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这处堪比小镇的私人庄园里无忧无虑地住到死！
乔安匆匆走到顾昀忱跟前，想说点什么。
顾昀忱举着离婚协议书，冷着脸看她，眼里暗潮汹涌。
一周前，许是为在某人心里留下些什么，妻子精心打扮，参加同学会。
即使他出现，她仍旧只顾着看某人，就连旁人问起他们的关系，她也含糊敷衍。
那晚，他们大吵一架，之后他就不曾回来过。
今天，是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他才推了重要会议赶回来。
可她口中“很重要的事”，竟然是和他离婚！
乔安咬着红润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想要撤回离婚申请。
顾昀忱忽然一把钳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欺近，逼视着她。
“离婚？呵，乔安，你休想。”
他粗重的呼吸，带着怒气，喷洒在乔安脸上。
乔安看着他，吞咽着喉咙，心想，好，她休想！
这婚！她打死也不离！
佣人们缩在角落，噤若寒蝉。
不出意外，先生和太太又会大吵一架，将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乔安却只轻唤一声：“老公。”
顾昀忱眸光一闪，脸上阴沉表情僵滞，掠过几许诧异之色。
“你……叫我什么？”
她一贯只叫他的名字，从未如此亲昵地称呼过他。
乔安硬着头皮，说：“老公啊。你……你不就是我老公嘛。”
顾昀忱抿着唇，克制着心中的狂喜，审视她。
乔安憋着气，攒劲憋红眼眶，想象着“娇妻”应该怎么个娇法，故作委屈地问：“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顾昀忱将离婚协议书举到她眼前，定定看着她，无声质问。
乔安张了张嘴，脑子飞快运转，“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
顾昀忱眉心紧了紧，脸上显露一丝疑惑。
乔安将脸贴上他胸口，“你一周没回来，我以为，你想离婚。所以……所以我拟好离婚协议……”
顾昀忱推开她，按着她的肩膀，苦笑着：“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想离婚？”
乔安：“你不想，为什么不撕了它？”
顾昀忱微愣。
乔安夺过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像这样……”
她说着，将协议书撕得粉碎，抛在空中。
漫天飞舞的纸屑中，她笑了。
去他妈的净身出户，死吧！
佣人仰着头，目瞪口呆。
太太这是怎么了？
想离婚想疯了吧！
顾昀忱定定看着乔安，像是在分辨什么。
乔安笑着看向他，美丽眼眸亮着光，不再有从前常蒙着的一抹阴郁。
像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顾昀忱眼中渐渐柔软。
相视片刻，他垂下眸，视线落在乔安脚上，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有穿鞋。
乔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尴尬地蜷缩起涂玫瑰粉指甲油的脚趾。顾昀忱忽然将她一把抱起。
乔安一惊，发出短促的惊呼。
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
回到卧室，顾昀忱将乔安放在床尾的春凳上，半跪在她身前，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脚踝，给她穿上柔软舒适白色兔绒拖鞋。
乔安两手撑在春凳上，看着他，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脚踝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有蓝色的花火，呲溜往上窜，窜到她的脑门，噼噼啪啪炸开。
乔安身子一颤，一下缩回脚。
顾昀忱僵着没动，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正好这时，手机提示新消息，乔安看一眼，是沈箐姣。
【安安，你把离婚协议书给顾昀忱了吗？】
往上是“她”说如何讨厌顾昀忱，如何决心离婚的聊天记录。
乔安心一紧，怕让顾昀忱瞧见，连忙将手机熄屏。
顾昀忱垂着眼眸，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乔安仰头望着他，有点心虚，他应该不知道，“她”骂他的那些话吧？
顾昀忱掀起眼皮，看着她，寒冰似的眼眸中流动着痛苦与愤怒。
乔安见状，浑身紧绷。
霸总“狠狠爱”的前摇。
书里，霸总一怒，娇妻三天下不了床！
乔安本能地往后缩。
顾昀忱俯下身，将她压在床上，凑在她耳边，恶魔低语，“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触碰？”
这种时候，乔安如果呛声说自己厌恶，或是梗着脖子不言语，霸总的“惩罚”是逃不掉的。
乔安心头一动，主动抱住顾昀忱，“你是我老公啊，我怎么会讨厌你！”
顾昀忱：“你为什么缩脚？”
乔安：“你的手……有点凉。”
事实上，别墅里有地暖，一点都不凉。
顾昀忱撑着身，凝视着她。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讨厌，乔安心一横，在脸上亲了一下，“外面冷吧？”
顾昀忱眼中寒冰骤然融化，显露一抹惊喜。
乔安轻轻推他的肩，将他推开，起身，攥着手机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回头说：“先洗个澡，暖暖吧，我帮你放热水。”
*
热水哗哗注入圆形的大浴缸，乔安撩了撩水，想自己先进去泡泡。拥有一个浴缸，美美泡澡，是她曾经拼命挣钱想买大房子的动力。
现在，浴缸就在眼前！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近。
顾昀忱在她身后，圈住她的腰身，“陪我。”
乔安一下子浑身发热。
按照书里的调性，“陪”，肯定不是简单守着。
一时之间，乔安没准备好，经历太限制级的剧情。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顾昀忱，“你自己洗，好不好？我有一幅画，想画好送给妈。”
顾昀忱微愣，“你……要给妈画画？”
乔安点点头，推开他，逃出浴室，躲进画室。
靠着门，舒出一口气，拿起手机一看，沈箐姣已经急了，一直在“鼓励”她勇敢摊牌。
【……安安，我不想看你再痛苦下去，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就尽快将离婚协议书交给顾昀忱！】
乔安回复：【离婚协议书被撕了。】
沈箐姣立即追问。
【顾昀忱不同意离婚？】
不难想象她一直等着“好消息”的焦急模样。
“她”的好闺蜜，真的很想让“她”离婚呢。毕竟，顾太太的位置，“她”占着，她没法上位。
乔安笑一笑，【我撕的。】
手机另一头，沈箐姣看着消息，愣住。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立即打给乔安，没控制好情绪，语气很冲地质问：“乔安，你什么意思？”
乔安走向立着的画板，“我不想离婚，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顾昀忱很爱我……”
沈箐姣绷不住了：“乔安，你怎么能说不离就不离了？”
乔安：“姣姣，你很想我离婚吗？”
沈箐姣一下子噎住，沉默片刻，缓和语气说：“我只是想你能够幸福。顾昀忱在你急需用钱时，趁虚而入，迫使你和齐云分开，嫁给他，现在齐云有不错的事业，可以给你好的生活，也对你念念不忘，你既然讨厌顾昀忱，不如离婚，与齐云再续前缘。”
乔安冷笑。
沈箐姣口中“她”的初恋，雕塑家齐云，所谓不错的事业全是靠哄富婆换来的，甚至，当初他有找过顾昀忱，愿意将自己的女朋友，也就是“她”拱手相让，只要顾昀忱给他足够的好处。
后来得罪富婆，齐云穷得去拿他的艺术才华，骗未经世事的小女生的钱。
齐云是个什么样的人，沈箐姣十分清楚，甚至齐云的出现，也有沈箐姣的手笔。
她疯了，才会和齐云再续前缘！
“我觉得，我已经爱上顾昀忱了。”
霸总帅气多金，痴情专一，很难让人不爱啊！
“一想到和他离婚，我就心痛，好痛，好痛……”
让她净身出户，离开庄园，和往她胸口捅一刀有什么区别？
沈箐姣脸色难看，攥着手，指甲几乎撇断，“你……乔安，你是不舍得顾昀忱，还是不舍得现在的生活？”
嚯！一针见血。
乔安挑起眉梢，“我不知道。”
沈箐姣：“你应该慎重考虑，我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在你考虑清楚前，记得一定要避孕，有了孩子再后悔会很麻烦。”
乔安闻言，想起“她”一直在吃一种避孕药，是沈箐姣买来偷偷给“她”的，副作用挺大，吃多了会真的不孕，就算怀孕也容易流产。
顾昀忱一直想要孩子，后来发现避孕药后，发了好大的火。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沈箐姣的算计。
让她服用避孕药，是不想多一个孩子，影响自己上位，等顾昀忱发现避孕药，让他们俩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乔安：“嗯，我会的。”
她会将任何威胁到她“享福”的苗头掐死！
结束通话。
沈箐姣将手机砸在地上，摔碎了屏。
乔安发什么疯！
她怎么能不离婚？
她怎么能觉得顾昀忱好？
贱人！
*
乔安在宽敞的画室中转一圈，闻着空气中昂贵颜料的味道，想到自己曾经也想拥有一间独立的画室，可是，生活所迫，她不得不放下画笔，坐上工位，将梦想溺死在现实的苦海里。
重新拿起画笔，乔安心潮澎湃……
画室门外，顾昀忱的心也荡漾着。
她说，她不想离婚。
她说，她爱他。
画笔落于画布上。
顾昀忱走入画室。
乔安扭回头看他，露出笑容。
顾昀忱走近，看一眼空荡的画布，说：“不用勉强。”
乔安抿着唇，摇头。
不勉强。
顾夫人，“她”的婆婆，曾经想为“她”办画展，在各家太太面前，炫耀自己有个画家儿媳，可是“她”清高啊，鄙夷这种行为，婆婆退而求其次，只想要“她”的一幅画，拿去挂在老宅显眼的地方，会客时多些谈资……
乔安不禁在心底感慨。
这哪里是婆婆啊？简直比亲妈还亲妈。
可是，“她”却因为讨厌顾昀忱，对婆婆也不上心，甚至暗地里鄙夷着婆婆的虚荣，到底是没将画给出去。
就这一件事，“她”算是把婆婆得罪透了，以至于婆婆一心想着换个儿媳，事事都偏向总在自己面前刷脸，讨喜的沈箐姣。
乔安握紧画笔，眼神坚定，充满干劲儿。
虚荣婆婆，清高儿媳，合不来。
她就不一样了，她比婆婆还虚荣！
有人愿意给她开画展，她能给人磕一个。
顾昀忱拿出早就买好的礼物，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送给乔安。一看牌子，乔安就知道，这份礼物价值不菲，她当牛马一年的工资，都不能买下一只！
从前的“她”一贯“清高”，凡是顾昀忱送的礼物，“她”一概弃之不顾，唯独钟爱渣男用得呲毛后送她的破画笔！
顾昀忱将那画笔折断，丢弃。
“她”竟与他大闹，将曾收下的昂贵礼物，全都砸在他身上！
真是太不懂事了。
乔安心神一定，看着珍珠耳环，惊叹：“哇，好漂亮。”
顾昀忱诧异又欣喜：“你喜欢？”
乔安点头，“我手有点脏，你帮我戴上吧。”
顾昀忱依言照做，然后拥住她，紧紧的。
乔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笑着，翘着手掌，不让画笔弄脏他的衣服，只收拢手臂虚环住他。
抱住财神爷的感觉，真幸福！
顾昀忱：“妈提前回来了，下午两点的飞机……”
乔安一听，立即推开他，放下画笔，脱下围裙就要去接机。
顾昀忱有些诧异，拉住她，确认她的心意。乔安是真想去，即将落地机场的人，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是要给她办画展的亲婆婆啊！
*
机场。
飞机落地，顾夫人起身，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围巾，戴上墨镜，在空乘的指引下往外走。
同行的几位富太太闲聊着。
“郭太，郭先生亲自来接你？”
“是啊，知道他忙，让他不用来，他偏要来呢。哦，李太，你儿子青年才俊，也是忙人，肯抽空来为你接机，也真是孝顺呢。”
“哎哟，什么青年才俊呀，老大不小了，还单着没着落，不像薛小姐，早寻着个如意郎君，薛太才是好福气，这一回，薛小姐脱不开身，派女婿来接呢！”
几位太太的话，像针似的扎进顾夫人心里。论儿女有出息，其他几人都比不过她。可是，谁都有人来接，就她没有，只有司机会等在机场！
顾夫人攥着拳头，墨镜下的眼眶都红了。她昂着头，骄傲地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不想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几位太太察觉到什么，在她身后小声地交头接耳。
“妈！”
乔安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百合花，小跑上前。
顾夫人愣住。
乔安献上花，主动拥抱。
顾太仍旧愣着。
诶？什么情况？
几位太太见着乔安、顾昀忱，匆匆上前，笑着恭维，“顾太，你才是最有福气的，儿子、儿媳都来接机呢。”
顾夫人将头昂得更高，心里暗爽，看儿媳顺眼了些，不过，她是不会轻易原谅这个把她当空气，把她儿子当狗耍的坏女人的！
想着，顾夫人隔着墨镜瞪向乔安，却收获乔安乖巧的微笑。
咳，是挺惹人喜欢的，难怪能把她儿子当狗耍。顾夫人咽不下气，瞪向儿子，没骨气的家伙。
*
温暖的玻璃花房中，顾夫人斜坐在藤椅上，戴着鸽子蛋红宝石的手虚托着下巴，调整着姿势，“这样可以吗？”
乔安拿着画笔比划一下，“嗯，完美，妈，你好会找感觉！”
顾夫人压着嘴角，将头昂起，暗暗得意。赴约的贵太太们，陆续到来……
乔安专心作画，随口夸夸，“妈，你好会搭，戴的戒指真漂亮……”
勾勒完最后一笔，她露出笑容，“妈，好了。”
说着，她示意佣人将画板转过去。
顾夫人看到画中的自己，眼睛一亮。
画得真好！
贵太太们凑上前，一面看一面夸，个个都羡慕不已，想让乔安给自己也画一幅。
被人追着约稿，乔安心里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
知道儿媳一向清高，画画是要讲究心情的，顾夫人拉住乔安的手，替她解围，又将自己手上的鸽子蛋红宝石撸下来，塞到她手心。
乔安一愣。
顾夫人：“你喜欢，就拿去。”
从前的“乔安”，清高啊，绝不会收，现在的乔安，恨自己嘴笨，只夸了戒指，没顾上将项链，胸针……一并夸上。
不过，得着一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已经很好了，乔安努力维持着人设，半推半就地收下，心里开心得冒泡。
……
顾夫人领着贵太太们去打麻将，乔安守着一旁，看得一阵手痒，也想上牌桌豁楞两下，从前卖命打工，逢年过节才能和人打上两圈，次次都意犹未尽，但是，一个清高的画家，怎么能坐上牌桌呢？
别家太太看她一眼，想着她一定不愿意，于是热情邀请，要她下不来台。
顾夫人没多想，一时兴起，腾出位置来，要教乔安打牌。
乔安连忙摆手，“妈，我不会的。”
才怪！
顾夫人：“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打就是。”
乔安窃喜，盯着牌桌，两眼冒光，自谦两句，扭捏坐下。
顾夫人挨着她坐下，凑在她耳边，教着她规则。乔安故作懵懂，摸错牌，把一众太太都逗笑了，信她真的是个新手。
三位太太交换个眼神，打算在牌桌上杀杀小媳妇的风头。
打了两盘后，乔安渐渐按捺不住，开始大杀四方。
吃，碰，杠……
清一色！
打得另外三方的太太灰头土脸。
“乔安呐，你真的第一次碰牌？”
“我瞧着，你像个老手。”
“对，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力，说不过去。”
乔安张着嘴，故作惊讶，扭头看向顾夫人，“妈，我打对了？”
顾夫人连连点头，比自己赢牌还高兴。
她亲手教出来的“小徒弟”，真是个麻将天才！
几位太太交换个眼神，暗搓搓的，都有些嫉妒顾夫人了。
顾夫人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越看乔安越喜欢。
嗯，儿子的眼光……其实，也不算差。
顾锦妙领着沈箐姣风风火火回家，见到母亲被乔安哄得喜笑颜开的模样，惊得瞪大眼睛。
“妈！”
顾夫人见着女儿，招手，将人招到跟前来，夸耀乔安有多聪明，不但画画厉害，打牌也厉害。
顾锦妙抱着手，冲乔安嗤笑一声。
清高的大画家，会打牌？
乔安只是笑一笑，“刚学，不太会。”
其他几位太太无话可说，她们被个新手薅得不剩几根毛的事，实在是丢脸。
顾锦妙不信乔安有多厉害，将沈箐姣拉来，“妈，你先前说和箐姣打牌开心，我今天特意将箐姣请来陪你打牌。”
顾夫人笑着点头。
先前，她确实觉得沈箐姣不错，甚至一度想着，要是儿子娶的人是沈箐姣，她心里就舒坦多了，但现在她觉得乔安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儿子真心喜欢。
其他几位太太争相让座，乔安在牌桌上，她们能躲就躲，免得输个精光！
顾夫人坐上牌桌，坐在乔安下家，沈箐姣、顾锦妙也各自落座。
摸牌，理牌，打牌……
乔安明显收敛了气势，几次打出的牌，都正好让顾夫人捡了便宜。
顾锦妙看她动作笨拙，更加确信，清高的大画家确实不会打牌。
沈箐姣却察觉到什么，暗自揣度着乔安。
顾夫人惊呼一声，将牌推倒，“胡了！”
乔安懊恼叹气。
顾夫人凑过去看她的牌，笑得更开怀了，“你呀，打——这张！这张才对嘛。”
顾锦妙：“我当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沈箐姣却笑不出来。
乔安真的不知道该打哪张牌？还是……分明知道，故意让牌讨顾夫人开心？
见母亲和乔安亲近，顾锦妙不高兴，拉着母亲小声嘀咕，“妈，你干嘛对她那样好，她不但拒绝你帮她开画展的好意，甚至不愿意给你作画。就她‘清高’，谁都瞧不上！”
听着顾锦妙说起顾夫人耿耿于怀的事，沈箐姣暗自得意，不用自己费力挑拨离间，等着顾夫人冷下心，疏远乔安。
顾夫人却笑容满面，让佣人将画送上前。
“看，你嫂嫂给我画的，多好。”
好，确实是好……
顾锦妙惊艳一番，猛然醒神，惊诧地看向乔安。
顾夫人与有荣焉地说：“我打算呀，给你嫂子举办世界巡回画展！”
顾锦妙撇嘴，“妈，你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清高大画家怎么会同意嘛！
沈箐姣看向乔安，不同意最好，顾夫人与乔安的关系越紧张，越想要换个儿媳，她只要事事顺着顾夫人，迟早取代乔安，成为顾太太！
乔安一脸乖巧：“谢谢妈。”
顾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哟，她的好儿媳，终于肯给她长脸啦！
顾锦妙顿时目瞪口呆。
……
顾夫人继续和贵太太们玩牌。
乔安到院子里闲逛，欣赏她得来的战利品。顾夫人的红宝石戒指，薛太的祖母绿手镯，郭太的钻石牡丹胸针，李太的……
顾锦妙风风火火逼近，瞪着眼，抱着手，质问，“乔安，你有什么目的？又是给妈画画，又是陪妈打牌，你以前，不是挺清高的吗？你怎么不继续清高下去！”
沈箐姣匆匆赶来，假模假样地拉住顾锦妙，“乔安怎么会别有目的？乔安不是那样的人……”
乔安将“战利品”收入小手包里，努着嘴，摇头，“我是有目的。”
沈箐姣愣住，看着她，皱起眉头。
顾锦妙自以为抓住乔安的小辫子，得意，“看吧，我就知道。”
乔安耸起眉头，摸着肚子，露出慈爱的微笑，“我想给肚子里的宝宝，一个幸福和谐的家。”
顾锦妙：“哈？”
她的视线落在乔安憋着劲故意鼓起的小腹上。
“你你你，你怀孕啦！？”
乔安捂着肚子，“哎哟”一声。
顾锦妙吓得倒退两步，踩到沈箐姣的脚。沈箐姣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乔安看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宝宝，在和姑姑打招呼呢？”
顾锦妙见了鬼似的，扭头瞧见顾昀忱走来，立马冲上前求证。
顾昀忱也愣住了。
怀孕？她怀孕了？
心中生出一阵狂喜，顾昀忱觉着，浑身的血都流得更快了，在他的血管里
发烫。
他匆匆上前，握住乔安的手，凝视着她，要她的肯定。
乔安：“我有点累了。”
顾昀忱抿唇，点头，托妹妹给母亲说一声，就拉着她走。
他本就是来接她的。
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高挺帅气的背影，乔安的心再次砰砰直跳……
*
回到卧室，顾昀忱迫不及待地将乔安抵在门上，低声问：“真的？”
乔安摇头。
她没有怀孕，只是想捉弄一下那位缺心眼的傻大姐小姑子。
顾昀忱有些失望，将她抱到床边，欺身而上，想要让假的变成真的。
乔安：“别……”
顾昀忱：“你撒了谎，总得圆谎。”
乔安推着他的胸膛，在亲吻中，得到一丝喘息的聚会，“也不算撒谎，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不管怎样，先画个饼。
顾昀忱凝视着她，眼神灼热，火似的。此刻，有什么在他心中炸开，漫灌到四肢，将他浑身撑着胀满。
乔安：“但是……”
*
乔安在画室作画，一个贼兮兮的佣人从卧室离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在大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等到顾昀忱回来，佣人立马迎上前，颇有些为难地将东西交出去。
顾昀忱看着手中的药品，皱起眉头，眼神晦暗。佣人斜着眼睛观察着他的表情，藏着一丝得逞的窃喜。
沈小姐猜得没错，太太不但没有怀孕，而且背着先生偷偷服用避孕药！
顾昀忱紧握着药品上楼。
佣人趴在楼梯旁，等着看一场好戏。
乔安从画室中出来，正好瞧见顾昀忱走来，见他脸色凝重，她不明所以地落下视线，看到他手中的药瓶，顿时了然。
顾昀忱停在她面前，“你在吃药？”
乔安点头。
顾昀忱紧紧拥住她，“吃药伤身体，以后别吃了。”
乔安：“可是……”
顾昀忱：“我会做好措施。”
先前她有说过，他们迟早会有孩子，只是现在她还没准备好生小孩，想与他多一点二人世界。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孩子，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顾昀忱收紧手臂，再徐徐松开，托起乔安的脸，覆上亲吻，不容拒绝的，攻城掠地的……
乔安晕晕乎乎地就到了床上。
有些事她是躲不过的……
事后。
乔安额角汗湿，闭着眼，乖乖睡在顾昀忱怀里，她太累了，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顾昀忱紧贴在她身后，低头欣赏她美丽的容颜，她第一次毫无抗拒地接纳他，他没克制住，多要了。
若不是她实在受不了，哭着求饶，他还想。
顾昀忱笑了，在乔安鬓角落下一个吻。
乔安嘤咛一声，没有睁眼，像是已经睡去。顾昀忱唇畔噙一抹宠溺的微笑。
“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顾昀忱看去，瞥见一个名字，皱起眉头。
齐云：
【安安，今晚的月色真美。】
【只可惜……你不在我身边。】
【安安，我想你了。】
顾昀忱紧抿嘴唇，眯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寒意。
乔安：
【安安睡了，在我怀里。】
齐云：
【你……你是？】
乔安：
【顾昀忱。】
另一头，齐云脸色骤变，原本拿在手上悠闲摇晃着的红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红酒血一样淌开。
顾昀忱冷着脸，将齐云拉黑，关机，做完一切，望着乔安恬淡的睡颜，收紧手臂，贪恋着此刻肌肤相亲、相安无事的短暂温存。
也许……明早，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
清晨。
餐厅里，乔安美滋滋地享受着五星级酒店主厨级别的私家厨师精心准备的营养又美味的早餐。
火候刚好的溏心蛋、两个小时还在枝头挂着，直升机空运而来的橘子、醇香四溢的鲜牛奶……
她有足够的时间，优雅而惬意地进食，再也不用像从前当牛马时那样，在等车的间隙，买两个路边熏过汽车尾气的糟头肉包子，一袋满是微塑料的兑水豆浆，如同抢着食物的饿犬，一顿狼吞虎咽，尽管如此，也常有没吃完的时候，不得不高高举着、硬挤上公交……
乔安止住回忆，喝一口牛奶。
甜，真甜。
顾昀忱从先前就在观察着她。
她留着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给他机会在深夜发来暧昧的信息，她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男人！
想着，顾昀忱只觉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勉强吞咽下去，又噎进心里，难受。
早餐后，乔安亲昵地挨着顾昀忱，喜滋滋地送他出门，霸总上班赚钱，娇妻在家享受，嘻嘻。
顾昀忱往外走。
乔安笑着挥手。
顾昀忱忽然停下，转身，走回她跟前。乔安愣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略略一想，以为他要一个分别吻，笑着踮起脚尖凑上去。
顾昀忱却将脸一偏，表情冷淡，垂下的眼眸里酝酿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昨晚……”
“嗯？”
“齐云有发信息给你。”
乔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天杀的渣男！她竟然忘了把他删掉！
看她急切的模样，顾昀忱心一冷。
她果然……还是……
顾昀忱咬牙，冷声说：“我删了。”
乔安抬头看他，微愣，“删了？”
顾昀忱沉默，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指责，怨怪，他早在昨晚就有预期，她会再一次为齐云与他争吵，再一次狠狠刺伤他的心。
乔安搜索齐云的名字，没有结果，果然是删了，她在心中暗自松一口气，同时又不由得猜想，齐云有没有发些乱七八糟的……顾昀忱会不会误会？
她垂着头，滴溜溜转着眼珠，盘算着该如何安抚跟前的男人，“哎呀，怎么删了？”
顾昀忱沉下呼吸，钳住她的手腕。
“你留着他，想做什么？嗯？”
尽管他愤怒得像只老虎，眼眸里带着十足的危险，但在乔安眼里，却只当他是抖着胡须以示威胁的小猫，只要摸摸头，就能哄好。
“骂他。”
乔安说得理所当然。
顾昀忱愣住。
乔安：“他真是神经！大晚上乱发消息。”
顾昀忱眸光一闪，眼中有藏不住的喜色要溢出来，但他克制着，抿了抿唇，试探：“他说想你。”
乔安攥紧拳头，真想给渣男来两下。
深吸一口气，乔安耸起眉头，捂着嘴，故作震惊：“他怎么会……”
顾昀忱审视着她。
乔安冲他点头：“老公，你删得对！我只当他是普通的老同学，才会在同学会上与他加上好友。他明知我已婚，却发来暧昧信息，不但是不尊重你，也是在轻视我！”
说着，她主动圈住顾昀忱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口，“好在你是信任我的，换作别家的丈夫瞧见，肯定多想！”
顾昀忱渐渐缓和脸色。
乔安：“老公啊，我想养猫。”
顾昀忱没意见。
乔安：“等咱们学会照顾小猫，以后就能更好照顾咱们的宝宝啦……”
继续画饼。
大饼很合胃口，顾昀忱顿时露出笑容。
*
胖乎乎的三花猫，乔安一直很喜欢，想养，但从前当牛马，没精力也没时间养。
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
走廊上，乔安抱着三花猫，看一眼冲着楼梯口的小猫头装饰物。猫眼睛里藏着她特意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玻璃花房中四季如春。
乔安摘一朵郁金香，低头嗅闻着花香。三花猫在她脚边悠闲打转。顾昀忱回来了。乔安扭回头，粲然一笑，走近，将手中的花送给他。
顾昀忱接过花，望着妻子美丽的容颜，不由得心神荡漾。
为工作烦心而生的疲惫，一瞬间尽数烟消云散。
顾锦妙同沈箐姣一同来访，于庭院中目睹这一幕。
俩人一同愣在当场。
顾锦妙瞪着眼睛，眼中满是惊诧之色。大画家从前根本不把哥哥放心上，怎么会……
沈箐姣攥着手，指甲掐住肉，借由疼痛抵抗心中烧心的嫉妒。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昀忱知晓乔安假孕，偷偷服用避孕药后，非但没有生气，疏远乔安，还与乔安日渐亲密！
佣人告诉她的情形，她本来不信，此刻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难道……乔安虚与委蛇，早就停了药，难道！乔安真的怀孕了？
沈箐姣揣测着，心中嫉妒愈烈。
顾太太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她不能让乔安生下昀忱的孩子！
*
顾昀忱接到一通紧急电话，在乔安唇上落下一吻后，匆匆离开。
顾锦妙捂着嘴。
不敢相信从前时常吵架、冷战的哥哥和嫂嫂会如此亲热。
乔安扭头瞧见她，露出笑容，目光扫到一旁的沈箐姣，倏忽一冷。
看来，她的“好闺蜜”很急啊。
监控她是安对了。
乔安很快收敛情绪，笑着上前迎客。
顾锦妙直着眼睛看她，仍旧陷于惊诧中，“你……你和我哥竟然……”
乔安一脸无辜：“嗯？”
顾锦妙：“……竟然会亲嘴。”
乔安失笑，“我和昀忱是合法夫妻，亲个嘴算什么？我们不只会亲嘴，还会……”
她说着，垂下眼眸，意有所指地抚摸着小腹。
顾锦妙张开嘴，嘴唇哆嗦一阵，没吐出一个字，又合上了。
想起自己来访的目的，顾锦妙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将手中的购物礼袋递给乔安。
乔安接来一看，竟然是给小宝宝穿的小衣服。
顾锦妙：“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她要等几个月？才能见到那个以后会叫她姑姑的小宝宝。
乔安忍俊不禁，将小衣服贴在小腹上，“宝宝，谢谢姑姑。”
有些难为情，顾锦妙摆了摆手，匆匆走远，留下沈箐姣一人在乔安身边。
乔安笑着目送着顾锦妙的背影。
沈箐姣：“安安，你真的怀孕了？”
乔安收回视线，看向她。
沈箐姣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乔安垂下眸，想起书中，“她”后来真的怀了孕，但“她”并不愿意多出一个孩子，从此将“她”绑在顾昀忱身边，一度想要堕胎，顾昀忱知晓她的心意后，痛彻心扉，收起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她冷战。
沈箐姣趁虚而入，将“她”推下楼梯，害“她”流产，摔断右手，从此无法再作画。
顾昀忱却误会“她”是有意如此。
因为，没有他的同意，“她”根本无法离开别墅，更不可能上医院去堕胎。
事情发生后，顾昀忱彻底死心，同意与“她”离婚，还“她”自由。
而“她”清高啊，不屑于解释，自己暗吃哑巴亏。
这一次，她的“亏”要吃得响当当！
想罢，乔安点头，“嗯”一声。
沈箐姣脸色骤然黑沉，严肃审问：“你没吃药？”
乔安：“昀忱早就发现我在吃避孕药，将药给换了，所以我才……”
给个合适的理由，让沈箐姣相信她真的怀孕了。
沈箐姣咬牙，一忍再忍，才没有破口大骂。
乔安装着无辜，欣赏着她的气急败坏，在心底暗自偷笑。
沈箐姣：“乔安，顾昀忱私自换药，让你意外怀孕，对你毫无尊重！你真的打算生下他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
乔安：“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爱他，愿意生下我和他的孩子。”
沈箐姣气得想一巴掌甩在乔安脸上，可她维持着“好闺蜜”人设，只能拼命忍着，忍着！
*
走到楼梯口，乔安放缓脚步，觉察到沈箐姣走在她身后，心想，沈箐姣这回气得不轻，应该会提前如书中一样对她下死手……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道力袭上她的背。
她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前扑倒，眼见着就要跌下台阶。
千钧一发之际，乔安伸手勾住栏杆，整个人拥上去，锁死，不可撼动分毫。
顾锦妙尖叫着冲来，一脸急色。
沈箐姣连忙扶住乔安，“怪我，没扶着你，安安，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乔安冷着脸，挣开她的手，看着她，质问：“为什么推我？”
沈箐姣：“推？安安，我怎么会推你？”
见乔安不但没事，而且能找人麻烦，顾锦妙松一口气，为沈箐姣帮腔，“你自己不小心才会差点跌下楼梯，可别疑神疑鬼、冤枉好人，姣姣不会推你！”
乔安冷哼一声，决定：摊牌了，不装了。
“沈箐姣，我当你是闺蜜，你竟然想要害我！你为了什么？为了取代我成为顾太太，是不是？”
被乔安直白地戳中心事，沈箐姣眼中飞速闪过一抹慌乱，但她很快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安安，我知道，孕妇容易胡思乱想，但我绝对没有推你……”
顾锦妙：“乔安，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乔安咬着嘴唇，憋红眼睛，故作委屈地瞪了俩人一阵，转身跑下楼。
望着她的背影，沈箐姣暗自得意。
清高的大画家，从来都不屑多费口舌与人争辩，这一次，一定也会自己吃下哑巴亏。
啧，真好欺负。
乔安乘上豪车，直接去了顾氏集团。
前台不认得她，拦着不让她进去，礼貌的表情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想傍上他们顾总！
乔安一个电话打给顾昀忱，带着哭腔，“老公，我想见你……”
大会议室里，顾昀忱脸色骤变，紧急停止会议。
见着他匆匆走来，乔安扑去，抱住他。
顾昀忱紧张追问：“怎么了？”
前台顿时脸色大变，冷汗直冒，上前赔礼道歉，自责有眼无珠。
乔安红着眼睛，冲她点个赞，“你尽职尽责，很好。老公，给她涨薪！”
有个严防死守的前台，她当娇妻更安心！
顾昀忱没有多想，同意了。
前台万分惊喜，看向乔安，只觉她人美心善，华光环身，犹如神女降世。
……
一个小时后，沈箐姣也来了。
前台一听她要见顾昀忱，把下巴一扬，“有预约吗？”
沈箐姣皱眉，没有。
前台：“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让您上去。”
顾总和太太在一起呢。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找来！
沈箐姣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要装作豁达的模样，请来顾锦妙为自己担保，终于乘上通往总裁办公区的电梯。
顾锦妙：“姣姣，你不用担心，哥哥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误会你的。”
沈箐姣：“嗯，我怕安安出事，她怀着孕，一个人离开……”
顾锦妙：“你就是太善良了，乔安那样冤枉你，你竟然还担心她。”
沈箐姣笑一笑，为自己身处道德高地而暗自得意。
办公室里，顾昀忱刚挂断一通电话，脸色难看。
见着沈箐姣进来，他的眼神更冷几分。
顾锦妙将先前的事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出来。
沈箐姣幽怨叹气，“昀忱，我真的不会害安安的！安安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好担心她。安安一向不善交际，少与人来往，除了我以外，就只与齐云有联系，我有打给齐云，没人接听……”
事实上，她已经让齐云去找人。
等到乔安和齐云在一起的画面被顾昀忱撞见，乔安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也就说不清了。
一旁休息室的门打开。
乔安打着哈欠，走出来。
见着她的一瞬，沈箐姣脸色骤变。
“安安，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安：“我不高兴，委屈了，当然找我老公。”
沈箐姣哑口无言。
顾锦妙：“乔安你在正好，当着我哥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乔安挽住顾昀忱的胳膊，“我早就已经说清楚了，是不是呀，老公。”
沈箐姣一听，暗恨自己来晚了。
顾昀忱冷眼看着沈箐姣，“我已经报警，沈箐姣，你故意谋害我太太的事，我不会轻易算了，你和沈家都得付出代价！”
沈箐姣顿时脸色煞白，想逃。
顾锦妙当她蒙冤受辱，一把拽住她，替她撑腰：“哥！你别听乔安胡说八道！”
沈箐姣咬牙，藏起慌乱。
报警又怎么样？
她下手时很小心，没有留下证据。
乔安举起手机，播放监控画面。
特意调整角度安装好的针孔摄像头，清楚地拍到沈箐姣推人的动作。
顾锦妙震惊，捧着手机，重看一遍，推开沈箐姣，用很陌生的眼光看她。
原来，沈箐姣真的推了！
她说的，做的，全都是在惺惺作态。
警察来了，将沈箐姣拷走。
顾锦妙脑子仍旧一片混乱。
她一直以为沈箐姣善解人意，是个难得的好朋友，没想到她竟然心肠歹毒，虚伪至极！
还有啊……
她不敢想，沈箐姣真的将乔安推下楼梯，会怎么样！
盯着乔安的小腹，顾锦妙一阵后怕。
“你、你没事吧？”
乔安忍俊不禁，“其实呀，我没有怀孕。”
顾锦妙愣住，看向哥哥。
顾昀忱无奈一笑。
顾锦妙松一口气。
解决掉虎视眈眈的沈箐姣，乔安一身轻松，“老公，我想去环球旅行。”
顾昀忱：“好。”
见顾锦妙要走，乔安：“小姑，一块去吧。”
顾锦妙一怔，“你……愿意我陪你……”
她不怪她先前不分青红皂白，那样指责她？
乔安：“认清沈箐姣的真面目是好事，咱俩都该庆祝一下！”
顾锦妙看一眼哥哥，点头，“好！”
豪华游轮乘风破浪，驶出港口，乔安摊开双臂，享受着咸咸的海风，甲板上架着她的画板……
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顾昀忱贴近她，“环游世界的名画家，妈让我告诉你，巡回画展的事，你不用操心，她会帮忙筹备好，你只用画你想画的……”
*
“……本次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槽头站……”
乔安猛然惊醒，左顾右盼，夜晚的地铁上只剩寥寥几人。
原来只是梦啊。
心中怅然若失，乔安失魂落魄地走出地铁站，机械性地走到公交站台，等着。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一辆黑色迈巴赫经过站台。
缓慢上升的车窗玻璃，隔档住顾昀忱阴郁的脸。
公交车到站，离开。
乔安愣着，没有上车。
猛然想起那是末班车，错过后只能打车，而下雨天打车费很贵的，她立马咬着牙，冒雨追赶。
“师傅！等一下——”
公交车没追上。
乔安淋成落汤鸡，蹲在路边哭。
老天爷！我以后不会再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女！你为什么不让我一直活在美梦里。
一把黑伞撑在她头顶。
乔安仰头望去，眼睛红红的。
顾昀忱：“跟我回家。”
乔安眼泪汹涌而出。
老天爷！你是我亲爷！
乔安匆匆走到顾昀忱跟前，想说点什么。
顾昀忱举着离婚协议书，冷着脸看她，眼里暗潮汹涌。
一周前，许是为在某人心里留下些什么，妻子精心打扮，参加同学会。
即使他出现，她仍旧只顾着看某人，就连旁人问起他们的关系，她也含糊敷衍。
那晚，他们大吵一架，之后他就不曾回来过。
今天，是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他才推了重要会议赶回来。
可她口中“很重要的事”，竟然是和他离婚！
乔安咬着红润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想要撤回离婚申请。
顾昀忱忽然一把钳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欺近，逼视着她。
“离婚？呵，乔安，你休想。”
他粗重的呼吸，带着怒气，喷洒在乔安脸上。
乔安看着他，吞咽着喉咙，心想，好，她休想！
这婚！她打死也不离！
佣人们缩在角落，噤若寒蝉。
不出意外，先生和太太又会大吵一架，将家里弄得一片狼藉。
乔安却只轻唤一声：“老公。”
顾昀忱眸光一闪，脸上阴沉表情僵滞，掠过几许诧异之色。
“你……叫我什么？”
她一贯只叫他的名字，从未如此亲昵地称呼过他。
乔安硬着头皮，说：“老公啊。你……你不就是我老公嘛。”
顾昀忱抿着唇，克制着心中的狂喜，审视她。
乔安憋着气，攒劲憋红眼眶，想象着“娇妻”应该怎么个娇法，故作委屈地问：“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顾昀忱将离婚协议书举到她眼前，定定看着她，无声质问。
乔安张了张嘴，脑子飞快运转，“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
顾昀忱眉心紧了紧，脸上显露一丝疑惑。
乔安将脸贴上他胸口，“你一周没回来，我以为，你想离婚。所以……所以我拟好离婚协议……”
顾昀忱推开她，按着她的肩膀，苦笑着：“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想离婚？”
乔安：“你不想，为什么不撕了它？”
顾昀忱微愣。
乔安夺过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像这样……”
她说着，将协议书撕得粉碎，抛在空中。
漫天飞舞的纸屑中，她笑了。
去他妈的净身出户，死吧！
佣人仰着头，目瞪口呆。
太太这是怎么了？
想离婚想疯了吧！
顾昀忱定定看着乔安，像是在分辨什么。
乔安笑着看向他，美丽眼眸亮着光，不再有从前常蒙着的一抹阴郁。
像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顾昀忱眼中渐渐柔软。
相视片刻，他垂下眸，视线落在乔安脚上，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有穿鞋。
乔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尴尬地蜷缩起涂玫瑰粉指甲油的脚趾。顾昀忱忽然将她一把抱起。
乔安一惊，发出短促的惊呼。
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
回到卧室，顾昀忱将乔安放在床尾的春凳上，半跪在她身前，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脚踝，给她穿上柔软舒适白色兔绒拖鞋。
乔安两手撑在春凳上，看着他，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脚踝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有蓝色的花火，呲溜往上窜，窜到她的脑门，噼噼啪啪炸开。
乔安身子一颤，一下缩回脚。
顾昀忱僵着没动，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正好这时，手机提示新消息，乔安看一眼，是沈箐姣。
【安安，你把离婚协议书给顾昀忱了吗？】
往上是“她”说如何讨厌顾昀忱，如何决心离婚的聊天记录。
乔安心一紧，怕让顾昀忱瞧见，连忙将手机熄屏。
顾昀忱垂着眼眸，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乔安仰头望着他，有点心虚，他应该不知道，“她”骂他的那些话吧？
顾昀忱掀起眼皮，看着她，寒冰似的眼眸中流动着痛苦与愤怒。
乔安见状，浑身紧绷。
霸总“狠狠爱”的前摇。
书里，霸总一怒，娇妻三天下不了床！
乔安本能地往后缩。
顾昀忱俯下身，将她压在床上，凑在她耳边，恶魔低语，“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触碰？”
这种时候，乔安如果呛声说自己厌恶，或是梗着脖子不言语，霸总的“惩罚”是逃不掉的。
乔安心头一动，主动抱住顾昀忱，“你是我老公啊，我怎么会讨厌你！”
顾昀忱：“你为什么缩脚？”
乔安：“你的手……有点凉。”
事实上，别墅里有地暖，一点都不凉。
顾昀忱撑着身，凝视着她。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讨厌，乔安心一横，在脸上亲了一下，“外面冷吧？”
顾昀忱眼中寒冰骤然融化，显露一抹惊喜。
乔安轻轻推他的肩，将他推开，起身，攥着手机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回头说：“先洗个澡，暖暖吧，我帮你放热水。”
*
热水哗哗注入圆形的大浴缸，乔安撩了撩水，想自己先进去泡泡。拥有一个浴缸，美美泡澡，是她曾经拼命挣钱想买大房子的动力。
现在，浴缸就在眼前！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近。
顾昀忱在她身后，圈住她的腰身，“陪我。”
乔安一下子浑身发热。
按照书里的调性，“陪”，肯定不是简单守着。
一时之间，乔安没准备好，经历太限制级的剧情。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顾昀忱，“你自己洗，好不好？我有一幅画，想画好送给妈。”
顾昀忱微愣，“你……要给妈画画？”
乔安点点头，推开他，逃出浴室，躲进画室。
靠着门，舒出一口气，拿起手机一看，沈箐姣已经急了，一直在“鼓励”她勇敢摊牌。
【……安安，我不想看你再痛苦下去，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就尽快将离婚协议书交给顾昀忱！】
乔安回复：【离婚协议书被撕了。】
沈箐姣立即追问。
【顾昀忱不同意离婚？】
不难想象她一直等着“好消息”的焦急模样。
“她”的好闺蜜，真的很想让“她”离婚呢。毕竟，顾太太的位置，“她”占着，她没法上位。
乔安笑一笑，【我撕的。】
手机另一头，沈箐姣看着消息，愣住。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立即打给乔安，没控制好情绪，语气很冲地质问：“乔安，你什么意思？”
乔安走向立着的画板，“我不想离婚，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顾昀忱很爱我……”
沈箐姣绷不住了：“乔安，你怎么能说不离就不离了？”
乔安：“姣姣，你很想我离婚吗？”
沈箐姣一下子噎住，沉默片刻，缓和语气说：“我只是想你能够幸福。顾昀忱在你急需用钱时，趁虚而入，迫使你和齐云分开，嫁给他，现在齐云有不错的事业，可以给你好的生活，也对你念念不忘，你既然讨厌顾昀忱，不如离婚，与齐云再续前缘。”
乔安冷笑。
沈箐姣口中“她”的初恋，雕塑家齐云，所谓不错的事业全是靠哄富婆换来的，甚至，当初他有找过顾昀忱，愿意将自己的女朋友，也就是“她”拱手相让，只要顾昀忱给他足够的好处。
后来得罪富婆，齐云穷得去拿他的艺术才华，骗未经世事的小女生的钱。
齐云是个什么样的人，沈箐姣十分清楚，甚至齐云的出现，也有沈箐姣的手笔。
她疯了，才会和齐云再续前缘！
“我觉得，我已经爱上顾昀忱了。”
霸总帅气多金，痴情专一，很难让人不爱啊！
“一想到和他离婚，我就心痛，好痛，好痛……”
让她净身出户，离开庄园，和往她胸口捅一刀有什么区别？
沈箐姣脸色难看，攥着手，指甲几乎撇断，“你……乔安，你是不舍得顾昀忱，还是不舍得现在的生活？”
嚯！一针见血。
乔安挑起眉梢，“我不知道。”
沈箐姣：“你应该慎重考虑，我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在你考虑清楚前，记得一定要避孕，有了孩子再后悔会很麻烦。”
乔安闻言，想起“她”一直在吃一种避孕药，是沈箐姣买来偷偷给“她”的，副作用挺大，吃多了会真的不孕，就算怀孕也容易流产。
顾昀忱一直想要孩子，后来发现避孕药后，发了好大的火。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沈箐姣的算计。
让她服用避孕药，是不想多一个孩子，影响自己上位，等顾昀忱发现避孕药，让他们俩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乔安：“嗯，我会的。”
她会将任何威胁到她“享福”的苗头掐死！
结束通话。
沈箐姣将手机砸在地上，摔碎了屏。
乔安发什么疯！
她怎么能不离婚？
她怎么能觉得顾昀忱好？
贱人！
*
乔安在宽敞的画室中转一圈，闻着空气中昂贵颜料的味道，想到自己曾经也想拥有一间独立的画室，可是，生活所迫，她不得不放下画笔，坐上工位，将梦想溺死在现实的苦海里。
重新拿起画笔，乔安心潮澎湃……
画室门外，顾昀忱的心也荡漾着。
她说，她不想离婚。
她说，她爱他。
画笔落于画布上。
顾昀忱走入画室。
乔安扭回头看他，露出笑容。
顾昀忱走近，看一眼空荡的画布，说：“不用勉强。”
乔安抿着唇，摇头。
不勉强。
顾夫人，“她”的婆婆，曾经想为“她”办画展，在各家太太面前，炫耀自己有个画家儿媳，可是“她”清高啊，鄙夷这种行为，婆婆退而求其次，只想要“她”的一幅画，拿去挂在老宅显眼的地方，会客时多些谈资……
乔安不禁在心底感慨。
这哪里是婆婆啊？简直比亲妈还亲妈。
可是，“她”却因为讨厌顾昀忱，对婆婆也不上心，甚至暗地里鄙夷着婆婆的虚荣，到底是没将画给出去。
就这一件事，“她”算是把婆婆得罪透了，以至于婆婆一心想着换个儿媳，事事都偏向总在自己面前刷脸，讨喜的沈箐姣。
乔安握紧画笔，眼神坚定，充满干劲儿。
虚荣婆婆，清高儿媳，合不来。
她就不一样了，她比婆婆还虚荣！
有人愿意给她开画展，她能给人磕一个。
顾昀忱拿出早就买好的礼物，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送给乔安。一看牌子，乔安就知道，这份礼物价值不菲，她当牛马一年的工资，都不能买下一只！
从前的“她”一贯“清高”，凡是顾昀忱送的礼物，“她”一概弃之不顾，唯独钟爱渣男用得呲毛后送她的破画笔！
顾昀忱将那画笔折断，丢弃。
“她”竟与他大闹，将曾收下的昂贵礼物，全都砸在他身上！
真是太不懂事了。
乔安心神一定，看着珍珠耳环，惊叹：“哇，好漂亮。”
顾昀忱诧异又欣喜：“你喜欢？”
乔安点头，“我手有点脏，你帮我戴上吧。”
顾昀忱依言照做，然后拥住她，紧紧的。
乔安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笑着，翘着手掌，不让画笔弄脏他的衣服，只收拢手臂虚环住他。
抱住财神爷的感觉，真幸福！
顾昀忱：“妈提前回来了，下午两点的飞机……”
乔安一听，立即推开他，放下画笔，脱下围裙就要去接机。
顾昀忱有些诧异，拉住她，确认她的心意。乔安是真想去，即将落地机场的人，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是要给她办画展的亲婆婆啊！
*
机场。
飞机落地，顾夫人起身，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围巾，戴上墨镜，在空乘的指引下往外走。
同行的几位富太太闲聊着。
“郭太，郭先生亲自来接你？”
“是啊，知道他忙，让他不用来，他偏要来呢。哦，李太，你儿子青年才俊，也是忙人，肯抽空来为你接机，也真是孝顺呢。”
“哎哟，什么青年才俊呀，老大不小了，还单着没着落，不像薛小姐，早寻着个如意郎君，薛太才是好福气，这一回，薛小姐脱不开身，派女婿来接呢！”
几位太太的话，像针似的扎进顾夫人心里。论儿女有出息，其他几人都比不过她。可是，谁都有人来接，就她没有，只有司机会等在机场！
顾夫人攥着拳头，墨镜下的眼眶都红了。她昂着头，骄傲地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不想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几位太太察觉到什么，在她身后小声地交头接耳。
“妈！”
乔安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百合花，小跑上前。
顾夫人愣住。
乔安献上花，主动拥抱。
顾太仍旧愣着。
诶？什么情况？
几位太太见着乔安、顾昀忱，匆匆上前，笑着恭维，“顾太，你才是最有福气的，儿子、儿媳都来接机呢。”
顾夫人将头昂得更高，心里暗爽，看儿媳顺眼了些，不过，她是不会轻易原谅这个把她当空气，把她儿子当狗耍的坏女人的！
想着，顾夫人隔着墨镜瞪向乔安，却收获乔安乖巧的微笑。
咳，是挺惹人喜欢的，难怪能把她儿子当狗耍。顾夫人咽不下气，瞪向儿子，没骨气的家伙。
*
温暖的玻璃花房中，顾夫人斜坐在藤椅上，戴着鸽子蛋红宝石的手虚托着下巴，调整着姿势，“这样可以吗？”
乔安拿着画笔比划一下，“嗯，完美，妈，你好会找感觉！”
顾夫人压着嘴角，将头昂起，暗暗得意。赴约的贵太太们，陆续到来……
乔安专心作画，随口夸夸，“妈，你好会搭，戴的戒指真漂亮……”
勾勒完最后一笔，她露出笑容，“妈，好了。”
说着，她示意佣人将画板转过去。
顾夫人看到画中的自己，眼睛一亮。
画得真好！
贵太太们凑上前，一面看一面夸，个个都羡慕不已，想让乔安给自己也画一幅。
被人追着约稿，乔安心里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
知道儿媳一向清高，画画是要讲究心情的，顾夫人拉住乔安的手，替她解围，又将自己手上的鸽子蛋红宝石撸下来，塞到她手心。
乔安一愣。
顾夫人：“你喜欢，就拿去。”
从前的“乔安”，清高啊，绝不会收，现在的乔安，恨自己嘴笨，只夸了戒指，没顾上将项链，胸针……一并夸上。
不过，得着一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已经很好了，乔安努力维持着人设，半推半就地收下，心里开心得冒泡。
……
顾夫人领着贵太太们去打麻将，乔安守着一旁，看得一阵手痒，也想上牌桌豁楞两下，从前卖命打工，逢年过节才能和人打上两圈，次次都意犹未尽，但是，一个清高的画家，怎么能坐上牌桌呢？
别家太太看她一眼，想着她一定不愿意，于是热情邀请，要她下不来台。
顾夫人没多想，一时兴起，腾出位置来，要教乔安打牌。
乔安连忙摆手，“妈，我不会的。”
才怪！
顾夫人：“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打就是。”
乔安窃喜，盯着牌桌，两眼冒光，自谦两句，扭捏坐下。
顾夫人挨着她坐下，凑在她耳边，教着她规则。乔安故作懵懂，摸错牌，把一众太太都逗笑了，信她真的是个新手。
三位太太交换个眼神，打算在牌桌上杀杀小媳妇的风头。
打了两盘后，乔安渐渐按捺不住，开始大杀四方。
吃，碰，杠……
清一色！
打得另外三方的太太灰头土脸。
“乔安呐，你真的第一次碰牌？”
“我瞧着，你像个老手。”
“对，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力，说不过去。”
乔安张着嘴，故作惊讶，扭头看向顾夫人，“妈，我打对了？”
顾夫人连连点头，比自己赢牌还高兴。
她亲手教出来的“小徒弟”，真是个麻将天才！
几位太太交换个眼神，暗搓搓的，都有些嫉妒顾夫人了。
顾夫人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越看乔安越喜欢。
嗯，儿子的眼光……其实，也不算差。
顾锦妙领着沈箐姣风风火火回家，见到母亲被乔安哄得喜笑颜开的模样，惊得瞪大眼睛。
“妈！”
顾夫人见着女儿，招手，将人招到跟前来，夸耀乔安有多聪明，不但画画厉害，打牌也厉害。
顾锦妙抱着手，冲乔安嗤笑一声。
清高的大画家，会打牌？
乔安只是笑一笑，“刚学，不太会。”
其他几位太太无话可说，她们被个新手薅得不剩几根毛的事，实在是丢脸。
顾锦妙不信乔安有多厉害，将沈箐姣拉来，“妈，你先前说和箐姣打牌开心，我今天特意将箐姣请来陪你打牌。”
顾夫人笑着点头。
先前，她确实觉得沈箐姣不错，甚至一度想着，要是儿子娶的人是沈箐姣，她心里就舒坦多了，但现在她觉得乔安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儿子真心喜欢。
其他几位太太争相让座，乔安在牌桌上，她们能躲就躲，免得输个精光！
顾夫人坐上牌桌，坐在乔安下家，沈箐姣、顾锦妙也各自落座。
摸牌，理牌，打牌……
乔安明显收敛了气势，几次打出的牌，都正好让顾夫人捡了便宜。
顾锦妙看她动作笨拙，更加确信，清高的大画家确实不会打牌。
沈箐姣却察觉到什么，暗自揣度着乔安。
顾夫人惊呼一声，将牌推倒，“胡了！”
乔安懊恼叹气。
顾夫人凑过去看她的牌，笑得更开怀了，“你呀，打——这张！这张才对嘛。”
顾锦妙：“我当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沈箐姣却笑不出来。
乔安真的不知道该打哪张牌？还是……分明知道，故意让牌讨顾夫人开心？
见母亲和乔安亲近，顾锦妙不高兴，拉着母亲小声嘀咕，“妈，你干嘛对她那样好，她不但拒绝你帮她开画展的好意，甚至不愿意给你作画。就她‘清高’，谁都瞧不上！”
听着顾锦妙说起顾夫人耿耿于怀的事，沈箐姣暗自得意，不用自己费力挑拨离间，等着顾夫人冷下心，疏远乔安。
顾夫人却笑容满面，让佣人将画送上前。
“看，你嫂嫂给我画的，多好。”
好，确实是好……
顾锦妙惊艳一番，猛然醒神，惊诧地看向乔安。
顾夫人与有荣焉地说：“我打算呀，给你嫂子举办世界巡回画展！”
顾锦妙撇嘴，“妈，你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清高大画家怎么会同意嘛！
沈箐姣看向乔安，不同意最好，顾夫人与乔安的关系越紧张，越想要换个儿媳，她只要事事顺着顾夫人，迟早取代乔安，成为顾太太！
乔安一脸乖巧：“谢谢妈。”
顾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哟，她的好儿媳，终于肯给她长脸啦！
顾锦妙顿时目瞪口呆。
……
顾夫人继续和贵太太们玩牌。
乔安到院子里闲逛，欣赏她得来的战利品。顾夫人的红宝石戒指，薛太的祖母绿手镯，郭太的钻石牡丹胸针，李太的……
顾锦妙风风火火逼近，瞪着眼，抱着手，质问，“乔安，你有什么目的？又是给妈画画，又是陪妈打牌，你以前，不是挺清高的吗？你怎么不继续清高下去！”
沈箐姣匆匆赶来，假模假样地拉住顾锦妙，“乔安怎么会别有目的？乔安不是那样的人……”
乔安将“战利品”收入小手包里，努着嘴，摇头，“我是有目的。”
沈箐姣愣住，看着她，皱起眉头。
顾锦妙自以为抓住乔安的小辫子，得意，“看吧，我就知道。”
乔安耸起眉头，摸着肚子，露出慈爱的微笑，“我想给肚子里的宝宝，一个幸福和谐的家。”
顾锦妙：“哈？”
她的视线落在乔安憋着劲故意鼓起的小腹上。
“你你你，你怀孕啦！？”
乔安捂着肚子，“哎哟”一声。
顾锦妙吓得倒退两步，踩到沈箐姣的脚。沈箐姣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乔安看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宝宝，在和姑姑打招呼呢？”
顾锦妙见了鬼似的，扭头瞧见顾昀忱走来，立马冲上前求证。
顾昀忱也愣住了。
怀孕？她怀孕了？
心中生出一阵狂喜，顾昀忱觉着，浑身的血都流得更快了，在他的血管里
发烫。
他匆匆上前，握住乔安的手，凝视着她，要她的肯定。
乔安：“我有点累了。”
顾昀忱抿唇，点头，托妹妹给母亲说一声，就拉着她走。
他本就是来接她的。
跟在他身后，望着他高挺帅气的背影，乔安的心再次砰砰直跳……
*
回到卧室，顾昀忱迫不及待地将乔安抵在门上，低声问：“真的？”
乔安摇头。
她没有怀孕，只是想捉弄一下那位缺心眼的傻大姐小姑子。
顾昀忱有些失望，将她抱到床边，欺身而上，想要让假的变成真的。
乔安：“别……”
顾昀忱：“你撒了谎，总得圆谎。”
乔安推着他的胸膛，在亲吻中，得到一丝喘息的聚会，“也不算撒谎，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不管怎样，先画个饼。
顾昀忱凝视着她，眼神灼热，火似的。此刻，有什么在他心中炸开，漫灌到四肢，将他浑身撑着胀满。
乔安：“但是……”
*
乔安在画室作画，一个贼兮兮的佣人从卧室离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在大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等到顾昀忱回来，佣人立马迎上前，颇有些为难地将东西交出去。
顾昀忱看着手中的药品，皱起眉头，眼神晦暗。佣人斜着眼睛观察着他的表情，藏着一丝得逞的窃喜。
沈小姐猜得没错，太太不但没有怀孕，而且背着先生偷偷服用避孕药！
顾昀忱紧握着药品上楼。
佣人趴在楼梯旁，等着看一场好戏。
乔安从画室中出来，正好瞧见顾昀忱走来，见他脸色凝重，她不明所以地落下视线，看到他手中的药瓶，顿时了然。
顾昀忱停在她面前，“你在吃药？”
乔安点头。
顾昀忱紧紧拥住她，“吃药伤身体，以后别吃了。”
乔安：“可是……”
顾昀忱：“我会做好措施。”
先前她有说过，他们迟早会有孩子，只是现在她还没准备好生小孩，想与他多一点二人世界。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孩子，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顾昀忱收紧手臂，再徐徐松开，托起乔安的脸，覆上亲吻，不容拒绝的，攻城掠地的……
乔安晕晕乎乎地就到了床上。
有些事她是躲不过的……
事后。
乔安额角汗湿，闭着眼，乖乖睡在顾昀忱怀里，她太累了，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顾昀忱紧贴在她身后，低头欣赏她美丽的容颜，她第一次毫无抗拒地接纳他，他没克制住，多要了。
若不是她实在受不了，哭着求饶，他还想。
顾昀忱笑了，在乔安鬓角落下一个吻。
乔安嘤咛一声，没有睁眼，像是已经睡去。顾昀忱唇畔噙一抹宠溺的微笑。
“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顾昀忱看去，瞥见一个名字，皱起眉头。
齐云：
【安安，今晚的月色真美。】
【只可惜……你不在我身边。】
【安安，我想你了。】
顾昀忱紧抿嘴唇，眯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寒意。
乔安：
【安安睡了，在我怀里。】
齐云：
【你……你是？】
乔安：
【顾昀忱。】
另一头，齐云脸色骤变，原本拿在手上悠闲摇晃着的红酒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红酒血一样淌开。
顾昀忱冷着脸，将齐云拉黑，关机，做完一切，望着乔安恬淡的睡颜，收紧手臂，贪恋着此刻肌肤相亲、相安无事的短暂温存。
也许……明早，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
清晨。
餐厅里，乔安美滋滋地享受着五星级酒店主厨级别的私家厨师精心准备的营养又美味的早餐。
火候刚好的溏心蛋、两个小时还在枝头挂着，直升机空运而来的橘子、醇香四溢的鲜牛奶……
她有足够的时间，优雅而惬意地进食，再也不用像从前当牛马时那样，在等车的间隙，买两个路边熏过汽车尾气的糟头肉包子，一袋满是微塑料的兑水豆浆，如同抢着食物的饿犬，一顿狼吞虎咽，尽管如此，也常有没吃完的时候，不得不高高举着、硬挤上公交……
乔安止住回忆，喝一口牛奶。
甜，真甜。
顾昀忱从先前就在观察着她。
她留着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给他机会在深夜发来暧昧的信息，她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男人！
想着，顾昀忱只觉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勉强吞咽下去，又噎进心里，难受。
早餐后，乔安亲昵地挨着顾昀忱，喜滋滋地送他出门，霸总上班赚钱，娇妻在家享受，嘻嘻。
顾昀忱往外走。
乔安笑着挥手。
顾昀忱忽然停下，转身，走回她跟前。乔安愣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略略一想，以为他要一个分别吻，笑着踮起脚尖凑上去。
顾昀忱却将脸一偏，表情冷淡，垂下的眼眸里酝酿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昨晚……”
“嗯？”
“齐云有发信息给你。”
乔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天杀的渣男！她竟然忘了把他删掉！
看她急切的模样，顾昀忱心一冷。
她果然……还是……
顾昀忱咬牙，冷声说：“我删了。”
乔安抬头看他，微愣，“删了？”
顾昀忱沉默，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指责，怨怪，他早在昨晚就有预期，她会再一次为齐云与他争吵，再一次狠狠刺伤他的心。
乔安搜索齐云的名字，没有结果，果然是删了，她在心中暗自松一口气，同时又不由得猜想，齐云有没有发些乱七八糟的……顾昀忱会不会误会？
她垂着头，滴溜溜转着眼珠，盘算着该如何安抚跟前的男人，“哎呀，怎么删了？”
顾昀忱沉下呼吸，钳住她的手腕。
“你留着他，想做什么？嗯？”
尽管他愤怒得像只老虎，眼眸里带着十足的危险，但在乔安眼里，却只当他是抖着胡须以示威胁的小猫，只要摸摸头，就能哄好。
“骂他。”
乔安说得理所当然。
顾昀忱愣住。
乔安：“他真是神经！大晚上乱发消息。”
顾昀忱眸光一闪，眼中有藏不住的喜色要溢出来，但他克制着，抿了抿唇，试探：“他说想你。”
乔安攥紧拳头，真想给渣男来两下。
深吸一口气，乔安耸起眉头，捂着嘴，故作震惊：“他怎么会……”
顾昀忱审视着她。
乔安冲他点头：“老公，你删得对！我只当他是普通的老同学，才会在同学会上与他加上好友。他明知我已婚，却发来暧昧信息，不但是不尊重你，也是在轻视我！”
说着，她主动圈住顾昀忱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口，“好在你是信任我的，换作别家的丈夫瞧见，肯定多想！”
顾昀忱渐渐缓和脸色。
乔安：“老公啊，我想养猫。”
顾昀忱没意见。
乔安：“等咱们学会照顾小猫，以后就能更好照顾咱们的宝宝啦……”
继续画饼。
大饼很合胃口，顾昀忱顿时露出笑容。
*
胖乎乎的三花猫，乔安一直很喜欢，想养，但从前当牛马，没精力也没时间养。
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
走廊上，乔安抱着三花猫，看一眼冲着楼梯口的小猫头装饰物。猫眼睛里藏着她特意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玻璃花房中四季如春。
乔安摘一朵郁金香，低头嗅闻着花香。三花猫在她脚边悠闲打转。顾昀忱回来了。乔安扭回头，粲然一笑，走近，将手中的花送给他。
顾昀忱接过花，望着妻子美丽的容颜，不由得心神荡漾。
为工作烦心而生的疲惫，一瞬间尽数烟消云散。
顾锦妙同沈箐姣一同来访，于庭院中目睹这一幕。
俩人一同愣在当场。
顾锦妙瞪着眼睛，眼中满是惊诧之色。大画家从前根本不把哥哥放心上，怎么会……
沈箐姣攥着手，指甲掐住肉，借由疼痛抵抗心中烧心的嫉妒。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昀忱知晓乔安假孕，偷偷服用避孕药后，非但没有生气，疏远乔安，还与乔安日渐亲密！
佣人告诉她的情形，她本来不信，此刻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难道……乔安虚与委蛇，早就停了药，难道！乔安真的怀孕了？
沈箐姣揣测着，心中嫉妒愈烈。
顾太太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她不能让乔安生下昀忱的孩子！
*
顾昀忱接到一通紧急电话，在乔安唇上落下一吻后，匆匆离开。
顾锦妙捂着嘴。
不敢相信从前时常吵架、冷战的哥哥和嫂嫂会如此亲热。
乔安扭头瞧见她，露出笑容，目光扫到一旁的沈箐姣，倏忽一冷。
看来，她的“好闺蜜”很急啊。
监控她是安对了。
乔安很快收敛情绪，笑着上前迎客。
顾锦妙直着眼睛看她，仍旧陷于惊诧中，“你……你和我哥竟然……”
乔安一脸无辜：“嗯？”
顾锦妙：“……竟然会亲嘴。”
乔安失笑，“我和昀忱是合法夫妻，亲个嘴算什么？我们不只会亲嘴，还会……”
她说着，垂下眼眸，意有所指地抚摸着小腹。
顾锦妙张开嘴，嘴唇哆嗦一阵，没吐出一个字，又合上了。
想起自己来访的目的，顾锦妙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将手中的购物礼袋递给乔安。
乔安接来一看，竟然是给小宝宝穿的小衣服。
顾锦妙：“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她要等几个月？才能见到那个以后会叫她姑姑的小宝宝。
乔安忍俊不禁，将小衣服贴在小腹上，“宝宝，谢谢姑姑。”
有些难为情，顾锦妙摆了摆手，匆匆走远，留下沈箐姣一人在乔安身边。
乔安笑着目送着顾锦妙的背影。
沈箐姣：“安安，你真的怀孕了？”
乔安收回视线，看向她。
沈箐姣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乔安垂下眸，想起书中，“她”后来真的怀了孕，但“她”并不愿意多出一个孩子，从此将“她”绑在顾昀忱身边，一度想要堕胎，顾昀忱知晓她的心意后，痛彻心扉，收起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她冷战。
沈箐姣趁虚而入，将“她”推下楼梯，害“她”流产，摔断右手，从此无法再作画。
顾昀忱却误会“她”是有意如此。
因为，没有他的同意，“她”根本无法离开别墅，更不可能上医院去堕胎。
事情发生后，顾昀忱彻底死心，同意与“她”离婚，还“她”自由。
而“她”清高啊，不屑于解释，自己暗吃哑巴亏。
这一次，她的“亏”要吃得响当当！
想罢，乔安点头，“嗯”一声。
沈箐姣脸色骤然黑沉，严肃审问：“你没吃药？”
乔安：“昀忱早就发现我在吃避孕药，将药给换了，所以我才……”
给个合适的理由，让沈箐姣相信她真的怀孕了。
沈箐姣咬牙，一忍再忍，才没有破口大骂。
乔安装着无辜，欣赏着她的气急败坏，在心底暗自偷笑。
沈箐姣：“乔安，顾昀忱私自换药，让你意外怀孕，对你毫无尊重！你真的打算生下他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
乔安：“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爱他，愿意生下我和他的孩子。”
沈箐姣气得想一巴掌甩在乔安脸上，可她维持着“好闺蜜”人设，只能拼命忍着，忍着！
*
走到楼梯口，乔安放缓脚步，觉察到沈箐姣走在她身后，心想，沈箐姣这回气得不轻，应该会提前如书中一样对她下死手……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道力袭上她的背。
她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前扑倒，眼见着就要跌下台阶。
千钧一发之际，乔安伸手勾住栏杆，整个人拥上去，锁死，不可撼动分毫。
顾锦妙尖叫着冲来，一脸急色。
沈箐姣连忙扶住乔安，“怪我，没扶着你，安安，你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
乔安冷着脸，挣开她的手，看着她，质问：“为什么推我？”
沈箐姣：“推？安安，我怎么会推你？”
见乔安不但没事，而且能找人麻烦，顾锦妙松一口气，为沈箐姣帮腔，“你自己不小心才会差点跌下楼梯，可别疑神疑鬼、冤枉好人，姣姣不会推你！”
乔安冷哼一声，决定：摊牌了，不装了。
“沈箐姣，我当你是闺蜜，你竟然想要害我！你为了什么？为了取代我成为顾太太，是不是？”
被乔安直白地戳中心事，沈箐姣眼中飞速闪过一抹慌乱，但她很快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安安，我知道，孕妇容易胡思乱想，但我绝对没有推你……”
顾锦妙：“乔安，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乔安咬着嘴唇，憋红眼睛，故作委屈地瞪了俩人一阵，转身跑下楼。
望着她的背影，沈箐姣暗自得意。
清高的大画家，从来都不屑多费口舌与人争辩，这一次，一定也会自己吃下哑巴亏。
啧，真好欺负。
乔安乘上豪车，直接去了顾氏集团。
前台不认得她，拦着不让她进去，礼貌的表情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想傍上他们顾总！
乔安一个电话打给顾昀忱，带着哭腔，“老公，我想见你……”
大会议室里，顾昀忱脸色骤变，紧急停止会议。
见着他匆匆走来，乔安扑去，抱住他。
顾昀忱紧张追问：“怎么了？”
前台顿时脸色大变，冷汗直冒，上前赔礼道歉，自责有眼无珠。
乔安红着眼睛，冲她点个赞，“你尽职尽责，很好。老公，给她涨薪！”
有个严防死守的前台，她当娇妻更安心！
顾昀忱没有多想，同意了。
前台万分惊喜，看向乔安，只觉她人美心善，华光环身，犹如神女降世。
……
一个小时后，沈箐姣也来了。
前台一听她要见顾昀忱，把下巴一扬，“有预约吗？”
沈箐姣皱眉，没有。
前台：“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让您上去。”
顾总和太太在一起呢。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找来！
沈箐姣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要装作豁达的模样，请来顾锦妙为自己担保，终于乘上通往总裁办公区的电梯。
顾锦妙：“姣姣，你不用担心，哥哥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误会你的。”
沈箐姣：“嗯，我怕安安出事，她怀着孕，一个人离开……”
顾锦妙：“你就是太善良了，乔安那样冤枉你，你竟然还担心她。”
沈箐姣笑一笑，为自己身处道德高地而暗自得意。
办公室里，顾昀忱刚挂断一通电话，脸色难看。
见着沈箐姣进来，他的眼神更冷几分。
顾锦妙将先前的事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出来。
沈箐姣幽怨叹气，“昀忱，我真的不会害安安的！安安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好担心她。安安一向不善交际，少与人来往，除了我以外，就只与齐云有联系，我有打给齐云，没人接听……”
事实上，她已经让齐云去找人。
等到乔安和齐云在一起的画面被顾昀忱撞见，乔安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也就说不清了。
一旁休息室的门打开。
乔安打着哈欠，走出来。
见着她的一瞬，沈箐姣脸色骤变。
“安安，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安：“我不高兴，委屈了，当然找我老公。”
沈箐姣哑口无言。
顾锦妙：“乔安你在正好，当着我哥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
乔安挽住顾昀忱的胳膊，“我早就已经说清楚了，是不是呀，老公。”
沈箐姣一听，暗恨自己来晚了。
顾昀忱冷眼看着沈箐姣，“我已经报警，沈箐姣，你故意谋害我太太的事，我不会轻易算了，你和沈家都得付出代价！”
沈箐姣顿时脸色煞白，想逃。
顾锦妙当她蒙冤受辱，一把拽住她，替她撑腰：“哥！你别听乔安胡说八道！”
沈箐姣咬牙，藏起慌乱。
报警又怎么样？
她下手时很小心，没有留下证据。
乔安举起手机，播放监控画面。
特意调整角度安装好的针孔摄像头，清楚地拍到沈箐姣推人的动作。
顾锦妙震惊，捧着手机，重看一遍，推开沈箐姣，用很陌生的眼光看她。
原来，沈箐姣真的推了！
她说的，做的，全都是在惺惺作态。
警察来了，将沈箐姣拷走。
顾锦妙脑子仍旧一片混乱。
她一直以为沈箐姣善解人意，是个难得的好朋友，没想到她竟然心肠歹毒，虚伪至极！
还有啊……
她不敢想，沈箐姣真的将乔安推下楼梯，会怎么样！
盯着乔安的小腹，顾锦妙一阵后怕。
“你、你没事吧？”
乔安忍俊不禁，“其实呀，我没有怀孕。”
顾锦妙愣住，看向哥哥。
顾昀忱无奈一笑。
顾锦妙松一口气。
解决掉虎视眈眈的沈箐姣，乔安一身轻松，“老公，我想去环球旅行。”
顾昀忱：“好。”
见顾锦妙要走，乔安：“小姑，一块去吧。”
顾锦妙一怔，“你……愿意我陪你……”
她不怪她先前不分青红皂白，那样指责她？
乔安：“认清沈箐姣的真面目是好事，咱俩都该庆祝一下！”
顾锦妙看一眼哥哥，点头，“好！”
豪华游轮乘风破浪，驶出港口，乔安摊开双臂，享受着咸咸的海风，甲板上架着她的画板……
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顾昀忱贴近她，“环游世界的名画家，妈让我告诉你，巡回画展的事，你不用操心，她会帮忙筹备好，你只用画你想画的……”
*
“……本次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槽头站……”
乔安猛然惊醒，左顾右盼，夜晚的地铁上只剩寥寥几人。
原来只是梦啊。
心中怅然若失，乔安失魂落魄地走出地铁站，机械性地走到公交站台，等着。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一辆黑色迈巴赫经过站台。
缓慢上升的车窗玻璃，隔档住顾昀忱阴郁的脸。
公交车到站，离开。
乔安愣着，没有上车。
猛然想起那是末班车，错过后只能打车，而下雨天打车费很贵的，她立马咬着牙，冒雨追赶。
“师傅！等一下——”
公交车没追上。
乔安淋成落汤鸡，蹲在路边哭。
老天爷！我以后不会再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女！你为什么不让我一直活在美梦里。
一把黑伞撑在她头顶。
乔安仰头望去，眼睛红红的。
顾昀忱：“跟我回家。”
乔安眼泪汹涌而出。
老天爷！你是我亲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