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宫宴起，含章公主入宫请安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之前宣召面圣她闭门不见的过错也就轻描淡写无人追究了。
元宵节时燕云棠带着得到郡王头衔的璟沅奉旨参加了长乐宫宴。此次宫宴是皇帝宴请群臣百官，她就顺道又向父亲求了要崔恪之做璟沅的老师。
崔恪之自是感激涕零，其他大臣的反应也颇有些玩味。
这半个月来她通过陆续联系一些哥哥的眼线，把当今的形式摸索出了一个大概。二皇子燕云希早已被封为越王，如今成了皇长子，这个节骨眼儿上郑姜又被封为了丽妃，让人难免不揣测皇帝此举的含义，因此颇有几位主张立长的大臣坚定支持他。贵妃执掌中宫多年，除了封后诏书，平日出行仪仗和吃穿用度皆是与皇后无异了。她有两个儿子，三皇子燕云钦十七岁，早已被封为荆王；五皇子燕云栩十五岁还没有束发，因此尚未封王。荆王喜爱狩猎，骑射和箭术都不错。作为贵妃长子，朝中希望皇帝选三皇子的呼声也有不少。不管怎么说贵妃有两个儿子，投靠她的大臣是最多的，贵妃的父亲户部尚书周昇也成了近日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四皇子燕云淳比五皇子大一个月，虽然母亲位分低微，但是他待人亲厚，算剩下皇子中最有才学的，也得到了几位主张立贤的大臣支持。
其他年纪尚小的皇子就没机会参与这场权力之争了。
没人支持璟沅，前朝早就有皇孙继位与亲叔叔争权惨死的前车之鉴。
璟沅今年将将满五岁，要长到能跟其他皇子分庭抗礼的年纪怕是还要至少十年。十年时间太久了，久到足够让王朝倾覆权力更迭，没人愿意把家族基业赌在璟沅身上。
情况比燕云棠想象得更为艰难。
夺权不能光靠空口白牙，情况危急时难免要流血。就算她现在有封邑三千、贵如亲王，但是多年来没有经营过朝堂关系，比起其他几位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保护好哥哥的血脉，她还要在这场太子之争里放入更多的变数。
宫宴结束后燕云棠在马车上想着心事，璟沅就靠在姑姑怀里乖乖睡着了。秦韫玉早早带着仆人在太子府门口等候，为了不惊醒璟沅，燕云棠命袁益直接把璟沅抱回卧房。
随后她拉住了秦韫玉，将随行的两个婢女指给她：“嫂嫂，这是如云和如月，她们在我府上管事许久，璟沅现在封了雁门郡王，嫂嫂难免还要接触家族旧事。这两人可以信任，从今日起来帮嫂嫂打理。”
燕云棠有四个贴身侍女，名为如风如虹如云如月，其中如云和如月是亲姐妹，还是幼年时昭明皇后为她选的。她们四个家世清白做事可靠，多年来将公主府上下都打点得十分妥帖。
公主又略微向前探身，压低声音道：“璟沅身边的人日后都要仔细一些。”
自燕云棠和秦韫玉在梅树下达成同盟以来，太子妃的身子终于是见好了。燕云棠总觉得秦韫玉身上有种蒲苇一样坚韧的品质，只要给她一丝光亮一点希望，她就能自己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太子夫妻当初为了政治奉旨成婚，早些年两人各怀心事，只是相敬如宾地过日子。可是细水长流之下，二人终究都被对方打动，成就了一对神仙眷侣。
燕云棠略微遗憾地想，若是这二人早些反应过来，分些精力给儿女情长，璟沅说不定已经早早长大为她分忧了。
秦韫玉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的令牌递给她。令牌的坠子是琥珀做的，她不自觉地将琥珀珠拿在手里眷恋地摩挲了几下：“这是我从云桢书房找到的金吾卫令牌，过些日子还得请袁指挥使为璟沅挑些侍卫来。”
金吾卫有三个营，驻扎京畿，是皇帝特批的太子侍卫，宣誓终身效忠太子。这一批金吾卫已经跟随燕云桢多年，如今皇帝并没有选择新的太子，金吾卫的处置目前还没有结果。
“嫂嫂可曾去过城外的金吾营？”
“不曾。”秦韫玉摇了摇头，她虽是将门之女，可她从未插手过金吾卫，并不敢贸然行事。
但是对燕云棠来说这令牌她可熟得很。
公主自幼时起就喜欢微服出宫，太子为了保护她特遣金吾卫随驾左右，由金吾卫的副指挥使袁益做公主近卫。太子曾下令，危急时刻公主有权越过太子直接号令一营兵力。
现在的情况就已经是危急中的危急了。
燕云棠取下令牌上的琥珀珠坠塞回秦韫玉掌中：“嫂嫂放心，金吾卫如今要效忠的人，是嫂嫂和璟沅了。”
“北地盛产琥珀，这个坠子是我的嫁妆，”太子妃眸光温柔，嘴角绽放出缱绻的笑容，“想来我与云桢成亲已经有十一年了。”
燕云棠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说：“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一切，活着才有希望。”
“公主相信鬼神之说吗？”
“只要我一直想着有娘亲和哥哥等我，死亡就再也不会让我害怕了。”
“云桢并不信鬼神，”秦韫玉反握住她的手，那颗琥珀珠就隔在二人手掌之中，冰冷剔透，似是蕴藏了无穷的力量。
“云桢信他自己。”
元宵节时燕云棠带着得到郡王头衔的璟沅奉旨参加了长乐宫宴。此次宫宴是皇帝宴请群臣百官，她就顺道又向父亲求了要崔恪之做璟沅的老师。
崔恪之自是感激涕零，其他大臣的反应也颇有些玩味。
这半个月来她通过陆续联系一些哥哥的眼线，把当今的形式摸索出了一个大概。二皇子燕云希早已被封为越王，如今成了皇长子，这个节骨眼儿上郑姜又被封为了丽妃，让人难免不揣测皇帝此举的含义，因此颇有几位主张立长的大臣坚定支持他。贵妃执掌中宫多年，除了封后诏书，平日出行仪仗和吃穿用度皆是与皇后无异了。她有两个儿子，三皇子燕云钦十七岁，早已被封为荆王；五皇子燕云栩十五岁还没有束发，因此尚未封王。荆王喜爱狩猎，骑射和箭术都不错。作为贵妃长子，朝中希望皇帝选三皇子的呼声也有不少。不管怎么说贵妃有两个儿子，投靠她的大臣是最多的，贵妃的父亲户部尚书周昇也成了近日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四皇子燕云淳比五皇子大一个月，虽然母亲位分低微，但是他待人亲厚，算剩下皇子中最有才学的，也得到了几位主张立贤的大臣支持。
其他年纪尚小的皇子就没机会参与这场权力之争了。
没人支持璟沅，前朝早就有皇孙继位与亲叔叔争权惨死的前车之鉴。
璟沅今年将将满五岁，要长到能跟其他皇子分庭抗礼的年纪怕是还要至少十年。十年时间太久了，久到足够让王朝倾覆权力更迭，没人愿意把家族基业赌在璟沅身上。
情况比燕云棠想象得更为艰难。
夺权不能光靠空口白牙，情况危急时难免要流血。就算她现在有封邑三千、贵如亲王，但是多年来没有经营过朝堂关系，比起其他几位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保护好哥哥的血脉，她还要在这场太子之争里放入更多的变数。
宫宴结束后燕云棠在马车上想着心事，璟沅就靠在姑姑怀里乖乖睡着了。秦韫玉早早带着仆人在太子府门口等候，为了不惊醒璟沅，燕云棠命袁益直接把璟沅抱回卧房。
随后她拉住了秦韫玉，将随行的两个婢女指给她：“嫂嫂，这是如云和如月，她们在我府上管事许久，璟沅现在封了雁门郡王，嫂嫂难免还要接触家族旧事。这两人可以信任，从今日起来帮嫂嫂打理。”
燕云棠有四个贴身侍女，名为如风如虹如云如月，其中如云和如月是亲姐妹，还是幼年时昭明皇后为她选的。她们四个家世清白做事可靠，多年来将公主府上下都打点得十分妥帖。
公主又略微向前探身，压低声音道：“璟沅身边的人日后都要仔细一些。”
自燕云棠和秦韫玉在梅树下达成同盟以来，太子妃的身子终于是见好了。燕云棠总觉得秦韫玉身上有种蒲苇一样坚韧的品质，只要给她一丝光亮一点希望，她就能自己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太子夫妻当初为了政治奉旨成婚，早些年两人各怀心事，只是相敬如宾地过日子。可是细水长流之下，二人终究都被对方打动，成就了一对神仙眷侣。
燕云棠略微遗憾地想，若是这二人早些反应过来，分些精力给儿女情长，璟沅说不定已经早早长大为她分忧了。
秦韫玉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的令牌递给她。令牌的坠子是琥珀做的，她不自觉地将琥珀珠拿在手里眷恋地摩挲了几下：“这是我从云桢书房找到的金吾卫令牌，过些日子还得请袁指挥使为璟沅挑些侍卫来。”
金吾卫有三个营，驻扎京畿，是皇帝特批的太子侍卫，宣誓终身效忠太子。这一批金吾卫已经跟随燕云桢多年，如今皇帝并没有选择新的太子，金吾卫的处置目前还没有结果。
“嫂嫂可曾去过城外的金吾营？”
“不曾。”秦韫玉摇了摇头，她虽是将门之女，可她从未插手过金吾卫，并不敢贸然行事。
但是对燕云棠来说这令牌她可熟得很。
公主自幼时起就喜欢微服出宫，太子为了保护她特遣金吾卫随驾左右，由金吾卫的副指挥使袁益做公主近卫。太子曾下令，危急时刻公主有权越过太子直接号令一营兵力。
现在的情况就已经是危急中的危急了。
燕云棠取下令牌上的琥珀珠坠塞回秦韫玉掌中：“嫂嫂放心，金吾卫如今要效忠的人，是嫂嫂和璟沅了。”
“北地盛产琥珀，这个坠子是我的嫁妆，”太子妃眸光温柔，嘴角绽放出缱绻的笑容，“想来我与云桢成亲已经有十一年了。”
燕云棠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说：“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一切，活着才有希望。”
“公主相信鬼神之说吗？”
“只要我一直想着有娘亲和哥哥等我，死亡就再也不会让我害怕了。”
“云桢并不信鬼神，”秦韫玉反握住她的手，那颗琥珀珠就隔在二人手掌之中，冰冷剔透，似是蕴藏了无穷的力量。
“云桢信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