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你……？”
宋忱使劲眨了眨眼，“没啥事，就听你这么说被感动到了。从刚打职业时我妈都不支持，到现在被几十上百万的粉丝关注，被你们这样坚定地选择，我觉得很高兴。”
“回宾馆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得早起去考试。”他站起身，见顾轻舟迟疑着站起来，故作释然一笑，“我真没啥事。”
他想一笑带过，顾轻舟也不好再提。
回程的路途并不远，两个人聊起明天的安排。顾轻舟上午考完试，差不多中午就能到家，空出来的一整个下午正好去看顾明磊。
“预祝你考试通过。”电梯停在宋忱的楼层，他走出去，最后挥了挥手，“明天见。”
顾轻舟点头，“明天见。”
虽然两次模拟考都是满分，顾轻舟却感觉惴惴不安。仰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切有可能的与不可能的都浮现在眼前。
白日里考试的每一个环节，下午的游戏，夜幕降临时的经历，还有宋忱潮润的泪眼。
她翻身摸到手机，搜索21年春季赛WG对战NA的最后一局回放。
承诺拿到公孙离，利用她的机动性吃双线，中期一波致命掉点导致对方局势大开，结果不得而知。以顾轻舟现在的意识分析，前期的布置确实很好，但NA面对逆风打得很冷静，在局内做了相当多判断和选择。这些判断和选择，在某些节点得到体现，毫无疑问比WG技高一筹。
顾轻舟在线下见证过一回，如今再看，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再度鲜活，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把进度条一拉再拉，还是改变不了WG水晶告破的结局。
这就是宋忱耿耿于怀的那一局比赛。短短十几分钟，却给他几年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出师不利的基调，他也因此成为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年轻的勇气也被接连不断的失败消耗。
是他不够努力吗？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研究比赛有关，与成败相关系数更高的应该是选手和教练个人状态。
那枚游戏币躺在枕头边，折射着晦暗的金属光泽，随着手机屏幕的靠近，光的亮度也跟着变化。
这一夜顾轻舟睡得很不踏实，想了很多有的没的，离奇的梦才做到一半，闹钟穿透意识。
她如劫后余生般睁眼，转瞬就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能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漱。
候考室内不允许携带手机，顾轻舟看到宋忱发的祝福时，她已经在准备回宾馆的路上。
舟：一遍过
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
又坐上大巴，车外天气晴朗，万物明媚。
宋忱看了会窗外的景色，又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觉头靠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猛然抬起头，“不好意思。”
趁他还没怎么清醒，顾轻舟也伪装一副差点睡着又惊醒的样子，疑惑问他怎么了。
宋忱理所当然认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了摇头，正好蒙混过关。
他靠向另一边，再睁眼，车已经到达终点站。
伯母为了接他提前等在超市，两人刚撩开塑料门帘，就看见了想聊甚欢的她和陈蓉。
她领走了宋忱，但很快他又作为开车的人与顾轻舟见面。
顾轻舟又抱了一大袋水果，这次赠礼的对象是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有顾明磊。
“他见了你估计得高兴死，我没提前和他说的。”她说，“你还是第一次见我爷爷奶奶呢。”
两位老人都有心脏病，加上年事已高，听不得吵闹，冬天那次酒席只叫人代替上了礼。
这个地方的老人都一个样，特别和蔼可亲。两位老人见了宋忱，和家里那位小老太太一样稀罕他，又是洗水果又是泡茶的，热情得不得了。
顾明磊在游戏和宋忱之间选择了游戏，正是因为这几分钟的犹豫，顾轻舟发现他居然用爷爷奶奶的手机打王者荣耀。
“你骗爷爷奶奶搞的实名认证？”顾轻舟怒气冲冲问。
眼见瞒不住了，顾明磊往宋忱怀里扑，“承诺哥哥救我，推到高地了。”
宋忱反应很快，把屁股往沙发另一端移了移。
“你……”顾明磊注意力还在游戏里，失去了庇护所，很快就被顾轻舟拎住后衣领。
“顾明磊。”她拔高声调，“我就十几天没待在你边上，你就皮痒了？”
他放弃挣扎唉，仍旧有条不紊地操作，直至推掉对方水晶。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八十岁老人天赋打野呢。”宋忱笑笑，看着姐弟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承诺哥哥你怎么变了，是不是我姐威胁你了，你怎么和她同流合污了？”顾明磊趁顾轻舟在听话分散了注意力，一使劲挣脱出来，径直往小客厅的门口跑，躲在刚洗完水果的奶奶身后。
“我？”宋忱指指自己，“我一直和你姐是同一条战线的啊。”
奶奶不轻不重给了顾明磊一巴掌，“有客人还在这胡闹。”
“简直无法无天了。”顾轻舟拉了条凳子坐下，“我告诉你顾明磊，我今天不出去，在这住几天，专门监督你，看你还敢不敢玩手机。”
在场几人做出不同的反应。
从进门开始，宋忱都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如今彻底僵在脸上，化为淡淡的惊讶。顾明磊的表情更夸张，一点心事全写在脸上。
“你今天不出去了？”宋忱代替他问了。
顾轻舟点头，“教练说考完休息几天，他要给手动挡的练。”
少了外出的理由，顾轻舟必然会犯懒，本来就缺乏营养的一日三餐再缩减，估计得闹出毛病。
“你就不能跟着他们一起练吗，旁观也行，反正都是车。”顾明磊央求道。
“不行。”顾轻舟拒绝得很果断，“你再想这些鬼点子试试？”
奶奶倒是高兴了，“休息几天也好。我们年纪大了，管不住你弟一点，你来了他就不会这么闹腾了，平日里调皮得要死。”
顾明磊懊恼得原地转圈，瘫坐在沙发的这一头，脚又不安分地去够宋忱，猛然想起什么，一下倒在他肩膀上。
“哥哥最近不要直播了吗？你的粉丝有没有想我？”
顶着他期待的目光，宋忱摇头，神情里饱含无奈。
“你想让我捞你啊？故技重施可是会在你姐心里疯狂扣分的，让我日后怎么和你家相处啊？”
他抬眼看向顾轻舟，对方正狠狠蹙眉瞪着顾明磊，警告他不要无理取闹。
顾明磊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打消了在沙发上打滚的念头。
“那你明天再来我家玩好不好？未来几天都来陪我玩好不好。”他拉拉宋忱的衣袖，“我真的好无聊，在这只能和我家鸡说话。”
宋忱思忖片刻，还是摇头。
“我过几天就要回上海了。”
“这么快。”顾明磊讶然，“你才回来多久啊，怎么暑假比寒假短这么多天？”
“我早就回来了啊，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你居然……”顾明磊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袖口，“我们真挚的兄弟情谊呢？这么大事居然不通知我。”
“告诉你了还不得被你纠缠着要打游戏？寒假回来再陪你玩。”宋忱哄他，顾明磊不买账，“寒假？还有那么久——”
“你给我起开。”顾轻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从宋忱身上拉开，“你想挨打是不是？”
这边的顾轻舟开始教训人，另一边旁听已久的奶奶没让宋忱干巴巴坐着，递了个水果叫人千万别客气，开始各种问话，无非是一些冬天里顾长烨问过的问题，有没有在念书，在哪工作……
“你确定哪天回上海了么？”
顾明磊总算消停了，奶奶和爷爷去厨房准备晚饭，小客厅只余下顾轻舟和宋忱。
“大后天。”
都说科三在非考试路上练不好，教练直接通知群成员近期都不会训练。顾轻舟计划在这待五天以上，外出很不方便，正好错过宋忱返程的日期。
没有比赛的下半年，宋忱已经预见他将会有很多商务，用以补充没有比赛的日子，用以发挥商业价值取代比赛价值。
那句下次看比赛请你吃饭，也变得遥遥无期。
在爷爷奶奶的盛情邀请下，宋忱留在这吃晚饭，他已经准备好这是这趟旅行中，最后和顾轻舟共度的时光。
他感觉她就要哭出来了，吃几口就感慨这才是人吃的东西，简称人饭。
爷爷笑话她，说在这几天必须拉着她学做饭。
顾明磊挖苦道：“徒弟的水平摆在这，师傅再怎么教也就这样。”
顾轻舟不以为意，“做不好吃第一个毒死你。”
宋忱只跟着笑笑，临走时又被塞了一大袋蔬菜瓜果，和那天顾轻舟的样子一模一样。
“以后有空再联系吧。”顾轻舟道，几人慢悠悠朝外走。
日落西山，余晖停在草木上，一切都是灿烂的橙色。
“之前总喜欢叫你比赛加油，但……”她省略原因，“今天换一个，祝你生活顺利，让人烦恼的事情就不要耿耿于怀了，朝前看。”
宋忱跨上车。顾轻舟只送到前坪。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挥了挥手，告别这个人，也告别两人共同的夏天。
宋忱使劲眨了眨眼，“没啥事，就听你这么说被感动到了。从刚打职业时我妈都不支持，到现在被几十上百万的粉丝关注，被你们这样坚定地选择，我觉得很高兴。”
“回宾馆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得早起去考试。”他站起身，见顾轻舟迟疑着站起来，故作释然一笑，“我真没啥事。”
他想一笑带过，顾轻舟也不好再提。
回程的路途并不远，两个人聊起明天的安排。顾轻舟上午考完试，差不多中午就能到家，空出来的一整个下午正好去看顾明磊。
“预祝你考试通过。”电梯停在宋忱的楼层，他走出去，最后挥了挥手，“明天见。”
顾轻舟点头，“明天见。”
虽然两次模拟考都是满分，顾轻舟却感觉惴惴不安。仰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切有可能的与不可能的都浮现在眼前。
白日里考试的每一个环节，下午的游戏，夜幕降临时的经历，还有宋忱潮润的泪眼。
她翻身摸到手机，搜索21年春季赛WG对战NA的最后一局回放。
承诺拿到公孙离，利用她的机动性吃双线，中期一波致命掉点导致对方局势大开，结果不得而知。以顾轻舟现在的意识分析，前期的布置确实很好，但NA面对逆风打得很冷静，在局内做了相当多判断和选择。这些判断和选择，在某些节点得到体现，毫无疑问比WG技高一筹。
顾轻舟在线下见证过一回，如今再看，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再度鲜活，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把进度条一拉再拉，还是改变不了WG水晶告破的结局。
这就是宋忱耿耿于怀的那一局比赛。短短十几分钟，却给他几年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出师不利的基调，他也因此成为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年轻的勇气也被接连不断的失败消耗。
是他不够努力吗？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研究比赛有关，与成败相关系数更高的应该是选手和教练个人状态。
那枚游戏币躺在枕头边，折射着晦暗的金属光泽，随着手机屏幕的靠近，光的亮度也跟着变化。
这一夜顾轻舟睡得很不踏实，想了很多有的没的，离奇的梦才做到一半，闹钟穿透意识。
她如劫后余生般睁眼，转瞬就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能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漱。
候考室内不允许携带手机，顾轻舟看到宋忱发的祝福时，她已经在准备回宾馆的路上。
舟：一遍过
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
又坐上大巴，车外天气晴朗，万物明媚。
宋忱看了会窗外的景色，又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觉头靠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猛然抬起头，“不好意思。”
趁他还没怎么清醒，顾轻舟也伪装一副差点睡着又惊醒的样子，疑惑问他怎么了。
宋忱理所当然认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了摇头，正好蒙混过关。
他靠向另一边，再睁眼，车已经到达终点站。
伯母为了接他提前等在超市，两人刚撩开塑料门帘，就看见了想聊甚欢的她和陈蓉。
她领走了宋忱，但很快他又作为开车的人与顾轻舟见面。
顾轻舟又抱了一大袋水果，这次赠礼的对象是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有顾明磊。
“他见了你估计得高兴死，我没提前和他说的。”她说，“你还是第一次见我爷爷奶奶呢。”
两位老人都有心脏病，加上年事已高，听不得吵闹，冬天那次酒席只叫人代替上了礼。
这个地方的老人都一个样，特别和蔼可亲。两位老人见了宋忱，和家里那位小老太太一样稀罕他，又是洗水果又是泡茶的，热情得不得了。
顾明磊在游戏和宋忱之间选择了游戏，正是因为这几分钟的犹豫，顾轻舟发现他居然用爷爷奶奶的手机打王者荣耀。
“你骗爷爷奶奶搞的实名认证？”顾轻舟怒气冲冲问。
眼见瞒不住了，顾明磊往宋忱怀里扑，“承诺哥哥救我，推到高地了。”
宋忱反应很快，把屁股往沙发另一端移了移。
“你……”顾明磊注意力还在游戏里，失去了庇护所，很快就被顾轻舟拎住后衣领。
“顾明磊。”她拔高声调，“我就十几天没待在你边上，你就皮痒了？”
他放弃挣扎唉，仍旧有条不紊地操作，直至推掉对方水晶。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八十岁老人天赋打野呢。”宋忱笑笑，看着姐弟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承诺哥哥你怎么变了，是不是我姐威胁你了，你怎么和她同流合污了？”顾明磊趁顾轻舟在听话分散了注意力，一使劲挣脱出来，径直往小客厅的门口跑，躲在刚洗完水果的奶奶身后。
“我？”宋忱指指自己，“我一直和你姐是同一条战线的啊。”
奶奶不轻不重给了顾明磊一巴掌，“有客人还在这胡闹。”
“简直无法无天了。”顾轻舟拉了条凳子坐下，“我告诉你顾明磊，我今天不出去，在这住几天，专门监督你，看你还敢不敢玩手机。”
在场几人做出不同的反应。
从进门开始，宋忱都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如今彻底僵在脸上，化为淡淡的惊讶。顾明磊的表情更夸张，一点心事全写在脸上。
“你今天不出去了？”宋忱代替他问了。
顾轻舟点头，“教练说考完休息几天，他要给手动挡的练。”
少了外出的理由，顾轻舟必然会犯懒，本来就缺乏营养的一日三餐再缩减，估计得闹出毛病。
“你就不能跟着他们一起练吗，旁观也行，反正都是车。”顾明磊央求道。
“不行。”顾轻舟拒绝得很果断，“你再想这些鬼点子试试？”
奶奶倒是高兴了，“休息几天也好。我们年纪大了，管不住你弟一点，你来了他就不会这么闹腾了，平日里调皮得要死。”
顾明磊懊恼得原地转圈，瘫坐在沙发的这一头，脚又不安分地去够宋忱，猛然想起什么，一下倒在他肩膀上。
“哥哥最近不要直播了吗？你的粉丝有没有想我？”
顶着他期待的目光，宋忱摇头，神情里饱含无奈。
“你想让我捞你啊？故技重施可是会在你姐心里疯狂扣分的，让我日后怎么和你家相处啊？”
他抬眼看向顾轻舟，对方正狠狠蹙眉瞪着顾明磊，警告他不要无理取闹。
顾明磊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打消了在沙发上打滚的念头。
“那你明天再来我家玩好不好？未来几天都来陪我玩好不好。”他拉拉宋忱的衣袖，“我真的好无聊，在这只能和我家鸡说话。”
宋忱思忖片刻，还是摇头。
“我过几天就要回上海了。”
“这么快。”顾明磊讶然，“你才回来多久啊，怎么暑假比寒假短这么多天？”
“我早就回来了啊，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你居然……”顾明磊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袖口，“我们真挚的兄弟情谊呢？这么大事居然不通知我。”
“告诉你了还不得被你纠缠着要打游戏？寒假回来再陪你玩。”宋忱哄他，顾明磊不买账，“寒假？还有那么久——”
“你给我起开。”顾轻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从宋忱身上拉开，“你想挨打是不是？”
这边的顾轻舟开始教训人，另一边旁听已久的奶奶没让宋忱干巴巴坐着，递了个水果叫人千万别客气，开始各种问话，无非是一些冬天里顾长烨问过的问题，有没有在念书，在哪工作……
“你确定哪天回上海了么？”
顾明磊总算消停了，奶奶和爷爷去厨房准备晚饭，小客厅只余下顾轻舟和宋忱。
“大后天。”
都说科三在非考试路上练不好，教练直接通知群成员近期都不会训练。顾轻舟计划在这待五天以上，外出很不方便，正好错过宋忱返程的日期。
没有比赛的下半年，宋忱已经预见他将会有很多商务，用以补充没有比赛的日子，用以发挥商业价值取代比赛价值。
那句下次看比赛请你吃饭，也变得遥遥无期。
在爷爷奶奶的盛情邀请下，宋忱留在这吃晚饭，他已经准备好这是这趟旅行中，最后和顾轻舟共度的时光。
他感觉她就要哭出来了，吃几口就感慨这才是人吃的东西，简称人饭。
爷爷笑话她，说在这几天必须拉着她学做饭。
顾明磊挖苦道：“徒弟的水平摆在这，师傅再怎么教也就这样。”
顾轻舟不以为意，“做不好吃第一个毒死你。”
宋忱只跟着笑笑，临走时又被塞了一大袋蔬菜瓜果，和那天顾轻舟的样子一模一样。
“以后有空再联系吧。”顾轻舟道，几人慢悠悠朝外走。
日落西山，余晖停在草木上，一切都是灿烂的橙色。
“之前总喜欢叫你比赛加油，但……”她省略原因，“今天换一个，祝你生活顺利，让人烦恼的事情就不要耿耿于怀了，朝前看。”
宋忱跨上车。顾轻舟只送到前坪。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挥了挥手，告别这个人，也告别两人共同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