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棋子

    桓云复盘了刚才“新人王”的决赛,这一路走来,对顾闻莺的落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无懈可击。

    不仅无懈可击,而且游刃有余。

    他甚至难以想象,谁能与她一战?谁都不行。

    下棋这一行,并非是愈老愈吃香,反而是英雄出少年。

    围棋的国手,一般在15-20岁会达到一流水准,然后棋力慢慢减退,开始走下坡路了,三十岁之前逐渐告别决赛的舞台。

    老当益壮的也有,但终究只是少数。

    说白了,巅峰期也就十年左右。

    这一点,顾闻莺知道答案,因为对弈,经验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在年轻的时候思维能力才是最强。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强?”

    她总不可能是天生就这么强的吧。

    他明白,下棋也需要天分、不是仅靠努力就可以达成的。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天分足够了,可今日方知,他那根本不算是天分。

    “哥。”桓盈跳着跑进来,“顾闻莺杀过来了!”

    桓云奇怪:“她不是应该在公主……”

    “哎呀,你不知道,顾家出事了。”

    桓云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顾家这事是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阿盈拉着他边走边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昨天你是不是跟萧白羽一块吃饭来着?

    这种应酬桓云从来都是最讨厌的,但是天他亲爹发话了,他不得不从,只能一块儿去了饭局。

    “我们这是去……”

    “沈太守。”

    吴兴沈太守跟他们家关系不错,桓老爹是不肯驳了人家的面子,但到了地方桓云才知道,做东的竟然是他的发小萧白羽。

    听到他过来了,萧白羽亲亲热热的上门来抱住他,被他给一把给推开了。

    桓云颇为嫌弃地说:“怎么是你?”

    萧白羽可太知道这小子的德性了,嘻嘻哈哈说:“我上次去找你,你这不是人不在么。”

    那边沈太守和桓老爹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人落后了三五步、走在后面。

    “见你一面实在是太难了,这还多亏了伯父的面子。”

    说实话,桓云很难想象自己怎么跟这小子算半个朋友,但记忆不会骗人,他们俩小时候处的还真不错。

    萧白羽从小就是个交际花的性子,到处拈花惹草,没有他拿不下的少年少女。

    真是没想到,他最后居然选择去军中。

    “找我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没大事。不过就是大家一起聚一聚、赏赏景、喝喝酒。”萧白羽揽住他肩,“我这次从青州带了好几坛好酒,咱们一定要尽兴而归。”

    桓云不说话,他是不轻易喝酒的,不说滴酒不沾吧、也是从不超过三杯。

    他也不服丹,毕竟服丹和饮酒那是一对好朋友。

    他的心思都只在方寸棋盘之上。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几个人已经穿过回廊进入了内堂,没想到内堂之上还坐着两个人,赫然就是顾老爹和顾知鹤。

    一边是桓老爹跟桓云,一边是顾老爹跟顾知鹤。

    四个人八只眼,面面相觑。

    怕是连墙边的蚂蚁洞里面的蚂蚁都是尴尬的。

    沈太守也是满心地无语,他这么大年纪了,在官场上不说如鱼得水,也是颇有一些心得,为难的事情也是干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攒过这么尴尬的局。

    这简直了,这还吃啥饭……

    要不是看在乐安公主的份上,要不是看着萧白羽日后在仕途上一定会顺风顺水、大红大紫,他说啥也不干这事。

    唯有萧白羽面色如常:“哎呀,这个顾大人、桓大人,大家都是老熟人,就不用我多介绍了,还不快请上座。”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味同嚼蜡。

    桓云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萧白羽要把他们这些人搞在一起吃这个饭?

    他单请顾家、哪怕请顾家所有人,这都正常。

    他不是要追顾闻莺么,当然要讨好老丈人劲儿大舅子。

    他单请他们家也不奇怪,毕竟双方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可为什么把他们请在一桌上,再开一桌,他们萧家就会破产了吗?

    奈何萧白羽这人左右逢迎,虽然饭局尴尬无比,但他偏偏就能够如沐春风。

    讲讲他在军中的趣事,讲讲这两年建康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愣是把一桌尬到了极致的饭给吃了下来。

    而且,这家伙也确实带了整整一车的青州美酒。

    萧白羽自己能喝,沈太守也非常能喝,把这个气氛给烘托上去了,桓云倒像是不喝不行了,而且对方又实在是太会劝酒了。

    “哎呀,就一杯,一杯。”

    他守在自己身边,杯杯都好像是要喂到自己嘴里,真是恶心。

    如果是他们两人私下喝酒,桓云一定发飙了,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但是这不是有长辈在么,他说到底也不能那么不顾全大局,所以愣是被灌了好几杯。

    这北方的酒啊,酒劲儿着实是大,最后这桌上这六个人喝的都酩酊大醉,被送回去的时候根本没感觉。

    等桓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桓盈被亲妈赶着送醒酒汤过来,不耐烦地说:“喝喝喝,马尿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你……”桓云按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所以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桓盈言简意赅:“听说萧白羽身上随身带着一份布防图,昨日和你们一起喝完酒,竟然丢了!”

    这可是大事!

    反正也不知道上午沈太守到底是怎么查的,最后就说是顾家干的,下午就带着人过去拿人了。

    先把顾老爷还有顾知鹤都抓走了、应该是关进了大牢。然后,又把顾家搜查的干干净净。

    “那个时候闻莺还在公主府里下棋呢,下完棋才知道这事,立刻就赶回去了。”

    整件事节奏太快、也太蹊跷了。

    不过,桓云还是跳开了诸多没那么重要地步骤,直接问:“那他找我是做什么?”

    “这还用问,她肯定觉得丢布防图的事是咱们干的。”

    昨天的酒席上一共就六个人,顾家两个、桓家两个、沈太守和萧白羽。

    “肯定不可能是萧白羽监守自盗……

    桓云截口:“为什么不可能。”

    整件事上明明嫌疑最大的就是他萧白羽。

    饭局是他攒的,人是他喊过来的,酒是他带的,人还是他灌醉的,布防图也是他自己带在身上的。怎么看都是一桩完美的贼喊捉贼。

    当然,他也知道萧白羽没有做这种事的理由,可在场谁都没有这个理由。

    难道沈太守有理由?顾家有理由?他们家有理由?

    抛开动机,明明萧白羽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这个脑子里面百转千回,那边顾闻莺已经提刀气势汹汹地杀上来了。

    顾闻莺是个美貌的小姑娘,桓云也没瞎、自然是看得见的,她小时候就比旁人生的可爱。

    但他就是觉得这丫头空有美貌,但没才华、是个草包,所以不喜欢。

    在他看来,越好看的人就必须越有才华,比如他自己,否则就是浪费了这一身精致的皮囊。

    老天就是这样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平衡,给你一,就会给你二,继而再给你三四五六七。

    没有的就什么也没有。

    以前,是他看错了顾闻莺。

    刀尖直接指着桓云,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

    桓盈差点给吓趴下了,哆哆嗦嗦说:“姐……姐姐你别激动,这都是误会呀,我哥他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怎么不可能。”顾闻莺握紧了刀柄,“就是因为你妒忌我,妒忌我的才华,妒忌我们顾家能出我这样的人才。”

    桓云:???

    闻莺面容扭曲:“桓云,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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