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章
圣上不爱政务，就喜欢些新奇的玩意儿。何希做修撰的时候便能借助藏书寻些有趣味儿的故事逗圣上开心，如今，不过短短三年，圣上便将她调到吏部，任吏部员外郎，升迁速度快的惊人。
升迁的旨意还没下来，若不是相熟的内官给他留了口风，她自己还蒙在鼓中。
何希还刚走出宫门，便被门口候着的人抓了个正着。
“何大人，恭喜恭喜啊！”
那人是何希幼时的同窗，顾越之。南庆虽开启了科考，但官位基本把持在众多世家之中，寒门子弟想要上升，难中之难。国子监便是那些寒门子弟唯一的上升渠道，在国子监，寒门学子可以结识人脉，拿到推荐信，然后顺利走上官场。只不过，这其中的门道，倒是不为人知。
何希记得，顾越之下放地方，去淮县做了个主簿，怎么会出现在建安？
顾越之拉着何希，不由分说便要请他喝酒。
两人相扶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顾越之才说了他这些年的境遇。
顾越之只说他在淮县功绩卓越，现在调回建安，在京畿任职。知道何希在宫中用饭，便在宫门口等着，果然等到了。
建安城中繁华得很，南庆南迁的时间不长，但这些年足以将建安建设的不逊色于以往的京都了。街道上喜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卖布匹的、算命的、写字的、卖小玩意儿的，此起彼伏的吆喝，热闹的很。
“你刚刚恭喜我，恭喜何事啊？”
“你不是升迁到吏部员外郎了吗？这还不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顾兄的消息倒是灵通，要不是你说，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呢！”
顾越之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笑着给何希倒酒。
“我啊，在你去明州后不久就调回来了，那时候朝中就在传，等你回来了肯定是要大升的，这不，圣旨应该快下来了。”
何希倒是没想到，这消息已经传的不算秘密了，员外郎虽然是个六品的官职，但是和修撰不同，是有实权的。
顾越之说着说着，喝着酒，脸上渐渐的红了，说话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还是你好啊，我在淮县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调回来~”
“顾兄，你喝醉了！”
“我没有！！！你就是~~~~”
何希翻了个白眼，这人一喝酒就说胡话的性子是怎么调回建安的？
还好他们这个包厢，是酒楼最高层，外人不至于进来，也不至于被别人听了去。这些话要是换个人，肯定就生气了，但是何希大度的很，对顾越之这种寒门出生，努力拼搏的总有几分同情在。
眼见着顾越之喝多了已经趴下了，外面却突然喧闹起来，不是那种充满烟火气的喧闹，而是争执声。
何希推开窗，就看到街边那个写字的书生和旁人吵了起来，几个像是家丁的人掀了他的摊子，还将人围了起来。周围看闹热的人挺多，却也没人上前帮忙。眼见着那书生被家丁围着，拳脚落了下去，一帮人指指点点，但是就是没人站出来。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何希刚准备叫了店小二下去看看，就看到路边有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站了出来，几个拳脚下去，家丁们做鸟兽状散开，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看着那个汉子。
何希刚觉得那个汉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心中陡然一咯噔。
无诏返京，这是大罪。
那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周围全是人们的恭维，书生也站起来跟他道谢，他却有些紧张。抬起头就见到开窗的何希。
郑煦显然是做了伪装，但他那一身气质实在有些突出，站在人群中，普通人都能看出来这人身份不一般。
“郑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回京可是大罪。”
顾越之已经睡着，郑煦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街道，害怕暴露，只得躲到何希的包间中来。
“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郑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为了掩盖身份，本来就涂了个大黑脸，此刻被何希揭穿身份，也不藏着了。只是神色并不友好，对于这种呆在建安吃喝享乐的文官，他也没什么好感。
“那些事情，自有当地州官上报，你私自回来，就是僭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何希转悠着手中的酒杯，手指修长，面若桃花，明明是在说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她却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普通。
郑煦一张黑脸通红，他明明很讨厌这种人，文官狡猾，只靠着笔杆子便能杀人于无形。可他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何希转酒杯的手上。何家儿女好颜色，果然不只是传闻。郑煦硬生生的转过头，不看何希的脸色，只冷声道。
“怕死，便不是武将！”
何希无奈的耸耸肩，她很少跟武将打交道，这倒是难为她了，真没办法。
不一会，家丁带着另外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返回来。
“谁在闹事啊？还敢伤人，这是当我庆国法律是摆设吗？”
一会的工夫，何希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书生叫覃远望，备考多年不中，如今在街上支了个摊子给人写信。那群家丁，是向家的人，他们说是他家主人向飞扬是左相的远房侄子，前几天家中刚刚娶了一名姬妾。这个书生，居然恬不知耻的勾引向公子的姬妾，向家这才上来砸人摊子的。
覃远望明显气急，他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开口。
“什么姬妾，分明是向家强取，秀娘明明是我妻子。”
“你们还有王法吗？”
覃远望已经被打的满头是血，他费力的站在一边，眼中全是颓废和悲哀。
“王法，笑话，看到这些大人没有，这就是王法，把人抓起来。”
“还有，刚刚给你出头的那人呢？打了我这么多兄弟，就跑了，快点让他滚出来。”
为首的家丁嚣张得很，指挥着京畿的捕快就要上前抓人。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建安四大世家，向、何、萧、齐，把持朝政，鱼肉百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个世家当道的时代，王权都要向世家让步，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
那些家丁可不管这些，指挥着捕快就要上前。那覃远望也是刚烈，梗着脖子就要上前。
何希一把将他拉住，推到一边，踩着书生的摊子看着那群捕快，露出盈盈笑意。
“打伤你兄弟的人，是我的人，想抓人？抓我吧！”
“还有上来送死的小白脸啊，给我抓。”
“送你去京畿大牢中呆几天，你才知道我的向家得厉害。”
为首的家丁笑得有些猖狂，给了捕快们一个眼神就冷冷的看着何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覃远望倒是没想到除了刚刚那个汉子，还有人愿意上前出头，但是一想到对面是向家的人，连忙站出来。
“兄台，多谢仗义，对面是向家的人，你还是让开吧。”
这书生，倒也不算是个孬种。
捕快就要上前，但是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了，何希身上的衣服不是凡品，只怕身份不简单。
“他穿的衣服好像是云锦，上次我看兆牧大人穿过。”
“这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吧。”
几个捕快窃窃私语，害怕惹着什么大神，连忙向何希行了个礼。
“公子莫怪，原本这是向家的家事，不该京畿插手的，多有叨扰，告退。”
“喂，你们敢走！”
家丁们气急败坏，但是对上何希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慌。难不成这人还真有什么来头，能把这些捕快吓到。
“你等着，我们回去告诉向大人去。”
放完狠话，家丁们也四散离去。
人群褪去，覃远望却退后一步向何希行了个大礼。
何希的神色瞬间就僵硬了。
升迁的旨意还没下来，若不是相熟的内官给他留了口风，她自己还蒙在鼓中。
何希还刚走出宫门，便被门口候着的人抓了个正着。
“何大人，恭喜恭喜啊！”
那人是何希幼时的同窗，顾越之。南庆虽开启了科考，但官位基本把持在众多世家之中，寒门子弟想要上升，难中之难。国子监便是那些寒门子弟唯一的上升渠道，在国子监，寒门学子可以结识人脉，拿到推荐信，然后顺利走上官场。只不过，这其中的门道，倒是不为人知。
何希记得，顾越之下放地方，去淮县做了个主簿，怎么会出现在建安？
顾越之拉着何希，不由分说便要请他喝酒。
两人相扶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顾越之才说了他这些年的境遇。
顾越之只说他在淮县功绩卓越，现在调回建安，在京畿任职。知道何希在宫中用饭，便在宫门口等着，果然等到了。
建安城中繁华得很，南庆南迁的时间不长，但这些年足以将建安建设的不逊色于以往的京都了。街道上喜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卖布匹的、算命的、写字的、卖小玩意儿的，此起彼伏的吆喝，热闹的很。
“你刚刚恭喜我，恭喜何事啊？”
“你不是升迁到吏部员外郎了吗？这还不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顾兄的消息倒是灵通，要不是你说，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呢！”
顾越之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笑着给何希倒酒。
“我啊，在你去明州后不久就调回来了，那时候朝中就在传，等你回来了肯定是要大升的，这不，圣旨应该快下来了。”
何希倒是没想到，这消息已经传的不算秘密了，员外郎虽然是个六品的官职，但是和修撰不同，是有实权的。
顾越之说着说着，喝着酒，脸上渐渐的红了，说话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还是你好啊，我在淮县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调回来~”
“顾兄，你喝醉了！”
“我没有！！！你就是~~~~”
何希翻了个白眼，这人一喝酒就说胡话的性子是怎么调回建安的？
还好他们这个包厢，是酒楼最高层，外人不至于进来，也不至于被别人听了去。这些话要是换个人，肯定就生气了，但是何希大度的很，对顾越之这种寒门出生，努力拼搏的总有几分同情在。
眼见着顾越之喝多了已经趴下了，外面却突然喧闹起来，不是那种充满烟火气的喧闹，而是争执声。
何希推开窗，就看到街边那个写字的书生和旁人吵了起来，几个像是家丁的人掀了他的摊子，还将人围了起来。周围看闹热的人挺多，却也没人上前帮忙。眼见着那书生被家丁围着，拳脚落了下去，一帮人指指点点，但是就是没人站出来。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何希刚准备叫了店小二下去看看，就看到路边有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站了出来，几个拳脚下去，家丁们做鸟兽状散开，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看着那个汉子。
何希刚觉得那个汉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心中陡然一咯噔。
无诏返京，这是大罪。
那人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周围全是人们的恭维，书生也站起来跟他道谢，他却有些紧张。抬起头就见到开窗的何希。
郑煦显然是做了伪装，但他那一身气质实在有些突出，站在人群中，普通人都能看出来这人身份不一般。
“郑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回京可是大罪。”
顾越之已经睡着，郑煦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街道，害怕暴露，只得躲到何希的包间中来。
“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郑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为了掩盖身份，本来就涂了个大黑脸，此刻被何希揭穿身份，也不藏着了。只是神色并不友好，对于这种呆在建安吃喝享乐的文官，他也没什么好感。
“那些事情，自有当地州官上报，你私自回来，就是僭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何希转悠着手中的酒杯，手指修长，面若桃花，明明是在说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她却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普通。
郑煦一张黑脸通红，他明明很讨厌这种人，文官狡猾，只靠着笔杆子便能杀人于无形。可他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何希转酒杯的手上。何家儿女好颜色，果然不只是传闻。郑煦硬生生的转过头，不看何希的脸色，只冷声道。
“怕死，便不是武将！”
何希无奈的耸耸肩，她很少跟武将打交道，这倒是难为她了，真没办法。
不一会，家丁带着另外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返回来。
“谁在闹事啊？还敢伤人，这是当我庆国法律是摆设吗？”
一会的工夫，何希已经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书生叫覃远望，备考多年不中，如今在街上支了个摊子给人写信。那群家丁，是向家的人，他们说是他家主人向飞扬是左相的远房侄子，前几天家中刚刚娶了一名姬妾。这个书生，居然恬不知耻的勾引向公子的姬妾，向家这才上来砸人摊子的。
覃远望明显气急，他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开口。
“什么姬妾，分明是向家强取，秀娘明明是我妻子。”
“你们还有王法吗？”
覃远望已经被打的满头是血，他费力的站在一边，眼中全是颓废和悲哀。
“王法，笑话，看到这些大人没有，这就是王法，把人抓起来。”
“还有，刚刚给你出头的那人呢？打了我这么多兄弟，就跑了，快点让他滚出来。”
为首的家丁嚣张得很，指挥着京畿的捕快就要上前抓人。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建安四大世家，向、何、萧、齐，把持朝政，鱼肉百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这个世家当道的时代，王权都要向世家让步，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
那些家丁可不管这些，指挥着捕快就要上前。那覃远望也是刚烈，梗着脖子就要上前。
何希一把将他拉住，推到一边，踩着书生的摊子看着那群捕快，露出盈盈笑意。
“打伤你兄弟的人，是我的人，想抓人？抓我吧！”
“还有上来送死的小白脸啊，给我抓。”
“送你去京畿大牢中呆几天，你才知道我的向家得厉害。”
为首的家丁笑得有些猖狂，给了捕快们一个眼神就冷冷的看着何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覃远望倒是没想到除了刚刚那个汉子，还有人愿意上前出头，但是一想到对面是向家的人，连忙站出来。
“兄台，多谢仗义，对面是向家的人，你还是让开吧。”
这书生，倒也不算是个孬种。
捕快就要上前，但是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了，何希身上的衣服不是凡品，只怕身份不简单。
“他穿的衣服好像是云锦，上次我看兆牧大人穿过。”
“这怕不是哪家的公子吧。”
几个捕快窃窃私语，害怕惹着什么大神，连忙向何希行了个礼。
“公子莫怪，原本这是向家的家事，不该京畿插手的，多有叨扰，告退。”
“喂，你们敢走！”
家丁们气急败坏，但是对上何希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慌。难不成这人还真有什么来头，能把这些捕快吓到。
“你等着，我们回去告诉向大人去。”
放完狠话，家丁们也四散离去。
人群褪去，覃远望却退后一步向何希行了个大礼。
何希的神色瞬间就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