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有一个故事,给您消消食。”张婉婉抬起头,认真地说。

    五皇子收敛起邪笑,整理好木讷的表情转过身:“说来听听。”

    “遥远的古代有位皇子,因为袒护母亲得罪了皇上,被贬出宫。他救母心切,但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于是,他远离皇宫纷扰,每日发奋图强、韬光养晦,礼乐射御书数,无不精通。同时,他暗地里派人调查,终于获得了母亲无辜的证据。在一日皇宫的中秋团圆宴上,他吹奏了一曲《离殇》,哀婉曲折,惹人动容。同时,他又作诗一首,表达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舔犊之情,令人悲泣。然后,他又拿出可以为母亲平反的证据。连环攻势之下,终于把母亲从冷宫解救出来。做这一切,他整整用了三年时间。”

    “三年?”五皇子重复道。

    “三年,期间,他很少同皇宫中的人交往。”妈呀,我还能暗示的再明显一点吗?您就别每日写信,让皇上气上加气吧。

    “你通音律?”五皇子眼里写满了热切。

    “不通。”不通才怪,我这个钢琴十级,音乐专业课满分的人怎么可能不通音律,但别指望原主一个乡野丫头懂音律呀喂。

    五皇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但旋即又燃起光:“那,你会作诗?”

    “作诗,我不会。”我只会背诗,唐诗三百首,从我会叫爸爸妈妈起,就开始接触,你随便开个头,我都能接下去。

    五皇子皱了皱眉:“礼乐书数,我可以努力,但是射御,我的身子,恐怕……”

    “那只是个故事,少主。”真是个死脑筋,现在的关键是你不要每日写信找死就行。

    “那我明日就找位会吹奏的师傅,也从明日起多读诗书。你的建议,哦,你的故事很好。”五皇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笑得可够憨的。张婉婉看着他,无奈的在心底叹气。

    “那没什么事情的话,少主,奴婢先退下了。”张婉婉说着,蹲下行了一礼。

    “下去吧。”五皇子目送。

    随着张婉婉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变得犀利,里面写满了算计:“好一个乡村野丫头。”

    没有灯红酒绿,吹灭了煤油灯,就是一个漫漫长夜。硬硬的床板上,张婉婉辗转反侧良久,许了好多次愿望,希望明天睁眼起来,自己就在豪华别墅的床上。最后,深呼吸,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公鸡报晓,天空迎来第一缕曙光的时候,张婉婉还处在甜梦里。

    “婉婉,起床了。”是那中年妇人的声音,张婉婉努力做着思想准备,猛然睁开眼睛。昏暗狭小的砖瓦房间,还是睡着前的地方。张婉婉不死心,再次闭眼睁眼,一切没变。唉,是真的回不去了。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洗漱。早上醒来第二件事,想保命就得保住五皇子的命。

    昨天在园子里穿来穿去,就注意到院角的石榴花开了,今天早上正好做石榴花粥。石榴花富含维生素C、维生素B、有机酸、糖、蛋白质、脂肪、钙、磷、钾等矿物质,适量食用石榴花可以有效补充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素,生血乌发,对提升人体健康水平有一定帮助。

    采摘完带着露水的石榴花,张婉婉来到厨房。将粳米淘洗干净,放在砂锅里先用冷水泡着。把红色石榴花的花瓣小心翼翼,一片片摘取下来清洗干净。

    生炉点火的时候,赵姨来了。张婉婉赶紧打了招呼。赵姨看到她已然开始忙活,也没打扰,自己擦起碗柜来。

    张婉婉先猛添柴将粳米水煮沸,然后抽薪减小火熬煮。半个时辰之后,粥已稀烂,再加入石榴花瓣和少许红糖,略煮片刻即成,厨房里飘散着红糖粥的甜香。

    来到东厢房,房门已开。一个妇人端着脸盆出来,将水倒在小花园里,冲张婉婉点头笑笑,又回了屋。张婉婉跟随着她的脚步,进入屋内。

    “好香,这是什么粥?”五皇子好奇地问,有些孩气。

    “回少主,是红糖石榴花粥。”张婉婉将粥放在桌上,双手握着托盘回答。

    “我有些乏累,你不喂我?”五皇子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望着她。

    “少主既然乏累,婢女喂您也是应当。”张婉婉内心一百个不情愿,嘴上却只能答应。

    五皇子听闻开心地坐下,张婉婉用汤勺舀了粥,轻轻递到少主唇边,少主眉头一皱:“不是烫?”

    张婉婉内心翻了个白眼:这货莫不是在撒娇?身体却很本分地收回手,放在唇边吹了吹,又递过去。

    吃了没几口,门外突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有人高喊:“圣旨到,五皇子听旨!”

    原是那声音尖细的老太监又送来了父子悲母汤。

    不出张婉婉所料,那病秧子恭恭敬敬喝完后,照常吐了一地,然后不肯吃解毒汤。

    长此以往,他脾脏受损,肯定活不长了。

    到时候……她,和原主她娘,必要陪葬。

    张婉婉满心忧愁,她咬了咬牙,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甘草绿豆汤走去东厢房,抬眼望去只有一个男家丁守在那里。

    让男家丁扶起五皇子,张婉婉便开始用汤匙灌药。五皇子只是用仅存的力气咬紧牙关,不肯喝。

    急中生智,张婉婉猛喝了一口汤,将碗交到家丁手里。然后对着五皇子的唇就吻了上去,五皇子惊慌张开了嘴,张婉婉压倒他,汤水顺着他的舌头流进了喉咙。

    还说什么皇命难违,哼,我今天非得让你喝个饱!

    不管惊愕的五皇子和家丁,张婉婉又去拿碗来喝,对着五皇子的嘴就要再次强行灌入。五皇子傻傻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喝了一口。

    家丁见方法奏效,也不去理会阻拦。

    “你!”五皇子伸直胳膊指着张婉婉,然后被灌入了第三口。

    “还要吗?我可以让你喝个饱。”张婉婉笑吟吟得。

    五皇子挣扎着起身,垂着头,红着脸,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只让您喝父子悲母汤,并未下令,您不可以喝甘草绿豆汤。您口口声声对赵姨说什么皇命难违,却连普通消暑的汤药也不敢喝,难道是想说明,皇上的本意是要对你不利吗?父子悲母,皇上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不要忘记还在冷宫的母妃而已。少主,您不会枉揣圣意吧?”张婉婉铿锵有力。

    “我,我不敢枉揣圣意。”五皇子低头红脸结巴。

    “那就好,虽然我是您的婢女,您是我的主子。但我们都是当今皇上的臣民,如果您枉揣圣意,我倒想在明天高总管来时,给您好好告一状呢。”张婉婉盯着少主,高抬起下巴。

    五皇子握紧了拳头。

    张婉婉再次在床前做好,拿着调羹开始喂少主。五皇子再也想不出借口,乖乖听话,一口口喝下去,不一会儿肚子就饱了。

    家丁见少主乖乖听一个新来的婢女的话,心里也是直乐,面上憋得难受。

    正要安顿五皇子睡下,一个男家丁却又急慌慌跑来:“少主,太子又差人来了。”

    “快请!”五皇子倒是没有意外的意思。

    果然,几步之外,一个没见过的仆人小碎步平稳地用托盘端着一个白瓷锅就来了。他一进门,手里地托盘就被家丁接了过去,他就势行了礼。

    “赏!”五皇子坐直了身子。

    “多谢五皇子!”仆人作了个揖,领了家丁从怀里取出的赏钱,再次行了个礼,就无声退下,走了。

    五皇子一抬下巴,一直守在屋里的家丁就打开瓷锅的盖子,瞬间,浓烈的花椒味四散开来。

    得,这位太子也是匹狼,怕五皇子病得慢,送来了满满一锅花椒鸡。众人只知道花椒是一味常用的厨房佐料,却不知它其实也是一味中药。而附子和花椒相克,两者配伍,可以温中散寒、舒筋活血,但这是在遵医嘱确保正确用量的情况下。如果过量食用,则会出现中毒症状。看着这快要溢出来的花椒,太子的目的不言而喻。

    “少主,吃吗?”家丁小心翼翼地问。

    不待五皇子回答,张婉婉普通一声跪下:“求少主可怜,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几只鸡,还请少主大发慈悲,把这花椒鸡赏给我们这些下人吧。”

    听到自己也有份,家丁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张婉婉见五皇子明知太子用意而不答应,于是掩面而泣,她一面佩服自己影后的高超演技,一面哭诉道:“下人们都说,少主宅心仁厚,对待咱们最是仁慈,到如今,单是求一只鸡,就令少主这么为难吗?”

    五皇子在床上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赏给你们了。”

    家丁顿时咧起嘴角,同道:“谢少主!”

    张婉婉终于松了一口气,手撑地站起来。又是父子悲母,又是花椒鸡,这一个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说,少主能赏自己一天,还能天天赏赐自己吗?再说,即便天天赏赐,就这锅里花椒的用量,也能让人头晕、恶心、胸闷、气促,直接中毒的,好吗?

    五皇子啊,五皇子,这是有多少人见不得你好?

    五皇子躺下来,背对下人,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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