人就会找到这里,所以我才这么着急的寻了出来。如今你们必须尽快赶路去异域,只有那里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让你们活下来。”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钟离榕又说:“冯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今子昇受伤,我的凝心丸也都没有带,我们也找不到去异域的路,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来的。”

    “凝心丸的话好说,你现在把药方给我,我去给你们准备东西,午时一到,你们立刻去村外的小溪旁寻找一顶黑金顶的马车,那个车夫会给你们一张地图,只要顺着地图的标识走,三日内你们定然能够找到异域的入口。”

    来之前冯思礼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苏成韫和钟离榕如今也只能够听他的安排,钟离榕将凝心丸需要的药材写了下来,还顺便让冯思礼准备些蜂蜜,之前在天牢中小白蛊虫受到惊吓一直在沉睡,她需要将小白唤醒,路上也能够多一重保障。

    “师兄,没想到这次就只能这么匆匆一见,我和榕儿多谢你的帮助,待到日后定然会报答。”苏成韫抱拳向冯思礼行礼。

    冯思礼笑着看向师弟,从前那个光屁股的娃娃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欣慰道:“你与我本就是师兄弟,我拿你当亲弟弟,报答就不必了,将来你和慕容姑娘的喜宴记得给我发请柬便好!”

    一句话让面前两个年轻人红了脸,冯思礼摆摆手:“好了,时间急迫,记住,午时必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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