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女鬼来找我了。”叶孟揉揉僵硬的半边脸。

    “有本姑娘这么武艺高强的女鬼?”颜书冷得哆嗦,“喂!你跟我下来。”

    “啊?”向白手指对向自己,不可置信:“我?你在叫我跳下去?”

    “不然呢?你不跟我一样是护卫吗?”颜书看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孟,又看向一身气派的崔策问,最后目光放在向白身上。

    “等会再跟你们解释,快跟我下去救人。”

    一说救人,就连向白也收起了玩笑,脱了鞋跟着扑通一声跳下井里......

    崔策问二人在上面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水面再次掀起波澜。

    二人连忙上前帮忙,不过率先出来的是一个样貌清秀枯瘦的女子,紧跟着是曲颜书,她背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也爬了上来。

    二人等了片刻,井面依旧没有动静,叶孟“咦?”了一声,“向白呢?后面还有被困的人?”

    颜书拧着衣摆的水,“后面没活人了。”

    叶孟:“那向白呢?”

    贴身的护卫不见人影,崔策问也不着急,叶孟自觉扛起大旗。

    这一问......倒是让曲颜书有些许心虚。

    她摸了摸鼻尖,含糊解释道:“这要看他什么时候想上来了呗。”

    这边,崔策问递了锦帕给二人,蹲下温声问:“二位姑娘,怎么困在了井底?”

    “我......我是在芙蓉酒楼被药晕,醒来就出现在了石洞里了,被、被关了月余。”

    “芙蓉酒楼?岂有此理!”崔策问语气愠怒,谁能想到毒瘤就在他们下榻的酒楼之中?!

    叶孟猛然反应过来:“曲颜书,你也是在芙蓉酒楼失踪的?!”

    今日中午望追上下寻曲颜书的事,司里人尽皆知,甚至也没有人瞧见曲颜书的身影。

    原以为她武艺高强会没事,没想到也能被弄到了井底困着?

    “说来惭愧,遭了暗算,那小哑巴趁我不备,将我推落下井。”曲颜书皱着眉回忆:“那铁桶似乎是重力装置,沉底的时候触开机关,我就游着到另一个深潭,发现了青茶二人。”

    崔策问这时递来一块新的锦帕,“辛苦。”

    颜书盯着他修长好看的手一个愣神,呆愣接过:“多谢崔公子。”

    “哎呦,我给忘了,来来来,不够的话,我这也有!”叶孟才反应过来。两位救上来的姑娘倒是擦干净脸上的水汽了,就曲颜书水淋淋的,连忙掏出他兜里的长寿纹锦帕,一股脑要递给曲颜书。

    颜书坐在地上,看着叶孟塞过来的皱巴巴的锦帕,有些嫌弃的往旁边侧侧身,拿着崔策问的绢帕捂着脸,装作没看见。

    “诶?你这小姑娘,不要我就自己留着。”叶孟冷冷哼声,语气颇为骄傲:“你就是不识货罢?我这帕子还是圣上赏的呢!”

    “是是是,那您自个儿留着。”

    ......谁小小年纪就用长寿纹的锦帕。

    说话的间隙,井面再次泛起波浪,叶孟马上凑到井边,只见向白紧跟着钻出水面,“人......呢?”

    “在后面。”

    向白脸色不虞,像谁惹恼了他,他腰上缠着绳索,闷声上了井沿,默声将腰间缠着的女尸拖抱了上来。

    一边安抚询问两位的姑娘的崔策问留意到了动静,“怎么井底也有尸体?”

    叶孟翻看女尸的衣领,尸体发胀内脏腐烂,看来有很长的时间了,“瞧着并无外伤,剩下的得去冰室慢慢验看。”

    “这女子应该饥饿加发烧才致死的。”颜书起身走了过去。

    她身侧的向白一眼扫向她,咬牙切齿:“曲颜书,你!”

    “我怎么了?”她佯装无辜眨眼。

    这神色,好像方才在井底让他背着已经腐烂的尸体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你!”向白别开脸,眼不见为净。

    崔策问道:“事不宜迟,回去遣人封锁酒楼。向白,将尸体带去冰室,让叶公子看看。”

    他看向曲颜书和地上虚弱瘫坐的二位女子,“曲姑娘,劳烦你带着两位姑娘去换身干燥的衣裳,吃些热食,之后速来县衙与我们会和。”

    被点到的三人各自应声称是。

    颜书一手揽着一位姑娘起身,围观了四周,漆黑一片,水汽微腥,才想起来问:“这里是哪里,怎么灯也不点?”

    崔策问冷冷吐字:“县衙。”

    县衙!

    颜书动作滞了一瞬,县衙......

    这县衙为什么会连着芙蓉酒楼井下那吃人的暗室,这里是出口,难道说这些失踪或死亡的少女都与县衙有关?

    可这是县衙,这是为百姓伸冤、护佑百姓的地方。

    就连颜书这江湖人士,也有些缄默了......

    崔策问看向颜书身侧默不作声的两人,温声安抚:

    “两位姑娘放心,我们一行从瑾都而来,专为探案纠察,定会还二人公道。不过,如今真相不明,还请二位姑娘对

    今夜之事稍作保密,到安排的住处住下歇息休养,会有人保护二位的安全。”

    青茶和何璇互望了一眼,都有些谨慎不敢轻易相信。

    叶孟只好从兜里拿出卫禺给的令牌和公文,要递给她们二人看。

    青茶抿唇,摆手拒绝:“我、我们不识字......”她看了眼身侧稳稳揽着她们二人的颜书,“......这位女侠信守承诺,将我们救了上来,我们信你们的身份。”

    崔策问放心的点头,正要说话,竹林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扁良复的声音随着而来:“崔大人,出事了!”

    “你不是和司民核对失踪人口吗?出什么事了?”

    “是少司大人回来了,在康乐坊发现了.......曲颜书!你怎么在这?!”

    “此事待会儿道来,你方才说的康乐坊怎么了?”

    “康乐坊有发现了一具女尸,身着芙蓉冥衣。”扁良复神色严肃。

    ... ...

    “这女尸是在康乐坊的小巷中发现的,小巷位于康乐坊的中心,据琴楼的刘妈妈来报案,这确实是琴楼的头牌姑娘,筱筱。”

    扁良复在小册上记录,看向上首坐着的卫禺。

    这人才从太守府的夜宴赶来,身着水青流云纹云锦袍,气度矜贵俊朗。扁良复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人当真能行?

    怎么比崔策问还像个混日子的世家弟子。

    卫禺看向身侧坐着的崔策问,“崔大人,你觉得呢?”

    被问的崔策问还没说什么呢,他身后站着的向白却不爽起来了,这少司一职可是决策领导各官员查案的。

    他卫禺倒真是个花架子,说不出个什么一二三就让公子先说,估计是脑袋空空,想模仿公子的查案方法。

    “那在下便浅谈拙见,”崔策问细细思索,启唇道:“根据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芙蓉仙显灵’一案,应该被归结为少女失踪案,这幕后之人借着芙蓉仙显灵的传言,掳走芙蓉城或途径芙蓉城的女子,牵涉近二百三十余人,其中只有青茶和王璇二人寻到了踪迹。”

    殿中众人细细听着崔策问的见解,颜书送走了两位姑娘,静悄悄的进了厅中,和众人一起安静听着。

    “这些少女被发现尸身的时候,都是面容安静祥和,嘴角带笑。除了......除了两个例外。”

    叶孟接过话:“这被发现的第一百二十七具女尸,就是咱们今晨所见的少女,活着的时候双眼被剜去,手上多出挣扎捆绑的痕迹,第一百二十八具,是方才在康乐坊发现的筱筱。”

    颜书马上问:“这具又是如何?”

    叶孟:“我方才粗略看了看,着力的后背及颅脑多处大片淤青,死于坠楼。”

    “只不过,这琴楼的筱筱,却是唯一一个身着芙蓉冥衣却没出现在芙蓉湖的。”崔策问凝眉,神色凝重。

    几人说的差不多,卫禺总算开口:“将辑定司的人全部带来,除了酒楼封锁和保护青茶二人的护卫,所有人,都到县廨。”

    崔策问看向他:“少司大人,你这是打算?”

    “封住县衙!”

    卫禺神色幽冷,掷地有声。

    夜中幽凉,颜书回去的时候就换了一身雾蓝交领束腰裙,此时接过望追递来的鞭子,爱不释手的擦了擦。

    “说说,怎么被暗算的?”

    “是椿芽。”颜书神色淡了下来。

    “椿芽?”望追抱剑的手也放了下来,有些凝重:“椿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芙蓉酒楼也能让她丢了?”颜书话里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太过明显。“你知不知道那是此案很重要的证人?”

    “是方才封锁酒楼的一刻钟前,这椿芽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借口要去打酱油,去了便再没回来,护卫也是见她是个伶仃的小姑娘,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派人跟着。”

    余光见颜书的神色实在不好,望追再次补充:“你放心,已经派人去追了。”

    辑定司一个小小的护卫,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能力不差,追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颜书心下稍定。

    街道有些凌乱,还没到深夜就散了个干净,自从康乐坊的花魁被杀身亡,街上就冷冷清清的。

    此时望追和颜书二人正往康乐坊的琴楼走。

    “康乐坊是芙蓉城的销金窟,如今许多富豪乡绅被扣在琴楼待审,一日内出现三件芙蓉冥衣,城内人心惶惶,此时查案需从速。”

    “自然。”颜书点点头,跟上望追的脚步,“不过......三件芙蓉冥衣是什么意思?还有哪位少女被暗害!?”

    “这第三位倒是没有,活得好好的。”

    “那岂不是有了人证?”颜书一喜,但慢慢发现望追停下脚步,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她愣了:“什么意思?”

    “这第三件芙蓉冥衣,是在你屋中发现的。”

    “啊??”

    “不错啊,你命真大!”

    “.......”

    大兄弟,这是夸人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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