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陵也是错愕万分,脸上神情精彩无比,红的白的黑的汇聚在一张脸上,还真是难为他了。

    “阿槿,你胡说八道什么!”赵琰转身斥责一句,“你可知女子名声有多重要。”

    “皇兄急什么。”赵槿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自然不敢欺骗父皇,若诸位不信,不妨将裴浔宣上殿听听看他怎么说?事关我的名声,他更不可能信口胡来。”

    众臣沉默,都看向龙座上的男人。

    赵陵压抑着怒火下令,“宣裴浔入宫。”

    前去传唤的内侍退了下去,莫崧生怕出现变故,往旁走了一步,看着赵槿道:“殿下为了逃脱罪责,竟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大人何必如此急着下定论,”赵槿轻描淡写一句,“且不论此人与我无冤无仇,我有何理由杀他,更何况以我的身份,犯得着为此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

    所有百官窃窃私语,偶尔点点头,似乎觉得她说的在理。

    赵陵讳莫如深,赵琰闭口不言,但几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莫崧无言以对。赵槿便是知道他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缘由来,在外人看来,她与莫谦从未有过交集,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一个是一国长公主,一个是莫家最不起眼的人物,就如她所说,莫谦还不配她浪费精力去杀人。

    而莫谦做的那些腌臜事,他们也没那胆子说出口。

    叶婵说,承安宫走水一事就是莫谦做的,再说若是没有别人的授意,他怎敢在宫中行此等恶行。

    而他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殿下巧言善辩,臣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瞧瞧,什么叫说不过人便恼羞成怒,在他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赵槿但笑不语。

    这时,内侍匆匆入殿,伏跪回禀,“启禀陛下,裴将军到了。”

    “宣。”

    内侍扬声喊了句。

    裴浔走入殿内,朝赵陵跪地行礼。

    “平身吧。”

    裴浔应声。

    赵陵道:“裴卿,朕听闻你昨日同阿槿一直待在一起,可有此事?”

    裴浔闻言看了眼赵槿,后者默默回望。

    ‘一直’二字说的是暧昧不清,他与赵槿孤男寡女,若是传出此等谣言,怕会对她名声有损。

    可赵槿既然信他,将决定权交给他,他又怎能让她输呢。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抬头道:“确有此事。”

    百官闻之色变,皆朝上位之人看去,皇家出了如此大的丑闻,还是在和亲前发生的,这无法不令人怀疑是长公主为了逃避和亲,而使了手段。

    皇家颜面尽失,圣上对和谈一事如此看重,只怕会为了掩盖此事而做出一些不可预料之事。

    众人各怀鬼胎,似有暗流涌动。

    赵陵面色沉沉,从齿缝里憋出一句,“都做了什么?”

    他的怒气仿佛到了顶峰,不断的压抑,让大殿上的气氛一下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反观赵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似乎没看见赵陵脸上的怒意,“父皇,儿臣不过觉得日子太无聊,想着过不了多久,便要嫁人了,但这人间乐事还未尽享,总觉得遗憾。”

    她笑眼弯弯,语出惊人,“父皇会体谅儿臣吧?”

    众人被她这话吓得不轻,神情惶恐又无助,裴浔也被呛了一下,心想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直白又露骨的话语教人面红耳赤,大殿之上的官员大多迂腐又不懂变通,眼下听她这么说,对外界传言又信了几分。

    “荒唐!”赵陵气极,眉头紧皱,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气的究竟是儿臣不该做出您以为的荒唐事,还是不该在嫁人前做这种事?”

    赵琰见状,忍不住道:“别说了阿槿。”

    赵槿无所谓的耸耸肩,“言归正传,既然我的嫌疑已经排除,那自然要查出真正的凶手。”

    “殿下如此关心舍弟之事,倒是让臣受宠若惊了。”

    “此人将本宫拉下水,若非有人作证,岂不是真让他诡计得逞了?”赵槿冷笑一声,“我为自己讨个公道,不可以吗?”

    见莫崧不言,赵槿继续说:“昨日有个孩子来府上送信,写信之人正是莫谦,但我与他素无交集,便没搭理。今日一看,莫非真是有人要嫁祸我,若我去了,岂不中了此人的圈套。”

    赵陵问:“此人是谁?”

    “这我说了可不算。”赵槿面色犹豫,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莫崧,意有所指道:“一会儿某些人又该以为我为了脱罪,什么话都编的出口。”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

    赵槿道:“父皇,那日前来送信的乞儿就在殿外,只是他年岁小,恐会怕生,不如让王公公出去听听他如何说,再来告知父皇。”

    王公公是圣上的贴身太监,跟了他多年,极受他信任。他的话自然作数,众人都无异议。

    赵陵对他示意,他领命走出殿外。

    约莫一刻钟后,王公公回到赵陵身旁,低语了几句,众人能看到赵陵脸色一变,转眼间由青变红,由红变白,他的神色难以形容,最终目光沉沉的朝赵槿看了眼,憋着气道:“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百官愣愣的看着他下朝,不明所以。

    莫崧怎么也想不出赵槿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赵陵下令谁也不许查下去。

    好好的一步棋走得稀巴烂。

    怕是再难有机会除掉她了。

    散朝后,赵槿望见前方疾步的身影,正要追上去,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殿下。”

    她回头,疑道:“小莫大人有事吗?”

    “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槿见裴浔已越走远远,逐渐看不清他的身影,便颔首跟在他身后。

    四下无人之处,莫知鹤低头,单刀直入,“我二叔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的眼中闪过多种情绪,懊悔、自责、歉疚……他紧盯着赵槿,不错过她的神色变化,执着的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赵槿扬眉,只道:“方才本宫已说的很清楚了,究竟是本宫理解能力不行,还是大人听不懂人话?”

    “我想听殿下亲口说。”

    赵槿嘲道:“难不成方才之言还是旁人借本宫之口说的?”

    “请殿下正视我的问题。”

    亭台高楼,朱甍碧瓦。清风吹拂,落花成冢。

    赵槿看出他眼底的悲伤,仍旧不为所动,“不是。”

    怕他听不清,赵槿重复一句,“与本宫无关。”

    她从来冷心冷情,既然二人有言在先,他帮了她,她自会换种方式给他想要的,除此以外,她从未承诺过什么。杀害她母后之人,无论是棋子还是棋中人,她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不会。

    任他如何懊悔,自己做的决定便要为此负责,哪怕是以至亲为代价。

    ……

    马车上,赵槿疲惫不堪,支着脑袋闭眼小憩。

    叶婵多次想开口,都被咽了回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赵槿微掀眼帘,笑道:“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一肚子问题想问?”

    “是……”叶婵抿唇,纠结半晌,轻声问:“殿下是怎么买通那个小乞儿的?还有他说的那人到底是谁?昨日……”她红着脸道:“殿下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吧?”

    对此,赵槿倒是好奇,“他们如何说的?”

    叶婵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竟羞得脸都红了,想到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她不知该不该说,面上一派愁云惨雾,“他们说……说殿下和裴公子……”叶婵小心翼翼抬眼,对上赵槿视线后,又赶忙垂眼,“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她声音越来越轻,没说的是那些更难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赵槿咂咂嘴,“什么暗通款曲,我们分明是明着来嘛。”

    “殿下!”叶婵急急喊道,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这种话于您名声有损,怎可胡来。”

    “你急什么。”赵槿不解,“旁人不敢损害名声,是怕自己嫁不出去,本宫又无须担心。”

    叶婵知道她指的是和亲一事,又急又气,“那也不能儿戏,世人的眼光能害死人的。”

    赵槿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婢女数落,虽说叶婵的身份尴尬,但这感觉倒也不差,她失笑道:“世人大多只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种风月之事更易激起他们的兴趣,本宫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车厢内一时无声,沉闷的气息压的人心头一滞。

    叶婵低头,“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

    赵槿目光如炬,悠长的语调轻慢,带着几分试探。叶婵攥紧衣袖,喉头干涩,哑声道:“奴婢……”

    “罢了。”赵槿嘲了声,将昨日之事说与她听。

    当时,赵槿四人一同出了公主府,往四夷馆而去。

    四夷馆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专门供那些使团之人休憩,可眼下却只有夏国王子与他的几个武士。

    此次他们并未翻墙,正大光明的从大门入内,武士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二人,没忘记那日便是这两人将他们害得入狱,心头一时火起,几乎想握拳冲上去,身后传来一声——

    “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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