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的长生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走出天守阁——却在刚出门的时候踩到了一处虚空。

    “——!”

    靠,谁在门口弄了个陷阱?二楼的高度根本摔不死人的,撑死了摔个骨折。

    …所以,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惊吓?

    长生第一次生出了无语的情绪,随便拍了拍手上的尘灰走出去,这里或许是因为她签订了契约成为新的审神者缘故,周围萦绕的气息也不似昨晚的压抑。

    那种黏腻、阴冷的黑暗正在缓慢消退,即使是极其缓慢的速度。

    昨晚太累了没有注意到…睡一觉起来,跟这些刀剑付丧神有了种联系的感觉,还真是挺奇妙的。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却发现所带的药水已经所剩无几了…说的这,长生就想起了庄园主那神秘的力量。

    明明自己携带的原料可以许多制造各类的药,偏偏她在一局游戏中最多只能制作三次镇定剂。

    来到这里之后,那种桎梏似乎消失了,自己能做的药剂…也许不止镇定剂了现在。

    长生所做的药剂要比普通的强很多,使用方式也各种各样,最开始她以为也许是庄园主提供的材料的缘故…现在看来,也许是因为“灵力”?

    她向厨房那边走过去,遇上了正在给她送饭的烛台切光忠,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对了,烛台切,你知道今天早上是谁在天守阁门口做了个陷阱吗?”

    把木板破坏只留一层掩饰,也就刚醒来的长生犯迷糊了没注意,她掉下来的声音这么大,就不信这些听力好的付丧神听不到。

    “是!”烛台切条件反射应了一声,“这种作风…应该是本丸里的一振鹤丸国永。”

    长生稍微睁大了点眼睛,这个刃…好像比三日月好套话?那个自称老爷爷的家伙可是什么信息都没透露给她。

    这个地方叫本丸,至于鹤丸国永,应该是她手入时被烛台切光忠带过来的黑发红眼的付丧神,只不过不知为何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两个刃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这种反应,好像是怕自己惩罚…鹤丸国永?

    明明自己正面对抗是打不过他们的。

    强者对弱者的臣服…这种荒谬的反差令长生起了点兴趣,因此她心情颇好地开口:“这样啊,我知道了。”

    听出她好心情的烛台切呆了一下,明显地松了口气,让长生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否认了之前认为【她】实力强大到足以镇压所有付丧神的想法,如果不是实力的因素,那么只有“审神者”这个称谓…

    想到自己刚来时一期一振口中的“喊出全名”“言灵”等字眼…

    言灵,语言的灵力?难道自己喊出全名就可以强制他们做事?连“烛台切光忠,你去自尽吧”这种事,难道也可以做到?

    思考到这里,长生深觉“名字”在这里的重要性,掌握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掌握一个人的生死…多么强大的力量啊,哈。

    得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的谨慎,没有在一开始什么都不懂时就交付姓名。

    烛台切光忠收拾好了她吃完饭后留下的碗筷,长生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原来你做饭这么好吃啊,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开玩笑,好吃虽好吃,但她一点也没吃饱。考虑到本丸的状况,她猜测可能是食物不够了份量才会这么小。

    “平时待在本丸没有出阵和远征任务的刀剑,会被审神者安排当番。”

    “当番?”

    没想到长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烛台切光忠想了一下,简单解释道:“干活的意思。”

    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烛台切光忠几乎对自己无所不答的长生有些惊讶,难道【她】给这个刃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不对啊,一开始追杀自己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长生微叹了口气,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镇定剂:“这些给你的同伴们吧,一人两支,是压制你们那些黑暗气息的镇定剂,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喝下去,打碎也可以。”

    “没了再来找我要。”

    并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烛台切光忠接过来,光是闻着其中微微飘逸出来清冽、带着草木的气味,他内心的各种纠缠的一起就情绪就缓缓平静了下来。

    这种气味和长生身上一日未洗澡所带的鲜血、汗水、泥土、草药等各种气息混合在一起,萦绕在烛台切光忠鼻间,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不是【她】

    前任审神者很爱干净,身上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味,常穿巫女服,身手也没眼前眼前的敏捷……

    三日月说的没错,越和长生相处,越能发现她与【她】不同之处,即便是同一个灵魂…

    没有说多余的话,长生留下一句“以后饭放在厨房就好”直接离开了。

    这里的刃因为心理阴影不想和她接触,她也不怎么在意,也乐于清净。

    所以,当三日月主动来找她时,长生是有点意外的。

    “怎么了?”

    “政府派狐之助来了,请随我来,审神者大人。”

    “……”

    也别怪长生沉默了,如果不是之前遇到了烛台切光忠,她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时之政府”是什么。

    说不定烛台切光忠所给的信息也是经过三日月允许的。

    暗堕程度最小、头脑精明的三日月毫无疑问是众刃的领袖。

    毕竟他们如今的审神者,可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天真可爱。

    嗯…她现在多少岁呢?三日月看了眼长生的面容,发现她眉间略带的稚嫩。

    貌似还是个未成年?

    但那又怎样,暗堕改变了他的心性,对人类厌恶至极的他们,同样对未成年没什么多余的怜悯之心。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审神者大人如何称呼?”

    长生瞥了他一眼。

    “叫我药师,或者审神者,随便什么就好。”

    不是真名,被发现了啊…

    三日月默不动声的掩去眸中的欣赏,如果他们最初遇到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她】……

    可惜了,没有如果。

    去到了大广间,长生才知道这里聚集了数量不少的刀剑。

    除了粟田口一家和鹤丸国永,加上刚走来的三日月基本都在这里了。

    而他们中间,是一只有着奇怪花纹的狐狸。

    这是做什么?怕她通知政府的狐之助他们暗堕的事,所以聚起来打算给她施压?

    还是说,【她】干的事被人发现举报给了政府?所以派个小狐狸过来…也不太像。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看见她似乎十分兴奋,前不久这座本丸的审神者灵力突然断开一瞬间,虽然后面又连上了,但政府还是不放心,就派了狐之助过去查看。

    狐之助扑到她怀里,小声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长生一愣,眨眼间就换了一个类似办公的地方,狐之助人性化的语音也骤然变得机械起来。

    “b0009号本丸审神者,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你是否被本丸内付丧神威胁、囚禁过?”

    “否。”

    “是否在非自愿情况下与付丧神交付真名?”

    “否。”

    狐之助点点头,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勉强的地方:“危机解除,审神者大人,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之前与本丸连接的灵力为什么断开了一瞬间吗?”

    “抱歉,因为个人原因,不能。”长生利索地拒绝了,她不懂灵力这个东西,也编不出什么借口来骗专业人员。

    总不能让她实话实说吧?

    “好的,时之政府充分尊重审神者的个人意愿。”狐之助摇了摇尾巴,“那么现在,请审神者从万屋返回本丸吧,避免付丧神起疑。”

    一问才知道,狐之助以“有紧急任务需审神者执行”的借口把她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询问。

    长生点点头,在一旁观察狐之助使用时间转换器的动作,自己也有样学样输入了“万屋”的坐标。

    独自一人前往万屋,没有带任何刀剑付丧神的长生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大家都当她是新审,刚刚上任瞒着刀剑偷偷出来玩。

    长生见到一堆长得一模一样的刀剑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很快调整好了。

    原本只是四处逛逛的她看到了想要的东西,一问才知道货币根本不流通…多亏了店主的提醒,她来到了兑换处。

    将自己身上的硬通货换成这里的甲州金后,长生开始了自己买买买的路程。

    稀有或常见的药材?买!种子?买!研磨煎药的工具?买!化学实验器材?买!……

    长生的囤积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将甲州金全部花完后,她陷入了某种困境。

    啊,没钱了,去赚钱吧。

    站在一则任务栏前看着报酬那一处写着“三日灵力球”的长生陷入了沉默。

    原来灵力也可以当做钱……吗?

    这样真的没问题、不会出现那种审神者人口贩卖吗?

    难道大部分审神者都很擅长打架,武力高超?

    凝聚成一个灵力球并不困难,长生来到任务中心,将自己一部分灵力兑换成了小判,又想了想,发布了一则任务。

    兴许是很少审神者独自来到这里,工作人员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任务很快就被接走,长生站在原地等待领走自己任务的付丧神来找她。

    来的新的世界,她需要趁这次的意外了解更多的信息。

    如果不是狐之助,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万屋”这个东西。

    ——————

    小夜左文字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短刀,今天运气特别好的接到了一位审神者发布的相当轻松的任务。

    只是单纯找个导游。

    找到那位审神者时,小夜心中就已经有很多疑惑了,比如审神者的付丧神呢?指引狐之助呢?为什么连一些常识这位大人都不知道?

    为什么她身上散发着血腥味?身上的伤口没处理吗?

    “刀剑雇佣?”她问。

    “是的,”小夜一边走,一边解答疑惑,“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自由付丧神、又不想回归本体的刀剑,可以领取一些任务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其实小夜说过不用照顾他而特意降低速度,短刀的机动真不是盖的。

    但这位大人说是习惯了,也就成了如今两人慢吞吞的走路速度了。

    “有些普通任务可以领到小判和甲州金,时政发布的任务很多,报酬也都是一些人造灵力,但人造灵力只能用于治疗付丧神,且过程比较痛苦。”

    “只有来自审神者的灵力可以帮助刀剑们维持形体,每个月时之政府会有一定的灵力资助给自由付丧神。”

    长生点点头:“时之政府的灵力是谁提供的?”

    “来自一些非法进行刃体实验、虐待刀剑的审神者的灵核,”小夜说,“对于这类人,时政通常把他们灵核剥夺后丢给刀剑让他们自行处理。”

    真是废物利用到了极致。长生感慨。

    “时政战线那么吃紧吗?”

    小夜:“……”他点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时间溯行军好像拥有了人智,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

    她噢了一声,又问了一堆问题,把小夜这振沉默寡言的刀给当成“指引狐之助”了。

    解答了长生所有疑惑后,小夜手拿装着三个大大灵力球的袋子和长生友情赠送的三瓶镇定剂,一脸懵地回到了自己的本丸。

    “小夜?”宗三左文字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今天遇到了个很好的审神者啊。”

    小夜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

    回本丸的途中,长生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审神者的地位居然这么高,又比如时之政府并非她所想的那般无能。

    只能说【她】的手段太高明了,没有人发觉。

    时间溯行军啊…她想,改变历史,确实是挺诱人的。

    时政人类成员大部分都是因溯行军失去家人的普通人,还有些单纯为了心中的理想和正义…五湖四海、不同世界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只为了守护人类的历史。

    只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善良的,比如【她】。

    回到本丸的时刻太奇怪了,长生一眼就看到了全本丸的刀剑都聚集在了这里,总感觉他们有种“审神者,你鬼混回来了?”的意思。

    没有刃相信狐之助的措辞。

    长生宁愿相信自己太倒霉了刚好碰见他们,也不愿相信刀剑是在等她,便什么反应也没有,直接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大声说道:“对了,你们不用担心时政方面来人了,我处理好了。”

    长生了解过,时政对于渣审是深恶痛绝的,对于暗堕刀剑是一种怜悯的态度——他们会直接安排强大的巫女净化暗堕后折断刀剑。

    净化暗堕,但记忆还在的刀剑对人类依旧有攻击性,与其留着当一个隐患,不如回归本灵,反正暗堕也没了。

    长生不清楚他们的态度,也许有刃不想活了呢?于是她又补充了句:“如果你们有刃想回归本灵,可以跟我讲。”

    “……”

    一期一振表情不太好。

    “审神者大人,你在万屋购买的那些物品已经送到天守阁门口了,门口的的破洞已经补上了…”

    房间没有结界存在,长生没有开启,付丧神当然可以自由出入,也把【她】所留下的东西全部销毁了。

    “啊。”长生恍然大悟,“谢谢,帮大忙了!”

    她递给一期一振一些钱财,并没有在意对方刻意挡住身后两个胁差和短刀的动作,说了句“谢礼”后离开了。

    顺便给在场的所有刃送了钱。

    她虽然灵力储量不多,但可以嗑蓝药啊!卖灵力得的钱可多了…虽然不知道总有种卖血的心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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