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宋迎对梨膏糖的制作倒是少了几分心思,更多的便是在研究白玉镯子如何让他回去上面。

    不过接连好几日都没有摸出点头绪,宋迎不免更加怀疑,陆绾宁那日说的话是否确有其事了。

    而陆绾宁也没有闲着,她近来让李大壮留意了些想学制作梨膏糖的人,并将关于梨膏糖的制作步骤全都写了下来,以便他们学习。

    李大壮见此,也凑了上来,“姑娘,您若是要教,学生多我一个也不多吧?”

    陆绾宁斜觑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若是想学,便学着,到时候会的人越多,咱们人手就更好分配。”

    李大壮一开始只觉得这话怪怪的,毕竟他们这小铺子,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后来越琢磨越觉得这话似是有别的意思,试探地开口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想要再开几家铺子?”

    陆绾宁点了点头,“不错,毕竟现在大家使用过梨膏糖后,反响都不错,趁着这个点,若是咱们将梨膏糖进一步地拓展推销出去,将铺子开到别的城池,被人认可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

    众人忙忙碌碌,一个月稍纵即逝。

    直到小竹匆忙跑来说:“殿下明日就要回来了。”

    陆绾宁还是一阵恍惚,这一个月,她都是以糖铺老板的身份示人,倒是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是晋元世子的七姨娘。

    不过这一个月倒是收获满满,之后虽然自己不能常出来,但是宋迎会帮衬着教这群想学梨膏糖的人。

    “回府。”陆绾宁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宋迎的肩膀,“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至于白玉镯子,你不必这般着急,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到了该回去的时候,自然就能回去。”

    陆绾宁晃晃悠悠地回府,只是没想到,会在府门口看到和陈诸在一起的沈鹤竹。

    她连忙躲到一边,皱眉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府,问身旁的小竹:“你不是说他明日回来?”

    小竹也觉得奇怪,“白木便是这么说的。”

    陆绾宁的话头顿住,她自是明白有些事情表面是一套说辞,背地里是一套说辞,真真假假哪里真的有什么定论。

    两人绕到了世子府的后门,索性没人把手,恰好给了她们溜进去的机会。

    陈诸也是听闻沈鹤竹进了京,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过来也没问两句沈鹤竹的近况,就着急将话题引导了梨膏糖的身上,“一个月前,你提及的那个糖铺,自己可还记得?”

    沈鹤竹点头,“怎么?你也吃过了?感觉如何?”

    陈诸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尝过,不过有的是人吃了,京都城这些公子姑娘们,但凡是吃过的都说好。”

    “我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沈鹤竹带着人去了书房,“改明儿与你再去那铺子逛逛。”

    “倒是不必。”陈诸在沈鹤竹的对面落了座,“我与糖铺的老板达成了一桩合作。”

    闻言,沈鹤竹颇为诧异地挑眉,“怎么说?”

    陈诸笑了笑,“那日我去糖铺的时候,恰好遇上他们老板因为原材料的问题,与之前的药铺闹了个不愉快,我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与他们达成了合作。”

    “毕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我们陈家的药铺,自然愿意帮上一把。”

    “有心了。”

    不过,陈诸对沈鹤竹的反应是疑惑的,“你与那糖铺的老板认识?”

    不然,依着陈诸对沈鹤竹的聊天,他哪里会有那么好心?

    “不认识。”沈鹤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那铺子那么好,该是生意再做大一些的。”

    “对了,这个月,那事儿可有进展?”

    谈及正事,陈诸也收敛了笑意,“你出城前,收拾了将军府,算算日子,赵宗乐也差不多是要出来了。”

    “趁着他被禁足的这段日子,我们手里的证据已经收集了不少,而尚书府那件事,与他应该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幕后真正的主使,应该不是他。”

    “怎么说?”沈鹤竹坐直了身体,蹙眉看着陈诸,“莫非还有其他的线索?”

    “尚书大人与人无怨无仇,却被屠了满门,这件事本就蹊跷,后来皇上下令追查,却在紧要关头不痛不痒地给了个悬案的定论,想必也是知道了些什么,要保下什么人,所以才会草草收场。”

    皇上要保的人?沈鹤竹眸光幽深,这里面所涵盖的人,其实并不多。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想,但咱们可以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或许可以查到点什么。”

    “好,多谢。”沈鹤竹舒了口气,有进展便是好事,毕竟自己也曾答应过陆绾宁,会帮她调查此事。

    “咱俩的关系,说什么谢谢呢。”陈诸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表面与沈鹤竹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而旁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之间其实兄弟情谊深厚。

    ......

    陆绾宁回了院子后,被打算继续制作一批梨膏糖,小竹却鬼鬼祟祟地进了小厨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姨娘,这是方才奴婢在您屋子里看到的,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陆绾宁蹙眉接过,疑惑地将信封拆开,快速地看完内容后,她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封信,但是这封信的确会成为帮助她找到杀害尚书府真凶的重要线索。

    小竹见她神情异样,连忙追问:“上面写了什么那?”

    陆绾宁将信纸叠好,从小厨房中走了出去,“或许,咱们很快就能知道是谁杀了爹爹。”

    小竹一惊,“有人暗中帮助我们?”

    陆绾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了咱们这封信,又是为什么会把这封信给我们,但里面的内容与尚书府被屠息息相关,若是咱们顺着信里面的线索追查下去,相信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小竹面色一喜,连忙追问。

    陆绾宁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这封信里面写的很详细,甚至可以说,除了最后的结果,其他什么都交代了,但是是谁那么好心?又或者,这封信是真是假,都尚且是个未知数。

    只是,自己没有办法继续按兵不动,与她而言,当务之急是确认信中的真假。

    而这,交给一个人最为合适。

    那便是沈鹤竹。

    她忽地站起身来,朝着沈鹤竹的书房走去。

    原先,她的确想要靠着梨膏糖铺来搜集尚书府被屠的消息,但按照现在来看,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既然她已经有了线索,大可以借着沈鹤竹的手来查明真相,这只有更快。

    白木站在沈鹤竹的书房门口,远远看到陆绾宁走过来,心下颇为诧异,他分明记得自己与小竹说的是明日,况且,今日沈鹤竹回府极为低调,没道理消息已经传到陆绾宁那边的。

    但由不得他多想,陆绾宁已经走至近前,“白侍卫,我知道世子在里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世子,麻烦你通报一声。”

    白木愣愣点头,虽然不知道陆绾宁口中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但是看她面色凝重,也不敢耽搁。

    少顷,他走了出来,带着陆绾宁往里走,边走边问:“姨娘怎么知道世子已经回府了?”

    陆绾宁也没打算瞒着他,笑了笑,如实回答他:“方才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世子进了府。”

    原来如此......白木恍然大悟,“那姨娘回来得也确实巧。”

    书房的门微微敞着,陆绾宁进去后,便顺手将门关上了。

    一个月不见,沈鹤竹似是比之前瘦了许多,却也沉稳了不少。

    陆绾宁将信放在了沈鹤竹面前的桌案上,“这是我今日偶然间收到的,关于我爹被屠杀一事。”

    沈鹤竹挑眉,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实现落在信封上,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问道:“有人传信给你,想必这信你也已经看过了,你可相信真假?”

    陆绾宁咬了咬唇,“我不过是您后院里面的女子,从不曾参与朝政,也不打听这些事儿,所以里面的这些内容是真是假我并不知晓。”

    “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陆绾宁勾了勾唇,点了点头,“我相信。”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说不清道不明。

    “行了,我知道这件事儿了,信就暂且留在我这里,剩下的事情,我会为你解决。”

    陆绾宁抬眸,对上沈鹤竹的视线,“多谢世子。”

    从屋子里走出来后,她便带着小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竹多少有些不甘,“姨娘,您就真的不打算自己将这件事儿查清楚吗?”

    陆绾宁手中动作不停,分筛着药材,闻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自然是要交给有能力的人的。”

    陆绾宁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一来她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强上也许也只会适得其反;二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好好打理自己的梨膏糖铺;三来,那封信虽是放在她房中的,但却不是真的给她的。

    “那封信交代了很多内容,我大致可以猜到幕后的主使是谁,但是我们不在朝堂之上,对于某些大人物来说,不过是一介蝼蚁,又如何有能与他们相搏的底气?贸然上前,不过送死罢了。”

    陆绾宁淡淡地说完,就吩咐小竹去准备些辅助材料。

    这些日子,小竹制作梨膏糖的技术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虽不及宋迎,但已是不错了。

    “那姑娘可知道是谁放在您屋里头的信?”小竹手上的动作不停,分了一份心思与陆绾宁闲聊。

    陆绾宁的动作一顿,随即点点头,“我有怀疑的人。”

    说是怀疑,但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这些日子她接触了不少人,通过梨膏糖帮助他们治好了病,有些在朝堂之上甚至是重臣,与她而言,有心糖铺如今变得火热,其中也不乏他们的手笔。

    但其中有一个人,她接触最多,与其关系也不错,那就是杨难瑞,或许这次的这封信与他也有关系。

    毕竟上回见到杨难瑞,话里话外,提的都是尚书府的事情,想来,那时候他应该知道的不少。

    但为了不惹祸上身,便通过匿名的方式将线索传给自己,帮了她的同时,也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对此,陆绾宁的确是感激的。

    后面的日子,陆绾宁没再问过沈鹤竹事情的进展,沈鹤竹也没与她提起过,甚至,他们自从那日以后,就不曾见过面了。

    ......

    陈诸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拉着沈鹤竹非是要去那糖铺。

    沈鹤竹无奈只好答应,偏生那日陆绾宁也恰好在,两人碰了个正着。

    不过,因着陆绾宁时一袭男装的缘故,因此,沈鹤竹并没有认出来,视线却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怎么都不肯挪开。

    陈诸觉得诧异,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低声在他耳边询问,“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沈鹤竹回过神来,僵硬地扭头看陈诸,“这就是糖铺的老板?”

    虽是个男人,但身形瘦小,手中摇着个折扇,又多了几分潇洒,或许是常年做梨膏糖的原因,周身萦绕着甜甜的香气。

    沈鹤竹觉得,自己似是被这股香气勾了魂。

    香,实在是太香了。

    他沉醉地闭了闭眼。

    陈诸敛了笑意,表情有些难看,将沈鹤竹拉到了一旁的角落,“不是,沈兄,这是个男人,你露出那一副陶醉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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