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三丈开外的两人急速凑近,鞭刃刀寒,气势如虹,雨帘几断,瓦楞翻飞!

    看着不远处打在一起的二人,崔策问凝眉:“能让这槐邻抽刀的人可不多。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向白摸摸鼻子,“属下哪知道。”

    看着二人有来有回的切磋,这姑娘的模样瞧着是个绣花枕头,但内力鞭法数一数二,就连轻功也不输槐邻,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就连向白也收起了轻视之意。

    大雨倾盆,街上不见人影,三楼的辑定司众人倒是各个都开了窗户,半是惊愕半是看热闹的盯着屋檐上有来有回二人。

    “这女的谁啊?”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望大人为少司选的女护卫.....”

    颜书神色发冷,一连赶路没好好歇息,偏偏对面这人实在难缠,她一边踮脚掠过槐邻扫来的寒光剑芒,一边转鞭而上,她腰肢一折,铁鞭在空中换了一个方向,径直往他的腰下袭去!

    “!”槐邻一愣,飞身避让,但眨眼之间,颜书轻功而上,就在她要扬鞭捆人的时候,脚底的青苔一滑——

    眨眼间冷冷的寒刀就指在她的喉间,只有微末的距离。

    颜书呼吸一滞,稳了稳喘息:“这不算!”

    槐邻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将长刀入鞘,飞身回了屋中。

    颜书悻悻跟上。

    屋子里的窗子被她长鞭打破,此时摇摇欲坠的挂了些木屑在窗柩边,雨水打进屋中,坐在窗边的卫禺几人早已经换了个坐。

    她尴尬的扒着破窗爬了进来,见几人都在盯着她,“......这比试虽然输了,但这不代表什么,我”

    卫禺轻轻搁了茶盏,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叫曲颜书?”

    “是。”这是有机会的意思?

    “颜书......这倒是个好名字,颜入丹青,书落雁行,淋漓蛮笺。”

    颜书暗自皱眉,文绉绉,听不懂。

    卫禺这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身量算是女子中高挑的,纤细肤白,丝毫不像是能与槐邻抗衡的武林高手,倒像瑾都闺中喜欢琴棋书画的娇小姐。

    “这名听来,你书画也了得?”他随意一问。

    颜书心里一咯噔!

    “......也就,也就略通一二。”

    卫禺只当她谦虚,转话道:“既然你能在槐邻手下过招,今后就跟着我罢。”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槐邻从腰包处掏出一块令牌,冷脸抛给颜书。

    她连忙接过,这泛金的玄铁令牌上,錾刻着“辑定司”三字,颜书脸上毫不掩饰的一喜,翻来覆去的打量。

    “多谢少司大人!”

    见识了她的武功,就连反对的素空也在一侧不吭一声,显然颜书进入辑定司确实是有些本事,且本事不小。

    “笃笃——”

    “谁?”望追扬声看向屋外。

    掌柜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位客官,可以用膳了。”

    望追像是才回神,扫了眼被打破的四角方桌,又看了眼颜书。

    这眼神什么意思?又不是她一人打破的,颜书避开望追的视线。

    “进来吧。”望追开了门。

    屋外的周大和一个姑娘各自端着托盘,里面摆着缕肉羹、白炸春鹅肉包子等等,品样丰富。

    望追皱眉:“我家公子今日不食荤腥,去换一些素食。”

    往端菜的托盘上抛了三块碎银,望追摆摆手,让人出去。

    颜书张望片刻,又扫了眼一侧的素空,莫不是这和尚不吃荤,就都不吃荤腥了?

    突然,素空抬眼望了过来,颜书探究的视线和素空淡然的眸子对上,她一眼就望入这寂如寒潭的眸子里。

    “......曲姑娘在这里?”

    听见周大沙哑的声音传来,颜书这才看向门口,废了人家儿子的一只眼睛,她一时不知怎么啃声。

    谁料周大却和善的笑笑:“方才那屋中住不了了,不如我带着姑娘去这最后一间上房罢。”

    颜书接过望追还过来的剑,淡淡道:“有劳。”

    虽然对这年迈的掌柜是有些歉疚,但周牙敢在屋中偷窥她换衣且反咬一口,她颜书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对废了周牙一只眼这行为毫不后悔。

    “不是说只有九间上房吗?怎么又有了?”

    周大脚上绑着的木棍走路不流利,绊了一下后哑声道:“这间上房很少开的,周牙那混账冒犯了姑娘,自然是要补偿姑娘一二的。”

    颜书眼眸一闪,没再啃声。

    她的注意力渐渐放在了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姑娘身上,但这姑娘身形比她矮小很多,她只瞧得见那低着头的脑袋,看不清人脸。

    “这位是店中的女侍?之后就让她伺候罢。”

    颜书说完,将腰上挂着的荷包掏了出来,掂量一二,将银钱全部递给周大。

    周大扯扯嘴角,手指颤巍巍的接过。

    说是最后一间上房,其实这位置要比三楼矮上半个台阶,又比二楼高些。

    就像是悬空在二三楼之间一般,倒是门窗都雕了精致一些的缠枝纹。

    颜书在廊外扫了眼这阁楼突兀的布局,眉眼微凝。

    站在门口见周大掏着钥匙开锁,她目光从那皲裂干枯的食指上,移到他青紫的唇色上,不经意问道:

    “这芙蓉城是不是外地人有些少,怎么不见其余店家酒楼纳客?”

    她看向的是那低头不言的女侍,可女侍一动不动的站在周大身后,跟抽了魂似的。

    周大:“......这是我家的儿媳,她叫椿芽,自小是个哑巴。”

    颜书目光放在了椿芽身后,这竟然是周牙的媳妇?

    “原来这样,我看这芙蓉酒楼这么大,不知道掌柜的是如何接手的?整个酒楼只有你一家人?”

    颜书毫不掩饰,继续追问道。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瞬间,屋中幽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轻浅而幽远,像花香。

    “姑娘,就是这间了,让椿芽给你收拾一下吧。”周大对于颜书的任何问题都避而不谈。

    说完,自己端着膳食咚咚咚的走远了。

    颜书扫了眼身后的椿芽,率先踏入屋中。

    粉纱帐,绣花屏风,琴架案桌,一瞧就是姑娘住的屋子。

    她将剑搁在桌上,椿芽早已进了里间帮她铺着床榻,颜书无意间抬眼时,眼眸却一顿。

    这阁楼中间横着一梁,梁上挂着纱幔,瞧着精雅,却极大的不符风水建筑。

    都说重梁之下不卧君子,横梁压顶是为大不吉,就连颜书这不学无术的人都知道,建工能不知道?

    “椿芽,这屋中原本是谁住的?”

    榻边的椿芽一抖,见颜书看过来,椿芽放下床褥,手指比划许久。

    颜书目光凝住,方才她躲躲闪闪的,如今才看清她的手,双手都各只剩下了三个指头,她怔住,良久才明白椿芽的意思。

    “这......是你住的?”

    椿芽点点头。

    “既是你住的,怎么现在不住了?要留给客人了?”

    椿芽使劲比划:我与周牙成婚后,就搬去了后院。

    颜书凝眉看着她,旋即淡淡笑道:“知道了,我好奇多问了两句,我这没什么要帮忙的了,你先下去罢。”

    见椿芽出去将门阖上,颜书暗叹一声,绕到了屏风后解了衣裳,那隐隐作痛的背上有碗大一般的乌青,甚至有些发紫发黑,过分骇人。

    “......这槐邻究竟什么来历,被踢一脚就青成这样,内功也忒强了些......”

    大瑾的都城在瑾都,颜书偷跑出揽玉山庄就一路北上,在瑾都参加了辑定司的护卫选拔,再跟着望追一路赶往芙蓉城与众人汇合。

    一连奔波十日,今日才算好好歇息,她换了身干燥的衣裳,和衣躺着竟沉沉睡了过去。

    以至于夜色里,那在她窗边反复徘徊许久的人影也不曾发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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