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嗯。”桃西点点头。
其实她知道第二次数手术不一定比第一次好，虽然李庭修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但她了解过这个病。
有些人熬不过第二次手术，进ICU就挺不过去了。
或者手术中大出血，出来后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
但她不想说丧气话，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假如真的没有好运气，那么就享受余生里的每分每秒。毕竟她还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只是可惜，没有办法陪他们走到最后。
“我们都不能哭了啊，幸福都要被吓跑了。”小花替她擦拭泪水。“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干了，再有下次我就跟你绝交。这个周迁随也真的坏，竟然瞒得这么严，我以后再也不帮他跟黑子对喷了。”
桃西破涕为笑。“好了好了，不是他的错。我们下次还要去看他的演唱会。”
“不想去。他这样根本不是朋友。”
桃西不想批判周迁随如何，在她心里，他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只是立场让他别无选择。
“你去了哪所大学？现在应该是大三了吧。”桃西不想让她纠结周迁随的事，于是问。
“啊，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
“很好啊。”
比她好，她错过了高考，又因为生病，空缺了三年的光阴。三年的时间，漫长又煎熬，回想起来，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果然没有快乐参与的生活，真的比牢笼还可怕。
“一点都不好。”小花叹息，“有时候会后悔为什么没有努力读书，可是想想努力又很辛苦，说到底还是羡慕聪明的人，什么都不做也能考得好成绩。你知道那个被老师笑是睡神的家伙吧？就是罚站都睡得着那个，居然考上了重点一本！！！”
桃西有点印象，那个男孩子，好像理科成绩特别好，但就是文科特别差。老师说他蒙都蒙不到20分。
“他是故意把文科考那么差的，分数下来那天，老师都以为他作弊了你知道吗？那家伙只是轻描淡写说，“我懒得写字”。妈的，那语气，那神态，真的酷毙了。”
桃西听着，也不由开心起来，彷佛她也亲身经历了那青春无敌的场面。
“我一直就觉得那个人很聪明，果然是故意藏拙。”
话题一说开，小花又想起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
“不过西西，我觉得你叔叔有点眼熟。”担心她误会，又解释，“不要误会我是有什么心思啊。就是真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下子想不起来。按理说看到的帅哥我都不会忘记的，偏偏——”
“他叫李庭修。”
话都还没听过脑，小花就连连点头附和。
“嗯嗯对。”
几秒，脑子开始处理信息，她一惊，叫起来。
“啊，李庭修？？！！他、他不是？？？”不是李少川的叔叔？？
“嗯，是他。”
小花还是震惊。
“这，怎么会？像电视剧一样。”喃喃自语，“真的太有缘分了。”
颜可打的过来，看着跳动的金额忐忑不安。
她原以为过来最高只要二三十，没想到现在金额已经来到了96。
出趟门就花了一张红牛，这对捉襟见肘的钱包真是巨大创伤。
早知道她拒绝唐杰的邀请，只是他说的报账的事算不算数？可要是连车费都要问他要，会很奇怪吧。
来到小区门口，保安将她送到别墅大门。
虽然是晚上，周围看得不太清，但凭借规模，还有小区里的绿化布置，可以看出来这是个极其隐秘且环境上乘的超级豪宅小区。
颜可一路进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惊奇。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唐杰出来接她。
他穿了一身黑色T恤，高大魁梧的身材走过来，像一块移动的门。
颜可和他算是熟了，可乍一眼看到，还是有点怂。
直到他人走近，路灯照亮那张很不善良的脸。
呵呵，要是不认识的人，颜可真的担心他会打劫。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在几步之外停下。
“颜可。”
颜可眨眨眼，跑过去。
“我不会来迟了吧？”
“没有，也刚好。”
空气静谧，没人说话了。
有点尴尬。
颜可是最看不了气氛变尴尬的，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她。
于是说：“你刚才走过来，很像一扇门。”
说完，很想打自己的嘴。
这说的什么话，还不如不说。
“这是我的优势。我是李总的保镖。”
颜可惊讶，他好像不生气。
“是马来西亚的人都这么高大吗？”
她对这个国家不太了解，但网络上说似乎是欧洲国家的人更高大。
“我和李总都是中国血统。我是马来西亚人，但李总是中国人。”
“哦～”
唐杰顿了顿，原本不用接话，可是他还是继续说：“以后李总和桃西小姐结婚，我会长居中国。”
“哇，恭喜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颜可只是顺带一问，“那你呢？你长居中国，你不会想家人吗？”
“我还没结婚。”
额。
颜可的笑一下子僵硬。
她今晚怎么总是说错话。
“我的母亲有保姆和弟弟照顾。我只需要定期把钱汇回去，或者有时间回去看看。当然我的收入很高，汇回去的那点钱不痛不痒。”
啊，好厉害，真的。
好在已经走到家门，颜可不用再绞尽脑汁找不会影响气氛的话题聊，她往前快走了两步，回头看唐杰。
“我先去跟桃西聊啦。”
“好的。”唐杰木着脸，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桃西听说颜可来，兴奋地站起来和她拥抱。
“三年前唐杰突然找到我，说找不到你了，我吓了一跳。还好你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现在看到她，说明误会解除了，对于这个善良的女孩，颜可只希望她拥有全世界的好运。
“我当时生病了，去做了一场手术。”对于信任的人，桃西不想隐瞒，而且颜可是很好的人，她也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
“那你现在好了吗？”
颜可小心翼翼问，因为她发现桃西的眼睛有点不正常，她似乎看不清东西。
“还要再做一次手术。是脑膜瘤，压迫到了视神经，所以我现在看得不太清。”
颜可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天爷真是瞎子，让这么善良的人受这样的苦。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喜庆，李庭修和唐杰也没喝酒，两人边吃边听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聊天。
因为性格相似，颜可跟小花很快也熟络起来，甚至还打趣没工作就去她基地做志愿者。
桃西问：“不过你怎么想到要做流浪猫狗宠物基地呢？”
“说起这个，我得先喝点酒。”
颜可起身想拿酒，唐杰先她一步拧开易拉罐手环，递给她。
两人对视的两秒，唐杰看到她眼里一片潮湿。
颜可仰头，辛烈的酒灌进喉咙。
那股心里的酸涩好像压下去了一些，她深呼吸，才开口。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黑狗，那只狗很通人性，它会辨别脚步声，还有摩托车的声音。只要家里的人从外面回来，就算是几千米之外，它听到就会顺着马路一路找过去。”
“有天我放学回来，发现它没有来接我，就觉得很奇怪。后来，我妈告诉我，人家来收狗，她卖了。”
“100块钱。”
餐桌上一片沉寂。
颜可说到最后，泪流了下来。
小艺似乎察觉到桃西情绪低落，跑到脚底下又转又蹭。
“我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只狗长什么样，它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会一闪一闪。”
桃西很愧疚，触动她的伤心事，抓住她的手。
“对不起。”
“桃西，没有对不起。我也希望有人问我，那样我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证明我不是神经病，我只是、只是愧疚良心不安。还有，谢谢你和李先生的那笔钱，我当时、真的差点就撑不下去了。是你们让我觉得我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晚上，桃西准备洗澡，回想颜可那番话还是很感慨，能坚持做别人不认可的事真的很厉害，换成她，可能坚持不了这么久。
搬回来后，桃西住进了李庭修的卧室，她的衣服都搬进了衣帽间的女位。
找出睡衣和内裤准备去洗澡。
眼睛是看不清东西，不过不影响洗澡洗簌刷牙之类的事。
桃西从回来就自己洗，就是待久了李庭修会在外面问。
他还没回来，应该是去书房处理工作的事，桃西想洗早点，去书房里转转。
书房里，李庭修正在接听医生打来的电话。
“手术是可以做，但是您说要保全视力功能，我不敢保证。压迫视神经线很难下手，想切干净但风险很大。不过我可以推荐您去找ｘｘ的张医师，他在脑部手术是最出名的医生，没有他切不了的瘤。找他的话，手术成功率更大。”
挂断电话，李庭修让高特助查这位张医师的信息。
“他是周洁的研究生导师。”
“让她联系这个姓张的，给桃西安排手术。”
“好的。”
另一边，周洁正在加班，接到高特助的电话，还以为有什么工作要安排，听说要给桃西做手术，她惊得拿鼠标的手都僵住了。
“桃西？她回来了？”
“是的，李总说手术安排越快越好。”
周洁的信息来得很快，说导师让有时间把人带去医院给他看看，底下附带了一串电话。
李庭修看完信息，锁掉屏幕，关了电脑走回卧室。
卧室里没人，有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新的套，解了衬衣口子，脱下衣服，随手扔在沙发。
走到卫生间门，拧开，发现是反锁的。
啧，老夫老妻，还锁门。
里面听到声音的桃西往门口望去。
“谁啊？”
“我。”
桃西关了水，“干嘛？”
“开卫生间的门自然是要进卫生间。”
桃西：“........我可以自己洗。”
每次都撩拨她，撩拨了又不做，不让他进来。
“不想听手术的事？”
“洗好出去再说。”
“开门。”
“就快好了。”
“不想听唐杰和颜可的事？”
这下桃西有点兴趣了，可是又不是一定进这里才可以讲。
“想，等下听。”
“要么开门，要么不说。”
这个坏蛋！
洗澡的地方离门有些远，桃西套了浴巾去开门。
刚打开，男人闯进来，突然撤掉她的浴巾。
“遮什么，哪片地我没看过。”
然后低下头，吻住她。
“你不是要说唐杰和颜可的事？”
桃西换气间，说道。
“不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有什么好说。”
“可是——”他们怎么突然？
他的唇转移到耳垂。
轻咬吮吸。
桃西一阵发软，闭着眼，喘息。
手抓上他结实的手臂。
“叔叔，今天、今天——”
手心里塞进来一个东西。
他的头往下。
含住。
桃西抱住他的头。
“帮我戴。”他说。
声音沉得要命。
桃西撕开包装，拿着那东西，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戴？”
“套上去。”
因为看不清，又觉得那东西很薄，桃西很担心会破掉，小心翼翼久久不到底。
男人搂紧她，难/耐又爽*翻天灵盖。
桃西察觉到他呼吸沉重，以为是弄痛他了，又停下来。
“不舒服吗？”
“故意的吗？嗯？”李庭修笑着用力吻了吻她，“快点，我要戳了。”
桃西脸一热，直接到底。
男人叹谓一声，将她抱起。
直接到底。
桃西搂紧他的脖子，闭上眼，彻底说不出话。
从浴室到镜子前，又转到沙发，再到床上。
酣/畅淋/漓，醉生/梦死。
张医师看了检查结果，表示简单手术，保证能保全桃西的视觉功能，还能让人安全出来。
手术那天，是李庭修给桃西剃的头。
起初桃西不肯，李庭修也不退让。
僵持着，最后还是桃西先妥协。
冰冷的剃刀在皮肤上游走，令桃西回想起三年前那场手术。
大概当时她太害怕了，没有感觉到剃刀居然这么冰。此刻那冰凉的触感在头皮游走，就像头皮被手术刀切开，不由让人从心底蔓延上来一股恐惧。
“叔叔，如果我出不来，你不要难过。”
李庭修手顿了一下，他看着侧颅那里还很清晰的手术疤，心痛至极，声音却很平淡：“你要是死在手术台上，会成为第一个被张医生弄死的病人。他也得跟着去了。”
桃西：“.........”
“我说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
桃西感觉跟他说不下去，索性就不说了。
这时她听到有人走了过来，她听到了纸张的声音。
然后有人问要身份证，再然后她听到李庭修签字。
下一秒，笔到她手里，他指了一个地方。
“签字。”
“哦。”
桃西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完了，她茫然看着模糊视线里看不清的人影。
“那么两位正式成为夫妻了，恭喜。”
桃西懵，夫妻？
怎么回事？
她看着李庭修，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想等他一个回答。
“好了，李太太，勇敢点，别让我成为鳏夫。”
桃西含着泪点点头。
四年后，桃西忙着处理她的“小蛋糕店”，两岁的女儿李唯一交给保姆照料没一会儿，就吵着要妈妈。
李庭修不得不带着她去公司。
含着奶嘴的小宝贝粉雕玉琢，睁着大眼睛看叔叔们一个接着一个说话。
会议内容全是一堆啰嗦重复的计划，李庭修听得烦。
因为有女儿在，再不满这群没用的人也没训人，留下话会议三天后再开，就走了。
小小的人儿被他单手搂着，一路从电梯下来。
小唯一咬着奶嘴，一直喊妈妈。
面包店不是桃西的第一次创业，总之在这之前，她开过花店，还有咖啡店，但都倒闭了。
虽然李庭修跟她说那点钱不算什么，可是作为老板，桃西很受挫，和小花风风火火调查市场完后，决定开面包店。
这是开业的第二个月，生意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很不妙，客人越来越少。
和往常一样，她和员工来到店门口招揽过路的客人试吃，没看到停车场里开进来的迈巴赫。
路人见车不便宜，就多瞧了几眼。
只见车门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怀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孩。
小孩坐在他手臂上，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粉嘟嘟，肉圆圆，胎发柔软细腻，还有点微微卷，小手搂着爸爸的脖子，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男人另一只手扶着女儿的头，“去看看你妈妈赚了几个钢镚。”
小唯一笑起来，也学着他说：“钢镚。”
她说话还不利索，念起来奶声奶气，童趣十足。
李庭修笑着，亲了亲她的脸。
“跟你妈妈一样可爱。”
桃西没注意看来人，察觉到视线里有人，就让客人试吃。
听到软软糯糯喊妈妈，她抬头，见是李庭修带着女儿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唯一，跟妈妈说来看妈妈赚大钱。”
小唯一咯咯咯笑着。
桃西被他说得脸都羞红了。
“再倒闭，我就搬回二楼住。”
“会公报私仇啊，老婆。”
生了孩子后，桃西气色反而更好，因为没有喂母乳，胸形饱满挺阔，孩子都是给保姆带，两人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当然只要她开店不倒闭，李庭修天天都是好日子。
银滩大厦那栋楼买下来后，他过户给了桃西。
每天躺着，一年就有十几亿的租金收入，她不爱，就要吆喝上她那几个小姐妹要做女□□，干什么什么倒闭。
那点钱没了就算了，不就是一点零花钱，她生起闷气来还不让他上床。
“我说让高特助通知合作的公司来订下午茶，你怎么不给。”
桃西：“.......那多丢脸。”
李庭修挑眉：“现在不丢脸了？”
桃西：“.........”
想到外面会传李庭修的老婆做什么亏什么，就觉得天都下起了尴尬的刀子。
这时候，有个大姨带着孙子来，问：“今天没有送面包了吗？”
桃西解释：“阿姨，现在还没送，晚上才送。”
“哎呀，反正都要送的嘛，早送晚送不都一样？”
大姨念念叨叨，让桃西很是尴尬。
李庭修这就明白了，逗着怀里的女儿：“你妈妈把赚给你的钢镚给别人了。”
桃西瞪了他一眼。
两人往里走，趁着周围没人，桃西探到他那里，轻轻用力，然后轻飘飘若无其事走开。
李庭修人都麻了，追上去。
“卖不出的面包全扔掉，生意保证好起来。”
桃西怪他出的什么烂主意，这跟倒牛奶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很浪费？”
“浪费总比折磨我好。”桃西白他一眼。
李庭修将她往外拉，“走了。”
走前桃西还是给小花留了话，让从今晚起不要再送面包，卖不出的就扔掉。
夜里，李庭修洗完澡出来，看到桃西和女儿坐在地毯上玩游戏。
这一幕温馨无比。
夫妻俩眼神对视，立刻接收到讯息。
李庭修把女儿扔给保姆，锁上房门，女人娇软香甜的身子靠过来。
“颜可第二胎还是个儿子。”
桃西手术出来后，唐杰跟颜可就结婚了，速度之快，令人称奇。
她都感觉不到两人有什么接触。
结婚后半年怀孕，第一胎是儿子，比李唯一大一岁半。
“儿子又如何，我有女儿。”
李庭修把人剥光，搂紧在怀。
桃西颤抖着，问他：“我们要不要——”
李庭修直觉断绝她的念想。
“不要。”
李唯一要去打疫苗。桃西没去店里，收拾好东西两夫妻就出门，保姆随身跟着。
不用等候，打好就出来。
不坚强的李唯一嚎啕大哭。
李庭修抱着女儿出来，桃西一边给女儿擦眼泪。
另一侧，李太太推着公公李铭顺出来散步，远远看到李庭修一家三口。
她表情悲怆，她的丈夫死在7年前，而他的儿子如今独自在美，母子天各一方。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早已死去的李铭顺在看到小儿子的那一刻，脸不自觉地抽搐。
“爸爸，是庭修。还有他的女儿。”
李铭顺哆嗦着嘴，眼看着那一家三口朝着光走去。
那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她，望了过来。
眼睛明亮又大，白粉粉的脸，像捏出来的小娃娃。
李铭顺想挥挥手，却忘记自己已经瘫痪了。
全文完
“嗯。”桃西点点头。
其实她知道第二次数手术不一定比第一次好，虽然李庭修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但她了解过这个病。
有些人熬不过第二次手术，进ICU就挺不过去了。
或者手术中大出血，出来后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
但她不想说丧气话，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假如真的没有好运气，那么就享受余生里的每分每秒。毕竟她还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只是可惜，没有办法陪他们走到最后。
“我们都不能哭了啊，幸福都要被吓跑了。”小花替她擦拭泪水。“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干了，再有下次我就跟你绝交。这个周迁随也真的坏，竟然瞒得这么严，我以后再也不帮他跟黑子对喷了。”
桃西破涕为笑。“好了好了，不是他的错。我们下次还要去看他的演唱会。”
“不想去。他这样根本不是朋友。”
桃西不想批判周迁随如何，在她心里，他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只是立场让他别无选择。
“你去了哪所大学？现在应该是大三了吧。”桃西不想让她纠结周迁随的事，于是问。
“啊，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
“很好啊。”
比她好，她错过了高考，又因为生病，空缺了三年的光阴。三年的时间，漫长又煎熬，回想起来，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果然没有快乐参与的生活，真的比牢笼还可怕。
“一点都不好。”小花叹息，“有时候会后悔为什么没有努力读书，可是想想努力又很辛苦，说到底还是羡慕聪明的人，什么都不做也能考得好成绩。你知道那个被老师笑是睡神的家伙吧？就是罚站都睡得着那个，居然考上了重点一本！！！”
桃西有点印象，那个男孩子，好像理科成绩特别好，但就是文科特别差。老师说他蒙都蒙不到20分。
“他是故意把文科考那么差的，分数下来那天，老师都以为他作弊了你知道吗？那家伙只是轻描淡写说，“我懒得写字”。妈的，那语气，那神态，真的酷毙了。”
桃西听着，也不由开心起来，彷佛她也亲身经历了那青春无敌的场面。
“我一直就觉得那个人很聪明，果然是故意藏拙。”
话题一说开，小花又想起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
“不过西西，我觉得你叔叔有点眼熟。”担心她误会，又解释，“不要误会我是有什么心思啊。就是真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下子想不起来。按理说看到的帅哥我都不会忘记的，偏偏——”
“他叫李庭修。”
话都还没听过脑，小花就连连点头附和。
“嗯嗯对。”
几秒，脑子开始处理信息，她一惊，叫起来。
“啊，李庭修？？！！他、他不是？？？”不是李少川的叔叔？？
“嗯，是他。”
小花还是震惊。
“这，怎么会？像电视剧一样。”喃喃自语，“真的太有缘分了。”
颜可打的过来，看着跳动的金额忐忑不安。
她原以为过来最高只要二三十，没想到现在金额已经来到了96。
出趟门就花了一张红牛，这对捉襟见肘的钱包真是巨大创伤。
早知道她拒绝唐杰的邀请，只是他说的报账的事算不算数？可要是连车费都要问他要，会很奇怪吧。
来到小区门口，保安将她送到别墅大门。
虽然是晚上，周围看得不太清，但凭借规模，还有小区里的绿化布置，可以看出来这是个极其隐秘且环境上乘的超级豪宅小区。
颜可一路进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惊奇。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唐杰出来接她。
他穿了一身黑色T恤，高大魁梧的身材走过来，像一块移动的门。
颜可和他算是熟了，可乍一眼看到，还是有点怂。
直到他人走近，路灯照亮那张很不善良的脸。
呵呵，要是不认识的人，颜可真的担心他会打劫。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在几步之外停下。
“颜可。”
颜可眨眨眼，跑过去。
“我不会来迟了吧？”
“没有，也刚好。”
空气静谧，没人说话了。
有点尴尬。
颜可是最看不了气氛变尴尬的，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她。
于是说：“你刚才走过来，很像一扇门。”
说完，很想打自己的嘴。
这说的什么话，还不如不说。
“这是我的优势。我是李总的保镖。”
颜可惊讶，他好像不生气。
“是马来西亚的人都这么高大吗？”
她对这个国家不太了解，但网络上说似乎是欧洲国家的人更高大。
“我和李总都是中国血统。我是马来西亚人，但李总是中国人。”
“哦～”
唐杰顿了顿，原本不用接话，可是他还是继续说：“以后李总和桃西小姐结婚，我会长居中国。”
“哇，恭喜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颜可只是顺带一问，“那你呢？你长居中国，你不会想家人吗？”
“我还没结婚。”
额。
颜可的笑一下子僵硬。
她今晚怎么总是说错话。
“我的母亲有保姆和弟弟照顾。我只需要定期把钱汇回去，或者有时间回去看看。当然我的收入很高，汇回去的那点钱不痛不痒。”
啊，好厉害，真的。
好在已经走到家门，颜可不用再绞尽脑汁找不会影响气氛的话题聊，她往前快走了两步，回头看唐杰。
“我先去跟桃西聊啦。”
“好的。”唐杰木着脸，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桃西听说颜可来，兴奋地站起来和她拥抱。
“三年前唐杰突然找到我，说找不到你了，我吓了一跳。还好你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现在看到她，说明误会解除了，对于这个善良的女孩，颜可只希望她拥有全世界的好运。
“我当时生病了，去做了一场手术。”对于信任的人，桃西不想隐瞒，而且颜可是很好的人，她也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
“那你现在好了吗？”
颜可小心翼翼问，因为她发现桃西的眼睛有点不正常，她似乎看不清东西。
“还要再做一次手术。是脑膜瘤，压迫到了视神经，所以我现在看得不太清。”
颜可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天爷真是瞎子，让这么善良的人受这样的苦。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喜庆，李庭修和唐杰也没喝酒，两人边吃边听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聊天。
因为性格相似，颜可跟小花很快也熟络起来，甚至还打趣没工作就去她基地做志愿者。
桃西问：“不过你怎么想到要做流浪猫狗宠物基地呢？”
“说起这个，我得先喝点酒。”
颜可起身想拿酒，唐杰先她一步拧开易拉罐手环，递给她。
两人对视的两秒，唐杰看到她眼里一片潮湿。
颜可仰头，辛烈的酒灌进喉咙。
那股心里的酸涩好像压下去了一些，她深呼吸，才开口。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黑狗，那只狗很通人性，它会辨别脚步声，还有摩托车的声音。只要家里的人从外面回来，就算是几千米之外，它听到就会顺着马路一路找过去。”
“有天我放学回来，发现它没有来接我，就觉得很奇怪。后来，我妈告诉我，人家来收狗，她卖了。”
“100块钱。”
餐桌上一片沉寂。
颜可说到最后，泪流了下来。
小艺似乎察觉到桃西情绪低落，跑到脚底下又转又蹭。
“我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只狗长什么样，它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会一闪一闪。”
桃西很愧疚，触动她的伤心事，抓住她的手。
“对不起。”
“桃西，没有对不起。我也希望有人问我，那样我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证明我不是神经病，我只是、只是愧疚良心不安。还有，谢谢你和李先生的那笔钱，我当时、真的差点就撑不下去了。是你们让我觉得我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晚上，桃西准备洗澡，回想颜可那番话还是很感慨，能坚持做别人不认可的事真的很厉害，换成她，可能坚持不了这么久。
搬回来后，桃西住进了李庭修的卧室，她的衣服都搬进了衣帽间的女位。
找出睡衣和内裤准备去洗澡。
眼睛是看不清东西，不过不影响洗澡洗簌刷牙之类的事。
桃西从回来就自己洗，就是待久了李庭修会在外面问。
他还没回来，应该是去书房处理工作的事，桃西想洗早点，去书房里转转。
书房里，李庭修正在接听医生打来的电话。
“手术是可以做，但是您说要保全视力功能，我不敢保证。压迫视神经线很难下手，想切干净但风险很大。不过我可以推荐您去找ｘｘ的张医师，他在脑部手术是最出名的医生，没有他切不了的瘤。找他的话，手术成功率更大。”
挂断电话，李庭修让高特助查这位张医师的信息。
“他是周洁的研究生导师。”
“让她联系这个姓张的，给桃西安排手术。”
“好的。”
另一边，周洁正在加班，接到高特助的电话，还以为有什么工作要安排，听说要给桃西做手术，她惊得拿鼠标的手都僵住了。
“桃西？她回来了？”
“是的，李总说手术安排越快越好。”
周洁的信息来得很快，说导师让有时间把人带去医院给他看看，底下附带了一串电话。
李庭修看完信息，锁掉屏幕，关了电脑走回卧室。
卧室里没人，有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新的套，解了衬衣口子，脱下衣服，随手扔在沙发。
走到卫生间门，拧开，发现是反锁的。
啧，老夫老妻，还锁门。
里面听到声音的桃西往门口望去。
“谁啊？”
“我。”
桃西关了水，“干嘛？”
“开卫生间的门自然是要进卫生间。”
桃西：“........我可以自己洗。”
每次都撩拨她，撩拨了又不做，不让他进来。
“不想听手术的事？”
“洗好出去再说。”
“开门。”
“就快好了。”
“不想听唐杰和颜可的事？”
这下桃西有点兴趣了，可是又不是一定进这里才可以讲。
“想，等下听。”
“要么开门，要么不说。”
这个坏蛋！
洗澡的地方离门有些远，桃西套了浴巾去开门。
刚打开，男人闯进来，突然撤掉她的浴巾。
“遮什么，哪片地我没看过。”
然后低下头，吻住她。
“你不是要说唐杰和颜可的事？”
桃西换气间，说道。
“不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有什么好说。”
“可是——”他们怎么突然？
他的唇转移到耳垂。
轻咬吮吸。
桃西一阵发软，闭着眼，喘息。
手抓上他结实的手臂。
“叔叔，今天、今天——”
手心里塞进来一个东西。
他的头往下。
含住。
桃西抱住他的头。
“帮我戴。”他说。
声音沉得要命。
桃西撕开包装，拿着那东西，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戴？”
“套上去。”
因为看不清，又觉得那东西很薄，桃西很担心会破掉，小心翼翼久久不到底。
男人搂紧她，难/耐又爽*翻天灵盖。
桃西察觉到他呼吸沉重，以为是弄痛他了，又停下来。
“不舒服吗？”
“故意的吗？嗯？”李庭修笑着用力吻了吻她，“快点，我要戳了。”
桃西脸一热，直接到底。
男人叹谓一声，将她抱起。
直接到底。
桃西搂紧他的脖子，闭上眼，彻底说不出话。
从浴室到镜子前，又转到沙发，再到床上。
酣/畅淋/漓，醉生/梦死。
张医师看了检查结果，表示简单手术，保证能保全桃西的视觉功能，还能让人安全出来。
手术那天，是李庭修给桃西剃的头。
起初桃西不肯，李庭修也不退让。
僵持着，最后还是桃西先妥协。
冰冷的剃刀在皮肤上游走，令桃西回想起三年前那场手术。
大概当时她太害怕了，没有感觉到剃刀居然这么冰。此刻那冰凉的触感在头皮游走，就像头皮被手术刀切开，不由让人从心底蔓延上来一股恐惧。
“叔叔，如果我出不来，你不要难过。”
李庭修手顿了一下，他看着侧颅那里还很清晰的手术疤，心痛至极，声音却很平淡：“你要是死在手术台上，会成为第一个被张医生弄死的病人。他也得跟着去了。”
桃西：“.........”
“我说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
桃西感觉跟他说不下去，索性就不说了。
这时她听到有人走了过来，她听到了纸张的声音。
然后有人问要身份证，再然后她听到李庭修签字。
下一秒，笔到她手里，他指了一个地方。
“签字。”
“哦。”
桃西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完了，她茫然看着模糊视线里看不清的人影。
“那么两位正式成为夫妻了，恭喜。”
桃西懵，夫妻？
怎么回事？
她看着李庭修，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想等他一个回答。
“好了，李太太，勇敢点，别让我成为鳏夫。”
桃西含着泪点点头。
四年后，桃西忙着处理她的“小蛋糕店”，两岁的女儿李唯一交给保姆照料没一会儿，就吵着要妈妈。
李庭修不得不带着她去公司。
含着奶嘴的小宝贝粉雕玉琢，睁着大眼睛看叔叔们一个接着一个说话。
会议内容全是一堆啰嗦重复的计划，李庭修听得烦。
因为有女儿在，再不满这群没用的人也没训人，留下话会议三天后再开，就走了。
小小的人儿被他单手搂着，一路从电梯下来。
小唯一咬着奶嘴，一直喊妈妈。
面包店不是桃西的第一次创业，总之在这之前，她开过花店，还有咖啡店，但都倒闭了。
虽然李庭修跟她说那点钱不算什么，可是作为老板，桃西很受挫，和小花风风火火调查市场完后，决定开面包店。
这是开业的第二个月，生意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很不妙，客人越来越少。
和往常一样，她和员工来到店门口招揽过路的客人试吃，没看到停车场里开进来的迈巴赫。
路人见车不便宜，就多瞧了几眼。
只见车门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怀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孩。
小孩坐在他手臂上，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粉嘟嘟，肉圆圆，胎发柔软细腻，还有点微微卷，小手搂着爸爸的脖子，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男人另一只手扶着女儿的头，“去看看你妈妈赚了几个钢镚。”
小唯一笑起来，也学着他说：“钢镚。”
她说话还不利索，念起来奶声奶气，童趣十足。
李庭修笑着，亲了亲她的脸。
“跟你妈妈一样可爱。”
桃西没注意看来人，察觉到视线里有人，就让客人试吃。
听到软软糯糯喊妈妈，她抬头，见是李庭修带着女儿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唯一，跟妈妈说来看妈妈赚大钱。”
小唯一咯咯咯笑着。
桃西被他说得脸都羞红了。
“再倒闭，我就搬回二楼住。”
“会公报私仇啊，老婆。”
生了孩子后，桃西气色反而更好，因为没有喂母乳，胸形饱满挺阔，孩子都是给保姆带，两人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当然只要她开店不倒闭，李庭修天天都是好日子。
银滩大厦那栋楼买下来后，他过户给了桃西。
每天躺着，一年就有十几亿的租金收入，她不爱，就要吆喝上她那几个小姐妹要做女□□，干什么什么倒闭。
那点钱没了就算了，不就是一点零花钱，她生起闷气来还不让他上床。
“我说让高特助通知合作的公司来订下午茶，你怎么不给。”
桃西：“.......那多丢脸。”
李庭修挑眉：“现在不丢脸了？”
桃西：“.........”
想到外面会传李庭修的老婆做什么亏什么，就觉得天都下起了尴尬的刀子。
这时候，有个大姨带着孙子来，问：“今天没有送面包了吗？”
桃西解释：“阿姨，现在还没送，晚上才送。”
“哎呀，反正都要送的嘛，早送晚送不都一样？”
大姨念念叨叨，让桃西很是尴尬。
李庭修这就明白了，逗着怀里的女儿：“你妈妈把赚给你的钢镚给别人了。”
桃西瞪了他一眼。
两人往里走，趁着周围没人，桃西探到他那里，轻轻用力，然后轻飘飘若无其事走开。
李庭修人都麻了，追上去。
“卖不出的面包全扔掉，生意保证好起来。”
桃西怪他出的什么烂主意，这跟倒牛奶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很浪费？”
“浪费总比折磨我好。”桃西白他一眼。
李庭修将她往外拉，“走了。”
走前桃西还是给小花留了话，让从今晚起不要再送面包，卖不出的就扔掉。
夜里，李庭修洗完澡出来，看到桃西和女儿坐在地毯上玩游戏。
这一幕温馨无比。
夫妻俩眼神对视，立刻接收到讯息。
李庭修把女儿扔给保姆，锁上房门，女人娇软香甜的身子靠过来。
“颜可第二胎还是个儿子。”
桃西手术出来后，唐杰跟颜可就结婚了，速度之快，令人称奇。
她都感觉不到两人有什么接触。
结婚后半年怀孕，第一胎是儿子，比李唯一大一岁半。
“儿子又如何，我有女儿。”
李庭修把人剥光，搂紧在怀。
桃西颤抖着，问他：“我们要不要——”
李庭修直觉断绝她的念想。
“不要。”
李唯一要去打疫苗。桃西没去店里，收拾好东西两夫妻就出门，保姆随身跟着。
不用等候，打好就出来。
不坚强的李唯一嚎啕大哭。
李庭修抱着女儿出来，桃西一边给女儿擦眼泪。
另一侧，李太太推着公公李铭顺出来散步，远远看到李庭修一家三口。
她表情悲怆，她的丈夫死在7年前，而他的儿子如今独自在美，母子天各一方。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早已死去的李铭顺在看到小儿子的那一刻，脸不自觉地抽搐。
“爸爸，是庭修。还有他的女儿。”
李铭顺哆嗦着嘴，眼看着那一家三口朝着光走去。
那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她，望了过来。
眼睛明亮又大，白粉粉的脸，像捏出来的小娃娃。
李铭顺想挥挥手，却忘记自己已经瘫痪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