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荷被孙二娘带下去后,屋中只剩下金元宜和印儿二人。

    印儿想了半天始终没想通:“小姐,你是如何怀疑刘贾和赵鸣玉有关系的?”

    金元宜摇了摇头:“刘贾不是和赵鸣玉有关系。”

    印儿奇怪道:“那您刚刚?”

    金元宜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这几次的事情都是刘贾接待的客人闹出的?”

    印儿点头:“对,大家都说刘贾这两天晦气缠身,让他去寺里烧香拜一拜呢。我也想着这刘贾甚是倒霉。”

    金元宜笑:“倒霉?怕不是如此吧。你再好好想想。”

    印儿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哎呀,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快告诉我吧,我这心里好奇着呢!”

    金元宜宠溺道:“那还不快给你家小姐倒茶”

    “好嘞!”

    金元宜喝了口茶,才开始说起:“还记得娄氏夫妇的事情吗?”

    “自是记得,这过了才没多久呢。”印儿点头:“这事和娄氏夫妇也有关系?”

    “自然,你可知娄氏夫妇能闹起事的起因是什么?”金元宜又问。

    印儿想了想:“自是因为那只金簪。”

    金元宜道:“金簪是谁卖的?”

    “不就是刘贾嘛。哎呀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印儿撒娇道。

    金元宜无奈道:“好好好。”随正色道:“这问题所在正是这金簪。这拿了金簪,能被唆使闹事的,不是任何一人都行的。

    首先,这人的身份必须要毫无疑点,经得起查,最好和背后之人毫无联系才好,那么便不能用自己人了。

    那这个人选怎么选呢?如果这人家里并不贫穷,或者忌惮于我们藏珍阁与县衙的关系,不愿意呢?更甚者直接报官呢?

    所以,他们选中的来闹事的,必得是不甚了解源城情况,又家有金银需求的,最好是目光短浅之流。这娄氏夫妇正好便是了。”

    印儿道:“小姐你说得没错,可是这和刘贾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卖了金簪给娄官人呀。”

    金元宜摇了摇头:“如果这金簪在娄官人来之前被别人买走了呢?如果娄官人并未看中这只金簪呢?

    从金簪被买走到娄氏夫妇来闹事,相隔不过两三天,而同样的金簪工期至少需要七曜,这说明那支假金簪是在之前就准备好的。

    那么,就必须要保证,这支金簪一定要被娄官人买走。这是这场局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这一步没完成,后面的便无从谈起了。”

    “小姐我懂了,如此重要的一步,必不会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参与,为了要保证万无一失,卖簪子的人就一定得是他们的人,所以,卖金簪给娄官人的刘贾,一定有问题。”印儿接上。

    “孺子可教也。”金元宜夸奖道。

    印儿举一反三:“同理,今天这一出,必须得保证伙计听从赵鸣玉的话,手递缠丝嵌珠玉簪,否则,后面的事端便也无从说起了。”

    “便是如此。”金元宜放下茶盏。

    “这刘贾真真可恨!小姐对他还不够好吗!为何要背叛小姐!”印儿十分气愤。

    金元宜倒不如何动气:“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更别说,刘贾还有个好赌的哥哥和一个偏心哥哥的母亲。”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这就带几个人去把刘贾扭送报官!”印儿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要往外走。

    “慢着。”金元宜叫住印儿:“你呀,何时才能改掉这鲁莽的性子。报官,现在有证据吗?这么贸贸然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印儿听此猛然泄了气:“那小姐在这分析这么多,岂不是拿刘贾一点办法也无?”看着金元宜胸有成竹的样子,印儿眼睛一亮:“小姐莫不是已有办法?”

    “现在没有,但今晚他便会把证据亲手送到我们手上。”金元宜笃定地笑了。

    “那太好了,就是可惜了小姐辛辛苦苦做出的簪子,竟被这群人给踩坏了,真真可惜。”印儿想起那被踩坏的缠丝嵌珠玉簪,就心疼不已。

    “看看这是什么?”金元宜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印儿。

    印儿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和那支被踩坏的缠丝嵌珠玉簪一模一样。“这......这......怎的一模一样,小姐你做了两支?”

    金元宜笑:“傻印儿,你再仔细看看那断簪。”

    印儿拿起一旁的断簪,发现做簪身的玉石虽也通透,但从断面一看,内里在烛光的映照下有着很明显的颗粒状。印儿从小跟着金元宜,对玉石也有着一定得了解,这一看便发现了端倪,这断簪哪里是什么上好的和田玉,乃是和和田玉相似,价钱却不知便宜多少倍的东陵玉!

    印儿震惊:“这支簪子是假的?”

    金元宜失笑:“当然,你家小姐有那么傻吗?如若真坏了,我要她一个丫鬟来做工能顶什么损失?”

    印儿一脸崇拜的看着金元宜,随机想到什么:“小姐,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刘贾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想到要调换这支簪子的?”

    金元宜眼神微眯:“他们想要挖坑让我跳,那我就亲手将锄头递上又何妨?”

    正月二十八的夜晚,月牙弯弯,夜黑风高,正是越货好时机。

    亥时三刻,以往已熟睡的金元宜却穿戴整齐,手执一本山河志津津有味的看着。

    “小姐小姐,金一、金二、金三回来了!”金元宜正看的投入,印儿开门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果然不出您所料,抓到了刘贾。”

    金一、金二、金三是金元宜母亲留下的护卫,很有些功夫。金元宜放下书:“走吧,去看看。”

    金元宜的小书房内,此时满满当当地挤着五六个人。

    金元宜看着下手被捆绑了了双手双脚,封住嘴的刘贾和一旁穿着一身黑衣的金一、金二、金三。

    “小姐,按您的吩咐,我和金二、金三暗中盯着刘贾,晚上亥时一刻,他果然鬼鬼祟祟的出门了,避着人行到赵府所在的天水巷,在赵府后门口偷偷摸摸的转了两圈,学了两身猫叫便离开了。

    我让金二、金三在赵府后门守着,我则继续跟着刘贾。果不然,没一会,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从赵府出来,和刘贾在巷子一处死角处汇合,那管家给了刘贾一包东西,看起来挺重。我们按掌柜的您的吩咐,待那管家离开后,才上前将刘贾制服,并未惊动到赵府的人。”又拿出一个包裹:“这边是那管事给刘贾的包裹,里面不多不少,足有一千两。”

    金元宜点点头,让印儿把钱接过:“你们辛苦了,等这边事毕,让印儿给你们拿点银子吃酒。”

    金一、金二、金三连忙抱拳:“多谢小姐,为小姐分忧是我们分内之事。”

    “让他说话。”金元宜看着眼露恐惧,整个人跌在地上的刘贾,对金一示意,金一会意当即解开扎在刘贾脑后封住嘴的布条。

    “掌柜的!我是冤枉的,您听我解释!”刘贾一能开口说话,便急忙为自己申辩。

    “好,你说说看。”金元宜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刘贾。

    “我......我......”刘贾看着金元宜看透一切的神情,狡辩的话一时堵在了喉咙口,不知如何说出口:“掌柜的,我也是被逼得啊,我大哥欠了赌债,他们用我大哥的性命威胁我老母,我老母以死逼迫我,我实是没办法啊!”

    “忘恩负义的东西!”印儿啐了刘贾一口:“当初你被你大哥欺负,你老母偏帮你大哥,害的你女儿重病无银钱可医,你妻子跟你和离,还是掌柜的借你银钱救了你女儿一命,你都忘了吗!为了你那个吸血虫般的大哥,你连道义也无了!”

    刘贾听着印儿的话,臊的面红耳赤,眼泪横流:“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老母去死啊!”

    “幸好你的妻子跟你和离了,也幸好你的女儿被她接走了。”金元宜看着刘贾失态的模样,语气并无太多起伏:“我知你软弱,否则不会被你大哥欺负,我也知你愚孝,否则不会被你母亲掣肘,但......”金元宜顿了顿:“我想你至少不会害人,罢了,是我看走眼了。”

    刘贾猛地瘫坐下去,再无辩驳的力气:“是我错了,我对不起掌柜的,是我没用,活该这几十年活成这副鬼样子,掌柜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当还了您救了小女一命的恩情。”

    却没想到金元宜道:“你自行离开藏珍阁吧。”

    刘贾猛地抬头:“掌柜的你不报官!?”

    金元宜摇了摇头:“不报。”

    惊喜来的太突然,刘贾脸上浮起狂喜,对着金元宜连连磕头:“多谢掌柜的大恩!刘贾无以为报!愿当年做马报答掌柜的恩情!”

    金元宜摆了摆手:“倒也不必你当牛做马,眼下便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金元宜眼神示意印儿。

    “是。”印儿走到刘贾跟前,递给刘贾一封信:“把这封信带给赵府那位和你接头的管家。”

    “这是?”刘贾疑惑。

    “你不必多问,做便是了,你不是说要报答小姐的吗?”印儿警告。

    刘贾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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