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派去的人继续在黑隼部落外守着,趁机制造一点混乱,孙从就去通知赤那朔,就说德勒最近意图反抗,让他们互相缠斗。

    这样,谢载舟就能找到机会混进去救出映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她离开这里。

    孙从看着自家主子这幅样子,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

    赤那朔这段时间成熟了不少,就像何映灯从来没在他身边出现过一样,一心处理部落的事物。

    不顾塔娜的阻拦,亲自试药治首领的疫症,好在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对症的药方,然后又命人煎服了喂给首领,阿尔泰本就身强体健,如今也在慢慢恢复,只是精气神差了些。

    阿尔泰心里也明白是谁干的好事,对德勒彻底失望,不过这段时日没空找他算账,此刻他早就离开赤狼部落了。

    从塔娜几人那里,阿尔泰也知道了何映灯的死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她。

    “治疗疫症的药材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带着人护送药材跟你们回去。”

    “赤那将军大恩大德,我们部落没齿难忘!”

    几人听了赤那朔的话,皆是大喜过望,这段时日部落首领一直来信询问,终于有了回音。

    安排好这些,赤那朔屏退了这几个人,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又找了德莫过来,商量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的安排。

    “我此次亲自护送药材,一来保证药材安全,二来能够得到他们部落上下的认可和支持。我走以后,一定要提防好德勒,别让他有机可乘!”

    “是!”

    唉,夜已深了,赤那朔不知不觉和德勒一起走到了主帐外面,远处的宫殿隐匿在黑暗里,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即使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他也不敢靠近一步。

    他每天都忙起来,不仅要给各个部落安排开渠引水的事宜,还要关心部落里面的一些鸡毛小事,今天谁和谁打了起来,昨天谁又偷了谁的牛羊……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空下来,企图麻痹自己,才能够不去想那个人。

    这一晚上,他难得闲下来,不敢闭眼入睡,只好在空洞的黑暗里发呆,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出发了。

    等他一走,孙从才出现,立刻去找了塔娜几人。

    其实他也纠结了许久,自己是该帮着主子追求心中所爱,还是循规蹈矩让主子克制内心。

    不管了,他是主子的随从,又不是陛下的眼线,自然要一心一意为了谢载舟的心意着想。

    不过他比谢载舟想得更周到,在赤那朔不在的时候把何姑娘救走,这样才能更大程度地避免出错。

    他跟着人到了塔娜几人跟前,大家个个都神情憔悴,之前他只是派人来送了药材,没有亲自露面,今日一见,那些围火烤肉喝酒的日子,似乎都成了遥远的过去了。

    “孙从,你怎么来了!”

    “咳咳,我这次来是为了德勒的事来的,殿下对映灯姑娘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派了人看着德勒的动向,他最近占据了黑隼部落,这段时日养精蓄锐,准备反抗。”

    “多谢,阿朔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暂时有事离开了部落,我们只能尽力防备。”

    “嗯,还是要趁着他们准备不足,先警告一番,让他们自乱阵脚。”

    德莫虽然是个稳重的,但塔娜和翟赫两人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孙从自然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指望他们两个因为何姑娘的事冲动一番,引起些许混乱。

    果然塔娜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暗了下去,翟赫亦是如此,德莫只能给个眼神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难得再见,几人久违地在空地里支起火堆,翟赫甚至还翻出了那几盏快落了灰的孔明灯,说着不醉不归,放灯祈福。

    他们三个对视一眼,孙从灌着德莫,塔娜两人假借放灯,里面夹杂着易燃的东西,顺着东南风飞到黑隼部落,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不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就借着映灯自己的东西,给她报复回去。

    孔明灯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德莫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一眼,倒头睡去,孙从扶着他回去休息。

    “最好烧了他们的主帐!”

    塔娜两人跟着孔明灯上马追着,快到黑隼部落主帐那里就射箭让灯落下去,如同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火球,砸得德勒和他的党羽落荒而逃。

    “箭法不错,草原第二勇士。”

    “还是你聪明,想了这个办法。”

    不远处的主帐迅速被点燃,很快就红了一片,隔得远,塔娜听不见声音,但是一想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就感到畅快。

    谢载舟这边守在黑隼部落边界,见那些孔明灯落下来,部落里乱作一团,德勒从主帐走出来,二话不说带着人朝另外一个帐子跑去。

    “跟上去。”

    几人趁乱打晕了几个守卫,换上他们盔甲,低头跟在德勒后面走。

    德勒急急忙忙,生怕何映灯被人劫走,看到她温和地坐在榻上望着月亮发呆,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松了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等等,你们几个?”

    看着低头不语的谢载舟几人,他总感觉有些陌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载舟身边的随从立刻闪身到他脸上,一掌劈下,德勒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谢载舟在他身上摸了钥匙,进去给何映灯解开腿上的链子,何映灯目光呆滞,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继续望月亮。

    “映灯?”

    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又担心被德勒的下属发现,谢载舟只好让随从打晕了人,换上守卫的衣裳,抹黑了脸,悄悄抬了出去。

    “谊嘉小姐是被关在在这里吗?”

    有几个同样行踪诡异的人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谢载舟听到谊嘉的名字,才突然想起来。

    对着随从吩咐着让他们先走,自己则不动声色地靠近他们。

    “你们是谊嘉小姐什么人?”

    “啊!”

    那几个人惊呼一声,还好守卫们都在忙着灭火,没有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个人见他没有恶意,壮着胆子回答。

    “我叫尚良,他叫尚心,是博济首领从前派来照顾谊嘉小姐的护卫。”

    “丧良心?看来你们谊嘉小姐不怎么待见你们呢。”

    “胡说八道,谊嘉小姐人很好,知道我们是从覃朝来的奴隶,也不会为难我们……”

    眼前这两人看起来倒是衷心的,博济都死在谊嘉手里了,还想着救她出来。

    好人做到底,他干脆带着他们一起在各个帐子里找,终于在一间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帐子里找到了谊嘉和班布尔。

    尚良和尚心功夫不差,三两下就放倒了守卫,班布尔正熟睡着,谊嘉和映灯神色相同,坐着发呆,见到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他们对视一眼,一人带着一个偷偷摸摸出了主帐这一片。

    “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谢载舟。”

    “谢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就此别过。”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映灯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知道德勒给她喂了什么,是药是毒,能不能解,会不会危及性命……

    谊嘉小姐看起来也是,不过关他什么事,自己能够带着人救出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没计较她拖累映灯的事。

    和随从汇合之后,看着何映灯那张气色充盈的脸,要不是方才亲眼见到了她的呆滞,他还真以为德勒那么好心,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算了。等回了覃朝,有的是神医,多得是药材,什么病什么毒治不好?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几日先在草原上避避风头,德勒反应过来肯定会派人守在回覃的道上,倒是他还要好好利用一下部落那几个人,吸引德勒的注意,自己好趁机带着映灯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也不急,让随从在黑隼部落传递散播赤那朔带东西回部落的消息。

    德勒派了心腹守在赤那朔回部落的边界上,看到赤那朔鬼鬼祟祟带着一箱东西回来,说不定人就在里面……

    “继续走。”赤那朔还没走进就发觉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们,只好将计就计,如今没了和德勒的情分,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乱战一触即发,赤那朔躲在这车箱子后面,堪堪躲过,随后自己的守卫前后夹击,把这里围成铁桶。

    “不来找你,你倒是主动来找我了。”

    赤那朔冷哼一声,只要他一声令下,德勒几人就要死在这里。

    看他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德勒心里有些怀疑,难道何映灯不在他手上?

    真是个可怜人,他心里想着,说话也有了底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不想来找你,可是圣女天天以泪洗面,还以为你多爱她,日日被我折磨……求着我见见你……”德勒笑得癫狂,假装何映灯还在他手上,“要是我这次回不去,圣女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映灯!”

    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击穿了他这几日的防备,死死盯着他,也不放人,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个究竟。

    德勒也知道,这片密林到处都是赤那朔的人,若是他不信,自己就要因为一时鲁莽栽在这里了。

    两人僵持着,密林背后,孙从驾着马车,载着谢载舟和何映灯,朝覃朝的领地直直驶去。

    何映灯像是有了知觉一般,回头看了一眼,可惜被厚厚的马车帘子挡住,什么也没看见。

    只这一瞬,何映灯又变回了呆滞无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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