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只有阮以山朝着席中的襄王望去。

    她故意的。

    “听闻平江侯前些日子才回京,以前也少有交际,没想到竟然会武!”襄王麾下的将领在席间大声说道,再次把这个小小的平江侯架起来了。

    “听说平江侯是在打桓国的时候立了大功,曾经可是谁麾下?”

    “不知道啊,洛迟雪吗?”

    ……

    席间议论纷纷,多有吵嚷。

    阮以山站起来准备上台,尉迟初拉住了她的衣袖,眉目凝重地摇了摇头。

    她盖上她的手,嘴角微扬。

    女皇陛下敢给她这个梅花卫封侯,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平江侯,请!”

    襄王展开手臂做邀请,阮以山接过兵器架上的长剑,襄王也是拿了陪她征战的长枪,两人分别站在了比武台的两侧。

    “不知襄王殿下为何对在下如此感兴趣?”

    “其他人不清楚,本王可是知道侯爷的本事。今日不必留情,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功夫。”

    下面的人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知道襄王刚合上嘴唇,长枪如银蛇迅疾,直直向对面看似纤瘦的青色身影刺去。

    阮以山持着剑迅速反应,一个抽身又旋剑侧挡,躲过了好几次戳刺,而步法更是诡异,下腰的瞬间便消失在原地,而襄王似乎也早有预料,挥动长枪向后一挡,顿时擦出刺耳的响动。

    一两个过招之间,两人已经完全换了位置。

    下面一片哗然,还有不少军中将领站起来拍手叫好,席间比方才不知道吵闹多少倍。

    这鲜少走动的平江侯竟能与襄王平分秋色,就算放眼天下也是少见了。

    “好厉害的步子,果真没让我失望!”她厉声喝道,英姿飒爽。

    襄王来了兴致,眼神炯炯,嘴角一抬,纵身一跃释放长枪,阮以山闪身一躲,却再次留给了襄王空挡,她直接趁机抬脚狠狠侧踢,长枪在空中划出半圆的弧线,挥动起猎猎风声,持剑人也自然不甘示弱,架起手肘借力打力,旋身漂到另一侧,格挡住那蓄势待发的回马枪。

    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身姿快如闪电,留下零星的残影,金戈之声清脆如冰珰作响。

    下面的人几乎都站起来喝彩,众人也看得出这平江侯是个人物,支持的声浪甚至渐渐抵过了襄王。

    何舒目睹过阮以山杀人的样子,却还是震惊于她如今在演武场上的表现。

    那时她根本没有用全力,而现在,她还是发觉台上青影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看似以躲避为主,但实则步步戳中襄王疏漏,时远时近,不得不让她分身格挡调度周全,难以施展出长枪全部的功力。

    明明看起来比襄王纤瘦矮小这么多,却丝毫不落入下风,如飞燕般灵巧迅敏。

    “时间到——”

    两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下人敲锣叫了停。

    襄王率先收枪,枪杆伫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平江侯如此本领,不在军中当真可惜!本王今日棋逢对手,高兴。来!去把母皇赏赐的红珊瑚搬到平江侯府上去!”

    下面的人弯着腰笑着点头,还没等阮以山拒绝就消失了。

    “如此厚礼,在下实在……”

    “平江候莫要拒绝,本王在军中多年,喜欢直言直语,如此推脱的话便不必了!”

    她挥着手拒绝,阮以山只好谢过行礼便走下来。

    这次比试她原只想草草了事,没想到襄王不依不饶,似乎一直想逼出她的真功夫,而她本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看起来还有点武痴的倾向,阮以山甚至觉得是自己的预感出了偏差。

    或许襄王,跟齐王完全不是一类人。

    下场后,襄王阅览了几首诗文,又好好嘉奖了一番,让阮以山不禁感慨这襄王府的富裕。

    她回到座位上,方才还兴致缺缺的贵妇们开始过来与她结交,尉迟初也跟她们说着些场面话糊弄过去,阮以山还没安静下来与尉迟初和何舒多说两句,不远处又闹出了大动静。

    “太女殿下驾到——”

    席间众人先是朝门口望去,看到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了进来,而阮以山多了个心眼,先朝襄王望了过去。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襄王顿时沉了脸色,却又在看到太女的瞬间展露笑颜。

    阮以山在心里笑了笑,也顺着众人视线朝太女望了一眼过去。

    比起襄王来,太女的这副装扮更偏向传统女子,不过用色要大气华贵不少,头上的珠簪宝饰多用紫色玄色,更显沉稳。

    “参见太女殿下——”

    “都起来吧。”太女笑了笑,看起来万分和蔼。

    “皇姐今日不忙着政务,怎么想着本王了?”

    “今日是你寿宴,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来的,把东西都抬进去!”太女对着襄王热情,但转身对忙碌的下人们可说不上温柔。

    阮以山观察着两姐妹的神情,感觉不太一般,尉迟初附耳过来,“太女与襄王向来在朝堂上水火不容,今日怕也是做个兄友弟恭的样子。”

    阮以山点了点头,却捕捉到襄王对着她笑了一下,她立刻收回眼神,着实奇怪得很。

    太女来后确实看得出襄王兴致不高,连看武都只是轻飘飘地鼓个掌。

    阮以山吃着菜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尉迟初问道:“踏白怎么今日未来?”

    听到的何舒又咳了一下,尉迟初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扶着何舒喝茶顺气。

    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阮以山还以为他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可是旧疾又犯了?”

    她摆摆手,附耳过来,“踏白,好像前几天逛街的时候……被襄王看上了,现在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呢!”

    啊?

    阮以山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道:“尉迟老丞相对此什么态度?”

    “我父亲自然是乐意他当驸马的,但是……他不乐意啊……”

    阮以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霎时间有些尴尬,躲闪了视线,清了清嗓子,“我……你别看我。”

    “这件事原本也跟你无关,是我弟弟自己心思重了,但……我就是担心,襄王在朝堂上,可能并不如表象那样受宠。”

    婚嫁之事就是站队,如今尉迟家本就式微,原本想着有顾明轩可以分担,但没想这位夫婿反而成了拖累,现在复兴之责都背在尉迟初身上。

    如果尉迟踏白真的和襄王成了亲,便是把家族的命运压在了襄王身上。

    如今这局势,他们可不敢轻易下决定。

    “若是襄王强要,尉迟氏……似乎也没有选择。”何舒抿了一口茶,轻轻说道。

    如今桓国旧氏族,哪个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何舒说的话难听了些,但也不假。

    “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去府上跟他聊聊。”

    "多谢……"尉迟初苦笑了一声。

    宴席散了,三人准备离席回府,何舒想单独跟阮以山了了楚玉泽的事,没想到襄王府的下人直直走过来,对着她行礼说道:“襄王有请,还请平江侯随在下过去。”

    其他两名女子都愣住了片刻,周围宾客的视线也一并靠过来。

    阮以山只能点头,与尉迟初和何舒告辞。

    在奢靡雄伟的襄王府绕来绕去,这名下人将她领到了一处小院前,她推开门,襄王在里面端坐着,刚好沏了壶好茶,看见来人笑了笑。

    阮以山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坐到了襄王对面。

    “前段时间在母皇殿里里惊鸿一瞥,没想到默默无闻的平江侯生得如此貌美,还能有如此武艺,本王应该早早向平江侯府递上拜帖才是。”

    见她眼角笑意,阮以山一时分不清敌我,只能客套一下,“襄王谬赞了,王爷英武过人,有目共睹,为大宁屡创奇功,如此相较,平江不过寻常之人罢了。”

    “想来平江侯真是在桓国呆久了,说话都文绉绉的。”她眉毛蹙了一簇,言语之间多有调侃。

    阮以山知道对面的襄王对她的身份早有猜忌,不然也不会今日特意换了她的选择来试探,“襄王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若想相识,要我过来便是,何必让我身份暴露。”

    她手肘搭在大腿上,坐姿放松自然,“不就是退休的梅花卫吗?现在他们大多都在明面上,照样封官加爵的,你倒是计较。”

    阮以山笑了笑,没成想着襄王与她心里设想的性格浑然不同。

    “那襄王在散席后相邀,又是为何?”

    有些弄不懂对面人的心思,不过她也确实不想再卷入朝堂的斗争中,只想安安稳稳地陪伴两个孩子长大。

    她抿了一口茶,心脏霎时间拧紧了些,她猜到襄王和太女之间关系可能相当紧张。

    “你要不跟了我?”

    阮以山被茶水呛到,咳了一两声。

    襄王看她脸色不对,放肆笑了出来,“平江侯,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的意思是,你入我麾下!”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神看起来相当诚恳,“你这身武艺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进军营陪本王一同操练!”

    阮以山顺了顺气,尴尬地笑道:“襄王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确实没有入世之心,先行告辞了。”

    她起身要走,襄王牵住她的手,刚好握住了指尖。

    襄王又触电般地松了手,“本王还不知晓你的本名。”

    “阮以山,告辞。”

    她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就走了,感觉闹了好大的笑话。

    出了府门,没想到何舒还等在外面,一直盯着她。

    她将她牵到拐角的马车后面,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

    “平江侯,楚玉泽入京了,这事你清楚吗?”

    阮以山愣了一瞬,听到何舒继续说:“他现在与顾明轩在一处,但他身份特殊,我怕有危险,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她咬紧牙关,叹了一口气,“我会去找他说清楚的,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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