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上城戏院剧场后台更衣室里。
钟晴一身靛蓝色宽松旗袍，脚上一双布鞋，齐耳短发，发尾微卷修饰脸型，手里拿着剧本，正在和负责舞台灯光的工作人员确认细节，眼眸清亮，举手投足间，优雅端庄。
其他人忙忙碌碌，化妆的化妆，换衣裳的换衣裳。
今天是话剧《破茧》正式演出，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台在喊。
“钟老师，快正式开始了。”
钟晴嗯了一声，给学生们加油打气：“加油。”
演员们携手：“加油！”
钟晴喜欢戏剧，喜欢话剧，在北欧师从戏剧大师，后又辗转南洋学习，毕业后迅速回国。
回国后，是梨园里的常客。
这年头，梨园里可不便宜，又有夏氏资助金要还，她又定期往慈幼堂里寄钱，故一直靠撰写剧本或小说发表在《小说月刊》上赚些稿费谋生。
后经人介绍，在上城大学里担任文学讲师，专讲中西方戏剧文化比较研究，同时兼任话剧社辅导老师，这才宽裕些。
好在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轻松。
因她所开设的专业太过小众，学生不多，胜在能写能演。
又有钟晴辅导，不出一年功夫，倒小有名气，偶尔钟晴也能在观众席里看到梨园中人来看话剧。
此次，是学生们组织发动起来的，要进行义演，演出所得都捐献给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们。
她屏息凝视着舞台上，眸里饱含热爱。
学生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直到最后一幕结束，落幕，观众起身鼓掌，孩子们把她拉了上去一起感谢观众们。
那种成就感，满足感，是在后宅经营半生都获得不了的。
回到后台，孩子们欢呼雀跃，钟晴也开心得很，嘴角挂着笑，眸里有亮光，温柔和婉。
“老师！！”
几个女生冲上来抱住钟晴，呜呜直哭。
她们还沉浸在戏里没出来。
钟晴拍了拍她们：“好了好了。”
孩子们哈哈笑着乐着也忙着收拾东西，此次演出很成功，他们要在完成课业的基础上，再筹备下一场演出。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哄乱起来，一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忽然闯了进来，一把抓住钟晴：“帮我。”
这场面似曾相识。
早有学生隔着帷幕看向外面：“是伪军。”
伪军们兴师动众追杀这男子。
钟晴反应过来，忙帮这男子换身衣服，又有学生帮忙戴上假发稍作化妆。
亏得这男人虽高大，眉目带了些血气的凛冽，但换了衣裳戴了假发遮住额头一番修饰后，显出江南书卷气，温婉柔和，宛然另一个女配角。
钟晴见他手骨凸出，忙取来蕾丝手套给他戴上。
又拿了纱巾围上，遮掉喉结。
换下来的衣服正好混塞在戏服里。
快收拾好，钟晴等人便出去了。
学生乌泱泱的，先抬着衣服道具之类的出去，钟晴将这男子的手腕挎自己手腕上，又找了杨芳等几个高个子女生穿上高跟鞋，在众人的簇拥下，说说笑笑走着。
伪军果然拦住了他们。
钟晴出面道：“我们是高校学生来这里表演的，才刚结束，准备回去。”
“有没有看到一黑衣高大男子进来？”
钟晴想了想，摇了摇头，又转脸问学生：“你们有没有看到？”
众学生摇头。
只一人名单广的：“是高高大大的穿一身黑的戴黑色礼帽的吗？”
伪军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去哪儿了？”
“我看到他从剧场后门走了的。”
伪军们立刻涌去了后门。
钟晴笑了笑：“机灵鬼。”
单广笑得牙都露了出来。
“走吧。”
说着，钟晴请那男子上车：“安全了您再下去。”
男子嗯了一声，上了车，钟晴踏着板凳也上了车，留单广赶车。
狭窄的车厢内，昏黄的阳光抚着钟晴的脸，使她的脸看起来宁静又柔和，让人心生安宁。
这男子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怎的，一直盯着钟晴的方向，钟晴有些羞赧，她总觉得这男子似曾相识，却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装作看书，轻轻撇过头去。
“大哥，你干什么了被伪军追啊？”单广在外面问。
男人回神，笑了笑：“没什么。”
声音温和低沉。
单广把车赶到了偏僻巷子里停下。
钟晴下了车，男子将戏服脱下叠好。
“之前的衣服不要穿了，穿这个吧，也是戏服，没人穿过。”钟晴往车里递上另一套。
男子笑了笑：“多谢。”
将她给的藕荷色长衫穿上。
下了车，钟晴又道：“头低一些吧。”
男子低下头来，钟晴给他戴上另一顶假发，纱巾一围，则完全看不清是谁。
“你不怕我是坏人？”
戴假发的间隙里，男子问。
钟晴站远了些：“坏人不会被伪军追。”
男子一笑，鞠躬：“此番多谢，再会。”
钟晴回礼。
看着人走远，单广才道：“老师，送你回家吗？还是回学校？”
“回学校吧，我还有些事。”
“是夜校吗？”
“嗯，今晚有夜校的课，我回去再备会儿课。”
“老师，夜校结束了回去注意安全。”
“嗯，多谢，我今晚就住在学校，放心吧。”
单广架着马车走了，心内叹气，就是因为这样才放不下心。
老师年纪又轻，又常住在学校，虽然学校里治安还可以，但老师一介女流之辈……
钟晴不管他人怎么想，她好容易破了茧，从以前的茧房里出来，现在她要利用一切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肆意投入的感觉，真好。
她急匆匆回了宿舍，给夜校的学生备好资料，去食堂胡乱喝了几口粥，匆匆忙忙往夜校赶。
于是，校园里便能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上城大学里唯一的女讲师，急匆匆迈着小碎步往前走。
快却稳，身形并不摇晃，看不见脚，只有旗袍裙裾如莲花翻飞。
众学生们见怪不怪，钟老师的特点就是，风风火火里，还能带着消磨不了的优雅端庄，似渗透在了骨子里，与骨血融为一体。
一路和热情的学生们回礼而过。
终赶着时辰到了夜校。
说是夜校，实只是个识字班。
一间废旧工厂仓库辟出来，冬冷夏热，四处漏风漏雨，来的也都是些平民女工人。
有的把自家女儿也一起带来，钟晴求之不得。
现这夜校里的讲师只她和其他高职院校里的几个女老师充当，故排的十分紧凑。
她一进去，就看到教室里已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钟晴将准备好的资料下发，又在黑板上写好字，开始上课。
待下了课，有的女工人回去了，有的还在问她：“老师，这个字怎么念的？刚学我就忘了。”
“老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老师，我家里还有个小子，男娃娃，能带来不？”
“老师辛苦了，这是咱家今晚刚烙的馍，留着晚上吃吧。”
……
钟晴温和地一一解答，又掰下一半的馍：“这些就够我吃了，谢谢您。”
待所有人都走了，钟晴将黑板擦净，灯关掉，锁上门也准备回去。
原这夜校和大学共用一道墙，这道墙上有个小门，以往都是等夜校散了课才锁上的，今儿不知怎么已经锁上了。
钟晴无法，只好绕道儿，绕着围墙，从北向南。
夜已暗了。
路上人烟寥落，钟晴走在小巷子里，心里盘算着夜校的事儿。
现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个人，每天一个小时的课，若扩容了，仓库就不够大了，人员也不够。
前儿上城女大的陈老师说不准备做了，最近上城里世道也不安稳，她家里离得远，怕出事。
若再扩，去哪儿找人？
或者，可以请教下上城大学校长，看看能不能发动学生的力量，尤其是女学生，部分女工人还是很忌讳见外男……
想着想着，脚下一绊。
差点摔了一跤。
钟晴定定神。
原来是个小报童，抱着报纸缩在墙角睡觉。
见差点绊倒了人，忙起身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钟晴蹲下身扶起他：“我没事，没踩到你吧？哪里疼？”
小报童忙摆手：“没有没有。”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报纸还没卖完……”
钟晴翻了翻：“正好，我正需要这么多报纸，我家里人多，正发愁今天的报纸还没买到，你都卖给我吧。”
小报童将报纸塞给钟晴：“那你是因为买不到报纸才不敢回家的吗？”
钟晴掏出钱来：“是呀，一共多少？给你？”
小报童又递回些钱给她：“看在都可怜的份上，请你吃糖葫芦。”
钟晴收了，摸了摸小报童的头：“谢谢你哦。”
小报童嘻嘻一笑，蹦蹦跳跳走了。
钟晴慢悠悠，贴着墙根走着，拐了个弯，到了大门。
“朱大爷，烦帮我开下门嘞。”
一老大爷起身点灯，见是她，惊了一瞬，忙来开门：“我滴个乖乖，亲娘喂，你从哪儿才回来的哟，明天我就去跟校长告状，这世道这么乱，咋才回来这是？！”
钟晴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夜校回来的，小门锁了，绕了一圈儿回来的。”
说着，抽了一份报纸留给朱大爷：“今天的报纸，您留着看。”
朱大爷见她怀里抱了一摞，嚯了一声：“今儿那边叫了人来砌墙，怕惹乱，就把门给锁上了，倒忘了夜校这茬了。”
钟晴笑了笑：“不要紧，我回去了。”
朱大爷忙点了个灯笼给她：“打上，慢点，别摔了。”
钟晴接了，道谢离开。
上城戏院剧场后台更衣室里。
钟晴一身靛蓝色宽松旗袍，脚上一双布鞋，齐耳短发，发尾微卷修饰脸型，手里拿着剧本，正在和负责舞台灯光的工作人员确认细节，眼眸清亮，举手投足间，优雅端庄。
其他人忙忙碌碌，化妆的化妆，换衣裳的换衣裳。
今天是话剧《破茧》正式演出，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台在喊。
“钟老师，快正式开始了。”
钟晴嗯了一声，给学生们加油打气：“加油。”
演员们携手：“加油！”
钟晴喜欢戏剧，喜欢话剧，在北欧师从戏剧大师，后又辗转南洋学习，毕业后迅速回国。
回国后，是梨园里的常客。
这年头，梨园里可不便宜，又有夏氏资助金要还，她又定期往慈幼堂里寄钱，故一直靠撰写剧本或小说发表在《小说月刊》上赚些稿费谋生。
后经人介绍，在上城大学里担任文学讲师，专讲中西方戏剧文化比较研究，同时兼任话剧社辅导老师，这才宽裕些。
好在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轻松。
因她所开设的专业太过小众，学生不多，胜在能写能演。
又有钟晴辅导，不出一年功夫，倒小有名气，偶尔钟晴也能在观众席里看到梨园中人来看话剧。
此次，是学生们组织发动起来的，要进行义演，演出所得都捐献给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们。
她屏息凝视着舞台上，眸里饱含热爱。
学生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直到最后一幕结束，落幕，观众起身鼓掌，孩子们把她拉了上去一起感谢观众们。
那种成就感，满足感，是在后宅经营半生都获得不了的。
回到后台，孩子们欢呼雀跃，钟晴也开心得很，嘴角挂着笑，眸里有亮光，温柔和婉。
“老师！！”
几个女生冲上来抱住钟晴，呜呜直哭。
她们还沉浸在戏里没出来。
钟晴拍了拍她们：“好了好了。”
孩子们哈哈笑着乐着也忙着收拾东西，此次演出很成功，他们要在完成课业的基础上，再筹备下一场演出。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哄乱起来，一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忽然闯了进来，一把抓住钟晴：“帮我。”
这场面似曾相识。
早有学生隔着帷幕看向外面：“是伪军。”
伪军们兴师动众追杀这男子。
钟晴反应过来，忙帮这男子换身衣服，又有学生帮忙戴上假发稍作化妆。
亏得这男人虽高大，眉目带了些血气的凛冽，但换了衣裳戴了假发遮住额头一番修饰后，显出江南书卷气，温婉柔和，宛然另一个女配角。
钟晴见他手骨凸出，忙取来蕾丝手套给他戴上。
又拿了纱巾围上，遮掉喉结。
换下来的衣服正好混塞在戏服里。
快收拾好，钟晴等人便出去了。
学生乌泱泱的，先抬着衣服道具之类的出去，钟晴将这男子的手腕挎自己手腕上，又找了杨芳等几个高个子女生穿上高跟鞋，在众人的簇拥下，说说笑笑走着。
伪军果然拦住了他们。
钟晴出面道：“我们是高校学生来这里表演的，才刚结束，准备回去。”
“有没有看到一黑衣高大男子进来？”
钟晴想了想，摇了摇头，又转脸问学生：“你们有没有看到？”
众学生摇头。
只一人名单广的：“是高高大大的穿一身黑的戴黑色礼帽的吗？”
伪军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去哪儿了？”
“我看到他从剧场后门走了的。”
伪军们立刻涌去了后门。
钟晴笑了笑：“机灵鬼。”
单广笑得牙都露了出来。
“走吧。”
说着，钟晴请那男子上车：“安全了您再下去。”
男子嗯了一声，上了车，钟晴踏着板凳也上了车，留单广赶车。
狭窄的车厢内，昏黄的阳光抚着钟晴的脸，使她的脸看起来宁静又柔和，让人心生安宁。
这男子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怎的，一直盯着钟晴的方向，钟晴有些羞赧，她总觉得这男子似曾相识，却又不好意思问，只好装作看书，轻轻撇过头去。
“大哥，你干什么了被伪军追啊？”单广在外面问。
男人回神，笑了笑：“没什么。”
声音温和低沉。
单广把车赶到了偏僻巷子里停下。
钟晴下了车，男子将戏服脱下叠好。
“之前的衣服不要穿了，穿这个吧，也是戏服，没人穿过。”钟晴往车里递上另一套。
男子笑了笑：“多谢。”
将她给的藕荷色长衫穿上。
下了车，钟晴又道：“头低一些吧。”
男子低下头来，钟晴给他戴上另一顶假发，纱巾一围，则完全看不清是谁。
“你不怕我是坏人？”
戴假发的间隙里，男子问。
钟晴站远了些：“坏人不会被伪军追。”
男子一笑，鞠躬：“此番多谢，再会。”
钟晴回礼。
看着人走远，单广才道：“老师，送你回家吗？还是回学校？”
“回学校吧，我还有些事。”
“是夜校吗？”
“嗯，今晚有夜校的课，我回去再备会儿课。”
“老师，夜校结束了回去注意安全。”
“嗯，多谢，我今晚就住在学校，放心吧。”
单广架着马车走了，心内叹气，就是因为这样才放不下心。
老师年纪又轻，又常住在学校，虽然学校里治安还可以，但老师一介女流之辈……
钟晴不管他人怎么想，她好容易破了茧，从以前的茧房里出来，现在她要利用一切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肆意投入的感觉，真好。
她急匆匆回了宿舍，给夜校的学生备好资料，去食堂胡乱喝了几口粥，匆匆忙忙往夜校赶。
于是，校园里便能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上城大学里唯一的女讲师，急匆匆迈着小碎步往前走。
快却稳，身形并不摇晃，看不见脚，只有旗袍裙裾如莲花翻飞。
众学生们见怪不怪，钟老师的特点就是，风风火火里，还能带着消磨不了的优雅端庄，似渗透在了骨子里，与骨血融为一体。
一路和热情的学生们回礼而过。
终赶着时辰到了夜校。
说是夜校，实只是个识字班。
一间废旧工厂仓库辟出来，冬冷夏热，四处漏风漏雨，来的也都是些平民女工人。
有的把自家女儿也一起带来，钟晴求之不得。
现这夜校里的讲师只她和其他高职院校里的几个女老师充当，故排的十分紧凑。
她一进去，就看到教室里已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钟晴将准备好的资料下发，又在黑板上写好字，开始上课。
待下了课，有的女工人回去了，有的还在问她：“老师，这个字怎么念的？刚学我就忘了。”
“老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老师，我家里还有个小子，男娃娃，能带来不？”
“老师辛苦了，这是咱家今晚刚烙的馍，留着晚上吃吧。”
……
钟晴温和地一一解答，又掰下一半的馍：“这些就够我吃了，谢谢您。”
待所有人都走了，钟晴将黑板擦净，灯关掉，锁上门也准备回去。
原这夜校和大学共用一道墙，这道墙上有个小门，以往都是等夜校散了课才锁上的，今儿不知怎么已经锁上了。
钟晴无法，只好绕道儿，绕着围墙，从北向南。
夜已暗了。
路上人烟寥落，钟晴走在小巷子里，心里盘算着夜校的事儿。
现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个人，每天一个小时的课，若扩容了，仓库就不够大了，人员也不够。
前儿上城女大的陈老师说不准备做了，最近上城里世道也不安稳，她家里离得远，怕出事。
若再扩，去哪儿找人？
或者，可以请教下上城大学校长，看看能不能发动学生的力量，尤其是女学生，部分女工人还是很忌讳见外男……
想着想着，脚下一绊。
差点摔了一跤。
钟晴定定神。
原来是个小报童，抱着报纸缩在墙角睡觉。
见差点绊倒了人，忙起身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钟晴蹲下身扶起他：“我没事，没踩到你吧？哪里疼？”
小报童忙摆手：“没有没有。”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报纸还没卖完……”
钟晴翻了翻：“正好，我正需要这么多报纸，我家里人多，正发愁今天的报纸还没买到，你都卖给我吧。”
小报童将报纸塞给钟晴：“那你是因为买不到报纸才不敢回家的吗？”
钟晴掏出钱来：“是呀，一共多少？给你？”
小报童又递回些钱给她：“看在都可怜的份上，请你吃糖葫芦。”
钟晴收了，摸了摸小报童的头：“谢谢你哦。”
小报童嘻嘻一笑，蹦蹦跳跳走了。
钟晴慢悠悠，贴着墙根走着，拐了个弯，到了大门。
“朱大爷，烦帮我开下门嘞。”
一老大爷起身点灯，见是她，惊了一瞬，忙来开门：“我滴个乖乖，亲娘喂，你从哪儿才回来的哟，明天我就去跟校长告状，这世道这么乱，咋才回来这是？！”
钟晴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夜校回来的，小门锁了，绕了一圈儿回来的。”
说着，抽了一份报纸留给朱大爷：“今天的报纸，您留着看。”
朱大爷见她怀里抱了一摞，嚯了一声：“今儿那边叫了人来砌墙，怕惹乱，就把门给锁上了，倒忘了夜校这茬了。”
钟晴笑了笑：“不要紧，我回去了。”
朱大爷忙点了个灯笼给她：“打上，慢点，别摔了。”
钟晴接了，道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