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生日这一天,甚尔来了。

    禅院甚尔,躯俱留队的巅峰武力。自认识杏子以后,他就开始在禅院家外接些肮脏的私活,以赚取钱财。

    他身上的伤有增无减,杏子已经可以做到停止絮叨,直接清创上药包扎了。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令甚尔拥有强悍的恢复能力,那些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杏子给绷带收了个口,标准的急救系法,渗出来的血液散发出新鲜的腥气。

    禅院甚尔满不在乎的掏了掏口袋。

    而后递给杏子几张皱巴巴的宣传彩页。

    “这是什么?路边捡的广告吗。”

    杏子抻了抻纸张。

    纸张上印刷着一些拍摄精美的照片,还有基本信息介绍。

    “绝赞电梯洋房出售中……超大岛式厨房,全景大窗……”

    “传统和式宅院……拥有精心的花园设计,打造您理想的家……”

    杏子的眼睛在照片上停了会儿。

    甚尔将杏子抱进怀里,像抱着猫那样,玩弄她的手。他随意地问:“你喜欢哪个?”

    杏子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久到甚尔“啧”了一声,“都不喜欢?那我再让中介找找。”

    “……也没有不喜欢。”

    那些漂亮的建筑,像轻飘飘的纸张一样,只能构建起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而无法到达。

    杏子不会在这里拥有一个家。

    “都很好,应该很贵吧?”杏子说。

    原来是担心钱财,甚尔摸了摸杏子的头,难得放软了语气:“钱的事不用担心,不需要朝禅院家伸手,我已经攒够了。”

    “不喜欢我们可以再看。”

    ——“夜斗神在高天原没有房产,在人间也没有信徒。只是一届野良神罢了。”

    ——“信徒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

    干脏活想必很赚吧。

    都是拿命换的钱财。

    杏子强迫自己不要回忆那时甚尔的话,也不要回忆那时自己的心情。

    尽量平稳、平和、平静、平平无奇地叙述着。

    “甚尔,这份礼物太重了。”

    “这些年御三家里只有禅院家人才辈出,没有断档。原本禅院家在咒术界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时隔千年,五条家的六眼再次出现了。”

    “五条家急于利用六眼重回巅峰,但是六眼只有一个,且还年幼。”

    “而禅院家也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你知道的,直哉并没有继承影法术。投射法术虽然也很强,但是和六眼不在一个层次里。”

    “御三家只有加茂家目前发展情况最差,主房无人,庶子虽然继承了赤血操术,对外宣称嫡子,却不被喜爱,当然,能力上也远不及五条悟。”

    “与其跟同在京都的加茂家交好,不如和远在东京的五条家合作,父亲大概是这么想的。总之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赌赢了禅院家可以更进一步。”

    “我是禅院家的商品,联姻的工具。”

    “禅院直毘人不会允许我放弃和五条悟的婚约。”

    “但是你不一样,在咒术师当权的禅院家,你不被重视,即便再出色也一样。因为他们不会允许非咒术体系的强者身居高位。最好的结果,是被家主或主支的其他当权者收在旗下,脱离躯俱留队。”

    “但那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离开禅院家,你一定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杏子一口气说完了。

    几分钟的时间里,甚尔像以往一样少言寡语,完全没有打断她。

    杏子忐忑地转头看他,却并没有在甚尔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情绪,他像没有被拒绝、没有被辜负、没有付出任何努力而不被期待那般,稀松平常地看着她。

    从他的眼睛里,杏子只看到了假装冷静、实则丧失灵魂的自己。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禅院家,对吗?”

    甚尔向杏子确认。

    有那么一瞬间,杏子想说不对,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忘不了夏油杰在她脑海里含着微笑死去的场景。事有轻重缓急,她答应了系统要让他活着。

    可甚尔毕竟是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

    杏子想费力对甚尔解释什么,又同时觉得可笑而苍白,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祝你自由。”

    杏子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禅院甚尔大闹了一场禅院家。

    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些只会让底层送死自己躲在身后、过惯了安逸贵族生活的咒术师们,完全不是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拼杀出来的禅院甚尔的对手。

    事实上,禅院甚尔并不想对禅院族众大开杀戒,他只是通过这场闹剧来告诉所有人,他不再想呆在禅院家了。

    “当然可以让你离开。”禅院直毘人没有动怒,甚至对满身是血的禅院甚尔和蔼地笑了笑。

    “只靠□□硬抗咒术,即便是天与咒缚也会吃不消的。离开了禅院家,就不会再有人给你包扎了。”

    “请拿上这把咒具吧。”

    禅院甚尔接过咒具,在手上颠了颠。

    他垂下眼,在走之前,低沉地说了一句:“没有咒力的男人推去送死,没有咒力的女人推去联姻,禅院家真是烂透了啊。”

    禅院直毘人哈哈大笑起来:“甚尔,唯独这一点,作为家主我姑且想要解释一下。你说的那件事,和咒术无关,和性别无关。”

    “真理就是,弱者的生死,是由强者决定的。”

    **

    甚尔就这么走了。

    他走之后,整个禅院家都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听小道消息,他似乎是做起了赏金猎人,依然和过去一样,干些正道不方便做的灰色事件。

    过去好几年了,只有和也来找杏子的时候,会不自觉提起他几句。

    “如果甚尔哥在就好了。”

    他时常憨厚地感叹。

    杏子捶了他一顿。

    “不许再提你的甚尔哥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杏子姐。”

    和也乖巧点头,喊她:“杏子姐姐。”

    杏子这才满意。

    但有时候不提起不代表不会想到他。

    杏子:【如果我当初跟着甚尔跑了……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学什么劳什子的新娘课程了。】

    系统:【这是这个月你说这句话的第十五次。你吃不到肉、睡不好觉、没有游戏机玩的时候都会来一遍。】

    系统:【我看甚尔应该改名于勒。】

    杏子:【……】

    杏子:【我看你是头痒了。】

    杏子:【小心我真的离家出走去找甚尔,再也不管咒术界的烂事了。什么夏油杰冬油杰的,统统滚蛋。】

    系统:【你现在去我也支持。】

    杏子:【你改什么性子?你不是push大师吗?】

    系统:【……真支持你你又不信。】

    系统:【我累了,我要睡电子美容觉了。】

    在那之后,无论杏子怎么呼唤,系统都不语,只是一味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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