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白月光（十）
来人穿着与姜杏他们同样的江城一中的校服。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宽大的校服外套套在内里保暖的衣服外，稍不注意就容易把人显得臃肿，但是穿在来人身上却将人身姿显得愈发挺拔修长。
也是，没有这点资本，他的绯闻怎么能在学校传得满天飞。
赫然是侯季风。
侯季风面上带着几分病态，说话的声音也略显沙哑。
所以姜杏一时没听出来，她抬起头，看到侯季风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美丽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
女人此时亲昵地挽着侯季风的手，面上带笑，一点不复姜杏梦中记忆里癫狂的模样。
姜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原本小腹已经快要忘掉的疼痛仿佛又涌了上来。
在梦里，就是这个女人将她推下楼梯，害得她一尸两命。
陆则从没见过姜杏负面情绪如此外显的时候，他看着姜杏仇恨望着旁边两人的目光和死死握着的拳头，伸出手，将自己的食指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探进了姜杏嵌合着的拳心。
姜杏爱美，对手部的护理也十分看重，故而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指甲留长了几分，修成圆润的弧度，还会在上面涂上裸色的护甲油。
平时看着倒确实是赏心悦目，但此时将指甲嵌进肉里的动作无疑会在不知不觉间伤害到她柔嫩的掌心。
陆则还记得姜杏在自己家手上划破了一道小伤口都要哭唧唧的委屈模样。
她这么怕疼，到时候手心要是真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估计又要包着眼泪。
察觉到对面陆则的动作，姜杏的手放松了两分，终于放过了自己的手心转而抓住了陆则的食指。
感受到指身传来微热的触感，姜杏心中略微安定。
偏偏身旁的两人好似没有察觉到姜杏对他们排斥的态度，那妇人见姜杏没有搭理自家儿子的话，脸上原本带的对着自己儿子的笑意消失，转而看着他们怒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儿子跟你说话呢。在别人说话时答话是最基本的礼仪吧，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吗，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她语气刻薄，透着姜杏梦中熟悉的尖利。
“尊重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的，像您这样只是见别人答话答的慢了一些就颐指气使出言指责别人没礼貌的人值得吗？”
不待姜杏回答那妇人的话，陆则就开口了。
这是姜杏第一次听到陆则说这么多话来反驳他人，他声音清冷，犹如寒水破冰，打破了姜杏僵着的思绪，于是她眨眨眼，也顺着陆则开口：
“不好意思阿姨，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再说你儿子难道是什么香饽饽吗，需要人无时无刻地守着他回答他的话，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刻意放冷了腔调，翻着一双大大的死鱼眼，实在是不能做到对梦境的罪魁祸首好言相待。
妇人被两人的话语惹怒，还想再言，就被一旁的侯季风拉住。
他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向姜杏：
“姜杏，我妈妈她没有惹到过你吧，你态度何必如此不好？”
近日换季天寒，侯季风不慎感冒，早上刚挂完水，中午来到了这家私房菜馆准备吃完午饭再回学校，没想到遇到了姜杏。
校内传闻姜杏喜欢他追求他，侯季风深信不疑，也在前些日子的相处中感慨于两人的缘分。
毕竟姜杏给他的印象不错，她又是侯季风除了侯母外第一个触碰不过敏的女人，他深觉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良缘。
不过近日姜杏处处躲着他，难不成他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侯季风想要主动拉近距离，毕竟要给个诱饵在前面吊着，猎物才会有动力不停地被驱使，他这才出言主动问好。
没想到姜杏竟是这番态度。
侯季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上下扫视了一旁的陆则，目光又落到两人握着的手上，转念间，了然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眼里暗含不屑，不过面上却将情绪隐藏，换上了一副在学校里惯常的温和表情。
“姜杏，你就算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应该找个人当你的靶子来气我吧。这样不仅是对别人的不公平，更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转头对着另一边的陆则开口：
“你说对吧？同学。”
见陆则没理他，面上还是一派清冷，握着姜杏手的动作却隐晦地迟疑了一瞬，侯季风面上的笑容更深了。
“好了姜杏，我也要去吃饭了。对你说的这些话希望你好好考虑。”
……
侯季风走后，陆则收回了给姜杏握着的手，转头吃起还没动几口的饭来。
姜杏回神调整了心绪后骤然心虚，虽然侯季风说得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猜测，但总归有一点是正确的。
陆则是姜杏找的靶子，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剧情把侯季风凑到她身边来。
原本她觉得这种愧疚的情绪都快被陆则的无声包容给调理好了，但是现在骤然被拉到明面上来，仿佛扯掉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遮羞布。
吃饭期间，姜杏时不时偷看一眼陆则，想探究他的情绪。
他有没有听出侯季风话的意思啊？
如果听出来了，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陆则很快吃完了饭，坐在原地等她，本来就没专心吃的姜杏匆匆刨了两口饭，连忙站起来。
“我也吃好啦，我们走吧。”
陆则不发一言，拎起了放在位置上的各种重量重的水果，把轻的留给她，径直走到门口。
得知账已经被姜杏结过了，陆则又瞥了一眼姜杏，转身出门。
姜杏期间一直捧着讨好的笑容，陆则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迷惑了，还是看不出陆则的态度。
直到坐上了陆则的自行车后座，姜杏拽拽陆则的衣角。
她的声音刻意放软，如三月枝头上盛开桃花花瓣般的糯：
“陆则，你生气了吗？”
陆则的声音顺着自行车向前行驶途中的带起的风传来，带着如寒冰般经久不化的瑟瑟凉意：
“没有。”
好吧，他生气了。
姜杏丧眉耷眼，心里默默垂泪。
风吹拂着前方少年的发丝调皮拨弄着他后颈处的皮肤，棕黑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橘黄。
姜杏的目光落在上面，又挪到他白皙的后颈。就在来时，这后颈还因为怕痒而透出淡淡的薄红。
少年矫健的腰身隐匿在深秋的厚重衣服下，依稀可感受到流畅的线条。
姜杏伸出试探的小手，隔空在此处徘徊了许久，最终无力地落下。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
后面许多天里，姜杏要求蹭车，陆则照样会允许她蹭他的车回家，姜杏和他说话时，他也照样会淡淡地应和。
她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他也会一一满足，明明和之前无甚差别。
只是姜杏却觉得少年对她本来快要放晴的天空又有薄雾笼罩了起来，将两人的距离隔远了。
她开始恼怒起侯季风，为什么偏偏要在陆则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又恼怒起自己，明明是她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的心思，陆则的生气和疏远理所当然，为什么还会觉得委屈和难过。
连林甜甜都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他们俩之前不还是好好地黏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不怎么说话了？
难道是小情侣吵架了？
是的，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在林甜甜眼中就是谈恋爱了，虽然看不出来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现在一点都不相信姜杏曾经痴迷侯季风的传言。
林甜甜在私底下问过姜杏几次，每次姜杏都是苦着一张脸说不出缘由。
她又壮起胆子问过一次陆则，陆则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地做题。
其实陆则早就知道姜杏对他的靠近另有目的。
他观察了许久，发现姜杏每次找他时侯季风都会出现，再联想学校里盛传的姜杏痴迷侯季风的流言，陆则就明白了。
虽不知姜杏为什么每次拉上的都是他，但是他心里清楚，姜杏对他进来的一次次靠近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从来不是因为他自己。
他开始是这样想的：姜杏需要帮忙，他帮就好了，何须过问那么多。
只是渐渐地，他渐渐忘掉了初心，开始沉溺于姜杏的每一次接近，也开始期待她的下一次亲近起来。
他又这样说服自己：他只是喜欢姜杏给他的巧克力而已。
这样的自我安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欺骗了自己，直到上次被侯季风指出，陆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靠着姜杏对另一个男人的目的，坦然地接受且享受了这一切这么久。
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他垂眸，他讨厌这样卑劣的自己，更害怕等姜杏不需要他了之后，他收敛了多年的情绪会因此零碎一地，就像是失去了哺育的雏鸟，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结局。
他依旧不会拒绝姜杏的请求，只是……
停顿许久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好似入木三分，陆则看向它：
他会守好自己的心。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宽大的校服外套套在内里保暖的衣服外，稍不注意就容易把人显得臃肿，但是穿在来人身上却将人身姿显得愈发挺拔修长。
也是，没有这点资本，他的绯闻怎么能在学校传得满天飞。
赫然是侯季风。
侯季风面上带着几分病态，说话的声音也略显沙哑。
所以姜杏一时没听出来，她抬起头，看到侯季风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美丽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
女人此时亲昵地挽着侯季风的手，面上带笑，一点不复姜杏梦中记忆里癫狂的模样。
姜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嵌进肉里，原本小腹已经快要忘掉的疼痛仿佛又涌了上来。
在梦里，就是这个女人将她推下楼梯，害得她一尸两命。
陆则从没见过姜杏负面情绪如此外显的时候，他看着姜杏仇恨望着旁边两人的目光和死死握着的拳头，伸出手，将自己的食指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探进了姜杏嵌合着的拳心。
姜杏爱美，对手部的护理也十分看重，故而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指甲留长了几分，修成圆润的弧度，还会在上面涂上裸色的护甲油。
平时看着倒确实是赏心悦目，但此时将指甲嵌进肉里的动作无疑会在不知不觉间伤害到她柔嫩的掌心。
陆则还记得姜杏在自己家手上划破了一道小伤口都要哭唧唧的委屈模样。
她这么怕疼，到时候手心要是真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估计又要包着眼泪。
察觉到对面陆则的动作，姜杏的手放松了两分，终于放过了自己的手心转而抓住了陆则的食指。
感受到指身传来微热的触感，姜杏心中略微安定。
偏偏身旁的两人好似没有察觉到姜杏对他们排斥的态度，那妇人见姜杏没有搭理自家儿子的话，脸上原本带的对着自己儿子的笑意消失，转而看着他们怒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儿子跟你说话呢。在别人说话时答话是最基本的礼仪吧，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吗，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她语气刻薄，透着姜杏梦中熟悉的尖利。
“尊重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的，像您这样只是见别人答话答的慢了一些就颐指气使出言指责别人没礼貌的人值得吗？”
不待姜杏回答那妇人的话，陆则就开口了。
这是姜杏第一次听到陆则说这么多话来反驳他人，他声音清冷，犹如寒水破冰，打破了姜杏僵着的思绪，于是她眨眨眼，也顺着陆则开口：
“不好意思阿姨，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再说你儿子难道是什么香饽饽吗，需要人无时无刻地守着他回答他的话，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刻意放冷了腔调，翻着一双大大的死鱼眼，实在是不能做到对梦境的罪魁祸首好言相待。
妇人被两人的话语惹怒，还想再言，就被一旁的侯季风拉住。
他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向姜杏：
“姜杏，我妈妈她没有惹到过你吧，你态度何必如此不好？”
近日换季天寒，侯季风不慎感冒，早上刚挂完水，中午来到了这家私房菜馆准备吃完午饭再回学校，没想到遇到了姜杏。
校内传闻姜杏喜欢他追求他，侯季风深信不疑，也在前些日子的相处中感慨于两人的缘分。
毕竟姜杏给他的印象不错，她又是侯季风除了侯母外第一个触碰不过敏的女人，他深觉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良缘。
不过近日姜杏处处躲着他，难不成他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
侯季风想要主动拉近距离，毕竟要给个诱饵在前面吊着，猎物才会有动力不停地被驱使，他这才出言主动问好。
没想到姜杏竟是这番态度。
侯季风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上下扫视了一旁的陆则，目光又落到两人握着的手上，转念间，了然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眼里暗含不屑，不过面上却将情绪隐藏，换上了一副在学校里惯常的温和表情。
“姜杏，你就算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不应该找个人当你的靶子来气我吧。这样不仅是对别人的不公平，更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转头对着另一边的陆则开口：
“你说对吧？同学。”
见陆则没理他，面上还是一派清冷，握着姜杏手的动作却隐晦地迟疑了一瞬，侯季风面上的笑容更深了。
“好了姜杏，我也要去吃饭了。对你说的这些话希望你好好考虑。”
……
侯季风走后，陆则收回了给姜杏握着的手，转头吃起还没动几口的饭来。
姜杏回神调整了心绪后骤然心虚，虽然侯季风说得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猜测，但总归有一点是正确的。
陆则是姜杏找的靶子，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剧情把侯季风凑到她身边来。
原本她觉得这种愧疚的情绪都快被陆则的无声包容给调理好了，但是现在骤然被拉到明面上来，仿佛扯掉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遮羞布。
吃饭期间，姜杏时不时偷看一眼陆则，想探究他的情绪。
他有没有听出侯季风话的意思啊？
如果听出来了，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陆则很快吃完了饭，坐在原地等她，本来就没专心吃的姜杏匆匆刨了两口饭，连忙站起来。
“我也吃好啦，我们走吧。”
陆则不发一言，拎起了放在位置上的各种重量重的水果，把轻的留给她，径直走到门口。
得知账已经被姜杏结过了，陆则又瞥了一眼姜杏，转身出门。
姜杏期间一直捧着讨好的笑容，陆则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迷惑了，还是看不出陆则的态度。
直到坐上了陆则的自行车后座，姜杏拽拽陆则的衣角。
她的声音刻意放软，如三月枝头上盛开桃花花瓣般的糯：
“陆则，你生气了吗？”
陆则的声音顺着自行车向前行驶途中的带起的风传来，带着如寒冰般经久不化的瑟瑟凉意：
“没有。”
好吧，他生气了。
姜杏丧眉耷眼，心里默默垂泪。
风吹拂着前方少年的发丝调皮拨弄着他后颈处的皮肤，棕黑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橘黄。
姜杏的目光落在上面，又挪到他白皙的后颈。就在来时，这后颈还因为怕痒而透出淡淡的薄红。
少年矫健的腰身隐匿在深秋的厚重衣服下，依稀可感受到流畅的线条。
姜杏伸出试探的小手，隔空在此处徘徊了许久，最终无力地落下。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
后面许多天里，姜杏要求蹭车，陆则照样会允许她蹭他的车回家，姜杏和他说话时，他也照样会淡淡地应和。
她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他也会一一满足，明明和之前无甚差别。
只是姜杏却觉得少年对她本来快要放晴的天空又有薄雾笼罩了起来，将两人的距离隔远了。
她开始恼怒起侯季风，为什么偏偏要在陆则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又恼怒起自己，明明是她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的心思，陆则的生气和疏远理所当然，为什么还会觉得委屈和难过。
连林甜甜都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他们俩之前不还是好好地黏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不怎么说话了？
难道是小情侣吵架了？
是的，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在林甜甜眼中就是谈恋爱了，虽然看不出来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现在一点都不相信姜杏曾经痴迷侯季风的传言。
林甜甜在私底下问过姜杏几次，每次姜杏都是苦着一张脸说不出缘由。
她又壮起胆子问过一次陆则，陆则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地做题。
其实陆则早就知道姜杏对他的靠近另有目的。
他观察了许久，发现姜杏每次找他时侯季风都会出现，再联想学校里盛传的姜杏痴迷侯季风的流言，陆则就明白了。
虽不知姜杏为什么每次拉上的都是他，但是他心里清楚，姜杏对他进来的一次次靠近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从来不是因为他自己。
他开始是这样想的：姜杏需要帮忙，他帮就好了，何须过问那么多。
只是渐渐地，他渐渐忘掉了初心，开始沉溺于姜杏的每一次接近，也开始期待她的下一次亲近起来。
他又这样说服自己：他只是喜欢姜杏给他的巧克力而已。
这样的自我安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欺骗了自己，直到上次被侯季风指出，陆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靠着姜杏对另一个男人的目的，坦然地接受且享受了这一切这么久。
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他垂眸，他讨厌这样卑劣的自己，更害怕等姜杏不需要他了之后，他收敛了多年的情绪会因此零碎一地，就像是失去了哺育的雏鸟，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结局。
他依旧不会拒绝姜杏的请求，只是……
停顿许久的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好似入木三分，陆则看向它：
他会守好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