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宜沉思片刻,想起什么,求证道:“表兄刚刚说摄政王实在亲巡益阳后才出现不对的是吗?”

    傅容景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益阳属南阳郡,和源城乃临城,摄政王在益阳出事,怕是这风波定要起在益阳,源城靠得如此之近,怕是免不了被牵连。这也是我母亲想要你回去的原因,最好是也别去京城,京城也不安全,去淮州最好。”

    金元宜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可。别说事情尚未明朗,即使真是如此,我也不能撇下我藏珍阁这一帮子人离开,他们可靠我养家糊口呢。”说着,金元宜突然明白了:“表兄突然在年关急忙来此,是否也是于此时有关?”

    傅容景笑:“宜儿聪慧,只事情尚未定下,还不便明说,你不愿意离开也罢,但万事小心,万一真有什么情况,要以自保为重。”

    金元宜笑:“那是自然,谁不知道我最是看中自己的。”又打趣道:“表兄乃是状元郎,当初考中之后却不愿入朝为官,如今这般,怕不是要在我源城府任职吧?”说着一拍手,那便再好也不过了,正好我最近得罪了源城府的曹知府,还要表兄为我撑腰了。

    傅容景笑道:“你又惹出了什么麻烦。”虽然这样说着,但傅容景知晓金元宜必是自己能够解决的,若真是不能解决的问题,她反而不会说出来麻烦自己。

    金元宜冷哼一声,把之前方路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开玩笑罢了,表兄莫当真,此事我还能应付。”

    傅容景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边二人话题告一段落,眼看时间已过去近一个时辰,何寻竟还未来,金元宜有些担忧:“这么长时间了,小寻怎的还未过来。”说罢,对印儿道:“印儿,你去长明灯殿寻一寻。”

    印儿第一反应是不愿的,但一想何寻确实离开的有点久,虽然她平时不待见何寻,但也不是说真的要看他出事,于是略一踌躇便领命去了。

    这边金元宜又和傅容景闲话了几句,过了一炷香,也未见印儿回来。

    金元宜皱眉:“奇怪,长明灯殿离这里并不远,印儿怎地还未回来。”

    傅容景也担忧:“莫要担忧,这是在静檀寺内,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去看看。”

    “那就麻烦表兄了。话音刚落,又道:“不行,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

    二人刚起身准备出门,印儿便回来了,脸色焦急:“小姐不好了,何寻不见了!”

    “怎么回事?”金元宜焦急问。

    印儿似是疾跑而回,冬日里额上布满了一层细汗,金元宜赶忙给印儿倒了杯热茶,又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汗。

    “慢点说,莫急。”傅容景也道。

    印儿喝了口水,缓了下这才道:“我刚刚去道长明灯殿,便遇到了之前领何寻去点灯的小师傅,但却没看到何寻。询问之下,才知道,何寻早就结束了祭拜离开了,但却一直未曾回来。我就怀疑何寻是不是找不到这里,但是小师傅说他当时想领何寻来此,但何寻说他之前在静檀寺小住了几月,熟悉的很,便谢绝了小师傅的好意。小师傅一想也对,便没有再多说,便由何寻自己一人出来了。可我再去长明灯殿的路上并未遇见何寻,也在长明灯殿周边找了,也未见到人。”

    金元宜问道:“可有问周边僧人有无看到何寻?”

    印儿回道:“自是问了,都道未曾看到。”

    金元宜眉头紧皱,小寻一向懂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做过让人担忧的事情,难道是遇到歹人了?金元宜想起这段时间来藏珍阁的事端,越想越可怕,脸色瞬间苍白。

    傅容景见此,安慰道:“宜儿莫慌,毕竟在寺内,何寻既是在这里住过,那便不会是迷路。我看他是个机灵的,若是真的遇到什么情况,寺中那么多僧人,不会没有一人都没发现不对的。许是途中遇到熟人,一时叙旧忘记时间了,不若去找至净方丈,请他帮忙找一找。”

    金元宜虽然并不觉得何寻会做如此让人担心的事,但此时也只能期望他确实只是找人叙旧去:“好,先下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先去找方丈。”

    起身腿脚竟软了一下,印儿眼疾手快,扶了一下金元宜:“小姐当心。”

    金元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慌乱的心境,道:“无事。印儿,你陪我去找至净方丈,表兄,劳你还在此处,万一何寻回来,也不至于两边走岔了。”

    “好。”傅容景应下了。

    金元宜在印儿的搀扶下往至净方丈的禅房而去。途中,金元宜一语不发,脑中一会儿空白,一会儿忍不住想如果何寻真的出事该怎么办,心中止不住的慌乱。

    到得至净禅房前,有小沙弥前来问好:“金施主有何事?”

    金元宜一时竟有些难以开口,印儿见状,道:“劳烦小师傅通传,我们寻至净方丈有急事。”

    正说着,便瞧见至净方丈禅房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人,一人是至净,另一人赫然便是何寻。二人面对面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何寻背对着门外,看不清面色,对至净方丈行了一礼。

    金元宜看到何寻,先是一喜,还好他没出事,随即一阵愤怒与被愚弄之感涌上心头,转头便疾步离去。

    印儿见此也蒙住:“小姐。”叫了一声,金元宜并未理她,依旧快步离去,印儿对着何寻的方向大喊道:“何寻,你怎么回事?耍人很好玩吗?”

    何寻听到声音猛然转头,只看见金元宜疾步离去的背影,心中一股慌乱用上心头,抬步便追上去。

    至净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一切众生,心想异故,造业异故,由是故有诸趣轮转。施主,直心是道场,坦诚方能长久啊。”然而此时的何寻,已无心思与时间再回答至净了。

    金元宜疾步往厢房回走,冰冷的空气让她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何寻可能只是祭拜后有事找至净方丈罢了,没有和她说,让她担心是不对,可自己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金元宜的脚步逐渐放缓,自嘲一笑,是了,自己是恼羞成怒。

    恼何寻的不告知害自己担心,羞自己居然对一个男子如此在意,怒自己的在意在别人那根本不值一提。

    她以为何寻什么事都以她为先,对她无有隐瞒,然而这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冬日的寒冷冻得金元宜鼻头通红,担忧何寻出事,急切出来找人,以至于暖手炉也忘记拿了。

    冷风窜去袖中,再从袖中沿着手臂钻入心底,让金元宜那股热劲和冲劲冷却了下来。

    自己怎么能让一个男子影响自己如斯?金元宜,男人是消遣罢了。

    坐在厢房中等消息的傅容景看到金元宜很快便一人回来时,奇怪道:“这么快便回来了,找到何寻了?”

    见金元宜不说话,双颊被风吹的通红,脸色冷淡,傅容景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发生什么事了?何寻出事了吗?”

    金元宜坐下,接过傅容景给她倒得热茶,喝了一口,才道:“找到了,他无事。”顿了顿又道:“我也无事。”

    傅容景见状,皱眉:“无事?那你......”怎么没和何寻一起回来。后面的话傅容景没有问出来,从小便在错综复杂的宗族里长大的他,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是。

    傅容景看出来了。出事的不是何寻。是何寻和金元宜之间的关系,看来何寻得罪了他们家宜儿了。

    想起何寻那茶里茶气似乎拿捏了金元宜的模样,傅容景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傅容景万分希望金元宜能早日看穿何寻的真面目。

    傅容景不仅想起他那宠妾灭妻的四叔,也是这般看不透他那茶里茶气的姨娘。

    金元宜面无表情道:“何寻去寻至净方丈了。”

    傅容景:“无事便好。”

    金元宜冷笑:“确实挺好。”

    傅容景假做不知:“宜儿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金元宜继续面无表情:“没有,我挺高兴。说不定他和方丈相谈甚欢,直接皈依佛门了。”

    傅容景挑眉,这气好像还挺大,于是他也识趣儿的不说话了。

    “吃饭吧,菜都要冷了。”金元宜突然道。

    傅容景看着一桌子冷掉的斋菜,提议:“已经冷了,请伙房的师傅们帮忙在热一下吧,正好等何寻和印儿回来。”

    金元宜拒绝道:“不必,就这么吃吧。哪来那么多讲究。”

    一向讲究的傅容景:......

    金元宜和傅容景二人正说着话,印儿和何寻前后脚回来了。

    何寻满脸焦急:“掌柜姐姐,你听我解释,我......”

    何寻刚准备说话,便被印儿打断:“解释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其他心眼,才私下去寻至净方丈的!”印儿这会巴不得金元宜就此和何寻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使了劲的拱火。

    何寻见金元宜已坐在桌前吃起了饭,并不理自己,心中焦急,走到金元宜面前,陈恳道:“掌柜姐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惹你担心的,我......”

    金元宜只顾吃菜,并不抬头看何寻,只呛声道:“你不必与我解释,找谁是你自由。以及,”说着金元宜抬头,面色冷漠地看向何寻:“担心不担心地,你是我带来的,我自然要负责你的安全。”说罢又继续低头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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