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鹫伸出翅膀去戳他,“啾?啾啾啾?”

    “脸红吗?我瞧瞧。”小麒麟伸出爪子,把胥长隐整个翻过来,凑近认真查看,“他这一身的白鳞,还真能看出脸红不脸红?”

    听它们嘀咕,宴云舒也凑到近前仔细打量。

    她鼻间呼出热气,喷洒在胥长隐身上,越发熏得他浑身燥热。

    终究抵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翻滚着身体,缓缓掀开眼皮。

    “醒了,那便自己疗伤。”宴云舒没察觉异常,坐直身子,重新摆好姿势,继续吸取周围灵气。

    没有胥长隐分走她灵气,宴云舒几个时辰便补足损耗,随手捻个诀,把自己整理得干净整齐。

    眼瞧着胥长隐还没变回人形,她索性靠在巨石上闭眼打了个盹儿。

    近日极其劳神,宴云舒很快就睡沉了。

    山顶实在无趣,不知哪里飞来几只花蝴蝶,黄的、蓝的、绿的,煞是好看,炽焰鹫和小麒麟追着蝴蝶跑远。

    周围静悄悄的,总算没人再盯着自己,胥长隐浑身温度恢复如常,化成人形。

    托宴云舒的福,他身上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也学着样子,把自己收拾一番。

    一片静谧中,太阳渐渐升起。光芒有些刺眼,宴云舒转动着身体换个方向,却一不小心掉下巨石,瞬间惊醒。

    预想中的坠落没有发生,一双手及时把她接住,小心翼翼放回巨石上。

    宴云舒睁开眼,恰巧对上那双湛蓝瞳子,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还想再睡会儿吗?”胥长隐调整方向,替她挡住阳光,声音格外温柔,“我帮你遮住。”

    宴云舒抬眸望着他,竟觉仰得脖子疼,牵了牵嘴角,答非所问,“你好像又长高了。”

    胥长隐蹲下来,与她视线齐平,跟着笑笑,“都是姐姐养得好。”

    若非她好吃好喝养着,他哪有机会长什么个子,能活着就不错。

    没等二人再说什么,小麒麟蹦蹦跳跳从林中出来,一下跃到宴云舒头顶,“我饿了,我要吃肉。”

    “啾~”

    炽焰鹫煽动翅膀,准确无误落在胥长隐肩上,用喙叼他头发,“啾啾啾。”

    见状,宴云舒站起身来,语气调侃,“我看你俩不是饿,馋倒是真的。”

    “罢了,享受美食何尝不是人生乐趣,走吧。”

    她随意捻了个诀,正打算带他们去附近城池,脑中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男子声音微弱无力,凄凄惨惨戚戚,用尽最后力气向上苍祈求。

    “苍天呐,你可有眼,为何你看不见这世间不公,任那鬼魅蛇蝎横行,迫害黎民百姓。”

    “我要往何方跪拜,才能求来心软的神明?”

    “金牌调解司当真存在吗?首席大人,你可曾听闻我等声声血泣?”

    ……

    心声直达本人,非天大冤屈不能已,受其诉求者,须即刻前往相助。

    宴云舒神色一凌,双手快速结印,下一瞬,带着胥长隐他们出现在千里之外。

    刚一落地,浓重腥臭味扑鼻而来,呛得小麒麟立刻捂住鼻尖。

    “你给我们带哪儿来了这是?”它左右望望,入目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怎么看也不像吃东西的地方。

    宴云舒拧着眉,试图在遍地尸体中找到那个人,对胥长隐道:“我现在有事忙,你带它们去吧。”

    不出意外,这是一片乱葬岗。

    四周杂草丛生,明明烈日当空,此处却阴冷刺骨。

    土坡上尸体层层叠叠,腐烂得快的,已成白骨;腐烂得慢的,还剩些血肉供乌鸦填饱肚子。

    入目可见全是尸体,摞成一摞又一摞。

    脚面有些痒,宴云舒低下头,发现旁边尸体上的蛆虫爬过来,正一扭一扭往她脚踝爬上去。

    她皱皱眉,挥手用法术把那蛆拂开,拉着胥长隐退后几步。

    小麒麟和炽焰鹫受不了这浓重腥臭,捂着鼻子逃得远远的,方才那些馋劲儿刹那消失,甚至有些反胃。

    “姐姐为何来这儿?”胥长隐跟着左右张望,暗暗猜测道:“有人需要你帮忙吗?”

    宴云舒点点头,松开他,刚准备打开系统扫描,耳边响起微弱哼声。

    “是谁?”

    “谁在那儿?”

    “救……救我……”

    认出这声音与方才脑中那道声音一模一样,宴云舒顺着找过去,脚步停在一个黑漆漆麻袋前。

    她指尖隔空一挑,划破麻袋,露出里面之人。

    年轻男子疑似遭受剧烈殴打,以致面目全非、长相难辨,满身血污且四肢皆断。他胸口凹陷,肋骨扎进内脏,堪堪剩最后一口气,全凭顽强意志强撑着。

    失去麻袋遮挡,突然被阳光刺痛双眼,他只能闭上双眸,却压不住满心激动,连人都没瞧见,拼着最后一口气向对方求助。

    “好心人,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能死,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胥长隐上前,帮忙把麻袋完全剥开,正准备把人搬出来,宴云舒连忙制止,“他身上骨头多处断裂,现在不宜移动,恐伤及内脏。”

    她手腕翻转,一张红色调解令自动出现在手心,随后飞向那人,钻入对方额头。

    一道威严女声于言逸尘脑海中荡开,他眼角流下泪来。

    【欢迎来到金牌调解司,吾将赐还你公平与正义。】

    调解令即代表金牌调解司,听到这声音,无异于神明亲临。

    “是首席大人吗?”言逸尘拼命挣开双眼,却完全被泪水糊住,看不明朗,“首席大人,我……我……”

    心中压抑的冤屈愤懑波涛汹涌,终于找到宣泄口,堂堂七尺男儿,哽咽着哭出声来。

    哭着哭着,又“噗”地喷出口鲜血来。

    “冷静些,”宴云舒双手捻诀,以灵力为他疗伤,“我先给你疗伤。”

    胥长隐退到一旁,安安静静守着,不打扰他们。

    灵力入体,宴云舒将言逸尘那些断裂的骨头通通归回原处,修复破损脏器,链接筋脉。

    言逸尘身上发出“咔嚓”、“嘎吱”各种声响,最终受不住这疼,晕厥过去。

    凡人身体,需不着多费劲,只半刻钟,宴云舒便将他身上各处归位。即便如此,仍需好好休养一番。

    她与胥长隐二人合力制了担架,把人抬到附近城池,寻了个客栈,安心静养。

    原本掌柜的不愿让他们进去,最终躲不过金钱诱惑,松了口,还好心提醒宴云舒。

    “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行侠仗义是好事,但不该救的人,不能救。”

    宴云舒当下未答话,把人安顿好了,才下楼细细打听。

    她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桌面递过去,“掌柜的认得他?为何说他不该救?”

    掌柜的望望周围,见无人注意,才悄悄收下金叶子,压着声跟宴云舒讲话:“他呀,叫言逸尘,是个偷奸耍滑、贪名逐利的小人。”

    宴云舒挑挑眉,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便继续往下说:“前些日子举行科举,他偷偷调换了状元郎与自己的答卷,试图蒙混过关,登科入仕。”

    “哦?科举森严,他如何能调换答案?”宴云舒靠在柜台上,随口问了一句。

    “嘿,当然是贿赂朝廷官员。”掌柜的视线嗔怪,似嫌她单纯天真,“你们小姑娘,不懂人心险恶。”

    有人来柜台结账,掌柜的立刻噤声,腆着笑脸送走客人,“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

    待旁边无人,他才继续同宴云舒讲,“后来,放榜那天,即将入宫面圣之时,真正的状元郎当众告发他。摄政王当即下令,将他乱棍打死了。”

    “原来如此。”宴云舒点点头,一副豁然开朗模样。

    掌柜的颇为欣慰,以为她听进去劝告,提点道:“如今紫金国摄政王只手遮天,谁若得罪了他,那是非死即残呀,你可赶紧把那无赖丢回乱葬岗去吧。”

    宴云舒笑笑,敷衍点头,“多谢掌柜的提醒。”

    话虽如此,她对那些话是全然不信,若掌柜的所言非虚,言逸尘不可能求得动她。

    他们说的话,胥长隐在二楼栏杆处听得一清二楚。鉴于穆也的前车之鉴,他这次完全没质疑宴云舒是否救错人。

    “啾啾啾~”

    “小白蛟,拿钱来。”

    “啾!”

    离开乱葬岗,缓过神来,炽焰鹫和小麒麟又叽叽喳喳,闹着要解馋了。

    胥长隐揣着钱袋,领着它俩从街头吃到巷尾,遇到确实美味的,还不忘给宴云舒带些回去。

    瞧它们吃得欢,连胥长隐都庆幸宴云舒不缺钱,否则还真养不起这俩小祖宗。

    这些日子阳光好,宴云舒老爱靠在窗边打盹儿,偶尔炽焰鹫和小麒麟吃得撑了,也趴在她身旁犯困。

    宴云舒瞥一眼小麒麟,打趣道:“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还会犯困。”

    小麒麟轻哼一声,懒得搭理。

    如此悠闲时光,过了三日,言逸尘总算身体大好,恢复神智,清醒过来。

    得益于往生树尖刺神奇效果,他如今身上伤已大好。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到处寻找宴云舒。

    屋内四处不见人影,言逸尘险些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并未见到什么首席大人,希望落空,径直从云端跌落,窗边却响起说话声。

    胥长隐趴在窗户边,轻声问:“若眼下桑清书来寻你,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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