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一声略带狐疑的询问，像是穿越过亘古的时光，带着久违的清冽气息。
季长倾快步经过南璃身边。
她尚未反应过来，神情怔然，只微微偏头。
直到他看过来，眼神再度询问。
南璃的心漏跳一拍，眼眸飘忽不定，胡乱搪塞，“在想老板怎么瞪你好几眼，还跑得那么快?”
季长倾微抿了下唇，沉默不语。心想若是他女儿说要嫁给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那他也不会给老男人半分好脸色。
他打开门，等了会偏头问:“不走?”
南璃这才像彻底反应过来般慢吞吞挪步子，“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季长倾没听清她的小声嘟囔。
“没什么。”南璃很快改口。
本就是随意问的，不回答也没关系。
南璃跟着季长倾一路顺畅下台阶，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带着比答辩还要多十万倍的紧张问出口:“季老师，你刚说你单身，该不会是哄骗妍妍的吧！”
直觉告诉她，她这话说得很突兀，还应该再说些话来填补，才不显得刻意。可她就是不愿遮掩，或许是她太在意答案的准确性。
季长倾步子顿住，长腿并立在台阶上，仰头看落后他两个台阶的南璃。
南璃跟着停住，左手撑在扶手上暗暗借力。
他眸色偏浅，眼底情绪传递不甚明显，南璃琢磨不透。
“当然不是。”季长倾薄唇轻吐，眸色跟着幽深，定定看着南璃，认真道:“我从不骗小孩。”
说完他顿了顿，随即嘴角轻扯又补上，“更不骗大人。”
——
进入十月，穆卡的天气转瞬变冷，像是一夜间从秋变为冬。最近十多天接连都是早戏，早上寒凉，南璃特地从网上买了两个大容量的保温瓶，每天从酒店装好热水带过去，方便剧组工作人员取用。又买了好些御寒用品，一并发下去，叮嘱大家注意身体。
乐天从外面回来，一进房车直呼暖和。缓过来些，才去季长倾面前报道。
“这穆卡的天实在太冷了！还好有南老师的爱心物资。”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堆，“这是手套、围巾还有暖手的，都是南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乐天堆得占了半张桌子，季长倾咬了口梨，看过来一眼，还挺全套。
刚想让乐天去给周挽眉送些，又想起南璃那么周到一人，怎么可能会厚此薄彼。
他失笑，待将口中的梨块咽下去，嘱咐乐天先收起来。
乐天得令，又往季长倾跟前送了个保温杯。
“这也是南老师给你的，里面特地放了姜片，给你驱寒用的。”说完才收拾一桌子的保温用品。
季长倾等一整个梨吃完，用纸巾擦干净手，才打开杯盖。
热气腾腾上涌，口鼻间的姜味不算浓郁，淡淡的，恰到好处。季长倾仰头喝了口，热水流过口腔，所到之处皆是暖暖的。
他看着姜茶，不由得深思，南璃近来似乎对他热情了些。
早上两人碰到，她比往常还多说两句话。
那时天刚蒙蒙亮，五点多。
乐天先去停车场等候，季长倾收拾妥当独自下楼。
电梯在五楼停住，南璃就是那会上来的。
季长倾靠着梯壁，掀起眼皮瞄了眼，点点头，又很快半阖上，继续补觉。
他浑身懒洋洋的，一看就是还没睡醒。长腿曲着，脑袋往一边倾斜。维持着这姿势十几秒后，又突然站直，伸手捏了捏鼻峰，眉眼间是遮不住的困意。
南璃余光瞥见，眼睫轻轻颤栗，犹豫一瞬搭话，“季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南老师。”他一向礼貌。
“季老师没睡好?”
季长倾揉脖子的动作顿住，看向南璃的眼眸清明些许，“有点。”
他简短带过，没有解释他是因为睡不够。季长倾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因此也很喜欢睡觉。这点除了乐天及身边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
他更不会特意去解释。
南璃的眼底闪过抹不易察觉的担忧，“季老师，真的辛苦了。”
这几天戏排得紧，从早拍到晚赶进度，晚上回去又要背词，实在辛苦。
“南老师也辛苦，大早上的陪着一起。”
南璃笑笑，“我帮不上其他忙，就做做后勤工作。”
后勤，真是体面说法。
季长倾想了想问:“这电影，南老师有投资?”
“嗯，没有啊。”她哪里来的钱投资，凭她赚的那点可怜的打工人薪资?她乐意，人家资方还看不上眼呢。
“为什么会这么问?”
“觉得南老师太上心了些。”季长倾实话实说。
他大大小小进过不少组，头一次看到南璃这样的编剧。她能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了，毫无怨言。
看来，《荣光》真的对他们很重要。
确实重要。
南璃抿唇笑了下，安静几秒，又主动提起:“季老师，要不要喝姜茶?我煮了很多。”
季长倾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拎着的布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很厚实，将布袋边缘勒出条条褶皱。
电梯刚好到达一楼，季长倾看到乐天在门口张望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匆忙应了声好。
现在想来，她带那么多是给剧组工作人员准备的。这两天，气温降得快，组里生病的多。
是该多喝些姜茶。
自十月一日以来，穆卡镇进入历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旅游旺季。多数游客都是季长倾的粉丝，借着来看他的机会顺便打卡穆卡。
穆卡镇一时间涌入大批量人潮，剧组为保障演员的安全，在外围增加了护栏，并派了工作人员把守，进出都严格许多。
其实自从官宣季长倾演《荣光》后，陆陆续续来过不少粉丝，但都没有这回人数那么多。
主要还是长假闹得，都有空，可以腾出时间来见喜欢的明星。
剧组对此十分重视。
季长倾也很感谢粉丝们不远万里赶过来看他，上下班都从同一个通道走，更会开窗和月牙们打招呼并收信，还会给他们点奶茶，尽量照顾到每一位粉丝。
近几日剧组还是驻扎在山下，山源辽阔，有好几个出入口。南璃特意避开人群，选了个靠近山体，人少的入口。
她刚拿出进出证，就被几个年轻女子叫住。
“姐姐，你是剧组工作人员?”
“对。”南璃点头，瞥到一人手上拿着的应援棒，已经认出她们都是月牙。
她好心道:“季老师一般从大门那个口出，你们可以去那边等他。”
“不是，姐姐，你误会了。”她们七嘴八舌说着。
南璃打断，“要不你们派个代表统一说下。”
几个人商量一番，过了会率先和南璃搭话的女生开口。
她们的确是来看季长倾的，也知道要去大门那等。只是穆卡这两天酒店房钱飞涨，她们都还是学生，手里经费有限，无奈只能买了下午的车票回去。
“我们只想让姐姐给月亮带几封信，可以吗？”大门那边的安保管得严，根本不听她们说话。
她们又不想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人没见到，信也送不出去，这才辗转到这边，想碰碰运气。
南璃确实心软了，“只是信?”
她知道季长倾从不收礼物。
“只是信。”女孩子们忙道:“姐姐可以检查。”
“好，给我吧。”南璃摸摸信封的厚度，仔细检查确认只是信后，才带进去。
她先绕去房车那，敲了门才发现人不在，于是往组里走，一路问了人才知道，季长倾在前面棚里。
头顶黑色篷布遮着光，他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捧着剧本看得认真。
乐天坐在边上在玩手机，一抬头，笑着打招呼:“南老师。”
季长倾这才抬眼，眼底情绪漾起，嘴角噙着笑，“南老师，来送姜茶?”
南璃被问噎住，她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煮。
她反问:“季老师喜欢喝?”
季长倾笑意淡了些，“没有，随口问问。”
“噢。”南璃将信递给他。
季长倾看了眼，伸出右手，指骨微弯，动作极具风雅接过。
南璃看着他的手不由得失神，趁他低头翻看时，轻轻鄙夷自己，解释道:“这是你的粉丝让我带给你的。”
季长倾听后揶揄，“南老师还接信使的活?”
说着直接拆开最上面那封。
南璃眼见着他的动作，吞下原本要说的话，只顾得上问:“你会看?”
“为什么不会?”他将纸持平，目光平视盯着上面的字。
乐天从旁插话，“当然会看，我季哥每封信都会看。”
南璃皱眉，紧追着问:“每一封都看?”
“对啊，每一封。”乐天言语间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季长倾就算再忙，都会抽出睡觉的时间去看粉丝写给他的信。
他很珍视他的粉丝。
几封信，季长倾看得很快。他将信重新收好，然后合上剧本交给乐天。接着毫无预兆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南璃娇小的身躯。
她的视线变暗变满，满到只装得下季长倾一个人。
他低眉，用礼貌征求的口吻道:“南老师，方不方便带个路?”
耳边突然一声略带狐疑的询问，像是穿越过亘古的时光，带着久违的清冽气息。
季长倾快步经过南璃身边。
她尚未反应过来，神情怔然，只微微偏头。
直到他看过来，眼神再度询问。
南璃的心漏跳一拍，眼眸飘忽不定，胡乱搪塞，“在想老板怎么瞪你好几眼，还跑得那么快?”
季长倾微抿了下唇，沉默不语。心想若是他女儿说要嫁给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那他也不会给老男人半分好脸色。
他打开门，等了会偏头问:“不走?”
南璃这才像彻底反应过来般慢吞吞挪步子，“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季长倾没听清她的小声嘟囔。
“没什么。”南璃很快改口。
本就是随意问的，不回答也没关系。
南璃跟着季长倾一路顺畅下台阶，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带着比答辩还要多十万倍的紧张问出口:“季老师，你刚说你单身，该不会是哄骗妍妍的吧！”
直觉告诉她，她这话说得很突兀，还应该再说些话来填补，才不显得刻意。可她就是不愿遮掩，或许是她太在意答案的准确性。
季长倾步子顿住，长腿并立在台阶上，仰头看落后他两个台阶的南璃。
南璃跟着停住，左手撑在扶手上暗暗借力。
他眸色偏浅，眼底情绪传递不甚明显，南璃琢磨不透。
“当然不是。”季长倾薄唇轻吐，眸色跟着幽深，定定看着南璃，认真道:“我从不骗小孩。”
说完他顿了顿，随即嘴角轻扯又补上，“更不骗大人。”
——
进入十月，穆卡的天气转瞬变冷，像是一夜间从秋变为冬。最近十多天接连都是早戏，早上寒凉，南璃特地从网上买了两个大容量的保温瓶，每天从酒店装好热水带过去，方便剧组工作人员取用。又买了好些御寒用品，一并发下去，叮嘱大家注意身体。
乐天从外面回来，一进房车直呼暖和。缓过来些，才去季长倾面前报道。
“这穆卡的天实在太冷了！还好有南老师的爱心物资。”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堆，“这是手套、围巾还有暖手的，都是南老师让我带给你的。”
乐天堆得占了半张桌子，季长倾咬了口梨，看过来一眼，还挺全套。
刚想让乐天去给周挽眉送些，又想起南璃那么周到一人，怎么可能会厚此薄彼。
他失笑，待将口中的梨块咽下去，嘱咐乐天先收起来。
乐天得令，又往季长倾跟前送了个保温杯。
“这也是南老师给你的，里面特地放了姜片，给你驱寒用的。”说完才收拾一桌子的保温用品。
季长倾等一整个梨吃完，用纸巾擦干净手，才打开杯盖。
热气腾腾上涌，口鼻间的姜味不算浓郁，淡淡的，恰到好处。季长倾仰头喝了口，热水流过口腔，所到之处皆是暖暖的。
他看着姜茶，不由得深思，南璃近来似乎对他热情了些。
早上两人碰到，她比往常还多说两句话。
那时天刚蒙蒙亮，五点多。
乐天先去停车场等候，季长倾收拾妥当独自下楼。
电梯在五楼停住，南璃就是那会上来的。
季长倾靠着梯壁，掀起眼皮瞄了眼，点点头，又很快半阖上，继续补觉。
他浑身懒洋洋的，一看就是还没睡醒。长腿曲着，脑袋往一边倾斜。维持着这姿势十几秒后，又突然站直，伸手捏了捏鼻峰，眉眼间是遮不住的困意。
南璃余光瞥见，眼睫轻轻颤栗，犹豫一瞬搭话，“季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南老师。”他一向礼貌。
“季老师没睡好?”
季长倾揉脖子的动作顿住，看向南璃的眼眸清明些许，“有点。”
他简短带过，没有解释他是因为睡不够。季长倾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因此也很喜欢睡觉。这点除了乐天及身边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
他更不会特意去解释。
南璃的眼底闪过抹不易察觉的担忧，“季老师，真的辛苦了。”
这几天戏排得紧，从早拍到晚赶进度，晚上回去又要背词，实在辛苦。
“南老师也辛苦，大早上的陪着一起。”
南璃笑笑，“我帮不上其他忙，就做做后勤工作。”
后勤，真是体面说法。
季长倾想了想问:“这电影，南老师有投资?”
“嗯，没有啊。”她哪里来的钱投资，凭她赚的那点可怜的打工人薪资?她乐意，人家资方还看不上眼呢。
“为什么会这么问?”
“觉得南老师太上心了些。”季长倾实话实说。
他大大小小进过不少组，头一次看到南璃这样的编剧。她能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了，毫无怨言。
看来，《荣光》真的对他们很重要。
确实重要。
南璃抿唇笑了下，安静几秒，又主动提起:“季老师，要不要喝姜茶?我煮了很多。”
季长倾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拎着的布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很厚实，将布袋边缘勒出条条褶皱。
电梯刚好到达一楼，季长倾看到乐天在门口张望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匆忙应了声好。
现在想来，她带那么多是给剧组工作人员准备的。这两天，气温降得快，组里生病的多。
是该多喝些姜茶。
自十月一日以来，穆卡镇进入历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旅游旺季。多数游客都是季长倾的粉丝，借着来看他的机会顺便打卡穆卡。
穆卡镇一时间涌入大批量人潮，剧组为保障演员的安全，在外围增加了护栏，并派了工作人员把守，进出都严格许多。
其实自从官宣季长倾演《荣光》后，陆陆续续来过不少粉丝，但都没有这回人数那么多。
主要还是长假闹得，都有空，可以腾出时间来见喜欢的明星。
剧组对此十分重视。
季长倾也很感谢粉丝们不远万里赶过来看他，上下班都从同一个通道走，更会开窗和月牙们打招呼并收信，还会给他们点奶茶，尽量照顾到每一位粉丝。
近几日剧组还是驻扎在山下，山源辽阔，有好几个出入口。南璃特意避开人群，选了个靠近山体，人少的入口。
她刚拿出进出证，就被几个年轻女子叫住。
“姐姐，你是剧组工作人员?”
“对。”南璃点头，瞥到一人手上拿着的应援棒，已经认出她们都是月牙。
她好心道:“季老师一般从大门那个口出，你们可以去那边等他。”
“不是，姐姐，你误会了。”她们七嘴八舌说着。
南璃打断，“要不你们派个代表统一说下。”
几个人商量一番，过了会率先和南璃搭话的女生开口。
她们的确是来看季长倾的，也知道要去大门那等。只是穆卡这两天酒店房钱飞涨，她们都还是学生，手里经费有限，无奈只能买了下午的车票回去。
“我们只想让姐姐给月亮带几封信，可以吗？”大门那边的安保管得严，根本不听她们说话。
她们又不想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人没见到，信也送不出去，这才辗转到这边，想碰碰运气。
南璃确实心软了，“只是信?”
她知道季长倾从不收礼物。
“只是信。”女孩子们忙道:“姐姐可以检查。”
“好，给我吧。”南璃摸摸信封的厚度，仔细检查确认只是信后，才带进去。
她先绕去房车那，敲了门才发现人不在，于是往组里走，一路问了人才知道，季长倾在前面棚里。
头顶黑色篷布遮着光，他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捧着剧本看得认真。
乐天坐在边上在玩手机，一抬头，笑着打招呼:“南老师。”
季长倾这才抬眼，眼底情绪漾起，嘴角噙着笑，“南老师，来送姜茶?”
南璃被问噎住，她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煮。
她反问:“季老师喜欢喝?”
季长倾笑意淡了些，“没有，随口问问。”
“噢。”南璃将信递给他。
季长倾看了眼，伸出右手，指骨微弯，动作极具风雅接过。
南璃看着他的手不由得失神，趁他低头翻看时，轻轻鄙夷自己，解释道:“这是你的粉丝让我带给你的。”
季长倾听后揶揄，“南老师还接信使的活?”
说着直接拆开最上面那封。
南璃眼见着他的动作，吞下原本要说的话，只顾得上问:“你会看?”
“为什么不会?”他将纸持平，目光平视盯着上面的字。
乐天从旁插话，“当然会看，我季哥每封信都会看。”
南璃皱眉，紧追着问:“每一封都看?”
“对啊，每一封。”乐天言语间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季长倾就算再忙，都会抽出睡觉的时间去看粉丝写给他的信。
他很珍视他的粉丝。
几封信，季长倾看得很快。他将信重新收好，然后合上剧本交给乐天。接着毫无预兆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南璃娇小的身躯。
她的视线变暗变满，满到只装得下季长倾一个人。
他低眉，用礼貌征求的口吻道:“南老师，方不方便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