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剧情里没显示你们有关系啊?”系统把剧情检索又检索,查了又查,怎么也没发现农女是什么隐藏的皇亲国戚,能和摄政王家搭上关系。

    虽然传说有六人法则,但这么喊还是着实有些离谱的。

    系统无法理解范觏的行为。

    而可能只有人类才能理解人类。摄政王纵然刚才表现得格外笨拙,让范觏和系统都怀疑皇家的血脉是不是都强化到脸上面去了,在他真正关心的事情上面,魏巍的大脑比系统这种智能生命的运转速度可快太多了。

    他毫不费力跟上范觏的节奏。

    魏巍听到范觏说话时就愣住了。

    他第一反应是她的声音真好听啊。

    第二反应是她叫我什么?有情人终成亲戚?补药啊QAQ

    第三反应是脑海里过完了族谱,记忆力从没这么好过,家里应该没有这门亲戚,以及,狼烟烧起来!情敌出现!!!

    已知,他来此地是找三皇子的,还计划了一个显得他运筹帷幄的出场。在魏巍的设想中,躺在地上的不该是烟雨楼的狗,而应该是只剩一口气的三皇子。

    在漫天大雨里,他会居高临下给继承皇兄血脉的败者挡下雨丝,欣赏穷途末路之徒狼狈的疯狂。

    在尸体逐渐失去温度的过程中,他会叙说他的野心和不甘,会风轻雨淡嘲笑敌人的愚蠢。

    现实是,这里没有三皇子,只有他的王妃,地上还躺着他的狗。

    所以,三皇子哪去了?

    皇叔?三皇子不就喊他皇叔?

    王妃=三皇子?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把自己认成另一个人呢?

    魏巍也曾在茶楼听过书,也曾被话本中的佳侣感动到泪粘湿衣裳。

    魏巍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心里那头小鹿跳着跳着就哐当一声撞死了。要不是顾忌形象,他恨不得给地上的狗一个飞踢,他惨淡经营【1】烟雨楼多年,谁知道这狗平日里看着靠谱,他还打算略微抬举抬举,谁曾想竟然这么没用。

    他怎么就没早点把三皇子干掉呢?

    在三皇子遇到王妃之前。

    “…三…”发现怎么叫都不对,魏巍只能含糊过称呼,他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提到“三”字的一瞬间,范觏的眼睛亮了亮,魏巍打着伞,心里头哗啦啦下着雨,暴雨浇头,那头小鹿彻底被水冲走,见不到了。

    “你受苦了。”

    魏巍深吸一口气。雨是手艺最为精妙的画师,明明是最普通的乡间,有了雨的装点,逶迤的山脉绵亘起伏【2】,竟隐隐有了几分遗世独立的超脱感。

    在这样的景色里,他的精神得到升华,魏巍给自己打气。

    没有先来,只有后到,死人没有话语权。

    “皇叔会照顾你的。”魏巍的声音格外温柔,喜获系统锐评——

    “你看,他还夹起来了。”

    范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满意成为三人故事的配角,接收不到信号又感知到里面信息量很大,它焦急问,而后获得宿主回答——宝想要,宝得到。

    天呐,原男主有那么多值得羡慕的东西,不论是家世还是财富,范觏都想要。反正三皇子也不能出来和她抢版权,她就直接上呗。

    “你就这么直接偷梁换柱?”

    “有人有意见吗?”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看着白给的摄政王,哦,那好像还真没有。说起来皇家的亲情也是很稀薄的,这个世界犹甚。

    老皇帝体弱多病,看哪个活蹦乱跳的儿子都不顺眼,只有据说身体受到创伤不能有后的摄政王可以给他带来一丝丝优越感。在摄政王求皇帝给他过继一个儿子后,优越感直接进化成信任。

    死了一个儿子,换来一个脑子不太好的绝世美人,老皇帝没有意见。死了竞争的兄弟,换来一个脆弱美丽的嫂子,几个皇子没意见。这是什么异世界《皇帝的新衣》。

    系统:……

    不过系统还是不明白:“不是,你们怎么就对上思路了呢?他才刚来吧,三皇子的尸体都没看到,他怎么确定三皇子死了?”

    范觏也被摄政王超绝的反应速度惊到了,但是…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每个人心里都会认定情敌活不过头七,现在存在的不过是能动的尸体罢了。”

    “反正死了就算了,还活着也是要死的。没差别。”

    “啊?!”范觏小声惊呼一声,骤然身体腾空,她的双手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颈,她低下头,因为下颌靠近他的耳朵,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它在注视下变红。

    “你说得对,美丽是有吸引力的。”系统见到范觏一脸沉思的模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她只得到这个结论。

    “他爱上我了。”范觏自信又肯定,只能说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这话换成别人来说难免有普信的嫌疑,在她身上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实。

    系统:……

    确实是事实,可为什么听着就那么气呢?

    然而系统的意见并不重要,范觏仗着人类听不到,继续在心里喋喋不休:“真是太大胆了,未经允许我不喜欢男人碰我。”

    与此同时,雨中阴影一般跟着来的众人中,有一人跃众向前无声接过伞,他静默着跟在魏巍身后,始终保持半步的距离,范觏好奇地瞄了一眼,明明应该是摄政王的视觉死角,他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眼神锐利看过来。

    范觏:……

    度夫=麻烦=难甩掉

    范觏无师自通从一个眼神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想要从公主抱中下来,还没动作就听到魏巍声调温柔接着说:“雨天路面湿滑,踩在地上又危险又容易脏,乖,让皇叔抱你回家。”

    范觏顿时不动了。是不是度夫是以后的事,雨天踩土路是现在的事,谁还不是宝宝呢。还有就是——”

    “他也进角色太快了吧!”系统惊叹,“不是,他怎么就能如此丝滑地接受(你死去后我就成为你)这种离谱的爱情观啊???”

    是啊,怎么就能接受如此离谱的事呢?

    被皇帝彰显兄弟情谊过继到摄政王府的五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你看看,你看看,小七,我爹这说的像是人话吗?”信纸被拍在桌上,五皇子义愤填膺,“你说我们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他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容易被骗?”

    五皇子恨铁不成钢:“好歹也是皇家出来的,你听听这漏洞百出的解释。什么小三出了意外,一个和他结缘的女子情深不能自抑以至于精神不大好,把自己当成了三皇子,还让我们配合着点?”

    “不是,这要不提我还以为三堂哥离开五年呢,这连五个月都不到,去掉赶路查访的时间,不到半个月就情深如许?这爱情也太…太…”反正透着一股传统的五皇子看不懂的新潮。

    五皇子难以理解。

    五皇子大为震撼。

    “她是谁啊她,身体出问题就去治,她想当三皇子别人就要让着她,那她想当——呜呜”

    话音未落,察觉到话题走向逐渐危险的七皇子已经站起身,双手捂住酒桌对面人的嘴,在五皇子委屈又不甘的目光下,惯常温文尔雅的笑容消失,房间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五皇子一瞬间竟然感觉到让心脏骤停的压迫力。

    须臾,七皇子嘴角的笑容再次重回,错觉一般的威势消失,五皇子下意识松了口气,因为紧张,他情不自禁抱怨道:“小七你这么严肃干什么,皇伯父又没有闲心管我,我都这样了还不能让我多说几句。”

    七皇子不置可否,转而露出担忧之色:“你之前说三哥他…遇到危险了?”

    那可不是,遇到危险都是轻的,准确来说是人已经没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五皇子再大大咧咧也知道这话只能搁自己心里想。和知晓三皇子真面目的自己不同,晚几年出生的小七性情纯善,最是温柔。

    五皇子出生得比较早。

    因为亲爹看着随时要噶了,不论是皇长子的大哥还是嫡长子的二哥都有天子之姿,两人的母妃打得是天翻地覆。后宫里的聪明人觉得鹬蛘相争渔翁得利,老三老四老五就是踩着这股拼娃风潮出生,几人的年纪都差不了多少,让老五时常大逆不道地为生命力过于顽强的老爹哀悼他的腰子。

    后宫都斗成这样,随着几人长大,知道皇位含金量的五兄弟那是从阳谋到阴谋,从拼武力拼功课拼实绩到猴子偷桃后宅下毒都用了个遍,互相之间别说兄弟情,陌生人的情谊都比他们深厚。

    大哥莽二哥傲,三哥这个阴币更是给五皇子的童年少年生活带来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可到了后几年出生的皇子身上,眼瞅着前人把能走的人设基本都走了,生出他们的母妃更是家世卑微,争斗的后果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时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亲爹——第一天进场,第二天就要在哥哥手里讨生活可是地狱故事。

    躺平的躺平,当纨绔的当纨绔,小七更是早早瞄准摄政王,自听说摄政王想要过继,当即成了摄政王第二,从外观上早早和摄政王保持一致,谁看了都得承认孩子的努力。

    可惜亲爹不做人,就喜欢玩弄人心。

    想当的没当成,不想当的却成了摄政王世子。为可怜的小七哀悼片刻,五皇子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直截了当:“老三没了,我知道你和老三关系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老三背地里和在你面前不太一样?”

    解释完,他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漏洞,果然,七皇子的眼圈已经红了,他捏紧拳头:“他既然从未对不起我,自家兄弟,我凭什么评判他的所为呢?我知道他想要拉拢我,可君子论迹不论心…”

    “唉”见七皇子已然哽咽,这下五皇子心中也不是滋味,有了怅然若失之感。

    “呸呸呸!我这张嘴。”五皇子心里唾弃自己的情商,为了不让温润如玉的弟弟真的哭出来,他果断把矛头对准心机深沉的坏女人:“既然老三已经没了,我们就更不能让人打着老三的旗号谋私利。”

    “老三遇到的女人是谁家的?官家大小姐能和外男在不到一个月如胶似漆?普通人家的女孩不是应该忙着讨生活,哪来的时间和老三那种贵公子谈天说地。”五皇子冷冷呵了一声,不掩鄙夷,“爹也是昏了头了。”

    “我绝对不会让…”木窗半开,临街的叫卖声和路人的吵吵嚷嚷顺着缝隙一路而上,五皇子忽觉哪里不对,他愣了一下才发现,不知何时,热热闹闹的大街已然寂静无声,没有一丝烟火气。

    说实话这其实挺吓人的,仿佛他突然从人间来到了什么鬼魅之地,外面的妖魔鬼怪正等着他发现真相一拥而上。

    五皇子打了个寒颤,恐惧一点点顺着脊背弥漫上来。

    等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五皇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懦弱。

    丢人,太丢人了。

    像是要和方才的想法作对,五皇子猛一推开窗,微风拂面,带来泠然【3】之感,他低下头,正看到自家那倒霉爹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慢悠悠过来,而马上,是一位华服美饰的男装女子,这应该就是信上所说的那位痴情人。

    五皇子本应该嘲笑的,本应该…

    五皇子的手一松,捣开窗的折扇便从他的手中脱出,白马哒哒哒慢悠悠路过,马上的范觏听闻风声不对,头一撇,正见到一把木制绢扇掉落在地,被卷到马腹覆盖的阴影下。

    经此一劫,白马动作停下,范觏皱眉抬头向上望,正见一只呆头鹅傻愣愣看过来。

    哦豁,这个剧本是不是有点熟悉?

    “你说,我是不是该改姓西门?”范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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