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世界成功入侵,文明指数:75%。”

    “第九世界成功入侵,文明指数:86%。”

    “第十世界成功入侵……”

    飞沙狂起,入眼街道一片生灵涂炭。方迎迷茫地站在武装严密的人群之间,偶有丧尸从身边经过,她顿时进入战斗模式,但丧尸却并未攻击她,在她身边嗅了几下便离开。

    “你还装起来了?”站在方迎身边那人笑着和方迎打闹,“你就这么喜欢指挥官吗?”

    方迎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站在台上的男人身披灰袍带着兜帽,不知有何见不得人居然还带着面罩。

    方迎张口想讽刺回去,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不一会身体的主人将头低下,抬脚踹开硌脚的石子。

    “他算什么东西。”

    她的声线冷冽,确实像方迎刻意压低的嗓音,方迎与她灵魂共颤,清晰地听到了二人合鸣的心跳声。

    我会代替他。

    我会将他……踩在脚下。

    思绪回转,方迎这才记起自己刚刚在历史实验室已经死去这事,她唉声叹气地惋惜着好不容易考上的研,还有自己未用的456分。

    人死后那根紧绷的弦便断了,方迎回归咸鱼本质,躺在身体主人的意识中草草点评。

    “你这个想法好,取而代之不要太爽。”

    她跟着部队离开城中,末世里的城外危机四伏,异种突袭屡见不鲜,碰上丧尸都是幸运的。

    方迎想起身体主人那句“踩在脚下”,顿时感同身受:“想当初我那456也算是高分了,还以为得了个初试第一,没想到嘚瑟过头了,上社交平台上一看,嘿居然有人正正好好比我专二高两分!”

    她气的捶胸顿足,“两分啊,两分之差就被人狠狠踩在脚下。朋友,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遗愿活下去,将那面具人狠狠踩在脚下!”

    方迎话音未落便被一股蛮力甩了出去,鼻腔中血腥气不减反增,她扶着脑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面具。

    脚下尸体死透,身体主人直起身来将面具抛进湖中。方迎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全世界唯剩手上鲜血。

    那人的血液出奇炙热,灼烧感直逼大脑,身体主人冷眼看着那些血液争先恐后地钻进血管中,脚下再次重踏,将尸体的胸口踩成了薄片。

    血奇迹般向反方向逃离,身体主人冷哼一声,从身侧抽出匕首将那块被污染的肉剜了出来。

    “指挥官。”当初站在方迎身旁那人已不再嬉皮笑脸,他神情严肃报告,“发现纯净人三十余只,要不要……”

    身体主人抬手制止:“不用。”

    脚边湖水清清,她拾起一颗石子打了个水漂,声音沙哑,“荒漠尽头便是绿洲,总要维持平衡。”

    世界碎片坍塌,一回生二回熟,方迎再次睁眼,看见门口的一颗苹果。

    身体主人的双腿全无知觉,她面无表情地注视苹果许久,才抽出匕首戳了戳苹果。

    “第三十世界实在是无聊。”

    方迎听身体主人嘲弄吐槽,却心口不一地将苹果揣进口袋里。

    碎片再一次碎裂,世界像乱了线般跳跃着,方迎身处一片黑暗里,身入地狱吐槽制度。

    “没签劳动合同就把我这个美味灵魂丢来做苦力。”方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是死是活给个准信啊。”

    然而这终究只是在做无用功,方迎躺在地上,视死如归地与她新交的回声朋友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声音从深处传来,方迎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忽而胳膊上多了三四个针眼。

    “方迎!方迎!”

    “方迎!再不醒你就毕不了业了!”

    “呼——”

    方迎陡然睁开眼睛,她蜷起身子按住胸口大口呼吸,挣动时身旁的玻璃碎片被扫开,头顶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魔窟?

    “方迎!”漂亮华丽的红裙子闯入视线,方迎眼神还是不够清明,只觉胳膊一疼,冰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

    注入足量的营养剂后方迎的力量回转,她懒洋洋地扭动脖子看向红裙子,猝尔看到云语的哭脸。

    云语帽子上的遮面黑纱狼狈粘在帽檐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在方迎的脸上。方迎见惯了她因为疼痛而泪腺失控的样子,对于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倒是觉得新鲜。

    脖子的洞口已被阻断贴纸糊上,方迎放心地闭上眼睛笑道:“云语,今天穿了复活甲怎么没早说。”

    云语被穿透胸膛的那瞬间方迎确实慌了神,潜意识里为她加上了洇红的胸膛。但刚刚被锁在黑暗中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云语应该没事。

    因为皮肉确实穿透了云语的胸膛,但当她提取皮肉时,手臂上却未见血液。

    云语挠头嘿嘿一笑,拾起地上一片碎片用力扎进自己的手掌。

    碎片透过手心落在地上,她骄傲地抬高下巴说道:“这是我的异能,取名为虚化。顾名思义就是我可以将自己虚化为分子、原子,穿过任何我想穿进的地方。”

    看方迎闭眼一言不发,云语后知后觉有些心虚,她愧疚地摇摇方迎的胳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这个异能有些随机的副作用,比如在极限条件下使用会让我短暂昏迷。”

    方迎不再逗她,将那片薄纸递到云语面前:“你读过的书多,见过这种字吗?”

    云语绞尽脑汁也没在脑海里找到这种字体:“没见过,这什么啊?”

    “没事,可能是连教授的手稿。”方迎将薄纸装进口袋里。

    实验室内丧尸清缴完毕,方迎和云语很快便到达大门口,历史专业的那几人不断敲门大喊。

    “滚开。”虽然昏迷时身体不能动弹,但还是能听到声音的。云语对于这些冷嘲热讽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将他们赶走后奋力一拳重击大门。

    大门生生被打下去一块留下一小巧的拳印,云语次次抡圆胳膊打击大门,方迎也没闲着,她转动手腕架起冲锋枪,和云语配合着扫射大门。

    咔——

    轰——

    二人同时抬脚将大门向外踹倒,霎时尘土飞扬,青草香扑鼻,云语嫌弃地挥挥灰尘,与门外的数十个枪口尴尬对视。

    “举起手来!”

    外面各个全副武装,气势上却和方迎脑海中的那支队伍相比差了大截,方迎端着枪与外面枪口对冲,冷下脸来质问:“想灭口?”

    方迎气场两米八,颇有一种如果对方敢点头就干的气势。

    “同学放心。”盾后走出一女人,她抬手示意放下武器,“我是保卫处处长卫乔思,专门负责校园安全。”

    阳光照耀下,卫乔思通体发光,墨绿长发将她肩膀上的金属光泽遮盖些许。

    “安全?”姗姗来迟的组长破口大骂,“你们保卫处干什么吃的!我们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卫乔思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教训也不生气,她徐徐靠近组长,轻柔地抚摸他的脑袋:“你这不是还没死吗?急什么。”

    她全程监视实验室内场景,对这头蠢笨如猪的组长没什么兴趣。她转身朝着方迎走来,温柔笑道:“方迎,作为新生,你很优秀。”

    没头没尾的一句赞扬让方迎感到不适,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和卫乔思拉开两步距离:“谢谢。”

    卫乔思见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语气十分轻快:“每年进入国邦大学的新生除了体检外,还要查三项。”

    “异化程度、治愈次数,还有……”她故作玄虚地伸出手指描摹方迎的身形,最终食指定在她的头上。

    “异化概率。”

    卫乔思笑容不见眼底,她进一步缩短和方迎之间的距离,贴着耳朵说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方迎,不要被我抓到。”

    说完她便直起身来带着保卫处离开。方迎蹙着眉头思考卫乔思最后留下来的话。

    异化概率又是什么。

    “方迎我再次声明,你真的很像小说里写的古人类。”听到方迎的碎碎念,云语无奈科普,“所谓异化概率,就是通过检测体内各因素后,综合评定的正常人可能受病毒影响而异化的概率。”

    怕太拗口,云语贴心挥挥手:“放心啦,联邦给每个刚出生的婴儿都接种过疫苗,对于咱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异化概率几乎为零。”

    时不我待方迎抬起下巴试图解开衣服,云语及时止损:“干嘛当街耍流氓?”

    看胳膊上有没有印记啊,一般疫苗不都会留疤吗?

    “你打过疫苗后有留疤吗?”方迎试探着询问云语,果然得到了否定的消息。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谁会留疤啊,看你浑身都是窟窿,我们快去休眠仓里治疗一下吧。”

    方迎心事重重地跟在云语后面。

    希望新生体检可以顺利通过。

    ——

    体检日很快到来。

    清晨下了点毛毛酸雨,方迎将被酸雨腐蚀的第六张床单扔进垃圾桶,彻底放弃了以前的习惯。

    “方块,换张床单。”

    智能机器人手起刀落,仅需三十秒便完成一套床铺制作。

    开局不利,今天必然不幸。

    方迎卡着最后集合时间到达体检处,云语等候多时,拿着检验单朝方迎招手。

    “方迎快去测,我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云语其他几项一切正常,甚至连异化概率都是令人安心的0.0001%,而上面唯一标红的只有一项。

    异化程度39%。

    云语似是不觉有什么新奇,方迎不熟悉末世各项指标评定标准,压下疑惑进入体检中心。

    流程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项,方迎拿着报告敲响房门。

    门上赫然贴着“异化三项”四个大字。

    办公室门悄然打开一个缝隙,方迎深呼吸几次推门进去,眼前景象让她的脚步顿在原地。

    为首的卫乔思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朝方迎招招手。

    “方迎,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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