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就打开窗户,昨天晚上停留在窗外的树枝上的蝴蝶,现在已经不见,院落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木碧溪和琅玉端水进来,千黛雪洗漱,换衣裳,准备用早膳。

    用过早饭就该回太子府了,可要准备什么?

    千黛雪未说话,只是摆摆手。

    琅玉看见桌上的纱布,没有血迹,整整齐齐,再看一眼千黛雪的手臂,没有再包扎。“小姐,你的伤好了?”

    “嗯,好了,那个伤药对我很管用,今日一早起来,已经不痛就拆开看看,发现都好完全,便不需纱布了。”

    木碧溪闻言,过来把她的袖子掀开一看,这不仅是好了,而且是好得彻底。简直不可思议,又看了另一条手臂,也是一样。

    睁大眼睛看着千黛雪,满脸的疑惑,琅玉也小心看过,是没有伤了。

    琅玉还是不放心,重新检查一遍。

    “小姐,您要拆纱布,应该等我们来啊,我们就是伺候您的,怎么您亲自来呢?”虽然已经好了,多让大夫瞧瞧,确保不会出现反复才好。

    让大夫来,更解释不清了。

    “已经好了,也没有感觉虚弱,就别劳烦大夫多跑一趟。”

    “可还是检查检查为好,太子问起来也好不担心。”

    现在可千万不能让大夫发现,不能让大夫知道自己的伤口好的这么快,说不定还把她当怪人,保不准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殿下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如果大夫就请他回吧。不用检查了。”

    “是。”琅玉经常觉着小姐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地方有很多,那就按她的话去做吧,有不舒服的地方,再让大夫来也不迟。

    千黛雪回去现在也见不到太子,解释什么的要等许久了,千府来的大夫可以打发,回去也还有大夫等着。

    琅玉道:“我听说殿下一早就让人请宫里的太医到府上,小姐回去救就会见到。”

    “什么!”

    这关心太周到,也太令人苦恼。果然,她一回去,就有人迎接,把她带回太子宫殿,太医等候在侧。

    他一夜没睡吧,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太子回去后,把病人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一直在宫殿里等候,衣服都没有脱,就在榻上小睡,天蒙蒙亮就去李太医府上,亲自把他带到太子府。

    千黛雪担心,被看出来了什么,可就难办。

    她拉着太子到一旁,太子惊讶千黛雪居然牵着他,虽然只是袖子。

    “殿下,我真的没事了,你让太医回去吧。”

    捞起袖子就给他看。

    “你…”

    千黛雪做了噤声动作,“殿下,一会儿和你解释。”

    “现在让他回去也会起疑。”酝酿着,道:“我让他开一个修身养心的药,再再让他回去。”

    千黛雪点头答应。

    李太医就这么稀里糊涂一大早来太子府,脉没有把过,药先开了,就这么离开。

    千黛雪亦觉得愧疚,李太医喜欢山水画,便让琅玉把几副画作送给他,一并带了回去。

    遣散了丫鬟,琅玉和木碧溪在外守着。

    木碧溪探着头往里看,见他们坐下一切安好,伸直身子,慢慢等候。

    “如你刚才所看到的一样,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任何问题,请太医过来,是多浪费时间罢了。”

    太子还是未敢相信,哪有一夜就好得彻底的伤。

    “昨天看到的时候,那么深的伤口,一个晚上就好了?”说着比划了一节,尽显痛苦。

    “可事实真的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好了。”

    又让太子看了一眼,随后把衣服放下来。

    “其实昨天晚上你们都走了之后,就发现不对劲,我把伤口检查了一下,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伤口不光自己已经愈合,我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感疼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它确实就是如此。”

    “以前可有种这样的事发生?”

    “没有。”

    千黛雪十确定,就是昨天晚上开始的。

    “我到千府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流的血,修养了好一阵,反而现在好得太快了,我也摸不清状况。”

    还有她小时候磕破的膝盖,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疤痕,就在昨天晚上,那个疤痕也不见了,根深蒂固了几年,就这么消失,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她恳求着,“所以,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为好。”

    “这是自然,不会让别人知道。”

    “谢殿下。”

    “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受伤好得快,目前固然是好事,但被无心之人知道,就是祸事,太子还是不放心。

    “我也好奇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个事确确实实已经发生,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究竟为何。”

    千黛雪灵光一闪,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一切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偏偏是昨天晚上,明明在几天前,去安和时也都是会受伤流血疼痛的啊,撞到桌角都会疼,不到几个时辰,竟然没有感觉了。

    而昨天晚上除了刺客就是自己的真正生辰,生辰过后,这一且就变了,难不成是她过生辰,老天爷给她的惊喜吗?不过,想想也是,昨天晚上之前,乃至更早以前没有任何异样,一切的一切就在昨日发生了改变。真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生辰,使得身体发生了这些变化,不会受伤,不会疼痛。

    如果是这样就无需担心,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以后再说。

    她安慰道:“殿下,不要纠结,这是一件好事,现在这样的情况挺好的,不会受伤,不会疼痛,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梦寐以求的,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我会受伤吗?现在所有的顾虑都可以打消了,想要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受伤了,不是挺好的吗?”

    这样的事对千黛雪无疑是恩赐,以前受伤总会疼痛,也会哭泣,却没有人关心,找不到可以哭诉的地方,疼痛过后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父亲不会给她找大夫,姨娘更不会让大夫进来,磕破的膝盖没有及时处理,留下的伤疤遗留至昨夜前,能够不疼不痛的生活,现在还有了很多关爱她的人,已无他求。

    “话虽然如此说,但突然的变化我担心,我担心你会出现别的问题,或者出现更严重的对你不利的事?”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吗?就像现在是他们都无法预料的结果。但这是对她非常好的事情,没有别样的附加条件,就有了不会受伤的好,身体也无任何不适,也许是上天赐福,就给到了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已经很好。”

    太子加重呼吸,“希望如此。”

    “所以殿下,什么都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现在是这样。

    千黛雪超然自逸,他很羡慕。“黛雪,你的决定永远都让我敬佩,有的泰然处之,是我这个太子在面临重大事情和在朝堂上和朝臣议论的时候,我所不具备的品质,你的好,我需要慢慢的学习,黛雪,非常感谢你能来到我的身边。”

    “殿下是遇到什么难解的事吗?”

    太子点头,“是关于赈灾补续的人选。”太子眉头紧奏,说话失神担虑,“本意推荐何大人主理赈灾有关一切事宜,父皇临危变卦,转让荆律怀大人担任,我并非不信任荆大人的才能,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凭借荆大人的能干不足以平息。”

    荆律怀在朝中无任何势力,今年新进朝堂,无论年岁还是能力都不足以与何大人相较,别人想从中做手脚轻而易举,太子才忧心至此。

    “殿下,会不会是你太过担心,也许他的年龄和何大人相比确实年轻,但可能在处事能力之上比得过何大人,正因为他的年轻,他的思想和能力有他独特做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朝廷内外千疮百孔,没有完全太平,解决不好,又生事端,太子想求一个稳定。

    “荆大人能力固然优秀,在朝堂上的直论也有独特之处,品行也端正,他会是一名好官。可他固执不得变通,做事太过一意孤行,由着自己的性子,别人的意见通常不会认同,这样的人固然是好,但需要历练,不然办起事来很吃力。其他的事可以交给他,但这不行,这关乎到万千的百姓,多与人周旋就多浪费一点时间,没有手段,仅凭一腔热血,只会认为他光有躯壳,没有实质,当地的官员又怎么能够信服,若让他作为主事人,我断不同意,如果陛下决然不同意,只能求陛下让他与何大人一起去。”

    想得即是,一起去也能让他从中学到点东西,让一个富有经验的大人留守京城,派荆大人一个人去难免会担心。

    “殿下的顾虑在理,其他官员同意荆律怀大人前去,恐怕也是觉着他软弱可欺,没有家族为后盾为他某后路,至于赈灾途中的事他们好动手脚。”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殿下莫急,既然陛下那边不能改变,那就从荆律怀大人那里入手。”

    “你是说去和荆律怀谈论,若他放手这遭,这差事必然是何大人接手,若他不愿意,大可派人让他出不了城。”

    “不错,到时候随意一场伤寒就足以,只要让荆律怀大人不能处事,陛下不会为难让一个病人远赴他地遭受苦难。”

    “你说得不错,那我先去拜访一下荆律怀,探探口风。”

    千黛雪淡然给他倒了一杯茶在他面前,说着:“登科楼的茶不错,殿下可与荆律怀大人去尝一尝。”

    登科楼,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每年赶考最热闹的地方,来这里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拔得头筹,这几个字还是前一位皇帝亲自取的。

    他有一个好友满腹经纶,才能卓绝,他们之间就在这座楼遇到,当时还不叫登科楼,叫浮玉楼,后来入朝堂,在朝堂上方知对方是当今皇帝。皇帝为了这名朋友,改名登科楼,沿用至今,希望天下学子都能有所成就。

    邀荆律怀去哪是准备忆往昔,固执己见的人,打感情牌最有用。

    太子一下来了主意,此事有成的机会。“是个好地方,记得荆律怀殿试后,便是在那一人独拦一层楼大醉一场,当场写下一篇不亚于殿试的文章,登科楼的当家当场记下,一张张宣纸自高落下,铺面华容,引得登科楼在场的学士大加赞赏,纷纷以画,以乐做陪,花月诗酒,笔墨白雪,美不胜收,后登科楼当家将其发布成册,得了一笔不小的财,第二日上朝,还得到父皇的高度赞美。”

    “还有这一出美景,可惜未能见过,当真遗憾。”

    千黛雪就是听过,和千浅雪一道去那里喝茶时,就听过半须,可惜去晚了没有听全。

    “那一场的确是难得的诗酒夜,很长一段时间,他所到之处无不被人追捧。他啊,干脆不回家,每日都在户部留至晚间才回,有时直接睡在户部,时间久了,热情消淡下去才敢出现在人群中,但任然有人认出,见旁边有个凶神恶煞的陪侍,那些人不敢宣扬,他也变回正常生活。”

    “是个有趣的人。”

    言词颇有遗憾,可这样的人,又偏偏食古不化,难以捉摸。“亏得有千黛雪想办法,解决难题。”

    “殿下严重了,如果能帮助到殿下,让殿下无论在朝堂,在民间都能轻松自在,完成殿下的宏愿,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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