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王府谢香居。

    “浴礼节登楼赐福,是大桓传统,但繁文缛节,你身子刚好,此次浴礼节就跟着尉迟初好好逛逛街市,不用登楼摆规矩了。”

    见青点点头,说道:“那浴礼节晚上登楼的话,王爷就陪不了我了?”

    “晚上回来陪你吧,我有礼物要给你。”

    “好!只不过,平常的礼物可是入不了我的眼了,王爷可得用心些。”

    “自然。”

    小两口聊着,已经到了睡觉的时辰。

    “霜月她们打好热水了,你身子不方便,我帮你沐浴吧。”

    自从徐国使团入京,她也苏醒过来,楚玉泽对她的感情已经摊开在了明面上,路泽不再是阻碍,还得到了荣洛皇兄的首肯,感情也迅速升温。

    她点点头,被楚玉泽扶到浴间里。

    迎面的是腾腾的雾气,还有扑鼻的氤氲兰香,她脸微微泛了红,在如此环境下,还是不免害羞。

    “你……你先去屏风后面换衣裳……”

    楚玉泽笑了笑,“那你小心些,地有些滑。”

    男人走到屏风后面,见青听到腰带扣响的声音,红着脸褪去外衫,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棉纱。

    等楚玉泽从屏风后出来,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女人将青丝轻轻绾起,留下些许碎发黏在脖子上,下面是如玉雕般的蝴蝶骨,脆弱得惹惹人怜惜。

    见青缩在水里,手向前遮掩拢住。

    楚玉泽下了水,泛起阵阵涟漪,花瓣在水面飘散开,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王妃第一次戏弄我,是在阳泉别院。”

    他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两人的呼吸越贴越近。

    吻落在了颈部,在莹润的皮肤下,有骨头清晰的走势。

    见青侧过头,呼吸过载,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发觉见青没有回答的心思,他松开了她被束缚的双手,一手拢过腰肢,引得她在怀中轻缩。

    “楚玉泽……”她求饶,腰身微微弓起,嘴唇微张。

    楚玉泽并没有回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次咬伤了我的嘴角,后来又多次揶揄取笑,王妃太坏了……”

    她早该知道的。

    这个男人对路泽的防备从始至终,连尉迟踏白这种弟弟也不客气,必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如今倒好,又算到她头上了。

    手靠在他的胸膛上,其实他也不好受,结实的肌肉起伏着,已经泛出红色。

    双目涣散,纱衣彻底湿透,包裹着曼妙的曲线,水汽蒸腾,伴着香气,已经分不清汗水和泪水了,更遑论它们的由来。

    她被扶转过身,双臂撑在浴池边,流水洗过她的后背。

    “……你好漂亮……”

    她感受到小月复的酸胀,那双手还不知疲倦地擦拭着,声线喑哑,带着浓郁的沉醉气息,两人都被热汤蒸坏了脑袋。

    沐浴焚香,这一套流程,见青从未觉得有这么长过。

    抱回床上时,她已经昏睡过去了,两人相拥而眠,伴着彼此熟悉的香味。

    见青几乎卸下了所有未成亲前的防备,但这样亲近的信任与安心,她却迟钝地没有察觉。

    转眼间便是浴礼节,宫中事务繁杂,楚玉泽一早便进宫办事去了。

    见青醒来后,伸了伸酸软的身子,自从楚玉泽再次开始,身上暧昧的痕迹就没消下去过。

    甚至有一日梳妆时,见青听到身后梳头的侍女们捂着嘴偷笑,原是脖子上的印记露了出来,敷了好多粉才勉强盖住。

    今日她特地换上了楚玉泽给她买的新衣,淡青色软烟罗长裙,从屏风里出来后,黛渠这孩子发出惊艳的赞叹,把见青哄得开心。

    今日提前用过晚膳,见青在门口等着尉迟家的马车。

    “王妃姐姐今日穿得真漂亮。”

    入耳的最先是尉迟踏白的声音,见青想起了楚玉泽那日惺惺作态的卖弄样子,忍住笑意,想着还是不让楚玉泽难受了。

    她笑着说道:“王爷选的衣裳,起初还不放心他的眼光,如今看来倒是不错。”

    踏白默了声音,面上的笑意瓦解了大半,幸好尉迟初从马车窗子探出头,“王妃快些上来吧,顾明轩先一步去猜灯谜了,我们快过去抢他赢的灯笼。”

    霜月将她扶上车,三人坐在马车里倒是不拥挤。

    很快,到了主街上。道路拥挤,马车是通行不了了。三人慢慢下车,便听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擦肩接踵,叫卖声锣鼓喧天,各式花灯将天空照得仿若白昼,若是抬眼望去,还能看见不少天灯高悬,在空气中飘荡。

    “顾明轩应该在前面的酒楼里。”尉迟初一直扶着见青的手臂,不敢稍有松懈。

    要防行人,更要防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

    街道上有庞大的游行花车,乐师奏乐,舞姬在车上起舞,在民众的吆喝声下随着灵活的舞步撒下花瓣。

    “娘子,这个灯可还喜欢?”顾明轩看到熟悉的面孔,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来,手上提着个兔儿灯。

    “喜欢喜欢,这兔子惟妙惟肖,好生精致。”尉迟初接过花灯,满心欢喜。

    “王妃姐姐可想吃糖,我带你去买糖画吧。”踏白找准空隙,领着见青朝对面的糖画摊走去。

    “诶——踏白——”

    尉迟初放声喊道,却被顾明轩拉住了手,“随他去吧,天子脚下,游人如织,出不了什么事的。”

    想来顾明轩这个不开窍的老顽固还看不出古怪,尉迟初有些无奈。

    她这个弟弟自小体弱,但是却是个不服管教的,不遵规矩的,如今楚玉泽对王妃的态度和心意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两人浓情蜜意,他倒是想逆流而上。

    尉迟初间霜月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稍微放下了心。

    “这糖画有什么稀奇?”见青闻那坐在木凳上的摊主。

    “姑娘莫要这样说,老爷子我可以立刻用糖画一副姑娘的肖像,要不要试一试啊?”

    “试一试吧,姐姐的糖画我可先要了。”

    见青心里笑一笑,反正她也看不到,随小孩子去吧。

    霜月凑到前面,只见那老人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见青隽秀的脸型,连簪好的发髻都一并描了出来。

    “好厉害的功夫!”霜月禁不住感叹道。

    老人听了夸奖很搞笑,翘了翘眉梢,继续描绘着她的脸颊,尉迟踏白看看见青,又看看正在成型的糖画肖像,咧开嘴笑了。

    “真的好像,我也想试试!”霜月没见过这玩意儿,激动地小跳。

    “诶诶诶,让老夫也来看看!”

    隔壁坐在蒲垫上的老人也探过头来,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眉毛已经很久没有修剪,垂下来像马的鬃毛,看起来像个乞丐。

    他凑过来的身姿有些别扭,霜月望下去,发现是个瘸腿的,左脚已经萎缩了,藏在破烂的裤腿里,与这张灯结彩的盛大节日格格不入。

    “张骗子,大节日的不要出来吓人,别把我生意吓没了!”

    那人没理他,只看了一眼糖画,抬眼扫了一眼见青的脸庞,慢声道:姑娘生得漂亮,就是双生并蒂败一朵,在这阴阳之间游走,难以安稳,但终究否极泰来,是个成大事之人。”

    “你这人快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小姑娘,你可要画一副?”那糖画摊的老人已经画好了见青,把糖画铲起来,递给了尉迟踏白。

    “画画画!”

    霜月从钱囊里递了银子。却看见见青走到那瘸子老头面前,继续问道:“原来先生会相面?”

    那人大笑,指尖梳了梳打结的胡子,“不过啊……”

    “姐姐莫要轻信这些江湖骗子,最爱哗众取宠招摇撞骗了!”尉迟踏白走到她身边,抬手拦住了她。

    “不用如此严肃,本就是过节,图个高兴,我想听他说说。”

    “既然姑娘信老夫,我就继续了,就是感情啊,莫要辜负真心之人,追悔莫及啊……”

    见青笑了一下,喊来霜月,给了一锭银子,“多谢先生。”

    “糖画画完了吗,我们去找初儿他们吧。”

    尉迟踏白感觉到见青语气中的细微变化,看起来心绪不佳,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了酒楼,此处离兼福楼最近,有三层楼高,最能接近天子之气,也是最俏的浴礼节观景酒楼,尉迟初已经早早把包厢定好,还带着个露台。

    “还有不到两刻钟便到赐福的时辰了,此处能吹夏风,最是凉爽。”

    见青被扶到藤椅上,在露台上可以听到下面喧闹的人群。众人都围到了兼福楼处,等着大桓皇帝和贵人们的恩泽露水。

    或许是因为今年登楼赐福还有外国皇子的缘故,兼福楼周围的警卫士兵增加了好几倍,神情肃穆紧张,黑压压地站在华楼灯光之下,像巨大的影子。

    “喝些茶吧,刚刚走了许多路,怕是累了!”尉迟初帮她倒茶,细心地将茶杯移到她面前。

    见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手却突然捂住了胸口,吃力地咳了几声,将正在闲聊的踏白和顾明轩的目光也吸引下来。

    霜月扶住她的小臂,眉目全是担心,“公主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现在的王妃看起来十分脆弱,一直捂着胸口,姣好的面容似乎因为疼痛而微微拧曲。

    “公主可要回府,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送你回去吧!”尉迟踏白起身,快步走过来。

    “不必,我和霜月回去便是,就是要借一借尉迟家的马车了!”

    尉迟初拉住尉迟踏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好,我过几日忙完府里的事再来探望你,王妃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见青轻轻颔首,被霜月搀扶着走出厢房,下了楼梯,底下的酒楼也全是民众,乌泱泱一团,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穿着长长水粉色外衫的女子,外衫底下露出了软烟罗料子的淡青色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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