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穆清。”穆清左右瞧瞧,小心翼翼开了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进天玄宗,拜宴云舒宴姑娘为师。”

    宴云舒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

    他这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水滴落入滚油中,顷刻将当下安静氛围炸得火热。

    “拜宴云舒为师?你确定吗?”

    “穆清小公子,你是否不知宴云舒何许人也,什么人品德性?”

    “穆清小弟,你若是冲着檀龙山灵脉,才要加入天玄宗,我等都不会如此劝你。”

    “是啊穆清,或许你只看到宴云舒以一敌五,便觉着她修为深厚,心生向往,可你知不知晓她德行有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残忍嗜杀?”

    “正是如此!这种人怎么配当你师父呢?”

    “没准儿再教出一个宴云舒来,决不允许!”

    ……

    其余仙门之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空前统一,全都不赞成穆清拜宴云舒为师。

    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坏话,宴云舒还没怎么着,司启晟倒是先发怒了。

    他气沉丹田,音量比其余人高出许多,声如洪钟,“怎么,他要加入天玄宗,还是想拜谁为师,跟各位有关系吗?”

    双方意愿一致,其余人不得插手,乃仙门遴选规定。

    众人不情不愿闭上嘴,穆清这才小小声开口,“宴姑娘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之前便认识她。”

    “她不仅修为深厚,心思灵敏,还充满正义,心怀慈悲,没什么架子……总之,她是个好人。”

    自赤影国一别,宴云舒的名声响彻修道人之间,包括后来紫金国之事,大家亦有所耳闻,纷纷赞叹佩服。

    他们亲眼见过宴云舒,亲自与其相处过,这才未被那些流言蜚语扰乱心神,坚持自我。

    穆清认为,宴云舒只是与常人相比淡漠些,并非他们说的那般。

    他本以为宴云舒不会收他,心下正忐忑,却见宴云舒勾唇,伸手拍拍旁边空位,穆清连忙小跑着坐了过去。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坚决要加入天玄宗,可把司启晟乐坏了,一扫往日阴霾,扬眉吐气起来。

    他长袖一挥,宣布遴选继续。

    后续参试者陆陆续续上前,那些窥视目光总算缓缓从宴云舒和穆清身上挪开。

    “师父。”

    穆清刚开口,便被宴云舒打住。

    “穆清,我不能收你为徒。”宴云舒自知自己迟早要离开,不愿给他人造成困扰,便提前把话说明白。

    眼瞧着对方神情变化,由兴冲冲变得失望,宴云舒又道:“但是,我可以教你修行。你若当真想拜师,司兰雪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往升丹相助,当今所有仙门里,司兰雪无疑是修为最为强大那个。况且,她性格品性都不错。

    司兰雪坐在宴云舒另一边,听见这话,探身去瞧。

    双方对视一眼,似乎都没那意愿,穆清便摆摆手拒绝了,“多谢宴姑娘好意,你愿意教我东西我已经很感激了,怎好意思再麻烦他人。”

    宴云舒点点头,也不强求,“你为何突然想进仙门修行了,灵云道长呢?”

    “近来凡世四处妖魔作祟,灵云师伯忙着降妖除魔呢。”

    穆清面上笼罩淡淡愁云,有些担忧,“他说他没什么能教给我的了,凭我们修道之人那点能耐,不足以对付那些强大的妖魔,师伯才让我来找你学本事,学成之后好去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他天生有灵根,无意识间攒了不少灵力,这才令那天启石绽放刺目光芒。

    “原来如此。”宴云舒点点头,隐隐生出些不祥预感。

    近来心系于天玄宗内部之事,其他方面倒是忽略了,总觉着有什么新的麻烦。

    得了穆清这个宝贝,司启晟整个人容光焕发,甚至不等回天玄宗,当晚便在蓬莱岛设宴席,庆祝新弟子加入。

    席间,众位师兄弟姐妹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宴云舒不饮酒,也不好扫了别人的兴,只能以茶代酒应付着。

    月上三竿,有人醉了,手指无力,没拿稳酒杯,“啪”的一声跌在地上,碎成几片。

    那声音,似砸在宴云舒神经上,脆得她心下发慌,头皮发麻。正皱眉,两张白色符篆先后凭白出现在半空。

    宴云舒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接住,上面内容缓缓显示出来。

    左边那张字迹潦草,似什么人匆匆忙忙之间写下,她费些功夫才辨认出来。

    [小姐,速速回山。]

    而右手那张,只有糊成一片的扎眼鲜红,隐隐透着血腥味儿。

    叫小姐那张,是锦瑶写的,那另一张……

    宴云舒“唰”地站起身,木凳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音,“我先走了。”

    话音落,她身影已消失不见,甚至没来得及交代去向。

    司兰雪在旁边瞥见一眼,隐隐猜到什么,心生不妙,跟着站起身。

    “怎么?难道宗里出事儿了?”司启晟双颊微红,有些醺醺然。

    所有人同时朝她望过来,司兰雪只得摇摇头,重新坐下。

    尚且不知发生何事,还是不要引起恐慌的好。

    再睁开眼,宴云舒已身处檀龙山,浓烈血腥气夹杂着淡淡妖气和骚臭扑面而来,熏得她皱起眉。

    月黑风高,目光所及之处,地面三三两两躺着天玄宗弟子。有的已经一命呜呼,有的还剩口气,苟延残喘,无一例外的是,个个都身受重伤。

    血液相汇,聚在一个个浅洼里,足有半指深。

    明显有什么人,趁他们不在,袭击了天玄宗。

    激烈的打斗痕迹从山门一路往上,四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一片鲜红。

    宴云舒心下一紧,顺着追过去。

    迅速掠过校场、大殿、小路,天玄宗弟子们尸体越发的多。她本以为凶手是来救戴静芳,却发现痕迹指向其他方向。

    “啧啧啧,”小麒麟砸吧着嘴,感慨着:“真残暴哇。”

    宴云舒冲进慕云苑,听见后山隐约传来打斗声,立刻双手掐诀赶过去。

    树木掩映间,后山空地上,胥长隐、锦瑶、汐茉、柳诗钰四人,被其余天玄宗弟子重重包围,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对方以多欺少,又都是天玄宗弟子,胥长隐他们束手束脚不敢下死手,个个身上都带了不少伤。

    宴云舒翻身而入,拔出长虹祭月剑,轻轻一扫,那些弟子们全都被剑气震开,噼里啪啦摔倒在地,发出“哎哟”痛呼声。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汐茉带着哭腔,扑到宴云舒怀里,委屈极了。

    宴云舒抬手轻拍着她后背,视线扫过其余几人,最后落在胥长隐身上,“发生何事,他们为何攻击你们?”

    得亏这些日子修行大有进益,胥长隐才只受些皮外伤。他张开嘴,却无从开口,沉默摇了摇头。

    打了好半天,胥长隐甚至不知为何被攻击,当真不知如何解释。

    摔倒在地的天玄宗弟子们缓过神,纷纷爬起来,举着剑大声斥责宴云舒。

    “宴云舒!你这个害人精,瞧你干的好事!”

    “师父早说过,异类都是祸害,你偏要留下他!如今闯下弥天大祸,看你怎么跟师父交代。”

    “杀人偿命,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把胥长隐处死!”

    “对!把他处死!”

    “把他处死!”

    “宴云舒,他是你带回来的,你必须亲手解决他。你若还固执己见,非要包庇他,别怪我们不客气。”

    ……

    众人七嘴八舌,逼宴云舒当场将胥长隐处死,给大家一个交代,吵得她心烦。

    “都闭嘴。”宴云舒冷冷环视一圈,强大威压之下,弟子们不甘不愿噤声。四周安静下来之后,她转向柳诗钰,“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说,是胥公子无缘无故暴起伤人,杀了好多天玄宗弟子,他们要他偿命。”

    柳诗钰将所见所闻如实相告,神色凝重,“我当时听见动静赶出去时,跟凶手交过手,他的确跟胥公子生得一模一样。大家都是追着凶手,一路冲进慕云苑的。”

    闻言,小麒麟从上而下睨着胥长隐,语气嘲讽,“我早说过,他总会有伤人的一天,你偏不信。这下好了,那么多人死在他手里,看你怎么办。”

    “我没有!他们不是我杀的!”胥长隐眸中恐慌,急急望向宴云舒,“我一直在后山修行,哪儿都没去过,是他们突然冲上来,二话不说就对我动手,我实在没办法才还手的。”

    他清楚记得,宴云舒说过,若他敢害人,一定亲手处置他。

    况且,这还是天玄宗,宴云舒的宗门,胥长隐哪敢伤人。他紧张望着宴云舒,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炽焰鹫十分愤怒,啾啾叫着飞过来解释,一翅膀将小麒麟从宴云舒头上呼下去,“啾啾啾啾,啾啾!”

    小麒麟滚落在地,身上沾了好几片树叶。

    “胥长隐今日一直在后山?”宴云舒心下一沉,问柳诗钰:“你确定你之前交手的那个凶手当真是他?”

    檀龙山后山再往后是悬崖绝壁,与山门并不相通,想从山门而入,必先下山。

    若胥长隐当真暴起伤人,当从天玄宗内部发作,而非多此一举,下山之后再从山门开始,这完全不合乎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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