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晚和阿朔有约,何映灯早早收了摊子,塔娜非说要给她打扮一番,不过一想到之前乱用胭脂脸上起红疹的事,她还是拒绝了。

    这几日过得滋润,她气色不错用不上什么脂粉。

    不过赤那朔这边可就有的收拾了。翟赫神神秘秘的拿出他收集的好些覃朝的料子和发冠,看起来比赤那朔还迫不及待。

    “看!这是我之前在首饰铺买的玉冠!羊脂白玉,老贵了。”

    他拿起来给赤那朔看,还是金镶玉的,倒是好看,不过太贵重了些。

    “不适合我。”赤那朔摆手拒绝。

    “好吧,那这个呢?”翟赫又找出一根金簪,“纯金打造,据说是前朝某位王爷的饰品……”

    “太肤浅。”

    “我还有别的……”

    还没等翟赫说完,赤那朔连拖带拽把他关到门外,扶额叹气。

    这也算他们到了草原之后,第一次正式相约,还要一起放灯,难怪翟赫这么重视。

    虽然表面镇定,但赤那朔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哪里没收拾好,这次天时地利人和,一定要给映灯留下个最难忘的回忆。

    “阿朔,发冠可以不要,那衣裳总得要挑一挑吧?”翟赫在门外焦急地喊道。

    赤那朔没理他,挑了之前映灯给他买的衣裳换上,头发没像在邬镇时那样挽起来,看起来却是意外地和谐。

    一拉开门,翟赫重心不稳就扑了过来,还好被他巧妙躲开。

    “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衣服也太土了。”

    赤那朔也没期待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毕竟只要映灯喜欢就好了,他像个娇羞娘子一样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自己还是觉得非常满意,哼着歌去赴约了,走前还不忘酸翟赫一句。

    “这衣裳是映灯给我买的。”

    “唉,男人啊。”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搜罗来的首饰衣裳分毫未动,翟赫忍不住叹息。

    两个人都是土包子,没审美,不识货!

    何映灯虽没弄脂粉,不过听塔娜的,换了身他们部落的服饰,头发编成小辫,看起来活泼俏皮。

    告别了塔娜和雅琦大娘,骑着马拿着孔明灯去赴约,好不潇洒。

    她如今马术已经很好了,这样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土生土长的草原女子。

    到了地方,赤那朔已经在哪里等着了,她在远一点的位置下了马,静悄悄地走过去,趁着夜色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位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不怕遇上坏人吗?”

    “怕啊,但有约先,不能不来。”赤那朔顺着她的话答道。

    “哦?”

    何映灯改用一只手捂着他眼睛,另外一只手轻佻地摸过他的脸颊滑倒下巴,轻轻捏着往上抬,像羽毛扫过一般,若有似无。

    “草原上很危险,公子不如跟我回家去吧。”

    “嗯……如果姑娘愿意为我放天灯,我倒是能考虑考虑。”

    “勉为其难。”

    何映灯松开手,拿起地上的灯举到赤那朔面前。

    灯皮上一面画着邬镇的小桥流水,一面画着草原的一望无垠,剩下的则是两面空白。

    “以前听说,草原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如果许愿,也许能更容易成真。”说着,何映灯又摸出了毛笔和墨砚,一股脑摆在地上,“过来写愿望。”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赤那朔宠溺地笑着,听话地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毛笔。

    “你先写。”

    “好。”

    他扶着孔明灯,小心翼翼地在灯皮上写着,似乎是很短的一个愿望,但是是草原文字,何映灯看不懂。

    “写的什么?”

    “天下太平,映灯顺心。”

    “那我愿望里面也要写到你!”

    何映灯思考一番,在灯皮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早日找到爹爹”啊,什么“早日发财”,杂七杂八,几乎把那一面都占满了。

    “愿望挺多。”

    “人生在世,自然希望能够十全十美,万事顺遂咯。”

    写完了愿望,何映灯收起笔砚,吹了吹上面的字迹,朝赤那朔伸出手。

    “带火折子了吗?”

    “嗯?”

    坏了,没有火折子怎么点灯?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无奈又想笑。

    “还点灯吗?”

    赤那朔一脸无辜,眼睛亮亮的,手却不老实地伸出来拉何映灯的手,孔明灯被随意扔在地上,好在做得结实,也没摔坏。

    “不点了吧。”

    草原上的风轻轻拂过,何映灯脸上很烫,她抬头望天,满天繁星,月照沟渠,突然分不清这是在邬镇时的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不觉间,两人十指紧扣,呼吸也交织在一起,赤那朔在对着她笑,何映灯直接看呆了。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先是冷冷的,带着青涩的苦味,后面又变得火热起来,几乎要将人灼伤。

    浅尝即止。

    等到何映灯再睁眼时,赤那朔已经退开两步,一只手拿着孔明灯,另外一只手拿着火折子。

    “好啊,你明明带了火折子!”

    赤那朔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挑了挑眉。

    “点灯吗?”

    “嗯,嗯!”

    赤那朔吹燃了火折子递给她,何映灯接过来,凑过去点灯,两个人手交叠着,直到孔明灯慢慢飞向夜空。

    刚开始还能依稀看见灯上的字画,隔得远了看得到的只有那抹亮,渐渐的与繁星融为一体。

    我的愿望就是,映灯的所有愿望都实现。

    赤那朔虔诚地对着夜空对着长生天许下心愿。权利富贵非他所求,若他想要,自会尽力得到,唯有映灯,可遇不可求。

    “喂,放完灯了吧,来吃烤肉!”

    塔娜几人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也不知刚才的场景被他们看了多少,这次赤那朔换被吓了一跳,何映灯“仗义”地站出来,叉着腰气势汹汹。

    “你们几个又来坏我们好事!”

    “这不是惦记着你们没吃嘛。”

    “好了,阿朔你吃着,我和映灯还没比试比试!”塔娜安排道,拉着何映灯往马那边跑,生怕赤那朔舍不得追上来。

    翟赫拉着赤那朔让他坐下来,一脸八卦,德莫没做声,低头烤肉。

    “约也约完了,我们该聊聊正事了。”

    “嗯。”

    “我们部落作为草原各部落最强的一个,历任首领都要得到别的部落的支持。映灯姑娘的圣女之名在各个部落已经众所周知,只需通过下一场祭祀让他们亲眼所见即可。然后便是开渠引水的提议,可以让别的部落解决干旱,这样一来他们对你的能力也不得不信服。”

    “我也正有此意。”赤那朔认真地点头应下,“还有一事,我想和映灯成亲。”

    “可以。”

    德莫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映灯姑娘虽为覃朝人,但她祈福求雨之事在草原上广为流传,深得民心,与未来首领的结合也能更加服众。

    “那我们早日去禀告首领,上次我们错过了,这次一定得好好补上!”

    一听这话,翟赫又激动起来了,被德莫一个眼神制止,赤那朔眼里是化不开柔情。

    “嗯,我要先问问映灯意见。”

    几个人商量得有来有回,何映灯和塔娜跑马也跑得酣畅淋漓,你追我赶,生怕落后。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塔娜突然唱起歌来,和赤那朔当时唱的是同一个旋律,虽然轻快,何映灯却觉得她有些失魂落魄。

    不过想想也是,于塔娜而言不就是青梅竹马出了趟远门结果带回来个从天而降的女人,非她不娶吗?

    换做是她,她还不一定有塔娜这么和气。

    这样想想她还有些卑劣,趁人之危。

    “不用为我难过,映灯。”塔娜吸了吸鼻子,“我原本对你怀有偏见,不过还是你更胜一筹。这段时间我也从翟赫那里听说你的事迹,你勇敢善良,坚韧无畏,输给你我并不觉得丢人。”

    “好啦,我也知道实力太强,输给我还好,以后可不准再输。”何映灯语气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塔娜破涕为笑,驾着马往前跑开了一段距离。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不过我这辈子也就只输给你们两个了。”

    说完她驾着马跑得更远了,何映灯也不甘示弱地追上去。

    小镇昨夜上重楼,孔明灯,定终生……

    映灯哼着她卖孔明灯时的小调,歌声飘到了草原的某一处,悠悠扬扬,今夜虽然表面寂静却暗流凶涌,某处的敌人还在盯着他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在赤狼部落的西北方向,有一个更加偏僻的黑隼部落,这里的人暴躁易怒,虽然前几日下了雨,大部分地方还是处在干旱之中,部落的人苦不堪言,也正是赤那朔几人商量要先征得臣服的首选部落。

    前脚何映灯他们放了灯,后脚黑隼部落的某处田地就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大块大块的作物被火舌舔舐殆尽,熟睡的牧民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惊醒,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只留下了一片焦地。

    牧民崩溃地跪地痛哭,牛羊也发出躁动不安的嘶鸣。

    从那一片焦黑之中,似乎留下了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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