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纲他们成功地战胜了白兰,拯救了未来世界后,云雀对她的好感度,也慢慢积蓄到了九十。

    也许是因为这些危险日子里每时每刻的陪伴和相处,他们的关系也愈发熟稔以至于稳定。

    在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自然地牵起手,和十年后的草壁告别。

    而草壁,则看着他们双手紧扣的样子,几乎要感动地流下老父亲一般的泪水。

    终于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凛叶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可刚回到小区里,就又在自家尚在修缮的房子外,看到了两只不识好歹的咒灵。

    好在她在未来又一次成长了很多,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它们,这才没有让自家房子再次被破坏。

    “呀,真是干得漂亮啊。”

    收好匕首,凛叶正想拍拍手离开,就在硝烟未尽处,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藏蓝色制服,个子极为高挑,白色头发被黑色的眼罩束得几乎立直起来。

    他从院子另一侧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拍手赞叹道:“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强了呢,牧村同学。”

    看到来人,虽是疑惑,但凛叶还是尽可能礼貌地颔首,问:“您是……惠的五条老师?为什么在这里?”

    五条悟看了她几眼,随即理所当然道:“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来找你的了。”

    “找我?”

    凛叶蹙起眉,“五条老师找我干什么?”

    “和上次说的一样,请你加入我们咒术高专。”

    “啊……”

    凛叶睁大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就用那轻快却不容置疑的声线再次道:“这可不是商量哦,牧村同学。”

    “毕竟,你的父亲——牧村幸人,可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和咒术界高层签订了协约,保证你会在中学毕业后进入高专学习,为咒术界效力呢。”

    “哈?”

    闻言,凛叶先是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只觉得是什么恶劣的玩笑话。

    可是当她回想起这个记忆中十分模糊的父亲的身影,仿佛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从没见过的人……

    一般来说,会把自己十几岁的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么久,几乎不探望吗?

    如果说,一开始就明白是一场交易的话,那可能确实狠得下心。

    心中不可置信的念头逐渐动摇,凛叶又抬眸,看向眼前那个正笑着,那笑意却莫名冰冷而无情的人。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嘛,你也别急,毕竟距离你毕业也还有一段时间呢。”

    五条悟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想让她放松。

    “就算这样,你也不是一定要去高专的。”

    凛叶缓缓抬眸,“……可以不去?”

    “如果你能支付二百亿日元的违约金的话。”五条悟笑得灿烂。

    “……”

    那还不是必须得去。

    凛叶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

    陡然知道自己被亲爹卖了的事实,凛叶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虽说并不是对咒术高专有什么意见吧……

    可她原本是想一直跟着云雀好好把任务完成的,如果去那边读书的话,再想刷好感度估计很麻烦。

    正当她独自纠结之时,一阵有些突兀地铃声猛地响起。凛叶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五条悟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其中的手机。

    “哦,喂?惠呀,什么事?”

    “嗯?你说什么?你……”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顿,虽然隔着眼罩,但凛叶仿佛还是看到了他表情的不对。

    没说几句,五条悟就匆匆挂了电话,抬腿就要离开。

    转身间,似乎是突然想起凛叶的存在一般又转过头来很快地说道:“哦对了牧村同学,老师有事要先走,至于你加入高专的事……之后会有别人负责,到时候再说就行了,那么再见啦。”

    随口嘱咐完,他很快就想走,凛叶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面对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师,凛叶不太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但这个时候还是很认真地问道:“五条……老师,你刚才是和惠打电话吗?惠他……出了什么事?”

    五条悟动作被拉得一停,他偏过头来,用那双眼罩后的眼睛紧紧盯着凛叶看了许久,突然弯唇笑了下。

    “嘛,你的话,带去应该也没关系吧。”

    --

    凛叶没想到,居然是津美纪出了事。

    她早在读资料卡的时候就预见了这一刻的到来,可跟着彭格列的大部队在未来待了那么久,让她一时都忘记了这件事。

    以至于现在,当她看着之前还热情地邀请她过去住的津美纪姐姐,此刻如同植物人般躺在病床上毫无反应,心中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能早一点想到这件事,多观察一下津美纪的情况的话……说不定她就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提醒她,阻止她去参加什么试胆了。

    如果她能早点提醒津美纪的话……

    “嗯……确实是被诅咒了啊。”

    五条悟观察了许久,还是用六眼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谁下的手不知道,以何种手段做到的也不知道,不过……”

    他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伏黑惠,还是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只要能干掉那个人,津美纪肯定也能活过来啦。”

    伏黑:“……”

    面对现在的伏黑惠,五条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左右晃了晃,最后还是选择离开对方的视线,到凛叶身边轻声说了句:“之后就靠你了哦。”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少了这个调节气氛的人,病房里一时变得十分寂静。

    凛叶几度抬眸观察伏黑惠的神色,都只能看到他那冷肃的侧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最后还是被咽进了肚子里。

    虽然说五条悟交给她了,可是津美纪都这样了,她又能怎么办啊……

    凛叶一时有些苦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凛叶看着身前那个站得笔直却又显得格外寂寥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伏黑的身侧。

    “你回来了啊。”

    万万没想到,第一句话是伏黑惠说的。

    凛叶愣了一秒,还是很快道:“对啊。”

    “出去玩开心吗?”

    想到自己在未来的经历,凛叶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开,开心呀。”

    “那就好。”

    “……”

    两人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凛叶双手把衣角都揪得皱了,却还是没想好该说什么话。

    半晌,反而又是伏黑惠打破了寂静。

    他双眼默默盯着躺在病床上的津美纪,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五条老师为什么要带你来,不过你可以走了。”

    “诶?可是……”

    “我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

    伏黑惠回过头来,望着她的眼神如往常无异。

    似乎是看出了她从刚才开始的为难,伏黑看了她几秒,又说了一遍:“我没事的。”

    “……”

    凛叶低下头,望向自己绞着衣摆的手指。

    怎么可能没事……虽然面上还是冷静的样子,但凛叶明白,伏黑惠心中的一角,肯定崩塌了。

    这可是从小陪着他长大,像是家长又像是伙伴,唯一一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越这样想,凛叶就越是感到心中无边的悲凉。

    好半晌,伏黑听到身边的人叹了口气,接着,一股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缓缓爬上了他的小拇指。

    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之后,他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就看到女孩那纤细的手指,竟然轻轻捏住了他的小指。

    “那个啊,惠君。”

    凛叶抿了抿唇,扯出一个笑来。

    “其实我刚才才知道,原来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决定要把我卖给别人了,还签了协议,让我无法反抗。”

    “……?”

    “我就说怎么从来不来看我……啊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

    凛叶挠了挠头,又道:“总之我想说的就是,因为这些那些原因,中学毕业之后,我也会去咒术高专上学的。”

    迎着伏黑惠带着疑惑的眼神,凛叶抓着他的手指紧了紧。

    “所以说,到时候我们就是同学啦,未来会经常在一起的。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们也是朋友呀,前不久还一直住在一起呢,所以说……”

    她笑了笑,“我会一直在的哦,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就是了。”

    “……”

    伏黑盯着眼前人的笑容,双眸一时有些颤动。

    明明在知道津美纪出事的时候,看到她的惨状的时候,明白津美纪很可能再也醒不来的时候,比起深入骨髓的悲伤,他的心更多的是一种空无一物的麻木,和仿佛失去一切知觉一般的空洞。

    可在听到凛叶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一直以来坚守着的防备,居然在一瞬间有了溃败的态势。

    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来不敢拿出来的,自以为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自己的情绪,也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居然不断从他心中涌起,一点一点,灼烧着他的心。

    凛叶感觉自己的手指反过来被对方握住了。

    而且那力道还很大,少年的手掌虽不够宽厚,却还是牢牢束缚住了她纤细的手指。

    ……有点疼。

    凛叶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却换来对方更用力的紧握。

    好半晌,他才像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蓦然松了力气,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那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毫无波澜,居然带了点颤抖的鼻音。

    凛叶有些愣愣地抬眼看去,就见伏黑垂着眼睫,原本紧绷的五官逐渐变得松弛,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刚才松开的手指再次抚上她的指尖,这一次,他注意了力道,只是轻轻地牵住了她。

    “稍微……陪我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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