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男子略一抬手,身后手下便冲上来,裴浔眉峰一凝,伸手往后揽,紧贴着赵槿的腰侧,回头看她时,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后撤,当心受伤。”

    赵槿还未从腰间那股温热的触觉中回过神来,对方便收回了手,转而和那几人纠缠在一起。

    赵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是道不清的纷乱心绪缠绕成一团,堵的她心口发闷,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腰间,那里还有伤……

    她攥紧了手指,扭头朝爷孙二人道:“你们先上马车。”

    “方梨,可带了伤药?”

    方梨一摸袖兜,“带了。”

    “拿上这个出城门。”赵槿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她,“速去速回。”

    “可……”方梨犹豫,她见这雨越下越大,还有一群狂妄歹徒,留殿下一个人,她怎能安心?

    赵槿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道:“不要多言。”

    方梨咬牙,匆匆往城门方向跑去,这头打的火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耳边是拳拳到肉的沉闷响声,裴浔没有武器,却仍能以一抵十,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他的速度极快,仿佛精准的预判了对方的招式,能抢先一步将人打倒,赵槿看得眼花缭乱,即便早已知晓他的厉害,却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眼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男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柄短刀来,森冷之色一闪而过,他缓缓拔出,直冲裴浔而去——

    赵槿眼尖瞧见了,她想提醒,可那距离太近,即便她提醒了,他也未必躲得掉。

    焦躁、烦闷、担忧……种种情绪占据心头,赵槿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她担心他出事,就像那日匆匆赶到时,却只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心腔仿佛被人用力攥着、揪着,连眼底都不受控制的漫上一股热意。

    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裴浔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因她而出事!

    男子的刀已经快要刺中裴浔的脖颈,在那电光火石间,赵槿忽地喊出声,“住手——”

    风铃响,话音落定。

    刀尖横于脖颈,裴浔眼疾手快打了他一掌,终是躲了过去,赵槿松了口气,上前几步一把将裴浔揽到身后,“本宫乃大魏长公主,尔等不是想知道本宫是谁,如今也算知道了。”

    裴浔被她护着,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女子的身形纤瘦,衣裙在风中飘荡,并不能将他彻底挡住,却莫名给他带来底气。

    细雨如丝,她巍然不动,站在身前,一字一句道:“对本宫出言不逊此为一罪,藐视皇室权威此为二罪,意图当街行凶此为三罪。”她声色俱厉,扫过众人,“诸如种种,当处以极刑!”

    男子讶异的扬眉,似是没想到面前之人竟会是大魏公主,他眯起眼打量一番,咧嘴笑了,露出森森白齿,毫不顾忌的嘲了句:“公主又如何,早晚成为我的囊中物。”

    他的邪恶心思尽数写在脸上,眼中是明晃晃的戏弄,裴浔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心底涌起一阵怒意,咬牙欲往前走,赵槿挡了他一下,侧目而视,二人目光相撞,她极尽安抚,无声的摇摇头。

    裴浔又无奈又不甘,只能勉强按耐住。

    “你这般嚣张,莫不是觉得这天下都是你来做主不成?”

    赵槿余光扫了眼城门方向,心中焦躁不安。

    “有何不可?待我娶了你,还不是将大魏握在手中。”他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绕是赵槿都忍不住想揍他了。

    “可笑。”赵槿瞥见一道身影,随即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璀璨生辉,雨幕中唯有她的笑照亮这暗淡天色,让对面人都禁不住一愣,“只怕你今日是走不出这座城门了。你如此异想天开,不如就去诏狱感受感受何为人间地狱。”

    ‘轰’——

    雷鸣电闪,狂风骤起。

    马蹄声逐渐逼近,沉重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这动静大的眼前几人也都听到,当即转头看去,面露惊愕之色。

    骏马疾驰,在赵槿前方不远处勒马急停,坐在马背上的青年男子翻身下马,几步上前屈膝跪地道:“末将来迟,请殿下降罪!”

    “无妨。”赵槿浅笑,遂道:“江统领,此人不仅对本宫出言不逊,更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若是放之任之,只怕终会酿成大祸。”

    江以游立即明白过来,一挥手,勒令将士上前抓人,他们自然不可能乖乖等着被抓,又是一阵刀剑碰撞,男子满脸怒容,“你放肆!连我都敢动,活的不耐烦了?!”

    赵槿只当畜生乱叫,并不理会,朝裴浔看了眼,“可有受伤?”

    被她这么一问,伤口处又在隐隐作痛了,裴浔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敛眉静默片刻,轻松一笑道:“无事,殿下不必担忧。”

    赵槿点点头,跟着向江以游交代几句,便上了马车。

    “裴公子。”

    裴浔回头,不解的望着他。

    江以游道:“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受伤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温声道:“这个对剑伤刀伤极其有效,不妨试试。”

    裴浔似乎没料到他会对自己表现出善意,怔了下,淡淡笑着,“多谢,不过不用了。”顿了下,他道:“殿下也给了我许多。”

    江以游越过他看向车内女子,了然道:“殿下给的自然是最好的,倒是我多事了。”

    裴浔摇头,“还是多谢你。”

    “……你们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人头落地——”

    江以游烦不胜烦,蹙眉道:“堵住他的嘴。”

    将士拿了块破布塞进去,他喊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动静,裴浔冷眼看着,想到方才他对赵槿表现出的兴趣,他眉眼往下压,一双瑞凤眼狭长却阴冷,如同看死人般的神色淡淡掠过他的面颊,男子还在挣扎,裴浔扯了下唇,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裴浔上了马车,还未坐稳,便听赵槿道:“衣服解开我看看。”

    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抬头,“什么?”

    “衣服解开。”赵槿重复了一遍。

    裴浔察觉到她的用意,抿了抿唇,坚持道:“……我真的没事。”

    “我不信。”

    这般幼稚的与他争辩的话语轻飘飘地从赵槿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教人难以想象。

    裴浔僵着不动,赵槿就这么盯着他看,直把他看的受不了了,随后无奈道:“殿下为何执意要看,伤口大多丑陋,何必污了殿下的眼。”

    赵槿的嗓音平静且温和,“若你再不上药,只怕伤口会更丑。”

    “……”裴浔败下阵来,一边解衣带,一边小声嘟喃道:“殿下连关心人都这么凶。”

    “……”赵槿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含笑的眸子望向他,眼神柔软,流转间似有星光点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宽衣解带。

    如她所料,他的伤口因方才动作之大而有些崩裂,血珠往外冒,一条长长的疤痕如蚯蚓一般横在腰间,确实挺丑的。

    赵槿拧眉,道了句:“坐过来点。”

    裴浔一步一挪,赵槿嫌他慢,干脆上手拉他,把他扯到自己身侧的位置。

    裴浔怔怔的垂眸,盯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随后他的衣衫就被撩开,他看到赵槿拿了块贴身帕子就要帮他拭去血渍,他一惊,忙按住,“殿下……”

    二人靠的很近,他微微侧身,方便暴露伤口,但正是因为如此,赵槿需得凑近了才能瞧见,她低头时,神色专注且认真,一缕发丝垂落在裴浔腿上,缠绵又亲昵的磨蹭着,像是有意无意的撩拨。

    车厢内的温度逐渐攀升,方梨早就不知何时有眼力见的躲去了外边,里头静悄悄地,裴浔能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他垂眼盯着赵槿的发顶,极尽痴迷的靠近,贴近……似乎在轻嗅她身上的味道……

    许久没听到他的动静,赵槿疑惑抬眸。

    就这样,鼻尖擦过,呼吸交缠,赵槿有片刻的失神,这双眼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少年心事,令她一时哑了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槿眼中映着少年的影子,但见他睫毛簌簌垂落,目光不知停留在何处,瞳仁越发幽深,随着他呼吸的加重,他竟偏头朝她靠了过来……

    赵槿手指一紧,竟一时间没动,或许是没躲过去,又或许是被吓愣了,总之她依旧睁着双眼任由他靠近。

    恍惚间嗅到了一丝清香,萦绕在心头,无形中撩拨着他越靠越近,在距离赵槿嘴唇只有一指的距离时,腰间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登时退后一寸,弓着背错愕的看着女子狡黠的神色。

    其实也不算太疼,应该是女子控制了力道,只是一时不察,有些吓到了。

    凝顿良久,不知是无奈还是在回味,裴浔闭着眼笑了下,可这笑容太轻,若有若无,一下子就被忽略过去,他故意拧起眉,面露痛苦之色,叹了句:“殿下可真是……狠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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