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

    少见的,洛璃遇到这样不同寻常不合乎情理,却又不知所措的事情。

    是真的没料想到这个意思。

    怔愣几秒后,觉得听语气许开年好像还真挺委屈。

    让他别送这话是说不出口了。洛璃戳了戳脑门,呆萌地似是乌龟伸出爪子,试探接了句:“那个……要不你继续送?我不说你了。”

    她甚至保证:“我都会好好收着,好好保管的。”

    “……”

    许开年叹息几下,这姑娘真是哪哪都是惊喜,总能给他些出其不意。

    不过他会自己哄好自己。

    “行,你说的。”许开年轻声笑了,话里有话说了句:“好好照看着,一样都不能少,我会检查的。”

    -

    复习已经到第三轮了,模考、全市统考一场接着一场,有人欢喜有人愁,人一愁就容易急躁,心理就容易出问题。

    课间,听同学讨论隔壁班谁谁谁吵架、传外校有学生受不住跳楼了,说的神神秘秘。

    不过话题一转,就聊到八卦、娱乐明星上去了。

    洛璃搁笔被迫听了一耳朵,随即望远处准备歇歇眼睛,就被教学楼旁泛黄的银杏树叶吸引去了目光。

    教室墙报旁挂着倒计时182天。

    紧迫感始终都在,说是一点压力没有是不可能的,相反洛璃的压力都憋在心里,当然会有累的时候。

    可一想到不久的未来,一想到有个人等着她,忽然就觉到不算什么了。不过也架不住有人比她更操心。

    陈老太太叫自己去吃饭喝补汤的次数更频繁了,这其中得了谁隐含的授意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自上次洛璃主动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取快递收礼物的时间正常规律了太多,这让她大松一口气,而之后隔三岔五的电话,直接是开了免提,洛璃坐在老太太身边敞开接的。

    有的没的都说。

    老太太有时和许开年聊家里的事也不会避着她,所以当洛璃知道许开年上头还有个哥哥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该是这样的。

    腊月份的时候,陈老太出了趟门。是有人来接的,不过洛璃不认识,走之前还把钥匙给了她,说是让她抽空去照看下阳台的花草。

    这空挡,洛璃把家里旧手机拿去修了下,将卡重新按上去,用这个从未拨过的新号给许开年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知道她后,许开年突然问了句:“背下来了?”不待她回答,继续笑道:“我们家小梨子,记性真好。”

    小梨子是学陈奶奶口吻;记性真好是在说她记下了他的号码。

    这句话是夸赞,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洛璃一阵羞恼,咳了声,突然就想反击,于是拉长语气开口:“圆圆……”

    “欸欸欸,不带这样的啊!”刚张口就被打断,许开年手叉腰,气笑了:“怎么还揭人伤疤,小梨子同学,你学坏了啊。”

    洛璃也笑了,问:“起了不就让人叫的吗,有什么渊源不成?”

    “黑历史,黑历史。”许开年叹道:“不说也罢。”

    “啊……真有。”洛璃倒是没想到,联系小区里各类奇葩小孩的名字,她玩笑喃喃:“总不能是因为小时候长得圆圆的吧。”顺着他的话随意聊着。

    那头沉默。

    洛璃瞬间了然,惊讶自己瞎说的还沾上边了,眨了眨眼睛,没忍住追问:“有照片吗?照片?”

    头回见她兴奋成这样,就为了几张小时候的照片?

    比他本人还重要?

    许开年啧了声,道:“有。”

    洛璃眼睛亮了,等他下一步,结果听到非常欠揍的一句:“不……给!”

    “……”

    听许开年说,这次陈老太出门要一段时间,是许开年长辈过寿,许父想着趁这个机会一家人聚一下,比较大的家庭聚餐。

    他父母都会回来,他哥大概率也会。

    公司离不开人,他们待不久。所以还不知道春节是个什么情况,大概率陈兰君女士是不会放老太太一个人回来过年的。

    说是不给照片的某人,还是发了过来,旧手机像素不咋好,洛璃隔着屏幕戳了戳,笑弯了嘴角。

    哪里是黑历史,简直是不要太可爱。圆嘟嘟小脸,蹲坐在红色福纸上,眉眼已初见长大后的深邃。

    让人想当壁纸,洛璃看了好久,心都是软软的,最后偷偷给保存了下来。

    安岚一中,高一高二放了寒假,唯有高三师生留守,原本人流涌动,一下课燥闹的校园忽然就似被人关了铃,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风呼呼,树叶稀里哗啦。

    晚自习快下课那会,教室里倏而一道惊呼声:“下雪了,下雪了!”

    众人齐刷刷跑到窗边探头伸手。

    “哇,今年的初雪欸!”

    好一阵嘈杂激动声过后,有同学手揽在嘴边,高声朝着天空大喊:“这苦逼!酸爽的高三,快点过去吧!”

    有了一个人打头,高三这栋独亮的教学楼此时撒了欢似的,打破冬日寂静,纷纷发出别关久了野兽般的吼叫:

    “啊啊啊!高考,我要跟你拼了……”

    “呜呜呜,我头发都熬秃了,今年一定要考上啊!”

    “A大,梦中情校我来啦……”

    ……

    真的是闷坏了,各个都疯了。在这个萧瑟寒风,雪花漂浮的黑夜,十六七岁的少年高声呐喊,为未来,为青春,为梦想而落下眼泪。

    不流血、不流汗,不流泪,枉了少年。

    最后还是最最亲爱的年级主任,举着手电筒跑来跑去,试图阻止这场荒唐。

    显然是没什么用,跑了楼上,楼下又嗨,来来回回,年纪主任嗓子都喊哑了:“欸欸欸,说你呢!头缩回来,别扒窗户上!”

    “还有你、你,你……”

    有社牛的男学生已经起哄着和主任耍混起来,嬉皮笑脸东扯西扯。主任叹气叉腰,多少还是被这和谐的气氛感染,无奈道:“行了行了,小点声,小点声闹腾,随你们去,总行?”

    “行!”

    这一声应得都快掀开房顶了,真是学生时代潜藏的的默契。

    年级主任挨个嘘声,吹开胡子,瞪眼过去。

    哄堂大笑。

    洛璃无声笑了,心中感叹。

    今天来了这么一下,天黑得阴沉,下了雪路面湿润,提前放了半小时。从学校往家走,这条路,数不清已经走了多少遍。

    但今天是最迫不及待的一次。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卧室,拿了手机给许开年拨了电话过去。

    一接通,洛璃就兴奋开口,激动分享:“许开年,许开年,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嗯,嗯?下雪了?”声音似是刚醒来的沙哑,传来一阵衣服窸窣声响。昨晚在实验室熬了个通宵,下午回来补觉,这会宿舍就他一人。

    套了件衣服,走到阳台外边,还真是。

    “现在看到了。”许开年望了眼细小若花絮的雪花,他伸出手,几片落到手上,脑海里浮现出姑娘欣喜笑颜。

    从第一次见面,他好像就觉挺有趣的。姑娘小脸白净,明明紧张要死却还装得有模有样,可到底是个十来岁小女孩。

    遇到事情也会怕,受到委屈也会哭。

    许开年心疼了,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想把她带走,随身揣着,免得一不留神就又受欺负了。

    受了欺负还学不会告状,什么都往心里憋。他还真是第一次、第一次遇见这样……

    雪花纷纷扬扬落到地面上,放了寒假的教学楼漆黑,路灯忽明忽暗,却是点亮了一方天地,让他有幸欣赏这场令人悸动的初雪。

    “洛璃。”窗台的风吹到身上还是有些冷,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心里冲动,许开年突然喊了声,就这么未给人反应,忽问:“要不要在一起?”

    洛璃说话声停住,屋檐外风声都静了。

    听到男生闷声又从所未有的喃喃:“我好像……等不及了。”

    沉默良久,直到宿舍门从外打开,是同宿舍留校跟导师做项目的另外两位舍友。

    一阵叽叽喳喳塑料声响,室友找一圈,瞧瞧玻璃门,说是饭带回来了,喊他进来吃。

    许开年指了指电话,而后捂住麦应了句你们先吃。

    一下子重新安静,洛璃知道许开年是在等她。

    “你还没吃晚饭么?”电话里的姑娘侧重点偏了,洛璃看了眼时间,急道:“近十一点了,是太累忙忘了?你先去吃。”

    许开年应了句好,两人都没动,电话依旧通着。

    “嗯?”一个单音节打破。

    洛璃知道躲不过去了,虽然也没打算躲。她的嘴唇倏尔发干,一双眼睫在黑暗中扑棱两下,似是过了半晌:“……好。”

    洛璃想她该勇敢些,于是再次:“许开年,好的。”

    “我答应了。”

    她应了好几声,许开年听到后低低笑了,重复她的话:“……好?”

    “嗯!”

    他还是笑。

    “我、要、和你,在一起。”洛璃胆儿已经飞天了。

    “行,霸气。”许开年身心舒畅,不忘夸奖还补了句:“小梨子眼光果然个顶个。”他又学老太太讲话。

    陈老太很喜欢洛璃,时不时就会来句小梨子怎么怎么好……

    夸的洛璃都快要不好意思,羞头臊脑,瞧她这样,老太太更是笑眯了眼睛。

    后来回想起来,两人这时的举动够傻的,活似被人下了蛊,你一句我一句,不厌其烦。

    都忘了宿舍另外两人的存在。

    两个室友面面相觑,张颂嘴巴张圆了,看着站在阳台寒风里依旧神采奕奕的许开年,朝旁边讷讷:“小许,这是中彩票了?”

    “许哥……”另一人挠了挠脑袋,“大概吧。欸师兄师兄不管他了,我们先吃,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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