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侧院,叶儿已经备好饭菜等她了。

    “沈大夫,你去送香囊了吗?”

    不料待她走近后,又看见沈予棠闷闷不乐的样子,疑惑道。

    “你怎么了?咦?这香囊都要被你捏坏了!”

    从沈予棠手里拿过香囊,放到桌上。

    心道奇怪,按照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王爷对沈大夫明显和其他女子不同,说是铁树开花也不为过,这香囊怎么会没送出去。

    “叶儿,今日来府上的女子你认识吗?”

    沈予棠心不在焉地挑起一小口米饭,送进嘴里嚼都懒得嚼。

    叶儿一听,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登时恍然大悟,“你瞧我这记性,这次来的使臣里有一位是南巍中书令,他的女儿陆琪玥自小就喜欢王爷,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肯定会跟着一起来。”

    “呃……沈大夫,但是你别多想,虽然她对王爷有意,但王爷可是拒绝了好几次的。”

    嗯,拒绝了好几次但面对人家还笑得那么开心。

    恐怕拒绝也是因为自已短时间内活不了南巍,怕耽误了人家吧。

    筷子插在白生生的米饭里,沈予棠愤愤地“虐待”碗里食物。

    “谁说我多想了,又不是世间女子都要喜欢他楚景淮。我只是觉得今日的饭菜味道一般而已,而且天也有些热。”

    看着桌上的糖醋鱼、莲叶羹、无味鸡……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补充道:“其实……饭菜还可以,就是天太热,我心烦。”

    她绝对不是因为楚景淮才心烦。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孤零零的蓝色小香囊,沈予棠暗暗发誓,这香囊她绝对不送了,楚景淮要是想要,就找那个陆琪玥要去。

    叶儿小声嘀咕,“天塌下来有嘴顶着……但是我估计吧,陆小姐绝对会缠着王爷在府上住下来。”

    “住下来?”

    “是啊,她之前也跟着她爹来过两次北陵,每次都是哭闹着耍浑,说什么也要留在府上,我估计这次也是一样。”

    “她父亲不管?”

    沈予棠觉得不可思议,高官家里的子女大多恪守规矩,陆琪玥跟着使臣一道来北陵本就不合适了,后又要住在皇子府上,陆大人居然也不管。

    叶儿来了兴趣,特意跑去关了门,压低声音道:“怎么管呀,陆小姐的父母原有一儿一女,但那大儿子十岁时就重病不治夭折了,只剩个女儿,自然宠爱有加,要什么有什么。”

    “父母宠爱,家业又大,陆小姐这些年是越发娇蛮任性,之前还下令打死了一个侍女,听说只是那个侍女提了一句王爷。”

    叶儿说到这里,忍不住抱住手臂搓了搓,她们这些人为奴为婢,连生死都握在别人手中。

    幸好她遇见的娘娘和王爷都是和善的人。

    王爷虽然平日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冷冷的,但接触下来就知道,那些不过是王爷为了自保戴上的面具。

    沈予棠心下合计,若叶儿的话都是真的,陆琪玥不仅娇纵,还心狠,那她待在府里怕是会生出事来。

    特别是,自己这个对楚景淮心怀不轨的人。

    迟早会被她针对。

    沈予棠把香囊收起来,心说还好今日没有把这东西送出去,不然,陆琪玥明天就会想办法把她赶走。

    “叶儿啊,如果是这样,那我的平静日子,是不是要没了。”

    叶儿略略思忖,神色凝重,道:“陆小姐肯定会针对你,但也没事儿,王爷喜欢你,你人也聪明,不用怕她。”

    沈予棠垂下眼眸,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

    她感慨叶儿单纯,楚景淮的笑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他喜欢的或许根本不是自己,先前对她的好,可能也只是出于对她治病的感激。

    楚景淮是个好人,沈予棠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开心起来。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吹进来了一朵小花,洁白的,小小一朵,只有花心处长着几簇嫩黄色花蕊。

    沈予棠把小花放在了手绢上,看着指甲盖大小的花瓣发呆。

    又想到姜霖,她这才打起了精神,就算她真的在王府待不下去了,不也还有姜姐姐那里嘛,她也不是无处可去。

    就像这朵小花,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但也被她捡进了屋。

    *

    正厅内,送走陆大人,又把陆琪玥打发到西院去,楚景淮耳边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今日还未与沈予棠见过,楚景淮有些想念她院子里的那株海棠,可瞧见外边天色如蒙眼黑布,他又收了要去东侧院走一遭的心思。

    沈予棠,怕是已经睡下了。

    自他们二人相识以来,他便发现,沈予棠在睡觉这方面仿佛有些天赋,一开始在郊外的庄子上,她甚至刚认识自己,就能倒在一个陌生地呼呼大睡,后来虽说熬了几次夜,但也必定会在第二天补上。

    她这从里不亏了自己的习惯,倒是极好的。

    正在他思踱时,叶儿走了进来,他愣神了刹那,疑惑她这时间来做什么。

    这才忆起自己似乎是让叶儿每日来告知沈予棠做了什么,只是之后沈予棠要么不出门,要么就和他一道出门,也就无需多此一举。

    只是今日有什么需要特意禀报的?

    叶儿小步走来,欠了欠身,恭敬道:“王爷,沈大夫今日原是要送安神香囊给您的,但是……”

    但是什么,她并没有直说,因着那陆琪玥虽是外人,但来者是客,她做下人的也不好在王爷面前说嘴。

    但沈大夫方才一看就是误会了,若是她真的放弃了,那王爷和她可就太可惜了。

    王爷已经十八年岁了,却从未遇见过心仪女子,以往也鲜少和女子来往,只有一个陆家小姐围在身边,但陆小姐性子实在令人却步,王爷也无意。

    如今有了沈大夫,长得好看又聪明,还会医术。两人站在一起无比登对,可不能因为旁的人失了良缘。

    楚景淮在听见香囊时,心下就如鼓擂动。女子送男子香囊意味着什么,他多少还是明白的。

    沈予棠要送他香囊!

    都怪他今日只顾着宫里的事了,回府后又被人拘着走不开。

    叶儿没说完,但沈予棠肯定是因着陆家父女在,才没把香囊送出手。

    “她还说了什么别的吗?”楚景淮语调有些急,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叶儿皱着眉,道:“没说别的什么了,只是沈大夫回房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晚膳只用了一点。”

    看着王爷的表情越发焦急,叶儿满意地补充,“就连……就连那香囊也被丢在一边了。”

    话毕,只见楚景淮猛地起身,走出几步,又沉声问:“她是否已经睡下了?”

    “应该还没有,奴婢过来时,沈大夫并未吩咐奴婢打水。”

    那便是还没睡下。

    *

    东侧院,沈予棠正趴在床上,拿着两个香囊发呆。

    嘴里小声嘟囔着,“一个丑,另外一个更丑……”

    不知道陆琪玥的女红怎么样,总不至于比她的还差吧。

    沈予棠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从傍晚开始,她就忍不住会想到楚景淮和陆琪玥。

    想到他们青梅竹马,又想到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予棠以为来人是叶儿,遂开口道。

    “进来吧。”

    她还趴在床上不想动弹,等着叶儿拿热帕子来,可叶儿怎么进来就没有声响了?沈予棠觉得奇怪,便用余光多瞧了一眼。

    不是叶儿!

    沈予棠登时紧张起来,她没可能看错,那抹人影比叶儿高大不少,分明是个男子!

    床纱完全垂下,沈予棠目光所及处全是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的一片,那男子进来后便没了下一步动作,她鼓起勇气问道。

    “你是谁?我告诉你,府里的侍卫很厉害的,你赶紧……”

    “是我。”

    沈予棠话音未落,就被来人打断,这是她很熟悉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声。

    原来是楚景淮,她紧绷的思绪终于松了下来。

    可下一瞬,她就又不自在起来。楚景淮大晚上来这儿干嘛?总不能是来找她夜谈吧。

    “哦,那你是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准备就寝了。”

    沈予棠不知道叶儿去见过楚景淮,也不太想和他说话,干脆撒谎骗他,想把他支走。

    可楚景淮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软着声音,道:“你做的香囊,能否给我一个?”

    语毕,他顿觉自己太直白,有些不好意思,继而又说:“今日睡得不太好,听闻有些药材配在一起有安神之效,所以才来向你讨要。”

    沈予棠盯着手里的香囊,又隔着纱帘瞧了瞧迷糊的楚景淮,暗骂叶儿是个耳报神,背叛了她们本就不坚固的结盟。

    “什么香囊?我这里可没有,王爷若是想要香囊,那该去街上铺子里买才是。”

    楚景淮浓眉一挑,“怎的又突然开始叫王爷了?我记得你只有生气时才会这样,谁惹你不开心了?”

    沈予棠白眼一翻,撅着嘴小声嘟囔,“有什么好问的……”

    “我瞧着,你这怒气倒像是是冲着我来的,看来香囊我是拿不到了。”

    他话虽如此,但人却还在屋里,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予棠被他三言两语激起了些怒气,不客气道:“你若真这么想要香囊,也可以去找心仪的女子讨要啊。”

    而且,最好是青梅竹马,最后两全其美,喜结良缘!

    干嘛非得来找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大夫吗!

    沈予棠腹诽这最后几句,话里话外满是醋意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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