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凤姐说他心里没有蓉蔷二人不由争辩道:“他们各司其职,事情办得妥当,我一日中这么多事情,哪里记得这些,如今我记着了,再也不忘了。”

    凤姐一笑,也没拆穿他,忽想起一事来:“前儿我听你们说,林家在京城的一处宅院你们要接手,如今怎么没有下文了呢?”

    贾琏道:“咱家何尝不说要接手,只是这家的家主林彼言,他如今在户部里面任侍郎,他先派人到咱家给了老爷一封书信,大意是让林姑父家的人自己料理,若是有什么大事再来求助咱们贾家和他们林家,你想想,他都先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林姑父这一处京城的院子由咱们接手吗,自然是由着她们去了;不止这一处呢,连江南林家的旧宅,这位林侍郎也上书让江南的尚家代为看顾了。”

    王熙凤道:“姑父家的事情他们林家出头也就罢了,到底也是本家,怎么尚家也来掺一脚,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呢?岂不是强出头了惹人非议。”

    “这尚家如今的当家主母便是林彼言的女儿,而且当时消息传到扬州时,恰好遇见尚家的家仆去林家拜访,人家碰见这事还能当看不见吗,他们知道这事见林家家中无人主事,又怕林家的族人趁机来闹事,虽然林家嫡支没人,旁系还是有几支的,,便写信寄到了两处一处就是他们尚家本家,另一处便是这京城林家,京城林家哪里都好,只是距离太远,因此便托着尚家帮忙看顾,这便是前情了。”

    王熙凤听了点头:“我说呢,怎么有他们尚家的事情,原来是正巧赶上了,我就说人家再是朝中新贵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贾琏道:“如今他们帮着照管也好,一应账目都是清楚的,也省的有人浑水摸鱼了去,不是我说难听的话,林姑父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数得上的亲戚就这么一个岳家,到时候咱们家接手也方便些。”

    王熙凤一怔,半响笑道:“我只好笑,不说别地,他们京城的宅院庄子一年到头能有多少钱,怕只有一千来两的银子,一年一千两,三年也不过三千两,这能干什么?这都要防着,倒像是咱们家接手就图他三千两的银子似得,本来咱们是内亲,这样一搞搞的咱们仿佛是外人似得。”

    贾琏只觉王熙凤说的话听着大为刺耳,他们这两夫妻也好笑,彼此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问题,又互相觉得对方的话很刺耳,贾琏轻咳一声正色道:“别说这话,如今他们宅院自己的日常并不受妨碍,接手不过也是晚几年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也不是不知道,林姑父是外出巡察所以出的事情,上面震动,多少人盯着这一块呢,又最怕人走茶凉落人话柄,如今有着第三家帮忙看管着,外头也显得好看些。”

    王熙凤笑道:“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么多到底,你说林姑父果真没有能找到的可能?不是也有许多人船难之后也活命了吗?”

    贾琏凝眉叹道:“只怕太难,那可是一处险湾,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才真是有大造化,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八方诸神天尊大帝并西方诸佛都在保佑了。”

    王熙凤长长一叹:“如此,林妹妹只怕心里这一关不好过呢。”

    贾琏听了好笑道:“你怎么又替她叹气,你先前不是还跟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血娘子似得,说谁又是没经历过失去至亲的,说林妹妹若是接受不了也不过如此,怎么如今又这般做派来。”

    王熙凤推了贾琏一把笑道:“瞧你说的,我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了,就是铁石也不是一直都如石头一般,我只是觉得若是人命里该经历的,你便是逃也逃不掉,这便是林妹妹命里该经历的,因此她能有什么法,只能面对了,只是面对是面对,感情是感情,她先是失去了母亲,如今又可能要失去父亲,自然是难过的。”

    贾琏笑道:“那你便多劝劝她,省的她想不开。”

    王熙凤笑道:“哪里轮得到我去劝,你没见宝玉这些天一天跑去两趟,竟是能比得上晨昏定省的了。”贾琏听了并不觉得好笑有些皱眉道:“他怎么跑的如此勤,太太也不说他吗?”

    王熙凤笑道:“太太又不是一直在那里,再说他就是去看也不待太久谁能说他,他们如今也算住在一个院子里面,虽然有一个穿堂门,但是也不用走几步路,再说还有老太太呢,谁敢管他。”

    贾琏沉默不语。

    王熙凤觉得自己带的这对耳坠吊的耳朵太痛,便从妆奁中想找出一个换上,见贾琏不说话,一边翻找一边道:“他们表兄妹关系好,你怎么还似不高兴似的。”

    贾琏便向王熙凤求证:“我怎么隐约记得,老祖宗想让宝兄弟和林妹妹长大之后在一处,可有此事?”

    王熙凤笑道:“这是老祖宗自己的念头,只不过那两个还小,自然不好提,再说只怕林姑父看重女婿的学问,想要另择。”

    凤姐歪头换了耳坠,见贾琏不说话便对贾琏嗔怪道:“怎么,林妹妹跟宝兄弟在一处,你还不乐意了,你还瞧不上林妹妹不成?”

    “我何曾看不上林妹妹,只是今时不如往日。”

    “今时如何,往日又如何?”

    “你还看不明白这事?”贾琏走上前道:“往日林姑父在朝中任职,咱们家虽然势大,但宝玉不成器,恐怕林姑父不能如愿,自然是高攀了人家,如今林姑父下落不明,他俩就有些不匹配了。”

    王熙凤只觉得这话大为刺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合着,咱家还有两副面孔,之前林家强势你就愿意结亲,如今林家衰落了你就避之不及了?”

    贾琏知道王熙凤一向和黛玉交好,自然是不愿意听得这话的笑道:“你瞧瞧我又没有这样说,这可是你自己猜测的,只是日后宝玉还要入朝为官,若是妻族的父兄得力,对他也是好事,就不用只靠咱们一家的势力,强强联手彼此照应难道不是好事?”

    王熙凤道:“依你这么说,她背后有人相助才好,那按照你说的竟是宝姑娘好了?”

    贾琏还不知道此事和宝钗有何干系,有些不解:“这又与宝姑娘有什么关系?”

    王熙凤便把如今家里热议的八卦宝玉的婚事究竟是宝姑娘好还是林姑娘好给说了一遍,贾琏笑着摆手道:“这也是好笑,她俩有什么能相提并论的,她虽然也是你王家的亲戚,我说实话也不怕你恼的,宝姑娘再好她也有个犯了人命官司的哥哥,这正经人家听了这事早就避之不及了,还会和她家联姻,这不是上赶着给她们家兜底呢,还不知道兜不兜的住,谁家能有这么大的心力?你上外打听打听哪一家的子弟干出他这种事情来的?她是必不可能的,也不知道有哪些不经事的人传这种笑话,偏你还信以为真。”

    王熙凤笑道:“我哪里是信以为真,不过是听到笑话跟你说说罢了。”

    贾琏笑道:“说句难听的话,若是那薛大傻子此时没了,薛家从此没了拖累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否则断然不可能,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娶了宝姑娘就要负责她那一大家子,首先就是她不着调的哥哥,别说我不赞同,就是老爷太太也绝不会赞同,这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你也不必操这个心了。”

    王熙凤笑道:“旁的我不知道,但是太太说不定就喜欢宝姑娘,最近我就看着太太在老祖宗面前夸了宝钗好几回呢。”

    贾琏笑道;“你也别管,我猜着了,必然是老太太有意撮合宝玉和黛玉,太太不愿意,拉着宝钗那丫头在老太太面前跟老太太打擂台呢,你可别掺和里面的事情,里面就是说的再热闹也好,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太太,对于他俩的婚事决定权只在老爷手中。”

    “而且,府里这样的流言越大,对他们反而是一种坏事,你猜老爷若是听说这样宝姑娘和宝玉的流言会怎么看宝姑娘?我在外面一点这些的话都没听到过,可见这些流言只在你们内眷之中流传了。”

    王熙凤道:“别的也就不说了,老爷那样孝敬,还不是要听老太太的话?”

    贾琏笑道:“别的话听,这样的事情可不一定,你以为当年咱们小姑姑是怎么嫁给林如海的?就是咱们老爷牵的线呢,不然听我父亲说,小姑姑是打算送进宫里去的;这远的不说,就说一个近的你知道的,当年的元春,咱们家跟石家都已经相看了,彼此都有意,还不是让老爷做主给送进宫里参加的选秀,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王熙凤默了一下,点头笑道:“你说的有理,我从此也不管这些事情,反正他们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便不要上赶着遭殃了。”

    “正是呢,得亏你问了我,否则你别跟傻子似的在里面掺和,反而不落好,只告诉你一句实话,就算是以后他们中间会有人嫁到咱们家,也不会是宝姑娘,不然就是咱们家里面的男的的死绝了,才会是她。”

    “呸呸呸,不是就不是,说这个做什么,她多大脸值的你起这个誓?”

    且不说贾琏和王熙凤二人密谈,且说贾母院中,宝钗因黛玉一直养病并未见她,忽听说黛玉身体大好,便也来瞧她,彼时宝钗便已经知道了黛玉家里的事情,见黛玉面上仍有悲色,又赶紧劝慰了一番,又端详着黛玉头上的白色绢花道:“你心里有苦楚,如今姑父他音讯全无你自然是伤痛的,只是一来悲语成谶,这不是个好兆头;二来他们家正逢喜事你这个样子人家也怪你不合时宜,不若带一些蓝色、青色的荷包香囊,这些是素色,闺阁中的女儿也常穿戴的,一则不失礼仪,二则也不失身份。”

    手帕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一对青绿色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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