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轩把这事告知了我们,幕后真凶兴许已经知晓,下一步会不会对贾轩下手。”

    宋锦绣瞬间醍醐灌顶,脑子冒出一个一直以来忽略的重要人物,眼睛大亮,暗道不妙。

    “遭了,凶手可能已经行动了,我们得去一趟贾轩的家,希望我们没有来迟。”

    一扇门突然从里面拉开,贴着门偷听的三人不约而同的一头栽到地上,看见摔在地上的三人,宋锦绣和苏衡愣了一下,无暇去细想他们的行为,匆匆忙忙的往外头跑。

    紧赶慢赶的跑到贾轩的家,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窗户敞开,贾轩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苏衡箭步走到窗户前,往后院望了望,没有凶手的身影,应该是早就逃跑了,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宋锦绣提着裙子快步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探贾轩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暗松一口气,抬起头对苏衡说道。

    “他没有死,还有气,只是昏迷了。”

    贾轩的家人听闻人没有死,抽泣声停了下来,一个劲的感激宋锦绣和苏衡。

    这时,阿杰气喘吁吁,神色急忙的跑来。

    “看守盛东源的衙役突然不知原因的昏迷了。”

    苏衡察觉到不对劲,一脸焦急:“我们要快点回去,否则就晚了。”

    阿杰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宋锦绣,又看了看苏衡,迟疑的说道:“还有另一件事,盛东源惨死在牢中。”

    宋锦绣和苏衡震惊的目光对视,他们是为凶手雷厉风行的作案速度而感到吃惊。

    不见天日的狭小地牢中,四面八方的墙体写着血淋淋的大字,杀吾命,还吾命,血债血偿,从字迹中可以看出凶手的狂妄嚣张,无一不是透露着对官府人员的挑衅。

    不久之前还鲜活的盛东源,被凶手杀害成为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由衙役抬到验尸房里,经过宋锦绣的手检验,最后得出验尸结果。

    死者腹部被粗暴连续捅了数十刀,鲜血如西瓜汁爆开流满地,大量的肠子和红通通的肝脏破肚而出,严重到连塞都无法塞回去,宋锦绣出于仵作的职责,怀揣一丝对生命的怜悯,冷静自如的帮助死者把内脏手动塞了回去,由于刚死的尸体肉质十分鲜嫩,没有腐臭的气味,只有清清淡淡的血腥味,她在尽力的抓起内脏强塞回去,然后再用针线将两边严重外翻的肉皮合拢一起,一点点的进行一番缝补。

    她衣袖遮掩的手臂紧致结实在忙碌着,认真专注的样子被在窗边洒落进来的阳光照射,清瘦的身板仿佛披上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晶莹剔透的汗珠从精致小巧的下巴滴落,不自觉微张的圆润嘴唇轻轻的呼吸,白净嫩白的肌肤犹如剥开壳的鸡蛋,美丽夺目无法移开目光,散发迷人的魅力,在一边安静观察的苏衡看失了片刻神,反应过来不自在的转移视线清一下嗓门,心脏的跳动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她专注于工作的样子真的很美,令他忽视掉血腥恐怖的尸体。

    宋锦绣没有注意到苏衡的状态,她神色如常的像在缝补一件破烂的衣服,但是如此一来,死者的容颜在她的操作下变得好看了一些。

    其实,案发现场十分的惨烈,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像直面了一场恐怖戏曲。

    总而言之,杀人手法比较潦草匆忙,不似宋德和廖家辉的精心设计,凶手显然是心急了。

    缝补好尸体,宋锦绣满意的看了看,发觉自己的手艺精进了不少,拿起旁边折叠整齐的一块白布,摊开遮盖住尸体的脸庞上,扭过头一脸凝重的苏衡说道:“这绝对是调虎离山,他真正的目标是盛东源,而贾轩只是个幌子,所以没有杀害贾轩。”

    苏衡愣了愣,没料到宋锦绣突然提出对案子的看法,刚才她在缝补尸体的同时,居然在脑子里默默地思考案子,然而他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美丽迷人的容颜,心里头是针对她的各种肮脏羞耻的念头。

    苏衡为自己感到羞愧不耻,转念一想,扬起嘴唇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潜入县衙地牢,迷昏看守的衙役,杀害盛东源潜逃出府,简直岂有此理,忍无可忍,他是在藐视大唐律法,直接在我这个县尉的脸上跳舞奏乐。”

    但他气愤的说着说着,突然瞄见宋锦绣满手的血迹,让她待在原地等他,自己快步走了出去,宋锦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听话的在原地等他,过了一会,他端着一盆干净的井水回来,贴心的放到她旁边,看一眼她的手意有所指。

    “你洗洗手上的血迹,辛苦你验尸了,其实也不必为他缝补,入葬也会随时间流走化作泥土。”

    “死者如果还活着,肯定希望自己干净整洁的离开。”

    她没有为他的话动容,只是轻轻一笑。

    将尸体送还给死者家属,家属悲痛的端详死者的容颜最后一眼,随后向宋锦绣表达真挚的谢意。

    苏衡忽然明白了她这么做的深意,家属肯定也希望亲人完整无缺的离开人世,而不是残肢断骸,她留住了死者最后的体面。

    “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想什么。”

    “或许和我想的差不多。”

    “确切而言,你心中所想,也是我正在想。”

    “想清楚了吗?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嗯,我会秉公办理,不掺杂一丝个人感情。”

    “你内心不必承受外界的负担,这世间本就不是我们喜欢不喜欢怨恨或不甘就可以改变规则。”

    宋锦绣这句话是对他说,但更是对自己说,她知道他在面临人生中艰难的考验,一方面是人性的怜悯,一方面是司法的公正。

    真凶已经浮出水面,他们心知肚明,但默而不宣。

    宋锦绣和苏衡赶到公输元的家,发现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正在悠闲的给趴他腿上的猫梳理毛发,看着猫的眼神充满细致与温柔,发觉有人进来只是顿了顿,丝毫没有因宋锦绣和苏衡的突然到访而表现出应有的慌张,反而像是等待多时。

    “你们终于来了,坐下来喝口茶吧。”

    宋锦绣听他的话好像等他二人许久,为他的傲慢而感到一丝不悦。

    苏衡说道:“公输元,我们知道事情真相了,此次前来是要捉你归案。”

    公输元没有搭话,沉默的提起装满茶的水壶,将浓郁褐色的茶水倒入水杯中,茶水刚泡不久,冒着热气翠烟袅袅,茶水散发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

    宋锦绣看他这般冷静自如,倒想看看他想耍什么诡计,直接拿起一杯一口饮入。

    苏衡见她没有防备的喝下茶水,担心茶里放有毒物,立即把杯子上抢过来,用银针试探,发现没有毒,这才放心下来。

    “哈哈……”公输元对于苏衡谨慎的举动而感到十分有趣,忍不住爽朗大笑,淡定的瞥了苏衡一眼,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话,眼神透着心事重重。

    “其实我很讨厌猫,这种动物毛发掉满床,还爱到处拉屎,屎臭气熏天,吃饱就睡,碰不给碰,跟养了个大爷,理所应当的霸占我的毯子,突然犯病没缘由的上串下跳,木板子上都是它的抓痕,谁养这玩意是活受罪。”

    宋锦绣秀气的眉毛拧起丝不解。

    “你既然这么讨厌猫,为何还养着它。”

    “应一位临终友人的承诺罢了。”

    宋锦绣眼神闪过丝狐疑。

    “我猜想这位友人是孙唐吧。”

    公输元一下下的抚摸着怀里的狸猫,听到宋锦绣的话,胳膊一顿,视线眺望远方蔚蓝的天空,忧伤的眼里闪烁着回忆。

    “嗯,没错,那天雨夜,他突然冒雨来到我的住处,将这只狸猫丢给了我,说要去一趟远门请求我照顾段时日,三天后就会回来,我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更没有往其他方面细想。”

    “他离开以后,我一边替他照顾狸猫一边照常上学,但随着日子越来越久,足足过去了五天也不见他人影,他不是这种言而无信之人,我这时才发现不对劲,直到在无意间发现他抽屉里的一封书信,那是一封模仿我字迹的书信,我立即联想到了什么,根据信中的地址,来到那片偏僻的林子,在一处软绵的土地上发现露出的一只胳膊,通过衣服的布料颜色,我立即认出来是失踪的孙唐。”

    宋锦绣没有丝毫惊讶,一脸的原来如此之意,眼神睿智的推测道:“你失去了友人内心感到悲痛和仇恨,一个邪恶的计划在脑中酝酿而生,你开始一步步的对他们展开残忍的报复。”

    公输元瞳孔病态放大,面部露出扭曲狰狞的笑容,拍着胸膛振振有词道。

    “他们是衣冠禽兽,他们全都该死,我这是为民除害,行的是正义之举,还顺带给县尉大人减轻了职务。”

    他腿上慵懒舔毛的猫貌似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波动,突然一个激灵一跃落地,离开公输元的怀抱,灵活轻盈的圆润身姿朝着一个方向飞速的钻过宋锦绣和苏衡的腿溜走了。

    宋锦绣和苏衡被猫的动静吸引注意力,没有紧盯着公输元,就这会的功夫,周围冒起浓烟,烟雾呛鼻又刺眼,辛辣的滋味让人眼睛流泪水。

    待雾气消散以后,公输元坐的椅子空荡荡,人也跟着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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