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何时说过在金掌柜手中买过走私金子?”赵鸣玉姣好的脸上怒目圆瞪。

    原本一脸胜券在握的张管事此时面色不再平稳,露出了点慌张:“赵小姐,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啊。”

    赵鸣玉表情不耐烦:“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何来跟你说这话。”说着又转头和方县令道:“县令大人,您可一定要明朝秋毫,不要被这等刁民欺骗了!”

    “赵小姐,你......”

    “尔等刁民!竟敢一再戏弄本官!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压入大牢!”张管事的话还未说话,便被深感自己被戏弄了的方县令打断。

    眼看一旁的衙役要来抓自己,张管事咬了咬牙,道:“大人!我有证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赵小姐亲笔所写,揭穿金氏走私黄金以次充好的信件。”

    见此,方县令示意衙役先退下。

    一旁的师爷将信呈给方县令。

    方县令将信看完后,道:“上面确写了发现金氏所做金饰用的乃是走私金子,且落款乃是赵鸣玉。赵氏,你有何话说。”

    方县令让师爷把信拿着给堂下的金元宜、赵鸣玉等人一一看过,内容确如方县令所说,落款也是赵鸣玉。

    此时赵鸣玉也看完了,并不说话。

    方县令发现赵鸣玉神色有异,追问:“赵氏,这是你亲笔所写吗?”

    赵鸣玉犹疑片刻,道:“回大人,并非我亲笔。”

    方县令看出了赵鸣玉的犹豫,严肃道:“赵氏,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是呈堂证供。我再问你一遍,这是否是你的亲笔信?”

    赵鸣玉咬了咬唇,最终扑通一声,跪下:“不敢隐瞒县令大人,这个字确实不是我的字。但......”

    方县令见赵鸣玉如此哪里还不知事情另有隐情,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可隐瞒,速速说出实情!”

    赵鸣玉面露惶恐:“这字迹,虽不是小女的字,但小女却也认得,是我大哥的字迹。”

    “你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你给我的!”方县令还未说话,张管事出言打断。

    金元宜对着张管事冷笑:“张管事你为何如此激动?赵家小姐是否胡说,大可现场呈上笔墨,一试便知。若是怀疑赵小姐故意写的字迹不一样,那倒也无妨,赵小姐是我藏珍阁的熟客,偶尔看中什么东西未带足银钱,写下一两张借据也是有的,这便取来,两张字条一对便知。再着,县令大人还未发话,你却在这里大吵大闹,又是何规矩?”

    “啪啪”,两声惊堂木声再起,方县令饱含威严的声音想起:“肃静!此事本官自有决断!”说着便让衙役再去藏珍阁,找出赵鸣玉的手迹。

    衙役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师爷拿起两张证据仔细一对比:“回大人,这两张字迹确不是一人所写。”

    张管事此时也愣住了:“这怎么会,这怎么会,绝不是这样的。大人!”

    方县令不管张管事,只再问赵鸣玉:“你可确定这是你兄长的字迹?”赵家是商贾之家,方县令才可传唤赵鸣玉。但赵鸣玉的哥哥赵鸣成却考中了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的,如若传唤,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方县令也是个怕麻烦的人,这才再次向赵鸣玉求证。

    赵鸣玉道:“县令大人,小女需要再仔细看一看才能确定。”

    方县令示意师爷将那封信再拿到赵鸣玉跟前。

    赵鸣玉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回县令大人,确实很像,但我也不能确定。”又对张管事道:“张管事说这封信是我给你的,我想问一句,是我亲手给你的吗?”

    张管事正在自我怀疑中,以往吩咐他做事的赵家管家,就是打着赵鸣玉的旗号,赵鸣玉也跟金元宜有着龃龉,于是他一直都深信不疑。

    现在赵鸣玉却说不是她,若不是赵鸣玉,那会是谁?

    赵鸣玉说这封信是赵鸣成写的,难道是赵鸣成?可若是赵鸣成,他直接吩咐自己便可,为何还要假借自己妹妹的名义?

    张管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赵家这两兄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若不是他们承诺搞垮这金氏以后,就把藏珍阁给自己,他也不会惹得这一身骚。

    张管事正在这陷入思索中时,听到赵鸣玉的疑问,他也没细想便答:“自不是。”说完才反应过来,闭上嘴不说话了。

    但赵鸣玉听到这个结果便够了,她对方县令道:“县令大人,您也听见了,这人没有任何证据,空口白牙的便污蔑于我,您可要为我做主,还我清白!”

    方县令也有些无语,这不是在审金氏走私黄金的案子吗?怎么现在变成了审张管事有无污蔑赵鸣玉了。

    不过事件矛盾转移,方县令也乐见其成:“张管事,我问你,是谁给你送的这封信?”

    张管事见躲不过去了,也只好实话实说:“是刘贾。”

    方县令眉头一皱,怎么又来一个人。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方路,此时终于遇到个自己知道的问题,答道:“县令大人,这刘贾是藏珍阁的一个伙计。”

    “好啊,好一个藏珍阁,弄得半天,都是你们藏珍阁的人,合起伙来耍弄于我。”赵鸣玉愤愤道。

    方县令顿觉额头突突,问金元宜:“这刘贾又是怎么回事。”

    金元宜恭敬道:“回大人。这刘贾之前确实是我们铺子的伙计,但......”她瞄了眼赵鸣玉,继续道:“前段时间,因他得罪了赵小姐,已经被我们辞退了。”

    赵鸣玉冷笑:“这便是了,这刘贾怕是对我心存怨恨,所以才这般行事,这封信怕也是他伪造的。”

    一时信息量有些大,方县令略有思虑。

    金元宜看了赵鸣玉一眼,摇了摇头,对方县令道:“大人,赵小姐此言不妥。刘贾只是个不识得几个字的普通百姓,怎会有这能耐,伪造出赵小姐兄长的字迹。”

    “此言有理。”方县令道:“传刘贾。”

    金元宜好整以暇,此事越来越有趣了。

    刘贾自离开藏珍阁以后,日子更加不好过,他的兄长和母亲见他赚不到钱了,便觉得他无用,对他无甚好脸色,家里的活都让他干不说,还动辄打骂。

    刘贾也看透了自己母亲的偏心和兄长的无情,自离家了去,想要找前妻和好,但去找了才知道,前妻也已经嫁了一个丧妻的猎户,这猎户待她和女儿很好。刘贾到底还是有些良心在的,便也不再去打扰了。

    只是自此,他天天以酒作伴,把自己弄的不成人形。

    衙役去刘贾家传唤时,刘贾正宿醉未醒,被叫醒后,看见是衙役,吓得瞬间醒了酒,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到了堂上才知情况。

    “这封信看信封,确实是小人所送。但小人也只是受人所托,送了这封信罢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啊。”刘贾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倒霉透顶了。那天他只是按金元宜的要求去给和自己接头的管家送了信,那封信居然没封口,刘贾便偷偷打开看了,也无甚奇怪的,就是说了赵鸣玉的那个被抵押在藏珍阁的丫鬟已经安排妥当了云云。

    谁知第二天便又被那个管家找来,让他送一封信去给张管事。刘贾本不想再理这档子事的,但奈何管家给的报酬实在优渥,而他被自己的亲哥亲娘压榨的也十分缺钱,没怎么纠结,便答应了。

    这封信封的严实,刘贾没那个胆子打开,便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内容。当时只觉得奇怪,这赵家怎么会和张管事有关系。但那时他也已经被金元宜辞退了,藏珍阁的事情跟他也无甚关系,便没有管。

    谁知此事都过去这么多天,居然闹上了公堂,如果他知道会有这一出,打死他也不会贪那些个跑腿费的。

    方县令看这刘贾惶恐的样子,所言不似有虚,便也不多在他身上费时,只问:“是谁让你送的这封信给张管事的?”

    “是......是......”刘贾看了看了张管事,又看了看赵鸣玉,嚅嗫着说不出话。

    金元宜知道刘贾懦弱,也知道他糊涂,不然好好的日子不会过成这样,但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能糊涂成这样,决定给他加一把气:“刘贾,你可要想好了,说出实情,你也就是个不知情的帮跑腿的,这帮忙跑腿的何其多,你拿钱办事,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但如若你要隐瞒,那你可就是共犯了啊。”

    刘贾听罢,整个人软了下去,下定了决心:“是赵府的王管家!”

    “这不可能!王管家可是我大哥的心腹!”赵鸣玉刚听到“王管家”的名字便立即出口否认,说出这句话后,又似发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问题,捂住了嘴,不再言语。

    “王管家?”方县令实是不想和这赵鸣成扯上什么关系。这赵鸣玉,他也是听自家夫人提起,别看她在外多么嚣张,实则在赵家是不受宠的,这才敢将她传唤至公堂。

    若是赵鸣成的心腹......方县令有些犹豫。

    谁知此时,赵鸣玉又道:“县令大人,我绝不相信王管家会做出这等假借我名义的事情,请县令大人传王管家来堂上对峙,拆穿这胡乱攀咬的刁民!”

    金元宜也道:“小的也请县令大人传唤王管家对峙,这事关小的和藏珍阁的清白,只有找到这幕后之人才能弄清楚。”

    “唉......”事已至此,方县令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传赵家王管家。”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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