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终于有了反应,低头小饮一口,但目光所及依旧不变,似乎生怕她就此消失,这乖顺的模样令赵槿不自觉笑出声来,“你今晨的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这会儿又装的一脸无辜了?”

    裴浔下意识回:“我那是情不自禁。”

    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帐内静谧片刻,尴尬的气氛悄悄蔓延,红晕爬上脸颊,似乎立刻便能回想起今早那属于一人的情不自禁,另一人下意识动手,那巴掌却始终没落在他脸上。

    到底是软了心。

    裴浔忍不住轻笑。

    赵槿瞪他,“你笑什么?”

    她自以为凶狠,落在少年眼里却是异常可爱。

    她的表情是鲜活灵动的,娇俏明媚的少女坐在他身前,让他回想起今晨的那丝悸动,如他所说,确实情不自禁——

    自她出现在林间小路时,裴浔便控制不了自己,她的维护和关怀都让他的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

    是以,当她再次提到他时,那股冲动便遏制不住了。

    他见少女转头,漂亮的眸子凝着他,缓缓问出:“你有话要说?”

    他一时没说话,只顾着盯着她瞧。

    而后,赵槿便屏退了众人,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歪着头问:“现下无人了,你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温柔,如风如水般柔软,落在耳中竟有股勾魂夺魄之效,之后发生的事便有些不受控了。

    他一把拉过赵槿的手臂,引得她惊呼一声,转瞬间便带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塌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心口酥软,视线一寸寸游移,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赵槿没反应过来,大抵是没料到他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刚欲开口,便被人堵了回去。

    裴浔盯了她半晌,眸光越发深沉,慢慢地,他俯身,贴上了她的唇瓣,仅仅贴着,并未有下一步动作,赵槿亦是怔愣,脸上不知是惊愕还是恼怒的神色,她只瞪大双眼,一动不动。

    她无意识的张着唇,更像是一种纵容和默许。

    裴浔越发的胆大妄为。细致的描摹着她的唇形,温柔有耐心,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白皙的五指透着股病态的惨白,受了伤的人竟还有力气不让她挣脱。

    他双眸紧闭,吻的很认真,赵槿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他的眉眼清秀俊逸,如皑皑雪山上的冰川,既疏离又清冷。

    赵槿感受到一个湿润的、温热的触觉,烫的她浑身一抖,瞬间神识回笼,意识到自己差点沉沦,半是懊恼半是羞赧,开始挣扎起来。

    约莫是他真的伤的挺重的,她没怎么用力便将他推开。

    那人被推到床沿,后背撞到床板,无声的皱了下眉,他的唇上还残留着一抹朱红,显得气色好了许多,赵槿目光落在他唇上,脸颊红透了,为了掩盖自己心跳过快的事实,提高了语调,恶声恶气道:“你放肆!”她的气息仍有不稳,胸膛亦是起起伏伏。

    裴浔睁眼时的神情有些茫然,仿佛做了坏事的不是他一般,他先是盯着赵槿的唇瓣看,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下意识抿了抿唇。

    赵槿气结,忍不住扬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裴浔适时抬眸,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不知怎的,蓦地住了手,心口突突直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丢下一句,“疼死你算了!”

    她利落的下榻,脚有点软,险些倒地,幸而及时稳住,不至于在他面前丢脸。

    裴浔错愕的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他以为至少会挨一耳光的。

    他低头,用指腹抚过唇瓣,那柔软的,似蜜糖般的滋味久久不散,他想到赵槿丢下的那句话,忍不住勾唇笑了,怎会疼呢?甜都来不及。

    一番回味过后,裴浔藏起笑意,“我只是在想,殿下不是应该回府了,怎会来此?”

    他只是很单纯的询问,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顿时好奇的看向赵槿。

    “此间事过,你也无需留在这儿,不利于你养伤,收拾一下,随本宫回府。”赵槿神态自若,理了理裙裾,站起身就往外走去,在帘帐处停住脚步,侧目回望,“另有一事……”

    裴浔安静的等她开口。

    “今后这裴家军便交给你了。”赵槿微微一笑,“圣旨已下,将军的安危可不再系于你一人身上。”

    话罢,她走出帐篷。

    裴家军……圣旨?

    裴浔一阵恍惚,他怎么也没料到此次竟会因祸得福,这其中定也少不了赵槿相帮,她嘴上虽然不说,却总能给他惊喜。

    即便其中也有她的私心,但只要她有一分是为他而做的,也能令他高兴许久。

    “裴浔。”

    帘帐被撩起,一人走进来,抱臂欣赏一番他的惨态,‘啧啧’两声,“真狼狈。”

    裴浔也笑,“我已够难过了,你莫再说了。”

    向嵘惊疑的打量他,“我没瞧出你哪儿难过了。”他朝外看了眼,谨慎的压低了声音,“我以前倒没发现,你小子这么有本事。”

    裴浔不解,“什么?”

    “还装。”向嵘意有所指道:“你和殿下那点事我们可都知道了,我就说嘛,公主殿下哪是会关心一个人的样子,原来你们早就……”

    “够了!”话音未落,便被裴浔斥声打断,“事关殿下清誉,请你莫再胡言!”

    他面色骤冷,眉眼间凝聚着一股寒霜,向嵘被他吼得一愣,“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大家伙都觉得是这样,怎么?难道你和殿下没……”

    “我与殿下清清白白,从始至终皆是如此。”裴浔神情认真,一字一顿道:“唯有一事,是我胆大包天,心悦殿下乃我一人之过,还请向兄为我保密。”

    提到赵槿,他眼中一片柔软,“寻常女子的声誉尚且重要,何况是公主殿下,过往之事我无力干涉,但今后我不希望听到营中有任何与殿下有关流言,”他声调急转,眉眼肃冷,“此事传令下去,乃我下的第一道军令,违者依军法处置!”

    向嵘一怔,少年倚坐于塌,身姿端正,分明才当上将军,眼中的沉稳冷静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他没见过少年独战夏国人时的情形,一人对战几十人,还是个个凶残暴戾的狠人,一看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虽说他们到时,少年形容狼狈,汗水污泥糊了一脸,却不掩他面上倔强漠然之色,仿佛他并不怕死,只当这是一场寻常的比武。

    裴浔的身手很好,但他依旧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抵挡得了三十余人,想来也是惊才艳艳。

    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从不敢想这世上有如此出色的少年。

    良久,向嵘抱拳应道:“是。”总有这样一个人,你会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一炷香后,向嵘提着包袱走出来,赵槿往他身后看去,裴浔已换了身衣衫,银白直裰衬得他笔挺修长,腰间束着丝绦,更显儒雅随和。

    赵槿扫了眼便收回目光,随后翻身上马,方梨也骑在马上,等在一旁。

    裴浔从向嵘手中接过包袱,走到赵槿身旁,仰头看向她,“殿下,我如何回去?”

    一声轻笑引得裴浔侧目,阿辞忙用拳头抵唇掩饰,干咳一声道:“裴大哥,你忘了,我们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马了。”

    这倒是真忘了。

    裴浔尴尬笑了下,对上赵槿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更觉无地自容。

    不知她会如何想。

    他心中愁绪万千,阿辞已将马牵来,他利落上马,腰间刺痛一下,引得他表情微变。

    “怎么了?”

    裴浔被问的一懵,随后注意到赵槿的目光,他恍然,笑道:“无事。”顿了下,又补了句,“殿下不必担心。”

    赵槿深深看他一眼,没反驳。

    日落西山,余晖照在屋檐、长街之上,金黄光晕将三人策马疾驰的身影拉长,飘逸裙裾牵动着少年的心,女子的侧颜温柔恬静,令他的心思无处隐藏。

    月色皎皎,光华照影。

    某一处院落的一间厢房的窗棂上映出一个朦胧人影。

    裴浔坐在烛光下解开衣衫,腰上的血迹已渗透出来,浸湿了整个绑带,所幸今日临走前,谢如舟给了他止血药,那是他自己调配的,效果绝佳。

    他将绑带松解开来,随手搁在桌上。

    腰间的这处疤痕足足有十公分,因他白日里动作幅度极大,原先正在愈合的伤疤有些开裂,鲜血往外渗,形容狰狞,异常可怖。

    药粉倒在患处时,疼的他满头大汗,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昏黄的光亮照在他脸上,尽显疲倦。

    他咬了咬牙,重新绑了条布带。

    一切做完后,他才得以卸下力气,坐在椅子上出了会儿神。

    一阵叩门声响起,他走过去拉开门,“叶姑娘?这么晚了有事吗?”

    叶婵欠身道:“殿下请公子去一趟。”

    裴浔瞧了瞧夜色,想起自己白日里才说过的话,这大晚上的,又去殿下寝殿,实在是……

    他无奈道:“好。”

    一路穿过游廊,想到府里再无多余之人,他不免松口气,连脚步都轻盈不少。

    他们在寝殿外停下脚步,里头亮堂无比,叶婵扬声道:“殿下,裴公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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